幼时灵异记事 [转载] |
ccpp 2020-3-20 |
原作:半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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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活到现在已经三十三岁的我,之所以一直过得坎坎坷坷,是不是童年太作恶多端,需要现在来弥补过错。呵,把作恶多端的帽子加在一个孩童头上似乎太小题大作了,充其量那些行为只能算是一些稍显过份的恶作剧而已。不过我想说的是,现在的我是确确实实相信人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不管你善有多大,恶有多大,总之小有小报,大有大报。正是因为我相信了神灵的存在,心中有了敬畏,现在的我才能做到心存善念,做事不敢太出格。
至于我的童年算不算作恶多端,大家看了我的这个贴子,给个评语吧
其实我从小就不是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孩子,相反,看起来很是呆头呆脑,所以鄙人小学时一直有个绰号伴随着我,呆子。而我对这个有点伪装性质的绰号并无抵触情绪,别人叫我呆子时,我从不会感到有受辱的感觉,总是一边坦然应之,一边暗自冷笑。
那时的我有两大爱好,一是看书。当然是课外书。小学三年级时就常捧着一些小说来看(除了小人书,常看的有《水浒传》,《薛仁贵征东》《三侠剑》《七侠五义》《童林传》),最喜欢带着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比如打麦场上的草垛旁,家里放干草的贮物棚。往那一窝就是半天。
另一大爱好,就是恶作剧,调皮捣蛋很有一套。往往构思巧妙,创意新颖,最不屑的就是拾人牙慧,当然这些恶作剧也让那时的我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现简单举例如下。
五岁时,在邻人的南瓜地里,找到一个硕大的南瓜,用铅笔刀在其上挖方洞一个,怂恿小伙伴拉屎其中,然后盖好。过后几天去看,南瓜已复原如初,长在一起,只余方型疤痕一个。忽一日大早,邻居大娘手提沾满黄屎的菜刀,踯躅街头,破口骂街。后被母亲得知原凶是我,暴打一顿,一天不给饭吃。
五岁时,见门前路上有牛粪一堆,遂插大炮竹于其上。看见有路人向这边走来,忙点燃炮捻。不想炮捻太急,未及我跑开,炮竹爆,得牛屎一身,被母亲手提擀面杖追了半个村庄。
五岁时,同村的有人结婚,跑去跟着乐呵。在新人洞房见新床新被铺的煞是整洁,心生坏念,与小伙伴一嘀咕,找了一个猪尿泡,吹大了,塞进了新人的被窝。晚上在墙外听新娘子的尖叫声。至今仍是悬案。
忘了是几岁时了,在村中见公狗母狗交配,跑回家抓了香灰一把,全撒在了两狗结合处,致使一天后还看到两狗没有分开。致使后来那两条狗一见我就追着咬我。
七岁上一年级,暑假在黄河大堤下放羊。偶然发现一人头骷髅,拿来当球踢。我始终认为这就是我后来多灾多难的终极原因。现在给大家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我的故乡在豫东平原上,一马平川的平原。村前村后各有一个大堤,我们叫南堤,北堤。东西绵延都很长。听老人说,这是当年防止黄河发大水而修的堤坝。我们村就在这两堤之间。
七岁时我上小学一年级(那时还是五年制,没有幼儿园,都是直接上一年级,上完五年级直接升初中)。农村的孩子总是很早学会帮家里干活,那个暑假我的任务就是放羊,这也是我最乐意做的一件事。与小伙伴结伴赶着羊群去南大堤,找个地方往那一扔,随意它们去吃草。我们就开始玩了。
最常玩的就是挖沙埋人,南大堤的土质属于细沙土,所以玩起来就有点像现在海边沙滩上的感觉。拿着一个铁铲,很容易就可以挖一个人形土坑,然后剪刀石头布论输赢,谁输了就躺在里面给人埋,埋的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剩下的小伙伴装作路过的人,无意间看到,发出夸张的一声惨叫:“啊,人头啊”,然后作鸟兽散。呵,真怀念。当然常玩的还有埋腿,就是自己挖个坑,把双腿放进去,再拿土填满夯实。看谁埋的最深而又能拔出腿来就算赢。不过这是个保留节目,因为曾有小伙伴因拔腿太过使力,拉伤了肌肉,致使两个星期不能走路。以后大人们就绝对禁止玩这个游戏。有时饿了,也会挖个锅灶,再捡些干柴,在上面烤红薯玉米之类的。
有一天下午,大概有三四点钟的样子吧。我们正玩的不亦乐乎,在一旁一直撅着屁股挖深坑的鼻涕成(一小伙伴的外号,这厮是常年流着一脸的鼻涕)突然叫我们过去看,说是挖到了宝贝。我们都围过去一看,见深坑里露出一些零零碎碎的骨块,都已腐烂不堪。像是什么小动物的骨头。我们好奇心大增,大家一起动手挖起来,随着坑越挖越大,挖出的骨头也越来越多,我们虽然懵懂无知,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小动物的骨头。最后随着我的一声大叫,一个人头骷髅被我挖了出来。小伙伴们随即尖叫着四散跑开,都是一脸的惊惧。我起先也是惊魂不定,但看到他们那一脸吃惊的样子,特别是看到鼻涕成更是惊的张大着嘴,鼻涕流过了嘴巴,像瀑布一样挂在那里,惊惧的眼睛望着那人头骷髅时。我顿时恶从胆边生,上前拿起那个人头骷髅向鼻涕成扔了过去,嘴里还吓着他:“鬼啊,找你来了!”,鼻涕成吓的娘啊一声,大哭着拔腿就跑。我则是哈哈大笑,非常得意,又是故计重施,飞起一脚踢得人头骷髅径直向小伙伴扎堆的地方滚了过去,一时间大哭小叫,乱跑乱撞。我大笑不已,低头细看那人头骷髅,与电影上看到的差不多,满口的牙齿完好无损,只是那黑洞洞的两个眼洞让我心生寒意。(现在想来至少可以推断出三点,第一,那是一个年青人的头骨;第二,没有棺木,而且从我们挖出的情形来看,人也不是平躺着的,应该不是寿终正寝的;第三,牙齿有点发黄色,是不是生前抽烟,呵)。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以前靠近大堤下面有条土路,两边都是杨树。五八年时,常常有外乡过来逃荒的人饿死在路边,好心人往往是找个就近的沟濠埋了了事。
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16:25 这时同村的一个大人路过这里,喝止了我们的行为。然后把骨头捡起来又放回原处,埋了起来。
晚上,吃完晚饭,全家人坐在外面乘凉。那时农村没有电,家家用的都是煤油灯。邻居小健来我家玩,他与我大哥同龄,是来找大哥玩的(后来小健在新疆做工时横死,有机会再给大家说说我们村的死亡线一事)。大家坐在一起边乘凉边聊天。我忽然想拉屎,但又不想去家里的茅房,刚好小健也想去。于是两个人就出了院子,走得离家稍远一些就蹲在了路边。我们家是在村的最西头,紧靠一条路。我们两个边蹲着边说着话。天不是很黑,月亮隐在云里时隐时现。我无意间一转头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人影沿着路朝我们走来,说是走,其实像是在慢慢挪动,非常慢。虽是夏天,那人影却显得非常臃肿,像是穿着很厚的棉衣,双手拢在袖子里。我看到了,小健也看到了,他却不以为意,嘻嘻笑着,可慢慢不笑了,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间提着裤子起身就跑。我吓懵了,想跑都不敢跑了,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家人听到声音,急忙都跑出来了。我还蹲在那里,不过再看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了。后来小健说刚开始以为是同村的谁恶作剧,故意吓唬我们呢,可后来越看越不对劲,吓得他赶紧跑了。母亲对我说,可能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或神经病,哪有什么鬼啊。我听了心理才稍安一些。
可接下来几个晚上,我总是做恶梦。总是梦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还有那一身棉衣的装扮,或站或蹲在我旁边,然后半夜里我总被吓醒,不敢动弹,紧贴着大哥睡。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这些年来我越来越怀疑它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要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灾难。
那天中午饭过,天气太热。大人们都磨蹭着不肯下地干活,坐在树下说着闲话乘凉。
我与两个小伙伴在别处一棵大梧桐树下转悠,树上的知了好多,抬头看去,一个树枝上就有几十只。我莫名就有了上树去捉的冲动(现在还在想,当时怎么想的,上树徒手去捉知了,脑子当时短路了吧),那两个小伙伴不能理解,说根本不可能捉到,我就偏要上去捉。最后他们两个就走了。我不服气,心里想着就要捉几个给你们看看。于是脱掉鞋子,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当然,当我快接近那些知了的时候,它们就都飞走了。唯独有两只在一起正交配的知了还留在那里,我沿着树枝慢慢接近,眼睛都能看到知了身上的绒毛了,这时知了还没有飞走,只是沿着树枝向末端爬去,妈的,我心里暗骂一声。我这时离地面约有五米多高。看准了右脚下有个断枝伸出来,一脚就踏了上去。在脚迈出去的一刹那,就知道坏了,原来自己看花眼了,哪有断枝。一脚踏空,随即啪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同时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瞬间我还清醒,还抬头看看自己的腿,大腿那里好像多了一个关节,扭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接着觉得自己进入了半昏迷状态,那个面容模糊的,穿一身棉衣的人又蹲在了我身边。四周静悄悄的,我想哭喊,可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又来了一个小脚老太太,站在我身边喊我的名字,能清楚的听到,可就是无法应她。恍惚间就看到小脚老太又颠簸颠簸地跑着走了。接着我就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我已躺在了医院的床上,腿被吊在那里,大腿处打着夹板。母亲见我醒了,哭了
母亲告诉我,是同村的一个老奶奶路过那里才发现我的。我在昏迷状态一直说胡话,总是像讨饭似的说:“再给我一个饼!再吃一个!”听的人莫名其妙。
不知人昏迷后,会是一种什么状态。像睡觉吗。我一直努力回忆在我那次昏迷的过程中,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真的被鬼上身了?
那次断腿让我躺了三个月,不得不休学一年。可不幸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越来越恐怖。
虽说小孩的骨头长的快,但我还是在镇上的医院里躺了三个多月。万幸的是,恢复的非常好,没有留下任何残疾或疤痕。在一个深秋的早上,父亲套了驴车接我回家,事隔那么多年,我仍记得当时那个兴奋劲儿,人生第一次离家那么久,非常想念久未谋面的小伙伴们。
回到家里,父亲本想让我去继续上学。但学校的老师不肯,说我耽搁了太多课程,怕我跟不上班,让我等来年再重新上一年级吧。就这样,我只得每天无聊地呆在家里,也只有星期天或下午放学的时候,才能有机会与小伙伴玩一下。
家里人也问过我怎么就从树上摔下来了,我也只是说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当时幼小的我哪会把事情想得如此复杂。反正过后也没有人当回事了,我也曾经一度忘记了那个恐怖的人,直到有一天。
那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与姐姐就忙着做烙饼。在一个墙的拐角处支起了鏊子(一种三个腿的平底锅,专用于做烙饼),姐姐烧火,母亲做烙饼。我在一边跟着凑热闹。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火药枪(可能有朋友小时候也玩过这种枪,就是用铁丝与自行车链条再加上弹壳制作的)神气地走来走去。姐姐不时地让我离远一点,怕我一不小心烧到了。这时已经有烙好的饼了,被姐姐一张一张地放在一个专门盛饼的小竹蓝里。我急着去拿来吃,就想从鏊子与墙角之间跳过去。当然我已经看好了,鏊子与墙的凸起的拐角之间大概有一人宽的距离,完全可以顺利通过。可不知是我看走眼了,还是判断失误,当我跳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到那个可恶的墙角像是忽然向前迈了一步,使得我重重地撞在墙的棱角上,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刹那间我脑海里莫名又出现了那个穿棉衣,面容模糊的人。在母亲与姐姐的惊呼声中,我实实在在地坐在了火热的鏊子上,烫得我嗷的一声惨叫就跳了起来,但还是被严重烫伤。我是蜷缩着腿斜倒在鏊子上的,所以小腿上,大腿上,屁股上,各有成人巴掌大的一块烫伤。我被烫的大哭,而母亲气极,抓住我就打。
几分钟内,烫伤的部位就起了几个鸡蛋大小的水泡。母亲一边骂着我,一边急忙拉我去医院打了针,涂了碘酒。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偏方,摘些柳树叶,烘干碾碎,与芝麻油和好,涂在伤口上。所以那一段时间,不管我走到哪里,总是带着芝麻油的香气,呵。
接二连三地出事后,母亲好似意识到什么了。特别是我说了那个人头骷髅的事,并且总是梦到一个穿棉衣的人后,母亲马上去找同村的神婆四奶奶。四奶奶是怎么告诉她的,我不知道,反正母亲回来后就买了一些纸钱,就拉着我去了南堤下那个埋人头骷髅的地方。
在我的指点下,很快找到了那个埋人头的地方。母亲就开始在地上烧纸钱,嘴里面小声嘟囔着什么,像是什么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的话。后来母亲又让我嗑了几个头就走了。
养了一段时间,烫伤好了。我也已经完全忘却了所发生的事,依旧天天看些闲书,在村里遛着玩。就这样一直呆到第二年过完暑假才又重新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涯,呵,真是怀念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人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学会真正地静下心来,反思自己。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要做什么,追求什么。人之所以有烦恼,不幸福,大抵就说明你是在追求错误的东西。而已过而立之年的我,却时时不忘告诫自己,做人,在任何时候,都要有所敬畏,心存善念。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19:24 扎纸马
在莲蓬鬼话潜水很久了,看了很多不错的鬼故事,看得多了,有时也会有写一下自己小时候经历的或听说过的灵异事件的冲动,但往往很快被自己的惰性所打消。这一段时间,一个人在东北工作,远离自己的家人,横竖无事,索性把那些经历写出来,算是抛砖引玉吧。希望各位恐友少些攻击,多些批评指正。我所记述的一些事儿,也许生在七十年代的朋友会时有同感,故事写得不好,就当让我们一起回忆下我们那个年代吧………
我的故乡在豫东平原上,处在河南,安徽,山东三省交界处。家在这里的朋友可能都知道这个地方的丧葬风俗,就是在亲人离世,出殡的时候,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扎纸马。
扎纸马,有的地方也叫纸扎、扎纸活等,是中原地区用于殡葬活动的纸质器物的全称,一般多用于出殡行列中,旧时以为人死后进入冥国,到人葬时将纸质器物在坟前用火焚化,给死者带到“阴间”享用。
人们用竹篾、芦苇、高梁杆扎成各种人或马、器皿的骨架,然后糊以色纸,饰以剪纸,为死者焚烧。颜色有单色的、衬色的、结合涂绘的,过去是纸人、纸马、纸屋、纸箱一类,眼下则出现了纸冰箱、纸彩电、纸轿车等,作为一种传统风俗事象,它的演变轨迹倒是窥探世态人情的一个视角。
我说的这个或许不能称为故事的故事,就是关于扎纸马的,是本人亲身经历的。
事情发生在八八年,那年我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学校已放了寒假,那时的小学生可不像现在的小学生一样辛苦,作业很少,草草了事后就可以与小伙伴一起尽情地去玩了。说是尽情玩,但常玩的娱乐节目也不多,男孩子不外乎打弹弓,玩三角纸牌。女孩子则是踢毽子,丢沙包等。小伙伴们的保留节目,晚上就是捉迷藏了,当然我们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村里有婚丧嫁娶的事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大人后面看热闹。
临近旧历年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全村来说具划时代意义的大事,村里通上电了。村里终于告别了煤油灯的时代,进入了暂新的电灯时代,呵。少数好一点的家庭过不了几天就买来了一个电视机,黑白的,十四寸的,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讲,无异于发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通上电,打开一个按钮,就可以像看电影一样,呵!几十口人围着一个电视看,嘴里啧啧称奇,年老一点的更是惊奇得直骂狗日的。我的死党嘎立的大姐家就买了一台,虽然距我们家远了点,但一到晚上嘎立与我还是会跑到她们家去看。我与嘎立的家都在村西头,嘎立大姐家在村东头,隔着约二十分钟的步行距离。
嘎立的大姐家是扎纸马的,属于祖传手艺活,相邻几个村只此一家,所以家庭条件很不错。每次去她们家看电视,都是半屋子的人,半屋子的扎好的纸马。一般都是纸家具,纸的童男童女,花圈,招魂幡,还有纸扎的房子,因为太大,一般都是放在院子里。主人家全家都会扎纸马,一般都是边看电视边干活。嘎立姐姐的公公是个挺严肃的人,他好像不爱看电视,只知低头一丝不苟地干活。在我们第一天去看电视的时候,他就严肃地告诫过我们,该看电视就看电视,在这里不可乱说话(指不可对纸人妄加评论)。我与嘎立都很怕那些纸做的东西,如果没有电视的吸引,是绝不肯与那些纸东西多呆一会儿的。
电视只可晚上看,白天是不开的。那段时间正播放<绝代双骄>,我与嘎立都迷在上面了,白天就盼着天快点黑。
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下午,我与嘎立在我家门口放鞭炮玩。天空阴沉沉的,前几天刚下过的大雪还没有开始融化,都被冻成了一层冰结在地上,使得地面溜滑,天空中现在又零星地飘起了雪花。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村子里的鞭炮声已是此起彼伏了。天气很冷,我与嘎立都被冻得鼻涕直流,双手要时不时放在棉袄里面温暖一下。
忽然,我们看到村里食品站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不知围着在看什么。食品站是以前生产队时用于生猪屠宰的地方,生产队解散之后,食品站就不在用了,很快变得破败不堪。偶尔会有外乡的乞丐在那里歇脚,避避风雨。
我与嘎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食品站跑去。
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19:35 到那里一看,村里的领导都已在那里,正低声商量着什么,食品站门口站了几个大人,不让人进入。旁边几个本村的妇女也聚在一起低声说着,像是先来的妇女正向后来的妇女介绍情况,说的人满脸惊恐,听的人更是张大了嘴巴。隐约听到一个妇女说:“哎哟娘唉,烧的都不成人样了,半拉个脸都没有了,吓死个人。。。。。。。”,我与嘎立就有意识的靠拢了过去,听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个差不多了。原来是村里的老光棍李银被烧死在食品站了,前几天下大雪,李银的那栋茅草屋终于不堪重负,被大雪压塌了。不得不临时迁到了村里早已废弃的食品站暂住,村里的领导说等天晴了就帮他盖一个新屋。想是这几天太冷,晚上生火取暖时引燃了木床,被烧死在这里。不过令人想不通的人,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跑出来呢,食品站没有门,为了挡风,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张破被子。
说起李银,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从我记事起,他就一个人住在那栋茅草屋里,有五十多岁吧,终日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背着一个柳框拾粪。都知道他脑袋有些不好使,现在想来,他其实是一个很忠厚的老实人,只不过在那时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小孩眼里,他的行为有些怪诞。他一只眼睛坏了,可能这也是他最终没能娶上老婆的最大原因。少年的我们一方面怕他,另一方面我们又爱抱着一种探险的心理去惹他。各位生活在农村的朋友,想必很多村庄都存在这样的一个人物。人们总拿他寻开心,大人取笑他,小孩子捉弄他,他们只是孤独地活着,好像就为了给人们的生活添些乐趣。长大后想起这些事,我总是抱着一种忏悔的心去回忆。他的家就在我们上学的必经之地,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往他家的门上扔石头,引得他来追我们,成了我们平淡的生活中比较剌激的一件事情(再次忏悔)。
李银给我们带来的另一大乐事,是去他种的地里寻找杏树苗,苹果树,梨树,葡萄树,总之很多果树。我们这里有一个农村大集市,而李银是负责打扫集市的,村里虽不发钱给他,但允许他向来集市卖东西的商贩每个摊位收取五分到一角钱的管理费用。但实际能收到的却是非常少的,态度蛮横的不给,善装可怜的也不用给,只有一些可怜他的小商贩才会给一些。
集市散了后,就总是见到他一个人把果核啊,烂菜叶子等垃圾扫成堆,一股脑拉到自家田头,当肥料堆在那里。春天的时候,他家的地里总是会长出很多果树苗苗。
现在他死了,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或许有些落寞或失落,难过与伤心是谈不上的,好像在场每个人都是如此。
远远看到村支书带着一些人抬来了一个白茬棺材,放在了食品站门口,然后指挥几个人用沥青涂上去。食品站里面好像也在忙碌着,给死者净身,换衣服。我们都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几个人在村支书的指挥吆喝下,扯着一床被子慢慢走出食品站。被子中间还有一张被子,裹成一个人形。那就是他吗,怎么变那么小呢,我心里想着。食品站有几个台阶,大人们抬人下来时,因为不平衡,中间的被子忽然下滑了一下,刚好露出了一张脸,只见半个脸是黑色的,已被烧焦,露出半边的牙齿,还有半个脸是黄白泛青,最恐怖的是鼻孔里有很多血,瞬间人群里就炸开了,女人的惊呼,孩子的哭喊,村支书的喝斥。
我刹那间被惊的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一下就挤到了人群外,吓得头皮发紧,手脚冰凉,看嘎立也是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夜晚来临了,我与嘎立想起白天的事虽还心有余悸,但还是挡不住电视的诱惑,又一起去他姐家看电视。远远地望一下食品站,一个黑色的棺材就放在食品站门前的地上,几个老人蹲在边上抽着烟守着。我们害怕,就特地绕开了那里。
来到嘎立大姐家,电视还没有打开,她们一家正赶活扎纸马,说是第二天给李银用的。是由李银的几个本家亲戚共同出钱订做的,说是让他到那边好过一点。扎的东西还真不少,有房子,有童男女,有柜子,还特别地扎了一个古代妇女模样的纸人,上身穿着绿色的大襟袄,下身是红裤子,红绣鞋。纸做的脸上,丹凤眼,樱桃小口,双颊上还有两抹红晕,我看了就觉得很好笑且怪异,随口说了句:“这个纸女人好丑啊,给李银当老婆的吧,呵”
话音未落,嘎立姐姐的公公随即大声喝斥:“谁家的小孩,在这里乱说话?”
嘎立姐姐也边喝斥我俩,边打开了电视,让我们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看。
电视上最喜欢的电视剧还没有开始,正放着一些广告,平常就是看这些广告我都看得津津有味,但今天坐在那里,我总觉得有些异常,这种异常的感觉好像是从我说了那句话开始的,
坐在那里总觉得有谁在用一种阴冷的眼光偷看我,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我偷偷回头看看,昏暗的灯泡下,嘎立姐姐一家都在紧张地忙着手里的活,嘎立与另一个小孩子眼睛盯在电视上,半张着嘴看的正起劲。扎好的纸人纸马静静地放在一边,还有一些半成品,扎好了骨架,糊好了纸,只是还没有描色,堆了半屋子。
顺便说一下,嘎立姐姐的公公婆婆都是非常信鬼神的,尤期是公公,他笃信他做的纸人纸马一旦完全做好,都成了有灵性的东西。他们家的扎纸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每一个扎纸,他都很虔诚地去做。
陆续又来了几个看电视的邻居,与主人家打了招呼就坐下来看电视了。
我却越来越害怕,那种很怪的被人盯着后背看的感觉始终不减。我似有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我称之为好丑的纸人,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好像在斜视着我,用一种阴冷的,毫无生气的目光。唰一下我的头皮就像过电一样,发紧发麻,瞬间就冷汗一身。我悄悄地朝嘎立的位置靠了靠,忽然想到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或是角度的问题,纸做的东西咋能会斜着看人呢?
我又挪动了一下位置,距刚才坐的地方已完全是两个方向了,就又回头看了看那个纸女人,这一看我的魂都快被吓飞了,感觉那个女人还是在盯着我看,不再是斜视了,而变成直视了,我吓得都要哭了,最主要是没有人发觉我的异常,都还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嘎立还在傻傻地盯着电视看着,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让他一起回家。他睁大了眼睛了,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以前每次都是我恋恋不舍,他拉我回家,现在电视上正放着绝代双娇,为什么要现在回家。他当然不肯,我一个人是绝不敢回家的。但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这时恰好有一大人要走,我马上跟着走出去了,嘎立叫我也不应。只想离那个纸人远远的。
出了嘎立姐姐家的大门,我就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大人走。
大概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在农村,尤其是过去没有电视的农村,尤其是冬天的农村,这个时间,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家家关门闭户。晚上很冷,雪化成了冰,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那个大人就走在我的前面,我心里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害怕了。我看他朝食品站走,我就跟着他走,也不怕了。没想到的是,他到了食品站门口,点着了一支烟,随即与守着李银棺材的几个老人说起话来,不再走了。
那个地方我也是不敢多呆一会的,没办法,咬着牙,撒起脚丫子往前跑,只想快点跑到家。
食品站离我家还有约十分钟的脚程,我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就觉得后面有谁跟着我,隐约还能听到风吹纸张的声音,呼啦呼啦的。我憋足了劲,猛地停下来回头看看,没有人,人总是这样越害怕越想看看。几乎在这同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嘎嘎”的笑声,就像是老妇女边咳边笑的声音,我吓得魂都没了,后来我一直在想,那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一定也能吓坏人,想哭不敢
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19:55 想哭不敢哭,满面惊恐,估计吓得都扭曲了。不知道跌到了多少次,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在离家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就大叫着让母亲开门(后来母亲告诉我我那个叫声有多凄厉),反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家的,全身像水洗一下,棉袄都被汗水浸透了。
接下来的这些描述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平常我家的狗见我回家都摇着尾巴迎接我,可这次我跑到家时,狗狗却只是趴在地上呜呜地叫,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不敢动。
夜里我发高烧,说胡话,感觉一张开眼睛就看到纸人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
第二天,打了点滴,母亲还请同村一个神婆给叫了魂儿,说是我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吓掉魂儿了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我一直搞不明白,那个冬天的晚上,我是确实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只是疑心生暗鬼。站在我床边盯着我看的纸人是我梦中的情景,还是确实发生过呢?谁知道呢?
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0:03 方哥的剑(方哥去世二十年忌)
朋友,你相信世间有鬼魂存在吗?
我经常会向我的朋友或同学郑重地问这个问题,当然如你所想,大部分人都是持否定的态度。
是的,从小学着马克斯唯物主义长大的我们,头脑中都早已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鬼魂是不存在的,因为你会坚定地认为它是不附合科学的。那我想知道,科学在你眼里是个什么玩意呢
本人认为科学只是人类在生活中慢慢累积起来的对这个世界的一点认识。用易经的话说,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数/象/理的认识。但我想说的是,相对于这个浩翰广茂的宇宙来讲,甚至只是相对于地球来讲,人类的已知可谓是沧海一粟,实在不值一提。所以说,如果你坚持拿附不附合科学这个标准来判定这个世界上存不存在鬼魂,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当然,不让你亲历一些事情,就想让你的世界观来个180度的大转弯,也不是我所奢望的。
下面我就拿一件我亲历的事情,让你参考一下。
朋友,你还记得九零年夏天你经历过什么吗?你也许会马上回想一下,但很可惜,大部分人都忘了,毕竟太久了!但我可以清楚的记得在九零年的那个夏天我的经历,因为就在那夏天发生了一件影响我一生的事情。虽然已过去了二十年了,但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而那个暑假也是我最难熬的一个暑假,小学毕业了,我就要上初中了。我盼望这个暑假快点过完,一种崭新的住校生活快点开始。日子就是这样,当你想它快的时候,它总是慢吞吞的。
还好因为方哥的存在,我的无聊才减少了一点。我们总是找一个凉快一点的大树下,铺一张凉席,摆好楚河汉界,痛痛快快地杀上几盘。当然,我是输多赢少,因为我的象棋是跟他学的。
方哥比我大五岁,是大伯家的二儿子。早早辍学在家,帮扶家里做农活。那年他十八岁,打算过了年就结婚了,家里给他建的新房已建起来了。方哥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听单田芳的评书,二是练武术。尤其对于武术,可以说是酷爱。就是喂牛的时候,都要一手提盛着牛草的框,一手比比划划,练着武当或者少林拳。(我一看周星驰的少林足球,看着周星星同学边拣垃圾边练功夫,我就止不住想起方哥)。他有一把不知在哪里搞到的软剑,就是剑身是一种软钢制作,可以扎在腰间的那种。经常看着书本练习剑术。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夏日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到了。
人们吃了午饭,连碗也懒得收,就都做在树下有风的地方,摇起了蒲扇。天气太热了,你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汗水也是狂流不止。知了在树上不知疲绻地叫着,狗儿趴在树下荫凉处,伸着舌头。
我吃完午饭就拿着象棋来到方哥家的大门前,在树荫下铺好凉席,摆好战局。然后扯着嗓子喊方哥来撕杀几盘。方哥很快笑吟吟地出现了,嘴里说着:“败军之将还敢再战?”之类的嘲笑我棋臭的话,已坐下身来,各执其子,捉对撕杀开来。很快就下了几盘,我输得一塌糊涂,当我还在盯着棋盘用心琢磨的时候,方哥已哈哈大笑着站起来走了,说是要去听他的童林传(收音机上放的单田芳的评书)。我不甘认输,犹在仔细地研究着棋盘。
大概过了一杯茶的功夫,忽然听到伯母的尖叫声,呼喊声,那声音听起来甚是吓人。我一咕碌爬起来就往堂哥家跑,跑到堂屋门口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只见方哥站在堂屋中间的地上,全身剧烈地抽搐抖动,嘴里发出哦哦地声音,那声音绝不是平常可以轻易发出的,似有剧烈的痛苦使脸上的表情都深度扭曲了。一个电线被他紧紧地抓在手里,就那样剧烈抖动着慢慢躺在了地上,我似乎听到了来自他身体内部的某种声音。当然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等我明白过来,马上发疯似地到处找他们家的电开关在哪里,最后在一个墙角找到了,看到伯母已拉了下来,只是身子软在那里,不能动弹,只是哭着喊人。这时大伯父,三堂哥都已从外面急速跑进来了,除了大伯父还比较镇定,大家都乱成一团,三堂哥被大伯父吼着去街上快找医生过来。
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0:14 在医生来之前,从伯母的哭诉中我才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方哥与我下完棋回家听评书,伯母就说,堂屋的灯泡坏了,趁现在白天有空快点换上吧。方哥是很听话的孩子,就说那你把开关关一下吧,我马上弄。没想到伯母误以为方哥说的开关是那个有问题的灯泡的开关,而不是家的总开关,就顺手拉了一下开关,并告诉方哥可以了。结果方哥去修时就触电了,拉着电线甩不脱。
约莫过了一刻钟,医生才匆匆赶来。而这时方哥已没了呼吸,没有了心跳。医生忙进行人工呼吸,对嘴吹气,按压胸部,再吹气,再按压……….医生不停地重复,而我坐在方哥的身边,却感到方哥的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凉。这时大家都已来了,同村所有的亲人。大家都围在旁边,女人都已哭了,男人们都还崩着。可当医生拔开方哥的眼皮,无奈的摇摇头,说了声“孩子不行了!”时,刹时屋内哭声一片,我心里想着从此再也不能与方哥下棋了,顿时放声大哭。而这时大伯父还像疯了一样,让医生再抢救,并自己对着方哥的口吹气,再自己按压,谁拉也不行,双眼通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用力按压着。最后,无力地坐在那里,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叫着方哥的名字,喊着我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能哭成那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场景,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这时似乎全村的人都过来了,女人们擦着眼泪劝慰着我们这一大家的女性。男人们在主事的指挥下已开始默默地准备后事。我们这里的风俗,未结婚的年轻人横死不能在家里过夜,当天逝去,当天就要入土。于是在主事的安排下,邻居们有的去安排棺木,有的去葬地挖穴,有的去亲戚家报丧。
我还坐在方哥身边没有动弹,慢慢感觉方哥的躯体越来越硬。看着他的面容,表情很是安祥,只是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张着。他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吧,我心想着,可再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方哥了,又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我看到伯母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往方哥身上扑,哭的嗓子都哑了。就要结婚的儿子突然说没就没了,再加上儿子的死去完全是自己造成的,那种悲痛,那种悔恨,直让你觉得人生悲惨之事莫过于此。
亲戚们都赶过来了,无不哭得天地动容。这时漆黑的棺木也抬来了,新衣服,新鞋子也来了,不管活着的人如何悲伤,总要让逝去的人好好上路。我感觉自己一直处于精神恍惚中,想方哥舞剑的姿势,想方哥边拿牛草边练少林功夫的滑稽样子,想我跟他下棋悔棋的时候他的宽容,始终无法相信他已死了,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了,这个世界上从此没有这个人了。
天黑了,在亲人们呼天抢地的哭声中,方哥被放进了棺木,抬向了他的长眠之地。是在曾祖父的墓地旁。陪着去的没有直系亲属,就两个姑父陪着去的。村里老人说,横死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死了后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并不知道自己死了,往往会自己返回家里,而且往往会有怨气,不甘心。
那天夜里,村里主事的人把我们几个堂兄堂弟叫在一起,说晚上让我们守灵。我很奇怪,人都已入土,还要守灵吗?主事人说,年轻人不同于寿终正寝的人,他晚上会回来,以为自己还活着。要有人等着他回来告诉他,他已逝去,已是阴阳两界,不要再回来惊扰活着的人了。之所以让我们几个堂兄堂弟守着,一则年轻人活力壮,不惧鬼魂,二则方哥死时没有结婚,没有子嗣,只有让同辈份的我们守他了。说是守,其实很简单,不用设灵堂,在那里睡就行了。当然,还有两个姑父也在,负责向他说话。
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0:29 晚上,我们在堂屋的地上铺上一张大席子我与三个堂哥,两个姑父就躺下了。伯父伯母因悲伤过度,已被人劝到方哥的新房暂住。伯母一直寻死觅活的,有人一直陪着。我躺在那里,心里好像并不是非常害怕。几个堂兄弟中,我与方哥关系最好,心想他即使真有灵魂回来,也不会害我的。但想想白天时,我们睡的位置就是方哥躺着的地方,我还是紧紧挨着姑父躺着,算是有点紧张吧。头顶的吊扇呼呼地转动着,我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躺着,不知道有没有谁能睡得着。我心里想着,中午到现在也就八九个小时,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还是无法想像中午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已埋进黄土,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不会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想着想着,我的困意上来,慢慢地我的大脑进入了一种难以界定是心中所想还是梦中的情景的迷糊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者几小时都有可能,我忽然莫名醒来,大脑刹那间清醒得很,我似乎听到里间屋里金属落地的声音,当啷一声,接着是一种类似钢圈尺回缩的声音。我的心紧了一下,忽然就感觉毛骨悚然,那分明是方哥的软剑抖动的声音……….。我不敢动,没有人出声,不知道他们是否睡着了。我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流出来浸在席子上。那软剑的响声持续了一会儿,停了,接着里屋传来似乎是翻箱到柜找东西的声音,悉悉索索,慢慢又停了。外面的牛忽然变得不安起来,伯交家养了一头大黑牛,一直由方哥来喂养。我听到那头牛的蹄子胡乱地踩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十分不安,围着石槽乱动。
这时我的身下全是汗水,因长时间一种姿势躺着,感觉身上变得僵硬了,但就是不敢动。
感觉自己身上的头发及毫毛都竖起来了,头皮有点发紧发疼,心悬在嗓子眼。
忽然大姑父的声音响起:“方啊,你走吧,孩子!别再回来了,走吧!”
原来大姑父一直没有睡着,听见他说话,我心里的恐惧少了一点,却多了一点难过伤心。
漆黑的屋里,我看不到一点亮光,只听到风扇转动的声音,我慢慢往姑父那里再靠了一下,碰到了他,才觉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随着姑父的话说完,里屋的声音没有了,牛也似乎安静了下来。我又想起方哥平日里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姑父带着方哥平日穿的衣服,还有那把软剑,又去了方哥的新坟。衣服烧了,软剑就在坟边挖个坑埋了。我也去了,看着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化作一堆新坟,从此长眠地下了,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走了很远了,我还回头望了一眼那坐新坟,坟下会有另外一个世界么,我心里想着。
到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我却还清楚地记得方哥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有一种错觉,觉得在村里任何一个巷子里,方哥都会突然出现,朝我嘻嘻笑着,或摆一个功夫造型,或舞动长剑。这么多年内,我再也不曾去过他的坟前再看一眼,忙着求学,忙着工作,忙着恋爱,忙着结婚,忙着活或忙着死,他的坟前该是荒草一堆了吧。
其实我已明白,你会死,他会死,我们终究都会死,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0:43 亲历鬼上身
小时候在农村,常听老人言及鬼上身或者“被鬼摸”,那时候听起来感觉很神秘,甚至觉得很好玩,总是想像会是什么样子的。直到后来我亲历过一次鬼上身的事情,我才知道那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诡异,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头皮发麻。
记得那是92年的隆冬,我上初中,当时正是寒假刚刚开始,离过春节还有十余天的时间。记得那天傍晚时我正好一个人在家里看书,就看到刚嫁到我家一个多月的大嫂从外面回家来,感觉她走路好像有点怪异,脸色有点不对,径直走向她的厢房。当时天时太暗我也没有多留意,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看书了。过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她的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是不是与大哥吵架了”,我心里想着,就走到她房门口说:“嫂子,哭啥哩?”她没有回应,好像只是低声说了句什么,还继续呜呜的哭,我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没有开灯,很黑,很模糊地看到她在床上趴着哭,我提高了声音问:“嫂子,大过年的哭啥,与我大哥又吵架了?”
忽然我就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传来:“知道过年也不给我送点钱来!”,我当时就懵了,这声音好像不是大嫂的,有点沙哑,又好像有人压着嗓子在说话。但明显的是,这里就只有大嫂与我。接下来我就确认了声音是来自大嫂,她又说话了:“XX(我小时候的乳名,不便写出来),过年也不给我送点钱来,他们都欺负我,老爷爷也不管我……..!”我立刻听出声音像谁的了或者就是谁的了,这是方哥的,我的头皮马上像通了电一样,我感觉到每根头发都立起来了,真正地领略到什么叫毛骨悚然了。
方哥是我大伯家的二儿子,两年前触电而死,我们两家原来相邻而居,两家的院子相距50米不到,自从他死后,一家人就搬到别的地方,原来的这个宅子就一直荒着。久了院子里长满杂草,蜘蛛网到处都是,看着怪惨人的。
我呆立在那里的时间有几十秒,只觉得两腿直颤,想跑但迈不开脚。这时我听到大门响,接着听到母亲与父亲说话的声音,父母回来了。我一下子跑到了院子,还没等我开口说什么,他们就听到了大嫂的哭声,就进了大嫂的房间,我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就听到母亲的高声叫骂声:“你这个小死孩子,老缠着她干啥哩!你快点走,你要不走,等一下四婶来了你挨打(四婶是我们村有名的神婆)。接着我听到大嫂说:“不给我送钱,不给我换地方我就不走,他们老是欺负我!!”这时父亲从房里走出来出了院子,我想可能是叫四婶去了。
而大嫂的哭声却越来越大了,母亲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应,只哭,好像很难受。我就坐在院子里,傻傻的。
不一会儿,四婶来了,四婶是我村有名的神婆,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找她。她能做的一般就是送鬼魂离开,我们这里叫“说瑞”。一般程序就是,如果哪个被怀疑是鬼上身或被鬼摸,就请她来,首先确定是村里哪个死去的人在作祟,一般情况下都是非自然死亡的人才作怪。问一下被鬼上身者的家人,患者都去了哪些地方,然后基本上猜出可能是哪个人,再拿出一个瓷碗,装上半碗水,平放地上,在碗的周围撒些香灰,再拿出两根筷子并拢,放在半碗水里,口中同时说:“是XX吗(XX就是神婆认为可能的死去的人),是你你就站住”,如果这时两根筷子立在碗里,那就是猜对了,如果立不起来,就是猜错了。就这样一次次换着名字叫,直到筷子立住了,则作怪的死者就确定了,再问他需要什么,请他不要缠着活人,让他走,并向他承诺给点纸钱什么的,这时鬼魂一般都会走了。(我没事时也会拿着两根筷子在碗里立,但都立不住,不知道这能证明什么)。
显然,现在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死去的方哥,不需要那套程序确定是谁了,现在送他离开就行了。看着人多,我胆子也大了一些,慢慢凑近大嫂的房间看四婶如何送他走。就看到四婶正在与大嫂对话,四婶说:“小方,你别老缠着你嫂子,你走吧,明天给你送钱去!”接着听到大嫂说:“他们欺负我,老爷爷也不管我,我要搬到我爷爷那儿去。(因为方哥死时尚未结婚,算未成年人,所以死了不能与爷爷辈或父辈的葬在一起,只能与再上一辈的老爷爷葬一起,或单独葬一个地方)。这时我看到大嫂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无神,直直的往前看,并且坐姿很怪异,一直手扶着床沿,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胸前。看到这个姿势,我浑身的毛发再次竖了起来,我想起了方哥死时的姿势,由于是接电线时被电死的,所以到死仍紧紧握着那个线头,从手到肘关节被电烧得漆黑变形,就这样放在自己胸前,至到被放进棺材都是这个姿势。
这时四婶已摆好送鬼的道具,半碗水,一双筷子,一只破鞋,正拿着香灰在碗的四周撒成一个有缺口的圆圈,而缺口正对着门口。筷子很容易地就被立在水里了,只听四婶口中念念有词:“小方,快点走,给你点香灰吃,我送你走!”接着手举那个破鞋“啪”一声打在了立着的筷子上,筷子被打到了门外。这时再回头看大嫂,已倒在了床上,好像顷刻间睡着了,那只手也不在握成拳放在胸前,而是很自然地放在身旁。
就听到四婶问我母亲:“小征(大嫂的名字)是不是去过哪里?”母亲说:“俺家一只羊羔跑迷了,她今天下午去找,可能去那个老宅子里去了!”接着母亲又问四婶:“那个死孩子咋老是缠着她呢,别人也去过那里,啥事没有!四婶说,她天生八字不够硬,这种人最容易碰到这事,以后最好戴个避邪的小玩意儿,会好一点儿!
以前我也听家里人提起过,大嫂好像已不是第一次被鬼上身了,但总有点不信。但经过这事我无法再不信,因为方哥死时,大嫂尚未嫁到我家,她娘家是离我家挺远的地方,不可能知道方哥死时的样子,以及葬在哪里。方哥死后,怕引起大人们伤心,我们都极少提起他的事,都努力去淡忘他。
及至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出门在外,但一想起那次经历,我都会心有余悸!
1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0:54 乡村鬼话之打赌
父亲给我讲过一个鬼故事,主人公是早已作古的同村刘九爷。
此人出了名的大胆,以前刚解放时此人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所以
常常走夜路,用他本人的话说是炼出一身的胆儿。
以前乡下农村吃过晚饭就没有什么娱乐可言,不像现在电视电影什么都有(我估计这是以前农村生孩子多的一个直接原因,每天晚上就那点乐子,你说呢,呵)。这时往往就是聚众侃大山,而侃的最多的当然是鬼魂之类的了。
就有这么一个冬日晚上,几个人吃完晚饭没事就聚在一起闲聊,话赶话地就打起赌来了,
刘九爷嘲笑另外几个人迷信,胆小。另外几个人就激刘九爷打赌,让他独自去村西一处新坟那里呆一会,如果他敢去,他们就请他喝一顿酒。这处新坟是一个多月前一个喝农药自杀的女人的坟。农村说法,死于非命的女人是怨气最重的,就是白天大家都不太敢靠近她的坟。
刘九爷本来也是有点怕的,但架不住几个人一激,就答应了。那几个人说为了证明你去过那里,你要在坟前打一个橛子(一端削尖的木桩),回来就请你喝酒。刘九爷于是准备了一个橛子,提上一把斧头就去了。
那晚天阴,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刘九爷完全凭着方向感走到那个新坟前的,白色新土的坟堆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坟前还有没有烧完的冥币,猫头鹰的叫声更是平添了许多诡异的气份,虽说胆大,刘九爷还是汗毛直立,一背冷汗。死者为大,还是拜拜吧,刘九爷心里想着,拜了两下,嘴里念叨着得罪莫怪,就蹲下身拿出了橛子,轮起斧头几下就打在坟前了,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卷起了地上没有烧完的冥币。刘九爷起身就想跑,就觉得身子猛然被什么拉住往下拖,这一下,真是令他魂飞天外,大叫一声“救命啊”就昏了过去。
打赌的另外几个人等了好久还不见刘九爷回来,担心出什么事儿,商量着一起去看看,就提了马灯一起去了,来到那里一看,刘九爷躺在新坟前还在昏迷中,橛子已打好了,牢牢地把他穿的长棉袍的前襟一同钉在了地上。
1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1:08 故乡犯煞地-真实见证
不同于我之前说的几件灵异事件都是我亲身经历,今天这篇也许只能算是故事。不过我本人从来不会把它当作故事来写。我想说的只是几件实际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同村人口中的述说。至于你相不相信这是真的,或者你相不相信几件事情中间有必然的联系,我当然悉听尊便。也许你会说,这只不过是个惊人的巧合罢了,但至少我是绝对认为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正如易经上所讲,世间万事万物,有其“像”必有其“理”,只不过有些“理”还未被人类所认知而已。
我的故乡在豫东平原上,一马平川的平原。村前村后各有一个大堤,我们叫南堤,北堤。东西绵延都很长。听老人说,这都是当年防止黄河发大水而修的堤坝。南大堤,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绿草茵茵,甚少树木或灌木,村人常在此放羊。北大堤上,则是灌木丛生,野花杂树颇多。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村的医院是在哪里。它就在北大堤脚下,是由一家姓蔡的人开设的私人医院。当家的蔡老先生当时已七十多岁了吧,精通中医针灸,长得鹤发童颜,遇人总是笑眯眯的,在年幼的我眼里,活脱脱一个老神仙。蔡老先生有八个儿子,其中有三个儿子跟他学中医,两个儿子学了西医。他们家似乎并不是本地人,蔡老先生年青时才来此地的,一直就住在北大堤脚下。刚开始只是一个乡村赤脚医生,后来随着开枝散叶,儿子慢慢长大,才变成了一个乡村医院。
事情正是从这家乡村医院说起。那时虽说有家医院,但医疗条件并不好。故常常听闻有婴儿或孩童死在医院。或者早产的,或者死胎的,或者生病夭折的。为什么只有小孩呢,当然也有成人,但据我回想,还是小孩居多。
小孩子死了后,因为风俗,家人并不把它们带回去掩埋。多是就近扔在医院后面,北堤上一个雨水冲出的沟壑里。随便拿个衣服包起来往那一扔,多不掩埋,最多铲几锹土象征性地掩一下就了事(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人懒吗?)。后来过得久了,似乎成了约定成俗的定制,有死婴就多是扔在那个沟壑里,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埋葬方式。更让我现在还想不通的是,那时的多数年轻人对此事似乎颇为热衷。但凡听说又有死婴被扔在那里,总是有年青人成群结伙地去看。我当然也不能免俗,也会时常跟着年青人去看。像是就为了那个恐怖的剌激感。现在想来分析一下,大抵是那时农村娱乐方式太少,年青人过剩的精力无处发泄吧。于是就借一些特别的事情发挥一下,寻找一种类似探险的剌激感。当然村里的老人知道的话,是严格禁止自家的孩子去看的。
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邻村一个孕妇与老公争执时不慎摔到,肚子撞到羊圈伸出的一根木头上,孕妇当场昏死过去,急送进我们村的医院。孩子还是早产了,并且在母腹里就已夭折。当天晚上死婴就被扔在了北堤上那个沟壑里。
那时我六岁,还没有上小学。就跟着堂哥还有同村的一伙年青人去看死婴,大大小小有六七个人。当时是一个深秋的正午,太阳还是很毒。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北堤上的矮小杂树灌木,很快就到了那个沟壑旁。只见满沟的残枝败叶上,一个破旧的衣服包裹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婴儿,只露出婴儿的头部,死婴身上羊水似乎还未干透,满头满脸的粘连物,皮肤已呈现紫色,眼睛半睁半闭着,像是在仰望着天空。绿头苍蝇翁翁地在身边飞舞着。沟壑里到处都是一些蛇窝老鼠洞之类的洞穴,还有伏在阴暗角落里的蟾蜍。总之一到那个地方我就感到浑身阴冷,只敢躲在人群中间偷偷地瞧几眼。看几眼就不敢再看,做好逃跑的准备。每次总是有人率先起哄,然后大家跟着没命地逃,像是更增添一些剌激的感觉。果然,不一会儿,不知谁骤然喊了一声鬼来了,大家就开始尖叫着开始逃,我虽小,跑的可真不慢,也不管身上被灌木擦伤了多少处。呵,现在想起来,真是一群变态狂!
1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1:19 村里的家长们禁止自家的孩子去看死婴是有他们的道理的。村里一直盛传那里很邪,不时听说有人正午时在那附近看到有几个婴孩嬉戏,还有的说晚上经常听到发自那里的婴儿的哭闹声或银铃般的笑声。说者总是说得唾沫横飞,满脸神秘,听者则是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好久都合不拢,是满脸的惊惧。村里老人普遍认为,越小的孩子夭折后闹腾的越厉害,所谓人小鬼大,就是说越小的孩子,死后邪灵越凶猛。因为孩子投胎做人来到这个世上一次不容易,有的还没有出娘胎,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去了,还有的刚出生,刚刚看一眼这个繁华人世就又离去,心中怨气就非常大,死后就会极尽所能地折腾。(在此奉劝女同胞们,请尽量不要堕胎,每个小生命都应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夏天的夜晚,在村头那个大杨树下的青石板上,一个又一个的有关死婴闹鬼的故事被一遍一遍地演译着。
我们村的小学也座落在北堤脚下,在医院东边,与医院隔着五六户人家。学校并不大,但汇集着几个村的孩子呢。我大哥有一个叫洪振的同班同学,家住在北堤北边的一个小村。每天早上都要走很久的路来到学校。这个同学很有特点,性格蔫蔫的,经常迟到,经年穿着一件小一号的裤子,吊在脚踝那里,大清早来上学时,手里总是拿着一个馒头啃着。每次进教室时总是引得哄堂大笑。
忽然有那么几天,这个同学没有来上学。再见到他时,只见人足足瘦了一圈,满脸腊黄。
好事的同学忙问他这几天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后来有个同学故意问他是不是在家里相亲啊(那时农村孩子说亲早,四五年级就说亲的有的是)。他才急了,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天早上,他起床晚了。就一路小跑着上学。为了更快一点,没有走大路。沿着北大堤自西向东跑,走了小路。那天阴天,早上又早,视线就不太好。他紧盯眼前的灌木,窜过来窜过去地往前跑。当跑到医院后边时,猛然间看到四五个穿红肚兜的孩子站在面前,闹着要让他背。这同学脑子转的慢,还心说谁家的孩子那么早在这里玩,大声喝斥着让他们闪开。可几个小孩就是不肯,拉着他的书包不让走。这同学这时看到了下面的医院,突然就想起来了,妈呀一声,调头就跑,一路飞奔着又回家了。跑到家就躺进被窝里,拿着被子蒙上头还哆嗦不停。等老娘起来看他还没有去上学,拉起来还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后来看着不对劲,孩子脸都绿了。
问了半天才问出个一二三。他妈就提成菜刀骂着出门了,一直骂到医院后面的大堤上,坐在那里骂了好一阵子才折回。经他妈这一骂,这同学躺了几天竟然没事,就又来上学了。他这一说,吓得几个女生尖叫起来,引来了老师。把这同学狠狠批了一顿,罪名是妖言惑众。但至此,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校学生没人敢再去爬北堤了。
我有个堂哥叫方,我叫他方哥。早早辍学在家里做农活,没事常带我与另一个小伙伴玩。最常去的就是北大堤。一到秋天,医院后面的北大堤简直是我们的乐园。蔡老先生每年都在大堤半坡上种很多种药材,其中一种叫甜叶菊,叶子吃起来好甜。我们常常就从灌木丛里悄悄爬过去,偷着摘几片来吃。还有一个鸡舍,养的鸡比我们的家鸡大几倍,白色的羽毛,通红的脚,让我们惊奇不已(现在想起来,应该是火鸡吧)。堤上的杂树中包含有一种野生的枣树,秋天的时候,椭圆形的枣儿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树不多,结的枣儿也不多,要慢慢找。
要找的还有一种奇异的物种,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像是一种蘑菇菌类,一般生长在沟壑阴凉处。没有成熟时,形状与颜色都很像鸡蛋。等到了秋高气爽的时候,它就变成了深褐色的,像是驴粪蛋一样,硬硬的一个壳。有的会自已爆开,有的不会,里面是一些褐色的粉沫儿。我们管它叫灰包,方哥说它有止血的功能,收集起来以后慢慢用。
有一天下午,方哥带着我与另两个小伙伴又去北堤找酸枣,偷甜叶菊。时令已是深秋,我们都穿着厚衣服了,不用怕荆棘之类的扎了。我们三个小孩在一起找,他一个人在另一边找。我们正找着,他突然满脸煞白地窜过来,拉了我们就走。我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想可能是他偷甜叶菊被发现了,就都紧跟着他急走。我只感到方哥全身在抖,抓住我手的大手冰凉冰凉的。回来后过了很久,他才跟我说,那天他正找酸枣,伏低身子在下面瞅哪里有落枣,忽然看到一棵酸枣树下的半截木头上坐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前后荡着小脚丫,正漠然地看着他。吓得他赶紧拉起我们就走,还不敢说,不敢跑,怕吓坏我们。
1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1:36 曾有在那家医院住过院的人说,晚上经常听到有小孩子笑或哭的声音从医院后面传来。但蔡老先生一家人竟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过,从来不担心。
总之事情越传越邪乎,成了同村人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如有哪家的孩子不听话,家长们总是说一句,扔你到北堤根上去,孩子保准马上就安静下来,不能再乖啦,呵。
假设说那里真有婴灵的话,村里人虽是谈之色变,好在一直以来人鬼还算和睦相处,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八八年那个医院搬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婴灵到底有没有必然的联系,请朋友们自己判断,至少我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的)。
一九八八年,村里把南大堤开了一个宽豁口,修了一条大路。原来的集市南迁到南堤以南。新街两边的新砖房随即如雨后春笋般冒起,原来住在北堤脚下的村民纷纷在新街两边建了新房,把家搬了过去。那家家族医院也选好了新址,迁了过去。随着旧医院的搬迁完毕,很快一件不平常的事情发生了。
原医院正南面住的是姓孟的一家人,两口子都四十多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口子都是为人老实本分的人,那女的更是长得慈眉善眼的,见人是不笑不说话。两口子感情很好,两孩子也很懂事,算得上是幸福美满。他们家虽然与我们同村,但不属于一个生产队,所以来往并不多。就是在这平平常常的一家中,有一天傍晚忽然就爆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女主人喝农药死了。大家都急忙赶过去,有的是去帮忙,有的则是纯粹看热闹。很不幸我是属于看热闹的那一类,因为我那时才上小学三年级,帮不上什么忙。一进他们家的院子就闻到满院子的农药味儿,男主人老孟蹲在屋檐下抽着烟,面容悲戚,但并没有哭泣。两个孩子伏在母亲的身体上哭的声嘶力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过了一会儿,女人娘家人来了。孩子的姥姥哭昏了几次,孩子的两个舅舅抓住老孟就打。最后在本村主事人的阻拦下才算止住了,但扬言要不给个说法,房子都要给拆了。最后在主事人的询问下才了解了内情。总之,老孟就是觉得整个事情很怪异。说那天下午两人因一件小事斗了两句嘴,没想女人一反往常的通情达理,变得像换了个人似的大吵大闹。男人觉得无趣,就起身走了。出去转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回家了。一进院子就看到老婆正一手拿瓶剧毒农药“3911“,一手拿一小袋“六六粉”,是吃一口六六粉,喝一口3911。老孟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拦。没想老婆的力气大得出奇,老孟两只手用上才能勉强拉住一只手,可拉住农药,她就往嘴里塞六六粉,拉住六六粉,她就喝农药。只见老婆睁大着通红的双眼,脸部扭曲,像是恐惧万分。老孟大骇,一边夺老婆手里的农药,一边大声喊人。可已回天乏力,听到喊声人们还没有赶过来,女人就已不行了。据老孟自己说,女人死前断断续续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搬家”。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逝去的人永远逝去了,活着的人在悲痛中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后来老孟就把家搬到了新大街上,原来的院子就慢慢荒草戚戚,成为野狗黄鼠狼的出没之地。
紧挨着老孟家南边的是我一个本家,因为接下来主要讲小健的事,姑且称为小健家吧。
小健家在老孟家正南边,两家隔着一狭窄的小路。自从老孟家出事之后,左邻右舍慢慢都迁出去了,唯独小健家没有动。小健与我大哥同龄,有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三。
老孟家的院子废弃之后,村人就很少到那附近去了。但小健胆子大,常去那个院子,他们家喂牛的干草经得老孟的允许,放在了那个院子里一个房间里,用时再取。需要方便时,他也会习惯跑到那里解决。那里俨然成了他的后宫,呵。他经常向我们吹嘘在那个院子里看到过故去的女主人,还有一帮小孩子。
不过八八年还没有过完,他就随着本村的人去新疆一个叫石河子的地方打工了。干的是拆旧房子的活。他与同村的三春一起负责分拣拆下的砖块,拿瓦刀削掉砖上的泥巴或水泥,码在一起等着卖钱。
很快过了春节,已是公元一九八九年了,那天他随工程队拆一座二层小楼,干了一会儿,他与三春两个人躲在下面抽支烟,偷懒一会儿,上面的同事都在继续忙活着。据三春后来说,当时他们两个刚点着一支烟,就像是突然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时抬头往上望,眼睁睁看着二楼的一截砖墙倒塌往下掉落。三春吓傻了,愣是连躲一下的意识都没有了,而小健反应奇快,见砖墙砸下,忙迅速往前跳了一步。没成想半人高的一截砖墙刚好就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三春只听得“咔嚓”一声,再定眼一看,只见小健的身子还站在那里没有倒下,而头颅却不在了,满腔的鲜血从脖子那里瞬间喷薄而出,升起有三米多高。三春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1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1:56 小健的骨灰是在一个深夜送抵故乡的,因为他在家时与大哥玩的较好。那夜大哥也被叫去帮忙。村外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几块砖支着小健黑色的骨灰盒。因为尚未结婚成家,死在外乡的人无法回到家里甚至自己的村里。村里的大人们就蹲在路边,低声商议着安排他的后事,他的父母兄弟在一边哭得惊天动地。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在印象中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亲的人,不亲的人无不感到凄凉,真真切切地再次感受到世事多变,人生无常,人的生命是如此地脆弱。
诚然,能冲刷一切的除了眼泪,就是时间,时间可谓是悲伤的最好良药,时间越长,悲伤越淡,就仿佛不断稀释的茶。慢慢地,村里的人们忘却了小健,忘却了这个村中曾有这么一个人。村庄总是在生与死的轮回中不断前进的,逝去的,新生的,消失的,乍现的,一茬一茬的人总是经历着同样的事情。
很快到了九零年,村里的人们似乎刚刚从小健逝去的惋惜中回味过来。我的堂哥方哥又因触电永远离开了爱着他的亲人们(在我另一篇文章<方哥的剑>中有详细的记述,此处不再细说),而方哥的家紧邻着小健家,在他家的正南方。
这个时候,村中大多数人不再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而村中好事者则早已发出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从旧医院往南一个带状,每家必死一个人,直到死够九个人。因为这一地带犯枪煞,所谓枪煞,就是一种无形的煞气,正所谓“一条直路一条枪”。医院后面那个沟壑因死婴太多,多年以来就聚集了一股婴灵的怨气。当初医院尚在那里时,医院正对着那个沟壑,但婴灵惧怕医院的医疗器械(自古相传,鬼惧怕剪刀,墨斗,手术刀,菜刀,杀猪刀等),所以不敢作祟。但后来医院不存在了,煞气就开始往南冲,邪灵就开始作祟了。
方哥家西边是我家,前面是条路,路南边却有两家与他家相对,魏大爷家与魏大爷的二儿子家,两家各有一半与方哥家相对着。魏家是个大家庭,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九一年时,魏大爷只有大儿子,二儿子,大女儿结了婚,其余的都尚未婚配。四个女儿中数三女儿最为漂亮,当时只有十六岁,我平常都叫她玲姐。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手很巧,虽没人正式教过她做针线活,但做起鞋子衣服来一点都不含糊。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却像一朵花一样早早凋谢了。
九一年时,村里已用上了电。魏大爷家门口就有一个电线杆子。直直地竖在那里,三个方向各有一根粗铁丝拉着。在一个斜风细雨的春日午后,村里有两个小女孩在电线杆傍踢毽子,玲姐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边吃边走出家门,出来看两个小女孩玩。站了一会儿,就很自然地靠在了那个斜拉的铁丝上。两个小女孩玩了一会儿,想邀玲姐一块儿玩,叫了几声都不应。回头仔细一看,只见玲姐嘴巴半张着,口里还含着未及下咽的馒头,已悄然死去。不知何原因,斜拉的那根铁丝上竟然有电流。
魏大爷一向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就是在村里盛传犯煞地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动过搬迁的念头,退一步说,对于生活不太好的人家来讲,搬一次家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只是为了一种莫须有的传说而搬家。在方哥死后的一段时间内,若有谁或直说或婉转地劝他搬家,魏大爷向来是掉头就走,理都不理你。
但自从三女儿逝去后,这个倔强的老人似乎突然变老了许多。开始不断地催促二儿子搬迁,但二儿子似乎比当初的他更为倔强,就是不搬。我叫他的二儿子为灿哥,壮的像一头牛似的一个人。练得一手好拳脚,据说是洪拳,小时候没事的时候,经常跑到他家院里看他练拳。夏天的时候,甚少看到他穿鞋子,总是光着脚板下地干活。此人重义,好打抱不平,但从不欺软。灿哥夫妻结婚多年,但始终未开枝散叶,后来就抱养了一个女儿。三口之家到也过得其乐融融。
九四年,我已开始在高中求学,很少回家。深秋的时候,在回家时听母亲提起灿哥生病了,是鼻咽癌。我无法相信像灿哥那样壮如牛的汉子也会生病,且一病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当我在放寒假回来的时候,曾经壮如牛的灿哥已化成一坯黄土永远地守在了自家的田地里,听母亲说,灿哥死时,已瘦得皮包骨,完全没了人样,一米八的身高,却只有四十多公斤。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饿死的。我无法描述出当时心中的滋味,是悲伤还是惋惜,是可怜活着的人,还是怀念死去的人。我特地找个随意走走的理由,从他的坟前经过,站在那里,望着那一堆新坟,心酸不已。有些人的离去,似乎同时就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因为他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已悄然给活着的人留下了太多的可回忆的东西。或许很多年后,就在哪一个无法入眠的深夜,你会突然想起有他存在的那段日子,微笑着徜徉在回忆的甜美中,全然不知泪水已悄然滑落…………
魏大爷家正南方没有人家居住,只是成片的宅基地,稀稀拉拉地种着一些榆树。村里的噩梦也似乎已经终结,时至今日再没有意外发生。我但愿我的乡邻永远平平安安地过着生活,不再有噩梦的惊扰。但是,事情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时至今日,故乡在我的眼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在我眼里毫无生气的村子。年青人都像鸟儿一样飞走了,唯留老弱病残留守家园。旧街道不在了,村头的大杨树不在了,青石板不在了,曾经鸡犬相闻的邻里也不存在了,我的泥巴做的小人,我的一只斑鸠,还有那个调皮的孩子都已不在了,变成了如今为了生活到处奔波的这个我。
1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2:34 下面这则严格说来不能算是灵异,只是怀念一下一位走丢的亲人......
五婶
人的一生总是像是一台戏一样,不断地有人离开或介入。陪伴着我们走过一段短暂的人生历程,然后离开了。我们再独自前行,就又有了新人的介入。于是,得到的,失去的,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的,组成我们完整的生命历程。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似乎早被你遗忘了,其是只是悄悄地潜伏在了你大脑的某个角落,一有时机,就会鲜活地跳出来,带着你共同回味一下过去的岁月。
五婶是我五堂叔屋里的。爷爷有兄妹三人,爷爷排行第二,上有长兄,下有小妹。大爷爷子嗣很多,看妹妹膝下无子,就将五儿子过继给了妹妹。从此五堂叔就成了姑奶奶唯一的儿子。五叔长得面相粗鲁,五短身材。直到三十多岁才找了一个精神有点问题的女子当媳妇,就是五婶。在我的印象里,五婶总是一副嘻嘻笑着的眉眼,圆脸上似乎总是带着多年的尘垢,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而大多数情况下,扣子都是扣错的。
我们与五叔住的村子相隔并不近,有三十多里路,我们属于河南,他们则属于安徽。
两家的关系却是向来走的很近,经常来往。
自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五婶是个疯婆娘,只不过有时严重些,有时清醒些。严重时疯疯颠颠,到处乱跑。清醒时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看起来只是一个稍显呆板的农妇,时常会犯一些常人眼里的低级错误,因此经常挨打是免不了的。她给五叔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酗酒的五叔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用五叔自己的话说,娶她来只为能生养个一子半女。
邻人们每当看到五叔满口酒气,步履蹒跚地从外面归家时,紧接着一定会听到的声音,是院子里传来的追逐声,男人的大骂声,女人凄惨的哀嚎声…..
印象中第一次见五婶,她就是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出现在我眼中的。不记得那时我几岁了,可以确定的是我已经记事。与大姐一起去五婶家去玩,正赶上五婶犯病。抱着年幼的小儿子不知怎么爬到了堂屋的梁上,坐在上面荡着双脚,一只手抱着小儿子,一只胳膊抱着竖梁。当时正是隆冬,她上身却只穿一件破烂的红秋衣,脱下厚棉衣把小儿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却已冻得全身哆嗦不停,赤脚冻得乌青,嘴唇也已发紫。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当时正呀呀学语,在她怀里睁大着眼睛,咿咿呀呀的玩着。我看她下身穿着棉裤,却在棉裤外面套了一个红裤衩,当时就直想笑。全家人都紧张地站在梁下小声劝她下来。原来她是抗议不能自己带自己的孩子。后来全家人好说歹说才把她给骗下来。
除了偶尔病情严重时,五婶在我睛里却是一个非常热情可亲的人。热情到足以让人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小时候每次去她们家做客,她总是会显得兴高采烈,张嘴嘻笑着。不停地拿围裙擦着手的同时,一会儿走进厨房,一会儿走进堂屋,一会儿在院子里转几圈。人如穿梭似的,看她忙的晕头转向,最后却总是一碗开水也端不上来,呵,让人啼笑皆非。吃饭的时候,她是向来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平常就总是端着她专用的一个碗,蹲在一边自己吃。有客人的时候,她总是不停地在客人后面打转,眼睛盯着哪个客人的饭快吃完了,马上就热情地要帮着盛饭。总是被家人喝斥后,讪讪地退开。有时候我们拉她过来一起吃,她似乎已习惯了那种吃饭方式,总是嘻笑着跑开。
五婶的待客行为有时虽让人哭笑不得,但却能暖到人的心里去。有一次父亲去他们家,顺便带了一些母亲的旧衣服送她。她显得异常高兴,少有地快速而无误地到了一杯开水,然后拿在手上端着满院子转悠,却不给父亲。五叔喝斥她快点端过来,她嘴里嗫嚅着说:“烫!”
让父亲大为感动。最后端上来了,父亲一看,怎么喝啊,半碗水,放了半碗红糖。
母亲总是非常可怜她,常常拿些自己还不是太旧的衣服给她穿,每次她拿到手时都开心的像个孩子,双手总是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又蹭,嘿嘿笑着才接过去。总是不一会儿就穿在身上,走到院子里讪讪笑着。像是在等着别人的夸奖。
而她在自己的家里始终是一个谁都能呼来喝去的角色。她的大儿子阿虎与我同年,虽是她生,却是从小由奶奶带大的。大概从小受他父亲与奶奶的影响,对自己的母亲态度最是恶劣,动辄大骂不止。有一年夏天,我去五婶家去玩。那天他们家在自家院子里晒小麦,都说疯人力气大,我看到五婶独自一人吃力地一次次从屋里背出一袋袋的小麦,满脸的汗水也顾不上擦一下。我就拿了一个耙子上去帮她把麦子摊开。她看到了就嘿嘿笑着,直摆着手让我去玩,阿虎这时也拉我走开,让我不要理这个疯婆娘。忙了很久,她终于把小麦摊开晒上了,又要忙着做饭了。我与阿虎看她从堂屋里捧着一铁碗食盐(那时候农村吃的食盐是很大颗的那种盐巴)从摊开的麦子上走过,阿虎忽然朝我神秘一笑,拿起弹弓描准了那个铁碗。只听得啪的一声,五婶手里的一碗食盐全部被打翻在了地上的麦子里,五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看地下,再看看自己的手,好久没有反应过来。这时五叔被声音从午睡中惊醒,出来一看。顺手就抽出了皮带,当头就抽了下去。五婶被打得跳跃着,躲闪着,惨叫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而她的儿子只是嘻嘻笑着,甚是得意。我看着可怜上前拉住了五叔,五叔才住了手。喝令她把盐巴一粒粒从麦子里捡出来。烈日酷暑下,五婶乖乖地蹲在地上,极其认真地从麦子里分捡着,汗水从脸上流下来,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明显的印痕。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全湿了。过往的很多年中,我一想起这个镜头,心中就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觉。
五婶在姑奶奶的眼里,就是一个空生一副女人身子的女人。姑奶奶虽不曾打过这个儿媳,却也是向来没有好脸色的。有时念着这个疯女人给她舔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的好处,也只是帮五婶换身衣服,缝缝补补。曾有一段时间,姑奶奶想教五婶一些针线活,做饭等家务活,省得自己百年后,家里就没有能缝缝补补,做碗热饭的人了。五婶到也配合,笨手笨脚却又极其认真地跟着学,学了一段时间。姑奶奶尝试着让她自己补自己的裤子,五婶从穿针引线开始,到最后收工,足足用了一上午才在裤子后面打好一个补丁。结果,下午下田去干活时,走到半路补丁就掉了,让姑奶奶啼笑皆非,只得作罢。还是继续让她放羊去吧。
中间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五婶家了。直到那一次五婶闯了大祸。
记不清是八九年还是九零年的春节过后几天了。空气中烟花炮竹的火药味儿还没有散尽,我们都还沉蕴在新年的气氛中,亲戚朋友们天天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我们小孩子们则都开心地数着自己的压岁钱,盘算着购买何种好玩的东西。在一个大清早,五叔突然来了。还没有点燃父亲递上去的烟卷,忽然掩面而泣。后来在大家焦急的询问下,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件对我们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的事情。五婶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毒死了。
五婶的唯一女儿叫大享(可能是这个字,没见过她的书面名字)。一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也是家中唯一与母亲贴心的人。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小我三岁的小堂妹,从小就像是小尾巴似地跟在五婶后面,一个经典的镜头是,五婶在河边放羊,大享准就在小河边玩耍,顶着一头常常被五婶扎的一团糟的头发。这时的五婶最像一个慈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一边玩耍。这个小堂妹人虽小,嘴角却甚是玲俐,当有小孩子喊五婶疯婆子时,她总是尖牙利齿地回敬,保护着自己的母亲。
1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2:43 在五叔杂乱的述说中,大家渐渐搞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过春节时,女儿有点感冒,五婶心疼自己的女儿,不知从哪里学会了用生姜与红糖熬水喂女儿喝。喝了几次,女儿感冒渐好。可五婶还要熬,家里的红糖用完了,她就翻箱倒柜地找。可怜的五婶竟找到了一包“沙子药”(农村常用的农药,与红糖一样也是颗粒状,用时就泡一下,泡出的水就是毒药),拿了用来熬糖水。女儿喝后片刻即进入昏迷状态,家人发现后忙送到医院抢救。曾经一度像是平安无事了,可沙子药这东西毒性最是反复,终归在最后一次反复时抢救无效。
自从女儿夭折后,五婶的状况一直很糟。我想在她当时的状态下,自己的脑海里未必知道什么是死亡,但她却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小尾巴不见了。于是终日在村庄里胡乱奔跑着寻找自己的女儿,见了与女儿年龄类似的小女孩就上前要抱,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为此不止一次被村人找到家里。五叔本就怨恨疯婆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五婶现在又如此惹祸,下手打起来就又狠了许多。
后来五婶就不在出去寻找,终日坐在院子里,抱着一堆旧衣服,卷成一个婴孩状,口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像是摇篮曲的调子,时而傻笑,时而发愣,时而小心地安慰着怀里的“孩子”。
絮絮叨叨地不停地说着,几天不吃一顿饭,连着几个晚上不曾睡觉。五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她始终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照顾着,逗弄着怀中的“孩子”,五叔只得随她便了。
在一个满天大雾的天气里,家里人忽然发现五婶不见了。有村人说,大清早曾在村外果树地里看到五婶,目光愣愣地,像是被人导引着往前走,叫她也没有反应。家人急忙去找,在自家果树地里,女儿大享的小小的坟堆前,找到了她来过的痕迹,而人却不见了。家人很是惊诧,因为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家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她,女儿的坟在哪里。她是如何找到的呢?
从此五婶失踪了,她在的时候似乎是多余的,而现在她不在了,五叔却又发疯般地四处寻找,似乎现在才念起五婶的好来。方圆五十公里内,五叔都去寻过,却终未寻获。姑奶奶短期内连失两位亲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话语渐渐少了,动辄会说:“疯婆娘在的时候…..”
时至今日,可怜的五婶仍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漫天大雾的早上,她是怀着何样的心情出走的,也许从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内心世界。我有时会试着去想,在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精神世界里,有没有自己的价值标准,何谓对,何谓错,何谓血缘,何谓亲情,有否痛苦,有否绝望。现在的她,是否正坐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愣愣地回忆着自己家在何方,也或者早已化作他乡之魂,就似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1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3:02 长生
或许朋友们很是惊奇,为什么我的童年生活中那么多的灵异事件发生,而你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哪怕一件堪称灵异的事情。如果你真有这个疑问,非常抱歉,我真的不知如何来安慰你。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的,还是该说,你是不幸的。
我从小就对未知的事情,尤其是鬼神与灵异之事非常好奇,非常感兴趣。或许你可以这样理解,正是因为我的非常好奇,所以经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的时候总是倾向于认为是灵异事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当然,同样的事情,你也可以有自己不同的理解。
或许本人生性多愁善感,也或许,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后,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回忆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年代。黑夜,下雨的日子,或者独处闲坐的时候,我常常会悠闲地点燃一支烟,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完全放松,非常舒服的状态下,任由自己的思想天马行空地自由驰骋,很自然地,思绪很快就回到了过去,飞回了最让我留恋不已,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清明时漫天飞舞的柳絮,早春麦田里的金甲虫,小学低矮的泥瓦房里,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我的小学是在一种非常贫寒的环境下度过的,没有校园,教室是泥巴墙混合青色小瓦做成的,非常简陋的木格子窗户。冬天来临的时候,老师总是要求每个学生们从自己的家里,或带一把麦杆,或带一块破旧的塑料布,用以塞在窗户上,抵挡呼呼怒号的北风。最初时,学生们用来放书写字的地方,不是书桌,是两个大泥墩上架一块长长的木板,每个木板可以供八个学生来用。夏天挤在一起非常热,冬天却非常温暖,不写字时双手拢在棉袄里,静静地趴在那里听课,或者看书。
学校后面是北大堤,前面是操场。学校的操场是与附近村民共用的一块场地,农闲时做我们的操场,农忙时做打麦场。操场的南边是一片小树林,尤以柳树居多。春天的时候,就会有漫天飞舞的柳絮,天空中飘舞着,落在地上的一团一团地随风滚动着,捧一团在手上,对着哪个同学的后脑勺,轻轻地一吹,哈,全粘在头发上了。或者捡很多柳絮在地上摆成长龙,在一端拿火柴点燃,然后看着弱弱的火焰快速蔓延着从这端烧到那端。
夏天的时候,因为操场太晒,所以小树林实际上就成了我们上体育课,做游戏的地方。
我们的体育老师据说是个退伍的老军人,所以体育课往往就像放羊一样,把我们带到小树林里一扔就了事,随便我们自己玩,或者就给我们讲讲他当兵打仗的故事。
小树林的南边是一条小河,向来是我们的禁区。老师们严格禁止我们靠近那里。但到了夏天的时候,我们有时还是会偷偷地跑到那里,一个个脱得赤条条后,像泥鳅一样飞速钻到河里畅游一番。
小学后面的北大堤也是我们的乐园之一。春天的时候,三五成群地爬上去,大堤下面放眼望去,满眼绿油油的麦田。赤着脚飞奔过去,踩在松松软软带着春天的暖意的泥土上,甚是舒服。金甲虫在麦田里翁翁地飞着,引得我们跳着去捉。不小心摔到了,就趴在麦田里,刚好被麦苗掩没,瞬间就会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夏天的时候,北堤上杂树灌木上总会有很多知了,附在枝上,不知疲绻地叫着。我们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小麦,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直嚼得满口往外吐着白水,还有麦皮,看着非常恶心,呵,最后,嘴里的小麦被嚼得失去了淀粉与麦皮,只剩下了筋骨,吐出来就是天然的粘胶,就地取一颗高高的高梁杆,把粘胶粘在顶端,慢慢地,悄悄地朝知了翅上一点,哈,知了就被粘住了。
长生是我们中间最擅长此术的一位。长生姓马,在家中排行老六,我们平常都叫他马六。家中六兄弟跟着一老母过日子,日子过得非常贫穷,从来没见过他父亲,听说是犯了协从强奸罪被收了监。长生生得面目清秀,身材颀长,最显眼的是生得一副长长的手指,做什么都很灵巧。像是营养不良似的,面容总是苍白泛黄。永远着一身略显肥大,打了补丁的衣服。听说在他们家,总是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然后再老三,直到老六。长生总爱给我们描述他仅有的一次吃红烧肉的情景。心潮澎湃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碗红烧肉,按捺住心情,拿筷子慢慢地把肉块搅碎,然后端起碗像喝粥一样喝进肚里,真是解馋啊。每次给我们说时,总是半眯着眼,叭嗒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们村以小学南边的小河为界,村东称河东村,村西称河西村。我家在河西村,长生家在河东村。所以只有上学时我才与长生一起玩,不用上学的时候就常与嘎立与鼻涕成一起玩。
鼻涕成最爱吃面条,一碗滚烫的面条盛在碗里后,他可以在五分钟内满头大汗地吃完。在我的印象里,他胸前的第二颗扭扣那里,经常会挂着半根面条。在我们中间,鼻涕成与长生都是玩火药枪的行家,两个人互不服气,总爱在一起比试哪个制作的火药枪打的最响。
我爱跟长生在一起玩的重要原因,除了他手很巧之外,还有就是,在所有同学之间,他藏有最多的小人书。长生小小年纪,非常会精打细算。看到一些能卖钱的垃圾,比如,旧酒瓶,破塑料,废金属之类的,他总会捡走拿回家收好。等攒够一定的数量,就卖给收破烂的,所以长生家虽是最穷的,但在我们小伙伴中间,他却是最有钱的一个,堪称财大气粗,看到喜欢的小人书等就会买回来。但很少免费给同学看,通常是看一次要给他一张白纸作为报租费。当然,像我这样与他关系很好的同学就不用了,呵。
但是小学四年级时,我却给他带来了一次让我抱憾终生的伤害。虽是无心之过,但每次一想到,都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有天中午,我与鼻涕成早早吃了饭就奔去学校了,看同学都还没有到,离上课时间还早。我们就双双跑到了离学校不远的长生家里玩。长生正在家里摆弄着他的火药枪(可能有朋友小时候也玩过这种枪,就是用粗铁丝与自行车链条再加上空弹壳制作的,可以装火药,也可以只打火柴),面前放着不知在哪里搞到的一堆哑炮。我们看到后大喜,急忙拿出各自的枪,拿了一些哑炮,坐在一边剥着。剥出火药就倒在枪上的弹壳里,最后塞上纸,再塞上泥土,最后放上药引,拉上捣杆,一扣扳机,“咣”一声巨响。长生与鼻涕成各自放了一枪,然后得意地笑眯眯地询问对方服不服气。我决定放一枪比他们两个都响的,就只挑一些银白色的火药来装,黑色的火药统统不要。最后装好了,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打算吓他们一跳,不想一扣扳机,并没有引燃火药,只是引药响了弱弱的一声,引得他们两个双双大笑。我想重新装引药,不想捣杆卡在了放引药的那个孔里,怎么也拉不动了(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就求助长生。长生把我的枪拿在手上,拉了拉也拉不动,就试着左右转动捣杆,许是弹壳里的火药在我们的晃荡下,慢慢渗到了引药孔里,猛然间听得“咣”的一声巨响,我们都愣住了,长生也愣在那里,过了有几秒钟,长生拿起右手一看,我们都吓得大惊失色,长生的右手食指不见了。像是这时才感觉到疼痛,长生握着右手蹲在地上哀嚎起来,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顷刻间滚滚而下。我与鼻涕成都吓傻了,长生的大哥听到声音,跑了出来,迅速将长生送到了医院。
1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3:14 后来,我家为长生付了全部的医疗费,还买了很多的营养品去他们家看望他。长生倚在床边吃着我们拿来的水果,右手包着白白的纱布,笑嘻嘻地告诉我,他过了几天才在家里的猪圈旁找到了他的炸飞的右手食指,被他放在一个小木盒里埋上了。我很难过,长生从此算是残废人了,因为我。
但长生一点也不记恨我,我们还是玩的很好。夏天来临的时候,他的伤口就完全痊愈了。本来颀长漂亮的手指间多了一个肉球一样的断指,一向漂亮的字体也变得歪歪扭扭。他到是毫不在意,还是整天嘻嘻哈哈地与我们玩在一起。
忽然在一个早晨,我一进教室,就看到气氛不对。同学们之间三五成群地聚在起小声讨论着什么,同学们个个看上去很悲伤似地,还有的女同学在擦着眼泪,平时一向吱吱喳喳的教室显得异常安静。见我来了,一个平时最是爱向老师打小报告同学迫不及待地跑到我位子旁,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长生死啦!”,我只觉得我的头瞬间就懵了,似乎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下意识地望着他说:“总不能?”,我一时之间无法相信那是真的,就一直愣愣的呆在那里,惊诧代替了悲伤。直到上课,班主任面容悲戚,声音沉痛地对我们说:“同学们,昨天晚上我们班的马长生同学在河里游泳时不幸溺亡………..!”,班主任还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再听到,只是眼望着长生的坐位,心里悲伤不已,真的无法接受。时而向门口看看,似乎寄望能看到,长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喊一声“报告”,然后憨厚地笑着,等着老师的批评。
在知情同学绘声纭色的描述中,我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时候我们小孩常用的一种捉鱼方式是,找一个阔口的罐头瓶子灌满水,再放上馒头或鸡骨头等小鱼爱吃的东西,在口上蒙上一层塑料膜,再在塑料膜上捅一个洞,方便鱼儿进入。然后拿一个长绳拴住了,远远地扔到河里面。等个十到二十分钟再拉上来,里面就会有很多小鱼。
那天放学后,长生与邻居庆河一起到河边捉鱼。捉了几次收获都不大,长生就想往远一点扔瓶子,卯足了劲,抡圆了胳膊一扔,没成想拴瓶子的绳子挣断了。瓶子径真飞到河水深处沉了下去。长生觉得可惜,不顾庆河的劝阻,脱衣下去找瓶子。平常我们小孩游泳,多是在岸边浅水区,长生水性好,有时也会去深一点的地方,并时常会嘲笑我们胆小。可这次庆河看到,长生在瓶子落水处潜了几次水后,当再一次潜水寻瓶的时候,再也没有冒上来,只见潜水处不停地冒泡泡。庆河傻傻地看了几分钟都不见长生再浮上来,才意识到出问题了,呼喊着附近的大人来救人。可等大人们赶到救起长生时,长生已因溺水太久死亡了,他是被水中的杂草缠住了脚。
孩子的悲伤总是非常短暂的,虽然偶尔想起长生时我仍会难过,但大部分时间里,我仍是与同学们一起开心地上学,开心地玩耍。
长生死后大概一个月左右,有一天下午放学。我与几个男同学没有即时回家,在小树林里玩起了爆炸地雷的游戏。玩的时候,一个人捉,剩下的人躲。躲的人喊声地雷,同时站定不动,捉的人就没法再捉你了。再喊声爆炸,你就又可以跑动了。玩了很久,直到天都昏黑了还玩的不亦乐乎。当时是一个叫海江的同学负责捉,拖着肥肥的身子左冲右突,一身是汗,每次快要捉到时都是别人抢先喊出地雷,正自懊恼间,忽然发现有一同学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喊地雷,就一下子窜到了那同学跟前,模模糊糊一看是长生,这同学嘴里还喊着:“妈的,终于抓到一个了,是马六!”,话音一落,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过了几秒种,在一片哭爹叫娘声中,个个拔腿就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不敢再去那个小树林里玩耍。
我还听说,住在小河边的一个大婶傍晚时去河边洗衣服,在河边看到一个孩子在浅水里躬身摸着什么,就随口说了句:“谁家的孩子,天黑啦还不快点回家!”,那孩子慢慢抬起头来说:“我找我的瓶子,你见我的瓶子了吗?”,这大婶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把手里一盆衣服一扔,呼喊着扭头就跑。只见那孩子嘴里与眼里都往外流着泥水,赫然就是长生。
一段时间之内,住在河边的几家,天一黑,没有人敢再到河边去。后来几年内,也还时常会听说有关长生的灵异事件。对于灵魂,其实我是宁愿相信其是存在的。我更愿意相信,可怜的长生始终徘徊在河边,看着他的家园,他的小学,他的同学们……..
我也是相信命运的,并时常在心中做一些有关命运的假设。有时看到大姐因操劳而慢慢失去青春光彩的那张脸,就会想,假设她当初没有早早辍学,一直上到大学毕业,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现在是不是正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翻看着文件资料。
而长生,假如当初没有溺亡,现在正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回老家时,有时会到原来的小学那里转一转。操场还在,小树林还在,而那群在树林里嬉戏的孩子哪去了呢?
1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4:02 作者:尘中水镜Lv4时间:2009-09-0810:34:00
想起来,我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件奇异的事件。小的时候,家里只有唯一的一个抽屉带锁,那个时候放工资都是现金,所以每月工资都放到这个抽屉了,身上只带着一些零钱。平常一般是不开这个抽屉的。结果突然有一个月发了工资以后,发现开抽屉的钥匙找不到了,全家人找了两天,完全不见钥匙的踪影,就当爸妈准备请开锁匠来开抽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的凉台上,奇怪的事就此发生了,我发现抽屉的钥匙居然就安静地躺在凉台正中的地板上……后来用钥匙开了锁,里面的钱一点没有少,但钥匙的消失和出现始终是一个谜团。要知道这两天,可是天天都有在外面洗衣服晒衣服,都没有看见这把钥匙……后来这样的事就再没有出现,但这件事在我记忆里一直没有遗忘,始终觉得很神奇……
2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4:42 作者:末世莲花Lv2时间:2009-09-0821:02:00
原来大部分的村庄都是差不多的。
我小时候,村子里有棵树,我们都叫它椒椒树,会结一种黑色的又扁又宽的东西,好像有清洁的效果吧。据说很有些年份了。听说年代久的树木上都会有“东西”居住。呵呵。听过的传说就是,有天早上,我们那一个老婆婆起来的特别早,路过树的时候看到树下有个女孩子在跳舞,她就问:谁呀?走近了就没有了。这个是完全听说的
还有村南边有棵树,不知道是什么树。很矮,但是很粗。树干上有个好大的洞。貌似也是灵异了...有个男同学爬上树不知道怎么就下不来了。手脚都放开也不会掉下来。就像肚子被粘住了一样。然后他妈妈就回家拿了点油炸的东西在树下拜了拜,那个同学才下来了...
这都好久了。感觉离现在太远了..
好多年没有在家里好好住过了。就是回去不久又离开。
小时候村里也有个精神上有点问题的女人。先是有了一个儿子,后来又生了个小女孩。可惜..听说刚生不久,有天晚上睡觉时候,她怕小孩子冷,就不停把小孩的被子往上盖。结果孩子就窒息了...最后不知道这女人怎样了。那个儿子五岁(大概)时在跟着父亲出去打工的时候丢了。找了好久没找到。后来又好像听说找到了,不过孩子好像忘记父亲了...后续结果没有再听说了。现在那个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也许找儿子呢。
小时候感觉村子好大。现在感觉好小啊。几分钟就从这头走到那头...
2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5:13 露出肚肠的青蛙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还在那里哇哇地叫着。成年后想起,真是罪孽深重啊。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后,同学们就都不敢再来老屋里陪我玩了。
有一个夏天的晚上,我与另外三个同学坐在床上玩扑克。其中一个叫俊岭的同学出去方便,出去后片刻我们就听到他的杀猪般的尖叫声,紧接着风一样冲进来,脸色惨白,身抖如筛糠。我们忙问他怎么啦,他牙齿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老头…….有个抽烟袋的…老头在…..在厕所里…..蹲着…。”,几个人同时尖叫着在床上滚在一起,胡乱地拉扯着被子,整个晚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以后的一段日子,我也没敢再住在老屋。直到四年级时才又搬回了老屋,一直住到小学毕业。
现在的老屋已是一片废墟,唯留些断壁残垣立在那里。想再重温老屋的快乐时光,看来也只能在梦里了
2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5:25 大脚老王
这次我想讲述的不是灵异事件,而是想与朋友们探讨一下有关人性的问题。本章中的一些故事细节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或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呢。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之前,我家的对面是一排原属于生产队所有的砖瓦房。共有五间房,其中四间住着姓魏的一家,南向开门。在最西边有单独的一间房,北向开门,与我家刚好隔路相对。从我记事起,那里就住着一位姓王的孤寡老太太。
王老太太并不是本村人,是在我出生前两年从外村流落到我村的。不知什么原因,就住在了我家对面原本存放生产队生产工具的那间房里。
王老太太最为人所知的有两件事,一是她没有裹过脚,有一双大多数同龄老太太罕有的大脚板,所以虽然已是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但走起路来还像男人一样铿锵有力,因为这一特点,村人谈起她时就称大脚老王。另一件广为人知的事情就是,她吃过ren肉。
王老太太在我的印象里总是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的偏襟褂,就是农村老太太最常穿的那种。体态中等偏瘦,花白的头发挽在脑后,套着一个黑色网状的东西。一张脸上沟沟壑壑都是皱纹,但身体看起来非常硬朗。很少与村人来往,即使与我家只隔一条路,我们两家也来往甚少。现在想来,她长得其实并不难看,反到还有些慈眉善目。但自从我们得知了她吃过ren肉的经历,就怎么看都觉得她面目狰狞。成了我们内心里狼外婆的原形。
据说在她来到我村之初,也还是非常健谈的。只是没有人知道王老太娘家的原籍是何处,只知道她的口音与我们有些不同,一个明显的区别,她叫玉米为包谷,而我们方言称玉米为棒子。
村里好事的老太太没事时也会去找她聊聊天,听她讲述一些她过往的经历。据她自己说,她的男人死的早,就只有她与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后来女儿就嫁在了她们本村。是她自己不愿意在原村住下去了,就搞了个小营生拉着四处跑动,养活自己。
她经常会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分给村里的小孩子吃,说是昨晚女儿来看她了,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她一个人吃不完才拿出来分给大家。
虽然从没有人见过她女儿来看望她,但在了解她真实的情况之前,村人对她所述的深信不疑。直到村里有人遇见了她原村的人。
我们村有一个非常大的集市,每隔五天就是一次大集市,十里八乡的人们都来这里赶集,买的卖的挤成一团,好不热闹。
适逢一次大集,本村一个老头在逛牲口市时,遇到了多年不见的一位外村的远房表兄,两位老人亲热地蹲在地上边抽烟边拉呱起来,而本村老头的这位表兄恰是王老太原村的人。于是,话赶话地,那位远房表兄说出了一些有关王老太的真实情况。
王老太夫家姓苟,育有一子。
在那个逐渐被人淡忘的三年非常时期,王老太的男人在第二年春就饿死了。年轻的王老太带着才四岁的幼子到处扒树皮,挖草根,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勉强活着。
但到了第二年冬天的时候,农村周围再也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了。到处饿殍遍野,先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地饿死,最后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饿死。出门讨荒的人饿死在路上,老实呆在家里的人饿死在家里。
余下的少有的活着的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四处寻找能吃的东西。草根挖净了,树皮剥完了,有的就吃土,就为那种饱胀的感觉。但人没有办法消化泥土,最终都会腹胀如鼓,痛苦死去。甚至有些地方传出了人吃人的惨剧。
这王老太与儿子在家里正是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看到一邻居饿死在自家门口。令人窒息的饥饿感使王老太恶从心生,慢慢爬过去将死人拖进了屋里,藏了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拿了尖刀从死人身上割肉来吃,吃完后再把死人藏好。
2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5:36 儿子早已饿得昏迷过去,王老太本想喂儿子吃些ren肉,但又害怕儿子吃了肉后,走漏了消息。于是狠着心就没有给儿子吃。
王老太靠着每天晚上的死ren肉活了下来,而儿子却在第二天就死于饥饿。后来ren肉吃完了,王老太就将人骨放在沙锅里熬骨髓汤。终被一个循着香味找来的村人发现。
就这样王老太靠着一些极端的法子终于捱过了最困难的时候,而她吃ren肉的事情后来却被揭发出来。在众所周知的十年非常时期,王老太又捱过一次又一次的批斗,顽强地活了下来。但从此被村人当作魔鬼妖怪一样的人来看待,无奈只得拉着一个小架子车,远走他乡。
王老太仅有的一个亲戚是一个外甥女儿,就是王老太后来给我们村人说的亲女儿,但这个外甥女儿也从来不与王老太来往。
有关王老太的事情经由那位本村老头的口中传出,很快村中大人小孩就都知道了。在当时已是衣食无忧的村人眼中,那是多么恐怖多么不可思议的恶行。好事者在街头巷尾添油加醋地演义出一个个不同版本的恐怖故事。王老太在村里大人孩子们的眼中也突然由原来的慈眉善眼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妖婆。只有同村经历过那场劫难的老人叹惜一声,摇头不语,似是理解,似是无奈。
王老太从此变得寡言少语,只是每天独自拉着她的架子车在十里八乡转悠着。
王老太有一架经过她自己改装了的架子车,架子车上面用塑料纸搭了一个拱形的棚子,前面两个车把下方,加了两个可以折起来的支腿。车子里面是一些针头线脑,零杂小食之类的小玩意,夏天的时候,还会有冰棍与西瓜。这架子车就像王老太一个流动的家一样,终日拉着走街窜巷,维持着自己的生计。所以白天就甚少看到王老太在家,她总是天亮前出门,天黑前返家。
王老太白天不在家的时候,村里淘气的孩子经常会往她门上扔小石头,有的小石头穿过门上方的那层塑料纸,进入到她的房间里。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门上方的那张挡风的塑料纸总是像筛子一样,满是窟窿。奇怪的是,从来没有听到过她高声骂街的声音。
有一天下午,我们在她门口玩的时候,通过门缝看到她屋里堆着几个大西瓜。其中一个稍大一点的邻居哥哥算好了她没有那么快回来,就带着我们偷她西瓜。我们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从门缝里伸过去,慢慢把西瓜滚动着往外扒。扒到门口,无奈门缝太小,西瓜拿不出来。邻居哥哥就从兜里拿出一把铅笔刀,想把西瓜切开来一块块往外拿。但小刀太小,西瓜太大,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有切开。
正当我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架子车已停在我们身后了,她正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只是没有言语。胆小的小伙伴马上吓哭了,以为她肯定要打我们。没想到她只是拿钥匙开了门,捡起地上的那个西瓜用菜刀三两下切成小块,一一地拿给我们吃。我们虽然很小,但那次也感觉到了非常不好意思。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还似有笑意。
但至此我们都再也没有祸害过她。
甚至有些时候,她偶尔从外面回来的早一些的时候,遇到我们,还会从她的架子车里拿出一些糖豆儿给我们吃,我们起先不肯要或不敢要,但看她笑眯眯的,再加上馋虫的作祟,有时候就会迟迟疑疑地从她手里接过来。这时候她总会把架子车放在那里,坐在架子车扶手上,愣愣地看着我们,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不生病,王老太总会外出,但初一与十五是个例外,在这两天里。王老太一准就呆在家里,坐在地上的一个蒲团上,虔诚地念着佛经,上供点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在门口看到她屋里的情况。屋子最里面有个布幔子隔出的卧室,外间地上零乱地放着些做饭吃饭的用具,最显眼的是一个供着弥勒佛的香桌。所以她的那间屋子终日散发着一种香烛的味儿。用村里人的话说,她这是在赎罪吧。
王老太还会做一种拔毒的膏药,据说是夫家祖传的手艺。有谁生了疮,只要敢去讨,她总是有求必应地奉上,从不收钱,似乎还带着一种荣幸至极的心情。
记得有一次,我后脖颈上长了一个花生米大的毒疮,摸起来硬硬的,非常疼痛。母亲看得心惊,犹豫了几次还是带着我趁着天黑她在家的时候,敲响了她家的门。她正在用简易地锅灶煮着饭,母亲讪讪笑着说明了来意。她听了一半就懂了,麻利地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贴膏药,在罩子灯旁烤了一下,就贴在了我的疮上面。果然非常灵验,第二天,就拔出了很多脓液,过不了几天疮就好了。
有了那一次她的膏药,我们两家才开始了有了偶尔的交往。但绝没有像一般邻居那样融洽。
后来有一次,我们见她的门从里面拴住,接连几天都没有见她出来。母亲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就上前敲门才知道她生了病,像是拉肚子,整个人面黄肌瘦,眼窝深深地凹进去,腰都直不起来了,满屋子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母亲就返家做了一碗鸡蛋面送了过去,还给她叫来了医生。后来母亲回来说,老太太是端着那碗面,边吃边流泪。引得母亲也是好一阵心酸。
自从生了那场病之后,王老太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再不像以前满头花白的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而是胡乱地飘在脸上,拉起架子车也不像以前那么轻快了。
村里领导也讨论过是否把她纳为五保户来照顾一下,但因她并不是本村人,决议遭到了大部分村民的反对,只得作罢。于是,王老太还是终日不管刮风下雨,硬挺着已是瘦骨嶙峋的身体,躬身拉着那个架子车赚钱糊口。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王老太的隔壁邻居从村里买下了王老太住的那间房子,催着王老太快点搬走。
在这个村里呆了将近十年,王老太又要走了,母亲还特地蒸了一些馒头送给她,让她路上慢慢吃。她似乎非常过意不去,执意回送了一些东西给我家。
在一个大风肆虐,尘土乱飞的秋日。王老太将自己的仅有的一点家当装在架子车上,沿着大路拉着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处。
人性是什么,是在极端条件下才会迸发出来的本质么。管仲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在极端条件下真的就会湮灭人性么。回想起来,我真不知道王老太所做的一切是她的一种自我救赎,还是她本性就是向善的。还有,我的村人对她的冷漠,是该理解为一种嫉恶如仇的表现,还是一种极端自私的人性表现呢?
2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5:51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217:43:00
有点时间,借您的宝地,说说我的一些经历。
先说这个事情的背景。
在我出生之前的一个月,我的亲生父亲,一个有着美好前途,在县城工作的,在当时叫做吃国家粮的人,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这事以后若还有时间再说,1977年的车祸,仿佛中彩票一样的难遇),彻底的离开了妈妈。一个月后妈妈生下了我,两年多后,妈妈带着我改嫁,嫁给了我的继父(继父是头婚,长的很帅,娶不到媳妇的原因是贫穷,还有就是妈妈后来发现的心脏病)。
家里的其他恩恩怨怨就不说了,我想重点说我的那次经历。
刚刚结婚,妈妈又带个孩子,以前的人见一两面就结婚,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因为对待孩子的问题,摩擦是免不了的,所以,爸爸(继父,下称爸爸)和妈妈,吵嘴和骂仗,也是免不了的。但是因为爸爸那时在外面也有个合同工的工作,并不常回家,所以,就是摩擦,也不是很多,我认为。
再说说妈妈。妈妈是个非常坚强的农村妇女。任何事情改变不了她的意志,喜欢骂人,在后面的生活中证实,她的人缘很不好。但是,她对自己的亲人,是相当的好,尤其是对我,她在那种情景下生下了我,没有我她是活不了的,或者说,为了我她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妈妈,在那几年中,经常动不动就自杀,自杀的方式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上吊。有一次我也印象,突然间家里围了很多妇女,水泻不通,她们从窗户,门口,争先恐后的向我们家张望,我坐在炕上,好像刚刚睡醒,看见妈妈躺在炕上,我就掀开妈妈的衣服,想吃奶(那时三岁多),可是好像没有奶水,又有这么多陌生人,我可能是害怕了,就莫名其妙的大哭,那些妇女有的还偷偷抹眼泪,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赤脚医生来了,给妈妈看这儿看那儿,再后来,我就没有印象了,小孩子的记忆都是随意的。反正妈妈又回来了。据说,当时的妈妈,自杀的次数可是很多的。
这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后来有一天,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不知是电灯还是煤油灯)妈妈在缝衣服,头顶上的顶棚,是当时结婚的时候糊的粉红色的。我看到在摇曳的灯光下,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平面的人,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印在顶棚上,比成年人的两个巴掌还要大一点,头上戴一顶带着红色五角星的灰色帽子(现在的影视作品中会出现这种帽子,不知那是什么军戴的),身上一身灰色的军装,带着红色的肩章,他的面前有一筐草,他的姿势是半坐着,他一面朝我挤眉弄眼,一边从筐里拿一根根的草,扔向正在缝衣服的妈妈,妈妈的头上不一会就沾了一些草,我有点害怕,觉得他在欺负妈妈,就从妈妈头上不停的向下拿草,那人就向我做鬼脸。有一个我后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我为什么当时不叫妈妈,我就那样看着他,后来他是怎么消失的我没有印象了,但是这件事情,30多年后,一直没有让我遗忘。
后来妈妈指着炕上的一小堆草,说,你这个孩子,弄些草来干什么?然后骂我,我竟然什么也没说。不过,我从小就是个话特别少的孩子。
在家里,妈妈和别人的谈话,我会听一些的。记得有一次,记不清是哪一年,几个妇女来看望刚刚自杀获救后的妈妈,我听妈妈说,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劝我说快死了吧,死了就超脱了,死了就利索了,说上吊好,上吊什么就不知道了,哎,我舍不得XX(我的名字)啊,我死了,她怎么办啊,可是,你说我就这么不争气。。。。。一个妇女神秘兮兮的告诉妈妈,说你们这个房子有个吊死鬼,曾经哪年哪年吊死过几个人等等。
在后来的某一年,因为村里规划,我们的这两间房要规划成一条路,必须搬家。于是我们搬到了村南。当时我们家两间,隔壁奶奶家两间,一共四间房是一体的,因为贫穷,妈妈嫁过来后没有盖房子,而是把四间房从中间隔开,院子也是从中间用一米高的木篱笆隔开,就成了俩个家。我们搬走以后半年,奶奶吊死在那个房子里。
整个那一排房子,一共有七八户,到现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部倒了出来,一个住户也没有了。只空留了一排低矮的房子在那里,像我妈妈这样,搬走了,应该算是逃出来了吧,后来的三十多年,尽管我们家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不如意,妈妈经历了人生最惨痛的事情,但是,妈妈再也没有自杀过。
因为她是个坚强的人,自杀不是她的风格。
2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6:13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221:49:00
还有一件,我不知道是不是灵异事件。也说来听听。
我们搬到新的房子,那个位置我们的方言叫外哨子,就是位于村西,东边有家邻居,西边全是一片荒野。到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也没有荒坟啊什么的。
哦对了,我虽然相信这样的事情,但总觉得坟地里不大会出现这些事情吧?(不知道昂,只是觉得那么明显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小时候因为忙农活,我经常经过乱坟岗,但没遇到过奇特的事情)
言归正传,我们搬过来之后,因为穷,院子就是用我们自己捡的石块摞起来的半米左右的“墙”。有一年春节之前的三两天,妈妈杀了一只鸡,想春节的时候用。那天妈妈煮了好长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灶底填满了柴,出去办事了。这期间我在屋里(紧邻厨房的一间屋)写作业,从小就调皮的弟弟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揭开了锅,好像要吃鸡的感觉。我当时几乎就是以200%的把握认定那是弟弟(要是有人经过院子进来,弟弟就会看见),于是我就在屋里叫:不准吃,那是妈妈过年用的。然后好像那人就走了。我也没在意。
妈妈办完事回来,锅里的东西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妈妈揭开锅一看,一条鸡腿上少了一块肉,倒也不多,差不多有鸡腿的三分之一吧。妈妈好像以为我吃的(注,我比弟弟馋),我为了撇清自己,实际上也是因为我确实听见了,就说,是弟弟吃的。谁知弟弟却非常非常抵触的辩解说不是他。我一看他不承认,一是这事得摊在我身上,二是妈妈就会以为我撒谎,于是我就有理有据的说就是你吃的,我都听见了你揭开锅了,我还叫你不要吃。弟弟一听我这么诬陷他,就更加歇斯底里的反抗,还骂我。其实,这件事情本来无所谓的,无论谁吃了,无论是不是偷吃,妈妈都不会怪我们,但这样以来,好像与吃东西没关系了,一是牵扯到撒谎问题,我们俩彼此攻击,二是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谁都想弄明白。我当时想弟弟怎么这么无耻,我都听见了还演戏演的这么像,他当时又哭又闹(8、9岁吧),死不承认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让我觉得这人真不要脸。于是我就更加肯定的说,我就是听见了他过来揭开锅,是我骂了他之后他才走的。妈妈是相信我的,于是把弟弟几乎揍了个半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承认他撒了谎,妈妈说:只要你说是你吃的,我就不打你。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吃肉,而是因为你撒谎。弟弟都快奄奄一息了,还是骂我,就说没吃。
之后,我的证词越来越不理直气壮,因为弟弟这样的反抗,真的是头一次。弟弟是个调皮的全村闻名的孩子,但是没有撒谎的毛病,而且他皮的很,以前他做的错事一般都是用棍子一吓唬就嬉皮笑脸的承认了,求着妈妈别打他,可这次。。。。。确实很反常。更何况,弟弟这方面可比我争气多了,其实他并不喜欢吃肉,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反思我自己,这件事情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只是听见而已,而鸡肉的减少也证明我当时的听觉并不是幻觉。那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看着弟弟被大的样子也很心疼,就跟妈妈说也许是屋后那个光棍汉来偷吃的?反正我是听见有人来掀锅了。
妈妈放弃了对弟弟的教育,她对弟弟那天的表现也很吃惊,按理说弟弟不是打死不承认的主,妈妈还说,不可能是老光棍吃的,他要来,一是他进来弟弟就看见了,二是他要吃不可能吃那么一点,那个混蛋,不给你一锅端就不是他了。从妈妈的言谈中我知道妈妈是在怀疑我,因为毕竟我的话无根无巨。
那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很多天之后,我试着问弟弟,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因为我觉得有可能当时弟弟因为面子不愿承认,时间长了也许就承认了,可是弟弟满腹怨恨的说,就不是他。
这是我们成长当中的小事情,但是,我们三个人,我,弟弟,妈妈,我们都对这件事记忆犹新,直到20年后的今天,我们还时不时的提起这件事,每个人的心理不一样,弟弟始终都有个疙瘩,觉得我在陷害他,不是他做的他是不会承认的。妈妈,也许觉得我这个很听话的孩子也会撒谎,因为嘴馋,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也许她觉得弟弟真是倔,做了错事还这么死不承认。而我呢,我也有两个心理,一方面我半信半疑,当时的那个情景,我真的不用去怎么判断,就是有个人从院子里进来,掀开了锅,你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定是谁,是不是真的是弟弟,他因为一开始没有承认,后来就是为了那个面子,就怎么也不会承认了。也就是说,我对弟弟是怀疑的。我的第二个心理就是,那是别的什么东西在搞鬼,被我吆喝了之后吓跑了,那个东西绝对应该是在院子里,屋门口玩耍的弟弟看不到的。
后来,我们的一个邻居,一个40多岁的妇女被黄鼠狼附了身。不知是不是他。
这件事,大家自己判断吧,我自己也不确定。我们三个经常会提起来试试对方。我也不确定。
2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6:27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222:22:00
还有一件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
说是一件,其实是一类。
爸爸妈妈为了省钱,到处捡石块回家,攒够了好建院墙,就省了买石头买砖的钱了。所以,只要是没主的石块,不管大小,不管什么时候的,统统往家拿。
不知大家听没听过这么一个传说。就是十几年没人动的东西,尤其是石头砖头,是不能随便动的,要动,就得烧纸啊祷告啊什么的,要不然它就会找事,作怪。
爸爸妈妈才不管这一套,当时村里有很多旧社会的石头,有些还是他们从地里挖出来的,从池塘里挖出来的。
于是,我的麻烦就开始了。第一次,我的眼里长出了一块白肉(貌似这么个东西,但是自己感觉很硬),磨得我的眼睛很疼,眼里白眼球都发红了。白肉越长越大。那时都不把孩子的事情当回事,他们也不管我。就让他这样长着。有个老人看见我,找到了我的妈妈,说孩子的眼睛你得给她看,要不然这眼睛就完了,肉长大了之后就把眼於死了。然后告诉她去找谁。就是我们那个被黄鼠狼俯身的妇女的婆婆会看。妈妈带我去了,老太太一看我就说,动了石头了,这孩子动了石头了,找她的事呢。问我到哪个地方动了什么东西。我从小老实,没动过这些东西,妈妈说她和爸爸往家捡石头,老太太就说,那就是了,这孩子八字弱,你俩八字硬,它治不了你两,就来治孩子了,可怜的孩子。于是,让妈妈照着我眼睛里那块白肉的形状,去找石头,后来妈妈从一堆石头里找了一块出来,我照着镜子一看,好乖乖,那块白肉和那块石头真是一模一样啊,棱阿角啊都是一样的。老太太让妈妈准备新饭帚,新瓢,趁我睡觉时,用水甩那个石头,嘴里还得念念有词。或者直接用火烧那石头也行。其实有一次我假睡,为了听听妈妈怎么做,我听见妈妈不停的骂,说混账东西找个孩子干什么,家里穷没有钱,没办法才捡他的等等,再这样折腾人我烧死你。
但确实,这样做了之后,第二天就好了,消失的很快。
因为妈妈不停的捡石头,这样的日子我就不停的遭遇,后来,妈妈根本就不用去找那个老太太,也不再准备什么新瓢,也不再等我睡了,也不再找什么一样形状的石头了,直接就在吃饭之前把捡回来的那堆石头点上把火,一边烧一边骂,这样,也有效果,只要她这样做了,我的眼睛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我一直到了16、7岁呢,上高中时还有。眼睛好的时候去检查根本没什么眼疾。
直到现在,我依然心存敬畏,在外面旅游的时候,不敢随便动什么石啊砖啊,跟同事说,他们总是礼貌的笑笑,不置可否。哎。
2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6:39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222:30:00
还有一件,是我发在别的帖子里的,转过来看看。
我和弟弟是同母异父,继父生前对我视如己出,对外称我比弟弟孝顺多了,一般是弟弟惹他生气,而我总是让他很自豪,对他很好。继父因病于8年前去世,去世前或之后,并没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虽然他对这个世界很留恋。
但是,弟弟是个无神论者,每次给继父上坟,都烧点纸,放个鞭炮,表示表示就行了,有功夫就带点馒头渣滓,没工夫就什么都不带,但是按风俗应该带完整的馒头,酒之类的好吃的,有的人家还带饼干水果好多呢。而我呢,一是我不懂的那些事情,妈妈又不教我,再说出嫁的女孩一般不是很重视的。二是以前是没有这种上坟的假期的,我也就没回去上过坟。有时必须女儿上坟的日子,都是按风俗给弟弟10元钱,让他代我买纸,代我上坟,给这些先人们说说,这是我姐姐的,你们拿去花吧。
我想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从前年冬至之前开始(冬至是上坟的日子)我总是梦见我的继父,说,他总是吃不饱,我很心疼的问,那你的钱够花吗?他说钱还将就,就是吃不饱。醒了之后,也没当回事,一连很多天都梦见他说类似的话。我还是没当回事——虽然心里相信有灵异事件,但是总是觉得梦境可能与大脑有关系,那几天还在奇怪呢,日有所思,可我白天确实没去想他啊。
就这样,冬至依然这样上的坟。
第二年清明之前,又开始做这种梦,天天做。正好我妈妈在我这儿住,我跟妈妈说清明还是让弟弟代上吧,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来梦见爸爸的事情,就当个闲话跟妈妈说了。谁知妈妈一听,就对弟弟破口大骂,说那个混账东西上坟从来不带吃的,这是给你托梦来了。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弟弟一直是怎么上坟的,我确实一无所知,如果知道弟弟那样子上坟,我一定不会这么大意的,竟然给我托了这么多次梦我才知道。把我后悔的不行了。
我对弟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给爸爸带够吃的,带够钱。好歹弟弟很听我的话。
想起爸爸梦中那个幽怨的样子,我就很心疼。现在我们一家都过上了很好的日子,不再受苦,可是爸爸,真的没有享受到生活的馈赠。尤其是我,他把我养大了,却没有用我的一点点。
我想,这是爸爸不放心弟弟,不信任弟弟,所以虽然离我很远,还是总是给我托梦,而不给弟弟托梦的原因吧,而妈妈,一辈子喜欢骂人,所以也没有托给妈妈?
2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6:50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222:36:00
以上说的全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这真的是亲身经历。下面说个我婆婆的妈妈,也就是我老公的姥姥的事情吧。我担保,这是真的,因为这事在那个村子无人不知,而且是我婆婆亲历又亲口告诉我的。
那个姥姥,也就是婆婆的妈妈,总是被黄鼠狼上身,一上身就要吃鸡(平时姥姥可是从不吃鸡的),一吃就吃好多。每次上身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脸夹夹着,跟黄鼠狼的模样一样一样的,好笑的是姥姥平时可是个腚大腰圆,脸大眼凶的人哦。舌头一伸一缩,说很多莫名奇妙的话。最惊人的是,曾经有个赤脚医生到别的地方的门市部买了酒烟给领导送礼想找工作,那时的门市部是有限的,几个村才有几家,姥姥在那个医生来给她治病的时候(就是上身),精确的说出他是到哪个门市部,花了15快6毛3分钱,买了什么烟什么酒,在什么时候送给了什么人等等,把那个医生惊得,那个年代这可是怕人的举动啊。还有一次,1975年的春天,被上身的姥姥神秘兮兮的跟一个外人说,你来,你来,我告诉你个事儿昂,毛不是,毛,明年9月就死了。(可能这么说的,反正说对了,我不知道是不是9月)把姥爷和我婆婆吓的,上去闪她的耳光,这可真是灭门的话啊。亏那人还不错,没揭发。结果,第二年真如她说的一样。过后问问她,她根本就什么不知道。还有一次,半夜里上身后非要吃鸡蛋,姥爷不舍的,就说没有了,姥姥就说,哪里哪里还有几个鸡蛋。姥爷惊得,这可是姥爷藏起来不让姥姥知道的,就是怕她犯了病数算着吃,结果把个数说的都一个不错。好了之后,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压根就不知道。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那时,姥姥动不动就被上身,人们就说,这是那个死老鼠又嘴馋了
姥姥后来知道自己说毛死的事情,并且被验证了之后,就偷偷嘱咐我婆婆,要是她再被上身,就让婆婆问问姥姥什么时候死,婆婆以后的命怎样(那时婆婆刚出嫁,婆婆在那个镇里,是方圆几个镇的有名的大美女,被当地人叫做茶壶盖子,就是镇花的意思,但是丈夫不如意),婆婆说,也不知什么原因,现在记不得了,反正就是没问出来,不知是不说,还是没问。
2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7:25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522:51:00
临近有个村,叫坳上(音)。是个较大较有名的村庄。80年代中期,这个村出了一些事情。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村里就会出一桩命案,注意,是命案,是要死人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什么性质的命案,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10岁不到吧,听到坳上这个村名,就吓得够呛,事实上所有的小孩都这样。大人也用这个村来吓唬小孩子。
那个时候,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也跟着听一点,我模模糊糊的记得,一般都是杀人案,亲人相残的那种。印象比较清楚的是其中一年是有一家兄弟三人闹矛盾,一个杀了另外的两个,杀人者又被抢毙。命案,在这个时代仿佛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但是在那个时候,80年代中期,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谁若是坐过监狱,甚至是仅仅被拘留一下,哪怕是因为偷窃,出来后几乎就已经没有了生活的空间了,那个家庭也几乎没了翻身的余地了。那个时候人的各种观念和眼界没有现在的人这么宽容和广阔。说这些,是为了说明那个时候这些事情发生了有多严重。
再严重,看起来与灵异仿佛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想说的是,几年后,我和爸爸出门经过那个村,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走到那个村就心里恐怖啊,紧紧的跟着爸爸。那个村里全村灯火通明,因为是农忙季节,每家每户的院子里的灯都亮着。唯有一排房子,黑灯瞎火的一盏灯也没有,阴森森的,这一排,大概得14、5户吧(村比较大)。过了村之后,爸爸跟我说,你看见了吗?刚才有一排房子黑着灯。我说看见了。爸爸说,就是那排房子里经常出命案啊,你看看,整个一排,一户也没剩,除了被杀的,就是被枪毙的,全锅端了。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来听妈妈说,实际上那几年发生的命案都在那一排的住户中,每个命案之间互不相干,但就是那样发生了。附近村里的人,每次到了那个村,都会向村人打听出事的那个胡同在哪里,怀着好奇心去瞅瞅,都知道那里很诡异。
您要说这只是巧合的话,是不是太牵强了?
我们村有个姑娘就是嫁到了那个地方,当时就是家里进了人把她男人杀了,然后她又改嫁了,现在不知怎么样了。那个姑娘论辈分我叫姑姑,现在恐怕得四十多岁了吧。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个胡同怎么样了,现在的人都开放了,也许早就不在乎这些事情。也没有人再谈起这些。但是若提起这些事情,那些老一些的人都是有话说的。
我姥爷是当年破除牛鬼蛇神的主力,曾经掘过很多坟,里面发生了很多事,多数我都不知道,只记得妈妈讲过一件。就是有个人从棺材里挖出来后,尸体的面色还不变呢(很渗人),他的衣服还很鲜亮(不知什么时候下葬的),有个人开玩笑,就给尸体扒了衣服,挂在树上,飘了很长时间,那个人当晚就死了,他的后代都很倒霉,死的死,傻的傻,等等。
我想说的主要不是这件,而是我姥爷自己家的经历。
先说姥爷自己吧,姥爷在村里属于为数不多的几个识字的人,在村里德高望重,谁家有什么事情都找他评判,或写个东西什么的,这个运动姥爷的作用就是组织,鼓励大家破除迷信,等等。这个运动后不久,姥爷得了一种病,头上向外冒黄水,非常痛苦。现在想应该是癌症。(这个可以认为不是报应,因为得病应该也不算奇怪),不久后去世了。然后,他的大儿子,我的大舅舅,(姥爷一共三女两男),长的很讨人爱的一个小孩子,当时7、8岁吧,在一个傍晚,死命的哭,说腿疼,姥姥背着他一宿没睡,他就要哭死了,好像那个时候没有那个脑子去医院,反正听妈妈的叙述好像没去医院,有人提供去某个村找个老太太看看。我大姨去了,一进门,老太太说,是为小子(方言,指男孩子)看腿吧?大姨说是,老太太说,回去吧,没治了,得罪阴间了(就这么个意思,原话我不知道),不是瘸条腿,就是瞎个眼算完。大姨就回来了,大姨很年轻,不会哀求别人那样,当然,也许哀求也没用的。经历的24小时非人的痛苦之后,第二天傍晚,腿奇迹般地好了,可是,一只眼睛瘪下去了,永远的失明了,没有任何先兆。直到现在,我的大舅舅有个外号,叫独眼龙。现在他的孙女也有三四岁了。
这个事情,外人都说我姥爷做的孽来报应了。但是,我妈妈他们自己家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妈妈说,我的这个舅舅,从小就不让人待见。很小的时候,就专门抠年画上的人的眼睛,家里每年的任何一份年画的任何一个人,都被他抠掉一只眼睛,这是他的爱好,妈妈他们说,是因为这个,舅舅自己遭到了报应。
但是,姥爷家,从此之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就说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523:02:00
我大姨,妈妈的亲姐姐的婆家很殷实,公公是镇上的一把手,那个年代当官的没有现在这么毒,那个一把手的儿子们依然是农民,就是当时可能比别人多吃块白面馒头,还有,女儿嫁了个不错的人家。这是这个“官”的作用。
大姨嫁过去之后,就精神失常了,还有她的一个没分家的妯娌也和大姨一样的症状(这个外面的人说是他家房子不好),大姨家和这个妯娌家真的祖宗十八代没有什么精神病史。她婆婆专门找人看着这两个儿媳妇,害怕犯了病跑出去。大姨的症状居我妈妈讲老是说怕小黑狗,大家都坐着好好的,大姨会突然的面无血色,说一条小黑狗过来要吃她。晚上睡觉好好的,大姨会突然把她女儿推起来,死命的喊着去打小黑狗,说外面的井边(家里的院子里都有压水井)有个黑狗在偷水喝。表姐只好穿上衣服出去,朝着井边吼几声,大姨才安心。
大姨的婆婆说,每次我妈妈去了,大姨就安静了(注,姊妹中,妈妈和大姨的关系不是最好的)。妈妈在那里住几天,那妯娌俩都不发病,妈妈走了她们就开始了。所以,大姨的婆婆总是愿意妈妈在那里多住几天。
有一次,妈妈被老太太强留下住宿,晚上睡觉安排妈妈和大姨睡一起。半夜里迷迷糊糊的,妈妈听见大姨又发出那种恐怖的声音,妈妈迷糊中大叫:这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善事不干,净来欺负人?谁惹你了?惹你了你说,给你陪不是,你这样折腾人算什么?再出来我劈了你!(妈妈的枕头底下放了一把刀)然后,就听见屋顶上有沉重的脚步声,又有一个听起来很沉很沉的东西掉到了地面上,发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妈妈吓的就要死了,因为她这样说也没底,是老太太教她遇到这些事要强硬起来,说硬话的。但是那个东西发出了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声息了,直到天亮。当然,大姨也安静了。晚上的事情,住在那个屋子的十几个人都听见了,都没有敢吱声的。天亮后也没什么异常。妈妈吓得再也不敢在那儿住了。不过,妈妈走了以后,那两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犯病,晚上听见脚步声和怪声这种事经常有。他们家人一致认为,这个东西就是怕我妈妈,还有一个远方亲戚,是个男的,来了也有这个效果,就是病人莫名的就好了,不犯病。曾经有人给妈妈说她八字硬,不招这东西
后来村里规划,房子搬了,大姨和那个妯娌各搬到了新房子,从此以后的三十多年的时间,这两个女人再也没犯过病。只是那样折腾了几年,这两人的身体都不是很强壮。
所以,村里的传言,说房子不好,是有道理的。
此后大姨安然的过到了60岁,在去年,去世了
3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9:23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619:42:00
爷爷的一家。
爷爷在解放前是个大财主,主要经营盐类的生意,现在我们这儿的唯一的一个盐场,就是当时我爷爷和另一个人创建的,解放后充了公,直用到现在。爷爷的前辈,包括爷爷,做过什么孽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但是,爷爷家所遭受的事情,恐怕也是很让人费解,容我慢慢来叙述。
爷爷在20多岁的时候找了媳妇,媳妇为他生了三男一女之后,就名归黄泉,什么原因死的,我不知道。那时还没有四十岁呢。然后,老大,老大,也就是那个女儿,嫁出去之后还没留下个孩子呢,就死去了,什么病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解放前,医疗技术不发达,死人的事情可能并不偶然。
爷爷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伯,是个有知识有魄力有理想的青年,若活着,该有八十了吧?当年跟家里怄气(什么原因也不知道),离家出走,参了军,当然是八路军了,在外很多年没有音信,那个什么运动之前,就是分田地,划贫农富农的那个运动之前,身为共党的大伯以一个平常人的心理挂念着他的父亲兄弟,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提前把这个秘密透漏给了爷爷,并嘱咐爷爷一定要把家里的田地尽快尽快的处理掉,大伯的意思是让爷爷把地无偿的分给别人,把盐场也处理掉,不惜一切。爷爷家当然会有很多地了,爷爷就像个守财奴一样,好不容易,几代积攒下的产业,他哪里舍得?于是他卖啊卖,卖啊卖,卖了好久,终于卖的差不多了,也得了不少钱。和爷爷同时拥有那个盐场的那个朋友,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他决定去台湾(那人恐怕也不仅仅是财主那么简单,可能还有别的事),可是爷爷哪里舍得家里的产业?把这个朋友送走了,他选择留下来,想等这风过了之后,再翻身。
于是不久,运动来了,照着地划成分时,享受了几代的爷爷化成了中农,很多穷了一辈子的人因为买了爷爷的地(特别便宜,以为占了便宜),也被画成了中农。这些人后来才明白是中了爷爷的计,都恨死了爷爷。
风再也没有过去,爷爷没了翻身的余地。作为共产党员的大伯回到了家乡,这之间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但是,爷爷真的没受什么苦,旧社会享受,新社会他又有个共党的儿子,所以也没怎么。文革时期,大伯被别人揪出来,那个时候大伯是我们这个地方一个高中的校长,被别人斗死了。死的时候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没留下一男半女。当然,爷爷也没逃过,被斗了个死去活来。我的二伯,当时也正在外省一所高中任校长,也许是因为离家远吧,没人揪他斗他,他幸运的逃脱了。
3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29:42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619:43:00
当时,爷爷说,他把家里的宝贝,玉啊金银啊古董啊之类的东西藏在一个箱子里,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偷偷的埋在了一个地方,还希望以后有翻身的日子。那个晚上,爷爷埋完了之后,就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第二天,埋那箱子东西的地方就塌陷了,被别人找到了,当然,少不了又一顿狠斗。爷爷流着泪说,天要灭我啊。
但是,爷爷还是挺过来了。文革过去之后,好像有什么平反,大伯被平反了,还得了什么功劳好像,于是爷爷每月享受着国家以大伯的名义给的什么补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几年钱不多,80年代的时候我记得是100多元。
二伯在外面,与一个很铁的哥们的妹妹结婚了,那个女人出了名的母老虎,二伯在抑郁中和那个老虎生活了一辈子,生下了一男三女。二伯家的事,我后面再说。
先说爸爸吧,就是爷爷的三儿子。爷爷的这个三儿子据爷爷说(爷爷懂点易学,会捉附身的黄鼠狼,会算点卦),命相里是那种骗子,就是到人世间来骗父母媳妇的。这种骗子有专骗父母的,这样的人出生后没成人就会回去(死),还有一种骗父母媳妇,找了媳妇就回去。这种人只要控制好时辰,在他应该走的那个时辰看住了他,别出门,过了那个时辰就没事了。说到这里,我插一个小故事。说明,仅仅是故事。话说有这么一个骗媳妇的骗子,村里有个老人会看,这老人就对他的父母说了,并说,他成了亲就会走,在成亲的那天一定要看住他,哪里也不准去,无论什么借口,并大致的算了一下时辰,是晚上。于是结婚那天晚上,三四个大男人看着他,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些。晚饭过后,他非要出去,一会儿说要上厕所,一会儿说要干什么事,反正就是极尽所能,就想出去。但是家里的人怎么也不让他出去。后来,家人给他提了尿桶进屋,说就在屋里解决就行,于是这人就下了炕,登上鞋,就在穿鞋的那一瞬间,他向后仰倒,大家一看,他的鞋子里有一只剧毒的蝎子,狠狠的叮了他一下,最后,不治身亡,就在当天晚上。
哦,说远了,我的爸爸,据爷爷自己说,就是这么一个人(注:在爸爸去世之前,爷爷就这么说,爸爸不以为然,说迷信)。爷爷以此为据,不给爸爸找媳妇,爷爷说,这样的人,他骗不着媳妇是不会走的,在骗不着媳妇的时候让那个时辰过了,就没事了。爷爷自己推算着爸爸的时辰在20多岁的时候,所以,爸爸直到35岁才结婚,比我的妈妈大13岁。
爸爸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我长大以后回那个村庄,那里的人告诉我的,爷爷倒没告诉我这些。我回去后,那个村庄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出来看我,(我出生前爸爸去世,后来跟妈妈去了另个地方生活)说要看看XX的后人是什么样子。那些人除了说爷爷说的那些事之外,还说爸爸的智商让所有人吃惊,他所有的技能自学成才,所有的活,男活女活,都会做,织毛衣方圆很远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比他做的更好更快。其余的,数学方面(还有打算盘),下棋方面,记忆方面,学东西方面,都令很多人奇怪,更奇怪的事没人教他,他自己会。所有那些人出来看我,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很聪明。那个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当时初中)在我们家那个地方也是很闻名的,出奇的好,老的少的都认识我。这些老乡们听说了,就说,哎,这是XX的后人啊,得有大出息啊,(羞愧)可惜是个闺女。
以上是说爸爸的特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死去的大伯平反之后,被国家安排了工作,在县城的交通局里工作,合同工(那个时代的人知道,合同工是不错的),而且很快就转为正式工了。
妈妈嫁给爸爸一年之后,我还没出生,我的爸爸就去了。那时还差一个月就转正了,可是那天晚上他也不知怎么地,执意要在外面睡,就是在交通局的大院里睡,还睡在大院正中,晚上,一个司机半夜回来,生生的从我爸爸身上压了过去,据他自己说,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就没发现一个人睡在那儿呢?那么一个大摊子。就这样,爸爸离开了人世。
爸爸的噩耗传来的时候,爷爷老泪纵横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终于还是走了
那个时候车压死人好像是要坐牢的(貌似这么个事),爷爷去找了有关人员,把那个小伙子放了出来,说爸爸死是该当,不碍小伙子的事,不这样死,也得那样死。小伙子很多年以来每年都去看望我爷爷和我。(我是在随后的一个月之后出生的,爸爸的忌日是7、27,我的生日是8、28)
妈妈在痛苦中听说了这件事(爸爸是骗子这事),于是,妈妈以恶毒的语言诅咒爷爷,说老不死的,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骗我,骗了我一辈子啊。从此以后,直到现在,妈妈差不多提起爷爷,就会提起这件事。
还有一个事,就是二伯在年轻时候有人给他算过命,说上有兄弟用捶抡(用手打的意思),下有兄弟用脚蹬。小伙子命独啊。难道,爸爸和大伯的死,与这个有关系?
下面再说我的二伯,爷爷现在唯一留下的儿子。
3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0:09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619:46:00
二伯在外面做校长到近五十岁,想念家乡,那时社会也稳定,就回来了,在一个中学教学。带着一个母老虎老婆(二伯特别帅),一个大儿子和三个女儿。这四个孩子从小不争气,学习倒数。但是二伯的学生遍天下,后来托了学生的关系,给这四个孩子都找了不错的工作。我一个一个说。
先说二伯的大儿子,我的大哥,就安排在上面说的那个盐场工作,找了个媳妇,二伯通过关系让儿媳妇做了教师(那时候做教师很简单,只要认字就行),嫂子在不久后生了一个儿子,一家子其乐融融,不如意的爷爷也乐开了花,以前爷爷是很亲我的,把我当成命。(我虽然跟随改嫁的妈妈走了,但是还与他们保持联系,爷爷常去看我,我也常去爷爷家,不过那时爷爷不在原来的村里住了)自从有了我的那个侄子之后,简直就要了爷爷的魂,为此我还没少吃醋呢。
这个侄子长到7、8岁的时候,上一二年级吧,嫂子由代课教师转了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有一天晚上,嫂子,对孩子极端关爱的嫂子,生活看起来很幸福的嫂子,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屋子里,喝了一瓶白酒,一瓶农药,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特意穿了新衣服的嫂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注,这个时候,爷爷和哥哥一家又搬到了原来的那个村庄,就是我爸爸和大伯出事的那个村庄。嫂子的结束,留下来一个千古谜团,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走这条路,那个乐观,善良的嫂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事情总有结束的时候,不久,大家都走出了这个阴霾,富有且有名望的二伯家,还缺个儿媳妇吗?母老虎二娘开始张罗着给儿子再找一个,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发现我的大哥,二伯的儿子,有点反常。具体我就不说了,很罗嗦,就是特能吹牛,先是逼二伯把盐场的工作换成了县城的一个很好的企业单位,然后去的第二天就竞争厂长(小学文化),口出狂言,狂倒众人,不工作,到处串,跟人说他快要做市长了等等,还到学校找我,(他向来对我很好),说,妹妹,你不用愁了,过几天我当上市长,用轿车来接你。等等。开始大家都在斥责他不务正业,为此父子俩动过武。再后来慢慢的,大家觉得不对劲,最后,终于明白大哥这是疯了。——嫂子的离去,对哥哥的打击太大了,他就这样慢慢的疯了。
于是,后面的生活就是不停的为大哥治病。细节就不说了。大哥的儿子,我的那个侄子,嫂子活着时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懂事,听话,学习好。嫂子离去,哥哥疯了之后,在隔代教育的弊端中,上网,逃学,打架,斗殴,无所不能。
实在管不了了,二伯又动用他的关系,让侄子到了年龄就去北京当兵了。
以上是我的哥哥,再说我大姐,这个简单,到现在45岁了,还没结婚,注意是没结婚,不是离婚,这个社会虽然剩女多,但是这个小县城里的剩女还是不多的,更何况剩到45岁,这是二伯的一块大心事。
二姐,印象中二姐是姐妹几个里长的最丑但是最讲理最耿直的一个。找了个志愿兵姐夫(90年代初),当年刚刚生了孩子时,不知什么原因两人闹离婚,闹了近8年。90年代这个小县城的离婚就像晴天霹雳那样稀缺,但是这事让她遭上了,远在北京的姐夫就是要离。因为当时是两地分居,二伯又动用了他的关系,把姐姐的户口之类的东西都弄到北京(这得多难啊),两人后来没了动静,没听说过离婚的事了。现在二姐在北京好像过的也不是很幸福,很多年不见了,具体不知道。
三姐是姊妹几个中最漂亮的一位,找了一位帅哥,也是城里人,当时来说找个城里人很让人羡慕啊。可是不久,姐夫的厂子倒闭,姐夫成了第一批下岗工人,随之就是姐姐,也下岗了。三姐的生活倒是很幸福,姐夫对她是言听计从,一个女儿也很好,但就是穷,两人的收入合起来一千块。和别人合住一个团结户(两家住一套房子)。
现在的状况是,二伯住着三姐婆婆的小平房,(爷爷已经去世)养着一个疯儿子,凄凉而悲惨,钱已经全造进去了,二伯每月还有3千多块的退休金,但是给在北京当兵的孙子买了房子,每月供房子就得一千多,老两口快八十岁了,身体日渐不行,我每次去看他们,就很心酸。
至此,这一家,就这样了。大家说说,是不是并不是偶然和自然规律那么简单?
当然,他们家的后人还有我,我在2岁多的时候随母亲到了继父家里生存,贫穷和灾难折磨了我20多年,我受过很多很多不是同龄人可以遭受的痛苦,这里就不细说了,但是最大的欣慰是,善良的继父对我很好,无论如何都供我上学。此后,我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从找工作的出奇的顺利,到认识我的老公,老公和婆婆对我很好,好到羡煞很多人,这个我在另一个帖子中提过,婆婆对我,绝对比亲妈还好。财富方面,在这个小城里如果数5家,婆家绝对是在数的,老公的地位也是。好像我的前面所欠缺的部分,要一下子还给我。这个就不详说了,因为我毕竟还年轻,路还长。
老家有人说,我是因为从小离开这个地方,而且,我走之后是随继父姓的,所以逃脱了这个家庭。但我前面提过,小时候我曾经遇到过一件事情,也许那件事情真的对我有帮助吧
3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1:10 作者:又一缕风Lv6时间:2009-09-1620:32:00
哦,还有一件事,妈妈告诉我的,说爸爸在去世之前,每月回家一次(那时妈妈在农村的家里待产),就在爸爸去世之前的那一次回家时,爸爸一宿都没睡,和妈妈说啊说,说啊说,说自己这30多年所受的苦,说他的嫂子(我二伯母)对他的那些冷遇,说人世间的寒凉等等,反正就是一夜没睡,不停的说。当时妈妈怀着我都七多个月了,妈妈很烦,不想听就想休息,可是不好意思说,就只好忍着瞌睡听着。第二天一早,爸爸就上班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传回来的就是噩耗。
因为时间的原因,下面简单说说我姥爷家的事情。只说个大概。
姥爷是个什么人,就在这个帖子的前一页(第二页),我写了一篇大概。就是他在那个破除牛鬼蛇神的年代立下了汗马功劳。然后,姥爷家就像爷爷家那样,开始了痛苦恐怖的日子。
姥爷以前的家底就不用说了(与爷爷家相当)。新社会来了之后,因为姥爷家名望很好,威信很高,家里的人很善良,所以并没有被翻身的人看做仇人,而依然被别人尊重。识字的爷爷在村里的地位很高。这些不说了。接着就是组织人破除迷信,掘坟之类。
姥爷自身的报应我已在第二页说了,还有个细节,妈妈说姥爷死的那天晚上,不停的说我怎么看着这炕是个圆的吗?问妈妈为什么炕变成圆的了?别的老人就说,快给他准备后事吧,他把这个当成坟了,可能要不行了。其实就是那天晚上咽气的。
姥爷有俩儿三女。姥爷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舅舅的报应,我也在第二页说了,后来独眼的大舅舅找不到媳妇,就用我的小姨换亲(不知大家知不知道这个词),换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我的大舅妈,舅妈哪儿都好,模样,活计,脾气,真是把我大舅美死了。可是好景不长,在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大舅妈得了肝癌,去世了。大舅于是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儿子,就是我的表弟,现在入赘到别人家做上门女婿了。大舅,算是以凄凉告终吧。
小舅用科学的观点来看,倒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是我的小舅妈特别野蛮,和小舅或者我姥姥打架用刀这样的事根本就是小菜,生了两个女儿,虐待自己的女儿比后妈绝对有招,现在两个女儿都成人了,都是我老公给找的工作(初中毕业),现在,对我视为亲姐,每次来就像个小保姆一样,什么都为我做,把我供起来,但是从来不回去看父母,对自己的父母恨之入骨——两人都还没结婚呢。还有就是小舅没儿子,这个在我们这儿很在乎啊,没儿子的家里很没地位没面子的。这个小舅也算是不很如意吧,从来不敢孝敬自己的母亲,怕老婆。
妈妈,就不用多说了,看了前面,大家也知道了,男人在孩子还没降生时候去世,恐怕是最痛苦的事情了,然后到我的继父家里,才知道继父有心脏病,妈妈真的是穷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苦,妈妈遭的罪,如果细细写下来,绝对得一本书。就是这样,继父也在49岁那年离我们而去,妈妈又一次守寡。除了精神上,心理上,物质上,就单是唾沫星子,大家就可以想象一下妈妈的处境。现在,我过得生活是多少人羡慕的啊,妈妈终于可以熬出头,可是,刚刚要享福的妈妈却查出糖尿病,胰腺炎,胆结石肝结石——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的妈妈,就是再有钱,她也无法去享受很多啊。写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曾经因为爸爸在我还没硬翅膀的时候离开而心存多少愧疚的我,每次想到爸爸还没接受我的孝心就离开,我就会泣不成声,可是,妈妈。。。。。。。。妈妈虽然脾气不好,可她的心是善良的,抚育我的过程中,妈妈也做了很多善事。如果真是为了报应姥爷,为什么要这么绝?姥爷可是善良了几代啊,就是因为那个运动,那个身不由己的运动,就要这样惩罚吗?
大姨,也不多说了,第二页也提过,精神失常,然后受穷,然后好日子来了,姨夫又得了肝癌,去世了(那时50多岁),之后大姨也是糖尿病,而且很快的因为低血糖而丧命。
小姨,这里面除了妈妈,最悲哀的就是小姨了,这个曾经梦想着上大学的小姨(70年代),被姥姥和独眼大舅从校园里拽了回来,在皮鞭和禁闭中屈服了,答应给我大舅换亲。(当时守寡的妈妈曾是他娘俩的目标,可是妈妈性子烈,怕换亲找不到好人会对我不好,妈妈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我逃跑了,于是毒手伸向了单身的小姨)。换亲之后,大舅沉浸在幸福中,可是小姨煎熬在火坑里——我的小姨夫是个傻子,生了个儿子还是个傻子,小姨可以无视我的姨夫,你让她怎么无视自己的儿子?因为我小时候小姨对我很好,所以现在小姨对我的要求我是有求必应,我像个亲生女儿那样供着小姨,唯一我无法办到的是,给那个傻表弟找个媳妇。可是,人大了杂念就多了,我免不了的会对小姨不耐烦,因为我再有钱,那也不是我自己的啊,我还有老公还有婆家呢,小姨以一种病态的心理向我索取,哎,可怜的人。
所以现在,大舅被这些亲人骂的最多,姊妹之间感情并不好。大家都恨大舅毁了小姨。还有,小姨和妈妈之间也是很微妙的,小姨一直怨恨妈妈的出逃导致了她的牺牲,她始终认为我的妈妈,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守寡的妈妈应该做出这个牺牲。所以,我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并不错。
至此,姥爷的一家又大概的说完了,这些都是大概,其实细节更精彩更悲哀,只是我没有时间来叙述,也没有那个文采,真希望有个知心的人,慢慢的听我叙说,说完了给我细细的写下来,算是对这两个家庭的一点纪念。
3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1:26 无常
时常会感叹世间事情白云苍狗,变幻无常。《大般涅盘经》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简而言之,即世间万物无一得以常住不坏,凡生者必灭,因此,唯有超脱此生、灭的世界,才可达到寂静的境域。我自然没有如此高的境界,所以有亲人朋友逝去时,我会悲恸;有悲欢离别之场面,我会伤心难过;即使生活中偶遇一个令人伤感的镜头,那种惆怅失落的情绪也会如决堤一般,潮水一样瞬间涌上心头。太敏感的人总会给人无病呻吟,只为词赋的嫌疑,所以在此想说的无常既不是佛家的无常,也不想太多地感叹世事的无常,在此想说的无常,也只是平常百姓口中的黑白无常。
在旧时农村中,将无常说成是人死时勾摄生魂的使者。且还将无常又划分为黑无常和白无常。人之将死时,黑白无常就会不期而至。在农村长大的我,头脑中也早早有了黑白无常的概念,但对于是否真的存在,还一直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况且我还一直未搞明白,黑白无常的到来,是人死的原因,还是人死的一种征兆呢。直至05年时经历的一件事,我才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05年国庆节间,我回到了久违的故乡。亲人相见言欢自不必说,也遇到了一件让我既难过又让我充满迷惑的事情。
一回到家里,就听父母说姐夫的爷爷半个月前无疾而终了。都是一个村的人,自然非常熟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身体硬朗,精神矍烁,终日在街上做水煎包子卖。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卖包子时的吆喝声,悠长而又富有节奏,拖着长长尾音,可以在人声鼎沸的集市上传到每一个角落。
听父母说,这老头是无疾而终,在睡梦中逝去的,对他这个年龄的老人来讲,这种离世方式也算是有福气之人了。晚饭时还吃了十个水煎包子和一碗稀饭,只是没有像平常一样到北大堤走走,而是反常地在四个儿子家轮流转了一圈,聊了聊家常事。
家人当然没有多想,事后才想到,老头像是告别似的,嘱咐了很多。
老头的离世虽说很突然,但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讲,也并不会给家人带来太多的悲恸。丧事很快按部就班地顺利办完,儿子们很快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无所谓不孝,只是人到了一定年龄,对于人的正常生老病死自然就看淡了一些,只要老人在生前过得滋润,死时没有痛苦就是极幸运的事了。
姐姐的公公是长子。我一向叫他福叔,我回家当晚,他就来我家串门。给我开着随我去打工的玩笑,红光满面的脸上泛着笑意。晚饭时又来了几个亲戚与父亲的朋友,于是大家就在我家一起吃的晚饭。席间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福叔在村中算是一个能人,当过兵,当过村干部,后来在街上开了一个食品批发店,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身体健健康康。唯一的儿子成家立业了,还有两个聪明懂事的孙子。可以说他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席间,已明显喝高的他说起他刚过世的父亲,说起两个懂事的孙子,说起他的女儿是如何地孝顺,说起他的食品批发生意,动情处伤心落泪,兴起时哈哈大笑。末了感叹一句,就是现在死也知足了。
那天晚上,他是被人搀扶着回家的。不想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忙着走亲访邻。直到五日后的一个大早,犹睡意朦胧的我被院子里一片嘈杂急切的脚步声吵醒,接着听到父亲急急地随来人一同出去。我起身来到院子里,却从母亲口中听闻一个惊天噩耗,福叔在邻村遭遇车祸而亡。
来到福叔家的批发部门前时,那里已围了不少人。姐姐的婆婆扑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已昏过去几次。姐夫愣愣地蹲在一边,双手抱着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一滴眼泪。只是脸色白的吓人,眼神愣愣的。旁边的大婶大娘不停地说,XX(姐夫的名字),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吧,孩子!姐姐与两个外甥也是哭成一团。我强忍心中的悲恸,想安慰一下姐夫,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家里哭成一团的时候,福叔却还静静地躺在邻村的路上,从腰身那里被汽车的轮子辗成了两段,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我父亲与大哥以及村中的几个男人一听说出事,就马上一起去料理后事了。
肇事的是一个拉沙子的卡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当时已吓得软瘫在车里面不敢出来。后来他是这样描述情况的,他开着车自东向西行,开着车正想着心事时,迎面过来一辆拉客的大巴车,一声响笛,吓得他一激灵,急打方向盘躲开。没想到就在二车相错时,忽然从大巴车后面开出一辆电动三轮车,像是恰好想超车。吓得他忙又向右边打方向盘,躲过了电动三轮。但是开三轮车人却反应迅速,嗖一下就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了,刚好就被这小伙的卡车辗在车下,而电动三轮却是完好无损。
3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1:38 如果说姐夫的爷爷的过世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话,那么福叔的突然离世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短短一个月内,这个大家庭经历了两个亲人的离世,一下子让一大家人突然陷入了一种无助而又绝望的悲恸之中。福叔活着时,做为一个能言善辩的能人,护着一大家人不受人欺负。兄弟几个谁家有了什么难事,都要让他给拿拿主意,可以说是一个家族的主心骨。姐夫平时对父亲言听计从,只是偶尔倔脾气上来,父子两人也只是抬句杠,挣几句。丧礼期间,姐夫仍是痴痴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而姐姐的婆婆即福婶,精神也已几近崩溃,愰愰惚惚地说着福叔死前一些事情-----她所认为的征兆。
那天接近傍晚时,福婶在后院洗衣服,福叔在店面看店。他们家是前店后院的格局。福婶正在洗着衣服,福叔突然从前面店里进来,满脸诧异地问:“谁进来了?”,福婶就说,哪有人进来,我就在这门口洗衣服,没看到谁进来呀。而福叔左右看了一下院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明明眼角里看见有个人影一晃就进来了,看花眼啦?”,福婶当时还笑自己的丈夫老眼昏花了,事后却认为那是黑无常登门了。
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时,福叔用手抚弄着自己的头发,说是想理发了,但老人过世还没有出孝期(我们这里的风俗,家里老人过世,孝子头七之前不能穿上鞋子,只能像穿拖鞋一样趿拉着,且一月内不能理发)。福婶就说再等几天吧,但福叔越摸头发越觉得邋遢,越摸越觉得痒。福叔平常向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穿戴都很讲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起床穿衣出去理发了。他们家店面隔壁就有一家理发厅,福叔去的时候,人家都准备打佯了,想让福叔明天再来。但福叔坚持要理。最终还是给他理了,但后来福叔一看来得急,没有带钱。尽管别人想早点休息,反复再三地说,改天再给就行了,福叔还是回家拿了钱,再敲开别人的门给了钱才算作罢。
理完发又想起要安排儿子第二天早上送货的事。就又来到儿子家,儿子却不想那么早出门送货,想吃了早饭再去。为此父子两人挣了几句,福叔就气呼呼地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自己出门送货了,没想就再也不能回家了。
福叔的坟地在我家西边,他自家的一块田地里,秋冬没有庄稼的时候,从我家门口就可以看到他那座孤坟。
姐夫当时的痛苦与伤心我是能够理解的,除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带着一种无尽的悔恨,如果那晚没与他父亲挣吵,如果那天早上是他自己送货的,也许事情就完全不同,可再也没有机会让他补偿这种过失了。这种悔恨怕是会让他终生都难以释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已不在,这无常的世事啊!
在为福叔择地而葬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至今让我迷惑不解的事情。
福叔的坟地是从外地请来的一个风水先生给勘察选择的。福叔的家境不错,福婶与姐夫都很相信一些事。就花了大价钱从外地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想给福叔好好寻个阴宅。就是为了能让福叔全身入土,也是花了不少钱的,因为那时河南也已实行了火葬的方式。
因为墓穴是我父亲指挥着人挖的,所以自始至终他都在现场。
据父亲后来说,那风水先生到了现场后。先是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地势,然后仔细地看天,手上有罗盘,还有一些其它的奇奇怪怪的工具,最后在地上划出一块地,说就在此地挖吧。于是父亲就带着一干人等挖起来。在挖到一人深的时候,风水先生在一傍说,快到了,小心了!说得人一头雾水,他却也不解释,只摆手让继续挖。
大约又往下挖了一行土,突然挖出一对红鲤鱼。后来我父亲告诉我说,当时他是亲眼看到的,还差点铲到鱼头。我父亲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总觉得这是风水先生搞的鬼,可能是事前埋在那里的,可又看不出破绽,因为从一开始挖他就一起挖,明明没有挖过的痕迹。而且我们那里的土质,挖一人深的时候就是红色粘土了,而两条红鲤鱼就在红色粘土里挖出的。没有水,鱼为什么还能活呢,我父亲说用手摸摸,鱼身上还有粘液呢,鲜活鲜活的两条鱼。真是不可思议,而且据风水先生讲,下面应该还有六条鱼,但不要再挖了,再挖就会破了这个宝地的地气。各位,有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最后问一句,朋友们,你认为黑白无常是确实存在的吗
我自己的答案是,确实存在的。而且它时时刻刻与你我同在,伴着我们成长,伴着我们一天天走向衰老,直至死亡。从我们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引领我们登上了一班只知起点与终点,却不知会走哪条路线的大巴车。
3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2:10 亲历鬼上身之二
一九九六年,是我过去的岁月里最痛苦最灰暗的一年。
那年的春天,当我的同学们都在为了高考而埋头苦读的时候,我却因罹患胸膜炎而不得不暂别校园,休学在家。在最初的一段日子里,饱受病魔蹂躏的我不止一次地想用自己的手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剧烈疼痛的胸部,呼吸时带动的肺内液体涌动的箩音,以及无法遏制的剧烈咳嗽,都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一件事情,哪怕只是安静地睡一觉。每晚躺在被自己的虚汗打湿的被窝里,连梦都是冰凉的,水湿的。我觉得未来不存在了,整个世界都变成灰色的了。年纪轻轻的我天天琢磨的是哪种死亡方式的痛苦更少一些。没有患过重病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我当时最大的愿望仅仅是能够站在阳光下自由地呼吸。不管是破衣烂衫的乞丐,还是身无分文的穷人,只要他们能够自由地呼吸,健康地活着,都成为了令我羡慕不已的人。
经过一年的积极治疗,在一九九七年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当县医院的医生告诉我,我的身体已彻底康复,且没有任何后遗症的时候,我喜极而泣!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觉得街上每个路过的人都是那么可亲,整个世界也变得如此地可爱,且由此我爱上了下雨的日子,下雨的时候成为了我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候。当然,此是后话,不提也罢。
呵,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多,除了想告诉朋友们健康地活着是多么美好之外,想告诉朋友们的还有就是这次灵异经历的背景。今天给大家说的就是我在家里养病的期间,遇到的一件灵异事件。
被鬼上身的仍是我大嫂,大嫂自从嫁到我家后,有数次被鬼上身的经历。我亲眼所见的有两次,今天说的是我见到的第二次。据她自己说,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大嫂的姥姥是个懂点巫术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我见过一次,脸上长了一个足足占了半边脸的青痣,看起来总觉得阴森森的。据那老太太说,她这个外孙女生辰不好,八字不够硬,故常会被脏东西袭扰。大嫂的生日是一九七三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十一点多,八字是癸丑年乙丑月乙卯日子时,这样的话,四柱中有三柱是阴柱,唯有时辰属阳。大嫂的八字虽然不好,但人却胆大的很,只是听从姥姥的告诫,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九六年春天开始,大哥与大嫂在我们称为南岗子的一块地里载下了很多梨树,桃树,苹果树。因为树苗还很小,就又套种了很多蔬菜。为了更好地料理果树与蔬菜,他们就在靠路的一端建了一间平房,外带一间小小的厨房。把家搬到了那里,在那里吃,在那里住。
我从学校休学后,白天就常常呆在那里,看着大哥大嫂在田间地头忙碌着,我却帮不上一点忙。春天的田地里到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金甲虫翁翁地贴着地面飞来飞去,路旁沟边,不知名的小野花也争奇斗艳。而我的内心却没有一点阳光,不时在菜畦旁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脑海里想着鲁迅笔下的华小栓。大哥大嫂看我的目光里,有关切,有焦急,更多的是同情,再亲的人,也无法分担你疾病的痛苦。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也慢慢有所好转。当玉米棒子可以煮着吃的时候,我咳嗽的已没有那么厉害,身体也壮实了很多。仍旧是白天呆在菜地,晚上回家睡觉。
忽然有一天早上,我发现与大哥的菜地一路之隔的一块田里,添了一座新坟。新鲜的泥土堆起,旁边还有未烧完的衣服之类的。
大哥的地与邻村的田地相邻,只隔着一条小路。到了菜地,看到大哥与大嫂正忙着收花菜。大嫂嘻嘻笑着,而大哥却皱着眉头,满面愁容。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人说的也正是那座新坟的事。大嫂说昨天夜里两人正睡常,就听到外面扑扑踏踏很多人的脚步声忽然响起,还参杂着妇女凄厉的哭声。大哥生性胆小,哆嗦着不敢起来。大嫂起身一看,就看见一群人抬着一个棺材正走进旁边的地里,后面跟着几个妇女架着两个哭得很伤心的妇女。大嫂心想这是哪家又有横死的人了!夜里忽然看到一支出殡的队伍,饶是大嫂胆大,也不由得吓得全身发凉,忙关门又睡了。第二天早上看到邻村的一个大婶一问才知道,死的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我们都见过那姑娘,经常看到她在旁边的田地里干活,却很少言语。我只记得是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朴实的姑娘,最打眼的是一条长长的发辫。听那邻村人讲,昨天傍晚时,这姑娘说要出去打工,父亲不同意,并大骂了她几句。不想这姑娘一使性子,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喝了农药。而家人并不知道,直到这姑娘自己从房间里爬出来,求父亲赶快拉她去医院,说自己还不想死。最终却还是死在去医院的路上,邻村大婶叹息着说不下去了。
让大哥发愁的是,那姑娘正好葬在她自家的地里,且靠路边。而那条路是大哥回村的必经之路。大哥从小胆子就很小,晚上一个人很少走夜路。但自从家搬到菜地后,有时候在村里玩的晚一点,只能自己壮着胆子回去,边走边哼着歌壮胆。往往离菜地还有几十米远,就开始叫大嫂,为此常常被大嫂嘲笑。这一次路边又多了一个新坟,别说走夜路了,恐怕平时呆在菜地也会战战惊惊。
3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2:24 此后一段时间,大哥很少天黑以后过来村里玩,当然大嫂也不允许离开菜地,留他一个人在那里是万万不行的。小姑的家在村里最南端,离大哥的菜地最近,所以偶尔大哥大嫂也会来小姑家玩一会,当然是出入成对,在别人眼里成了感情好的见证。
有一天下午,小姑的儿子从河里摸了很多田螺回来。晚上小姑就让我们去吃爆炒田螺,一起吃完晚饭后,小姑夫就拿出了他爆炒田螺的压箱底手艺。不一会大家就开始边吃田螺边聊天,一起吃的还有大哥的一同村朋友。一直聊到很晚,大概有十点多的时候,大哥与大嫂就回菜地了。我与小姑,小姑夫及小表弟又聊了一会儿,刚要睡觉,大哥一个人满头大汗地又跑回来了,嘴里喊着:“快点,快点,小嬷嬷(读作小马马,方言,姑的意思)你快点去看看吧,XX(大嫂的名字)又被沾上啦!”,小姑似乎见怪不怪了,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起身就跟着去了,小姑夫与我还有大哥那朋友也急忙跟上去了。
等五个人到了菜地小屋里一看,只见大嫂正拿被子蒙着头哭呢。
大哥这时才说,刚才两个人回来走过那个新坟的时候,大嫂老是往那个坟头那儿瞅,瞅的大哥心里发毛,还骂了她几句,但也能感觉到嫂子的手在轻微地抖,手心都是冷汗。回到家就坐在床上,也不脱鞋,眼睛就变得直勾勾的了。大哥本来自己也害怕,但开始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催她快点睡啦,大嫂就直直地躺了下去,好像很冷似的,还扯了被子盖上了。然后就开始哭,大哥才反应过来,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跑回来找人了。
因为我之前见过一次大嫂被方哥上身,所以以为这次又是,也并没有怎么害怕了。小姑也以为是方哥,开口就说:“是小方吗,你又回来干啥来?”,问了几句,大嫂只是蒙着被子哭,还含混不清地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声音比较陌生,我们听了就感觉不对了。小姑就高声骂起来:“哪里来的龟孙孩,快点,该死哪去死哪去!”,骂了一会儿,大嫂还是没反应,还是自顾自蒙头哭,间或含混说一句,我不想死。小姑夫这时也开骂了,但都没什么反应。我站在后面,看到大哥的身体在颤抖,我自己也感觉身体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想咳嗽都不敢,憋着。
这时小姑对大哥那朋友说:“小法,你骂几句看,人家都说鬼怕恶人”
大哥那朋友小法是村里一霸,面相漆黑恶煞,却又爱剃光头,露着满头的伤疤,长得膀大腰圆,腰间的肥肉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遮住了皮带。活脱脱就是香港的大傻,承包着村里的砖窑,整天裸着上身在窑场荡来荡去。
这时小法从外面桃树上折了一个桃枝拿在手上,回到屋里就骂开了。这时大家都猜测是旁边地里那姑娘作祟,所以小法在骂时就很有针对性。大意是觉得死得冤的话,去找她自家人,别在这里祸害别人。
小法越骂越性起,唾沫星子乱飞,两个嘴角不一会儿就积了不少白沫。
骂的同时还拿手里的桃枝往大嫂身上抽(当然是隔着被子)。抽一下,大嫂在里面就惨叫一声,我就觉得很奇怪,隔了一床被子,筷子粗细的小桃条能抽多疼?
这时小姑夫也从外面折了一个果树枝,也骂着抽。我一看,他可能搞错了,折回来的是个苹果枝。
这时我就发现,小法抽的时候,被子里蒙着头的大嫂会相应地惨叫,而小姑夫用苹果树枝抽她,就没有反应。
这时小法开始边骂边狠狠地抽她,且还带着承诺,说的天花乱坠的,送纸钱啊,送元宝买衣服啦。当时我很想笑,但害怕还是更多一些。
终于,安静了,似乎走了。被子里的大嫂不再哭了,看着被子均匀地高低起伏,大嫂像是睡着了。
我们又等了一会,见大嫂确定没事了,我们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小法,他怎么一点不害怕。这厮哈哈大笑说,刚去时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后来我问大嫂,她那晚看到什么。大嫂说她看见那姑娘蹲在坟前哭,开始她不确定看到的是人是鬼,后来一转眼那姑娘不见了,她才害怕了。
当然大嫂说的,我们谁都不敢告诉大哥,怕吓坏他。不过那次还是把大哥吓坏了,死活不在那里住了,直到大嫂从娘家牵了两条狗栓在了小屋前面。
3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3:59 童年囧事一箩框
呵,闲来无事,说说小时候的囧事。
1.约五岁时,除夕夜兄弟三人分炮竹。我右手端着一支点着的蜡烛,左手抓着一把炮竹。
看到大哥那堆有几个大号的炮竹,想都没想就把蜡烛也塞进左手,腾出右手去抢大哥的炮竹。同时就听到咣的一声,整个左手瞬间被炸得漆黑一片,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除夕夜一个晚上没睡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整个春节,举着一只肿得像猪蹄似左手招摇着过的。不过,压岁钱收的可比往年都多。
2.五岁时的夏天,偷偷牵自家的黄牛出去骑。一不小心,被黄牛踩在赤着的脚丫上,愣是咧着嘴哭了一上午。接着又当了十几天的瘸子。
3.六岁时,冬天的一个晚上,受母亲之命把院子里的羊往屋里牵。一手牵着羊,一手端着一个有玻璃罩的煤油灯。忘了走路时在想什么事,反正直接就掉进了自家的菜窖,手里的羊也被拉了下来,砸在自己身上。家里人只听到劈里啪啦一阵响,人与羊忽然都消失了,接着就听到地下传来呻吟声…….
4.小学一年级时,逢星期天经常会爬上树砍一些枯枝当柴烧。有一次坐在树杈上砍一个大大的枯枝,砍了几下觉得姿势别扭,使不上力。像是脑子忽然进水了,一屁股坐在了那个正被砍的枯枝上砍了起来,非常舒服的姿势,砍了几下树枝就断了………..,最终换来一个星期不用上学。
5.小学二年级时,男同学中间流行自制火柴枪,一根火柴可以响得跟鞭炮似的。一次,刚装好一根火柴,转脸就看见一小伙伴正猫在一边拉屎,直接走过去对着他的脖颈放了一枪,原意是想吓吓他,没想到打完一看,那根火柴直接插在了小伙伴的脖子上了。那小伙伴屁股都没有擦就哭着回家了。
3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4:21 老黑
老黑是我小时候养的一条狗,一条极其普痛的家狗而已。曾经以为早已忘记它,却又让这次漓江之行中偶然看到的一幕勾起了对它的回忆。当时我们在漓江附近的一户农家院中等着吃农家饭,主人家六七岁的小男孩带着一条大黑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很自然地,我想到了我的老黑,又想起了它那双无助的眼神,哀怨地看着我,让我带它回家。
享利梭罗在他的《瓦尔登湖》中写到“很久以前我丢失了一头猎犬,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至今我还在追踪它们。我对许多旅客描述它们的情况、踪迹以及它们会响应怎样的叫唤。我曾遇到过一二人,他们曾听见猎犬吠声,奔马蹄音,甚至还看到斑鸠隐入云中。他们也急于追寻它们回来,像是他们自己遗失了它们。”
我还记得,我是躺在大学宿舍的铁架床上读到梭罗的这段文字的,让当时的我刹时伤感不已。我当然没有梭罗的隐士情怀,也不会像他那样只提一把斧子来到瓦尔登湖,建起一座自己的小木屋。我只是隐约读懂了梭罗写那段话时的心情,同时自已的某种心情也仿佛被他一语道破,放下书本,静静地躺在床上慢慢回味,反复咀嚼,夹杂着回忆,猎犬吠声,奔马蹄音,斑鸠隐入云中,老黑无助的眼神。。。。。。。
一想起老黑,我就像一个打开了机括的话匣子,只想有哪位朋友静静地坐在我面前,听我絮絮叨叨地诉说。当然,在这里,我只想拣一些有关老黑与灵异的事来说说。
小时候农村中几乎家家有狗的,拥有一只狗的方式也是极其简单的,同村中谁家的母狗产崽了,等满月了过去抱来养就是。而且母狗的主人家往往还乐呵呵的,看着自家的小狗崽被挣着抢着抱走。初生的小狗十天左右才会睁开眼睛,十五天左右才会有听力,但却会凭着本能很快找到母乳,哼哼叽叽地吮着奶。看着八九个小狗肉呼呼地挤成一团,爬来爬去,直让人顿生爱怜。老黑就是我从同村的一户人家抱养的,初来我家时刚满月,那时我还没有上小学。
我从来不把老黑当成我的宠物,而是当成家庭的一员来看待。冬日的夜晚,我就搂着幼小的老黑睡在豆秸搭成的地铺上。吃饭时,全家人坐在那里吃饭,老黑就游走在凳子桌子间,摇着尾巴挨个在每个人面前仰着脸望着,往往很快一块馒头就扔到了老黑的嘴里。
当我上小学一年级时,老黑已长成一条黑黝黝的大狗,我始终认为老黑有股别的家狗不具备的灵气,似乎能听懂我的一些语言,且温顺听话,每次当我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老黑都是大老远地跑过来相迎,摇着尾巴在我身上用嘴蹭来蹭去。往往我都是把书包往家里随便一扔,拿上一个馒头,就带着老黑出去玩了。这个时候是老黑一天中最兴奋的时候,时而跑在我前面,时而跑回我身边,我时而掰一块馒头以抛物线的方式扔进老黑的嘴里。这时小伙伴都带着自家的狗陆续跑过来,狗与人一起在田间小路上跑着,跳着。
夕阳将要落山了,将人与狗的影子拉得好长。村人们纷纷扛着木桦梨,赶着黄牛往回走了。村子的上方升起了袅袅炊烟,鸟儿也返巢了。最后在母亲一声声悠长的呼唤中,小伙伴们赶着各自的狗儿回家了。
在我家院子里靠大门的一个角落里,我用砖头与木板为老黑垒了一个窝,夜晚或者下雨的时候,老黑就猫在窝里面。
有一段时间,似乎是霜降时期,母亲养的鸡总是不停地丢失,偶尔在院子的角落里还能看到少许鸡毛。
因为我们这个地方黄鼠狼并不多见,且母亲坚持认为黄鼠狼只吸鸡血并不吃鸡,所以就把怀疑的目光指向了老黑。所以那段时间母亲经常会骂老黑,每次老黑都像是能听懂似的,看着我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无辜。
好在很快老黑的冤情就得到昭雪了。
有天傍晚,天都擦黑了,家里人都在厨屋里坐着聊天,我却还蹲在堂屋门口地上摆弄着我的火柴枪,老黑就卧在我旁边。我正低头摆弄着,忽然听到叭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靠院墙的树上掉了下来,几乎同时老黑嗖一声从我身边窜了过去,随即就停在了我家放木柴的地方。低头直着脖子,呲着牙呜呜地叫着,却又似乎颇为忌惮,再不敢上前。我急忙跑过去一看,却看到了约两米之外无比诡异的一幕,模模糊糊地看到我家的一只鸡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背上趴伏着一长条形,黄色毛皮的小动物,小动物趴在鸡背上,张口咬着鸡的脖子,同时毛茸茸的长尾巴不停地抽打着鸡屁股,驱使着鸡往前走。我张大嘴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忽然就闻到一股直冲脑门的恶臭,刹时熏得我头晕眼花,我看到老黑也被熏得哼哼叽叽地直扑愣脑袋,不停地在地上擦鼻子。可这一熏也让我反应过来了,不顾头晕,操起一根木棍就砸了下去。
4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4:34 眼看着那东西与鸡同时扭曲了几下,就不动了。我连兴奋带恐惧地就咋呼起来,家人就都跑过来,拿手电一照,一只约莫有一尺半长的黄鼠狼已被我砸得口味死,只是可惜我家的鸡呀。
直到晚上睡觉,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惊吓过度,我的双腿不停地抖着,说话也不顺畅了,嗑嗑巴巴地。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几乎逢人就要描述一次我的英勇事迹,并为此洋洋自得了好一阵子。后来大哥可能眼馋我的战果,就给我讲不知在哪里听来的东北三张皮的故事,说黄皮子是仙家,惹了它可不得了,这又让我惴惴不安了好一阵子。只是我一直纳闷,那东西怎么就不惧人呢。
有了老黑后,我也像小伙伴们一样,学会了用两个手指放在口里吹出一种尖利的哨声。慢慢地老黑记住了我的口哨声,即使在很远的地方吹起哨声,老黑只要能够听到,一定可以辩别出是我的口哨,并且很快会闻讯而来。虽然在我的耳中,我与小伙伴们发出的哨声几乎相同。
那个时候,我们经常会跑到周边的村庄去看露天电影。哪个村庄要放电影了,消息很快就会在学校里撒播开来。同学之间最热衷的事情也是互相打探今晚哪里有电影。确定了消息可靠后,吃了晚饭,随着本村的大部队就朝放电影的村庄开拔了,有时候为了看一场电影,走上几公里的路程是正常的。我通常是随着大哥二哥一起去的。
有天晚上,距我们村有两公里远的邻村放电影,我照常跟着去看。电影不太好看,放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同来的人睡着了一片,我也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看到电影放映员在收拾影幕了,同来的人都已经走了,包括我的大哥二哥。我一激灵爬起来就往回跑,有一只腿被我睡觉时压得麻麻木木的,整个脚都没有感觉了,也顾不上伸伸拉拉了,只知道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虽说这个村距我们村并不远,但中间都是庄稼地,当时正值麦子泛黄季节。路两边都是麦地,我扑扑踏踏地往前跑着,背上都是冷汗,总是TMD有被人跟着的感觉,不停地往后看。这时候就是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把我吓个半死。半个月亮悬在天空,照得什么东西都是影影绰绰的,路旁梧桐树的叶啊枝啊随风舞动着,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成了我眼中的怪兽,张牙舞爪地。我一身汗地跑着,心中不停地咒骂着把我抛下的那些人。约莫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老黑,随即斗胆打了一个口哨,我家就住在村子最西边,应该能够听到的,我心想。果不其然,很快我就看到老黑向我跑了过来,依然是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模样。老黑刚跑到我身边,我无意间就看见旁边的麦地里一个黑影像是忽然冒了出来,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我看到的同时只觉得大脑翁的一声,感觉头皮又紧又疼,嗓子眼都干了。估计当时小脸都吓得没血色了。但没耽搁我跑(后来分析自己没有被当即吓瘫,说明还是属于胆大的,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我在前面跑,老黑在后面紧跟着跑。那是我岂今为止唯一跑得比狗还快的一次。
跑到家里,家里人正张罗着要去找我。我倚着门框,手指着大哥二哥,却是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自己一只脚赤脚,一只脚穿鞋,因为那只脚原来压麻了,愣是没感觉到是赤脚跑回来的。原来大哥与二哥当时也是睡的迷迷糊糊,电影放完就跟着往回走,没注意到我没跟上来。
我告诉家人我撞鬼的事情,都将信将疑的。第二天白天,我瞅空专门到那个有黑影晃动的麦地旁去看,只见一棵梧桐树芽苗立在其中,随风舞动着,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我走上前对着根部就是一脚,咔嚓踩断了。
与老黑一同走夜路的经历还有一次。舅舅家在我们村以北的赵寨,与我们村相隔约三公里。两家离的虽然不远,可我并不喜欢去他们家,有个与我同年的二表哥总是仗着舅舅的溺爱霸占我的东西,小人书啊,一个做工良好的弹弓啊,反正看到他喜欢的,他就总想据为已有,蛮不讲理。我从小就知道,母亲非常疼爱她的两个娘家侄子,甚至强过疼爱我们兄弟。一旦我们之间起了争执,她一准护的是他们。当然,这也与母亲的性格与教育孩子的方式有关。
有一次舅舅来我们市集上赶集,走时骑走了我们家的自行车。我下午放学后,母亲让我去骑回来,虽然不喜欢去舅舅家,但想到来时可以骑着自行车,带着老黑跑着玩着就去了。那时刚学会骑自行车,但因双腿还不够长,只能用我们称为“掏腿式”的骑法来骑,就是右腿不是跨过自行车去踩脚踏,而是从自行车的三角形梁中间穿过去踩在脚踏上。
取了自行车,婉拒了舅母吃晚饭的挽留,我骑着自行车带着老黑就走了。其时已近中秋了,路两边的玉米快要收了,天也渐渐转凉了。舅舅的村外,通向我们村的必经之路旁,有一口机井,是干旱时人们座上抽水机灌溉农田的,可后来该村的一个小媳妇与老公吵架,一气之下跑到那里投井自尽了。当时很多人去看打捞时的情景,据说捞上来时,那女人脸是紫色的,双目圆睁,显然是被水呛死的。那样窄的井,头朝下投进去,连转身的可能性都没有,必死无疑。后来就总是盛传那里闹鬼,说某某晚上从那里经过,总是听到井边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吓的回家大病一场,还有某某晚上骑自行车路过那里时,自行车链条啪地断了,吓得自行车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4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4:52 我出了舅舅的村时天就已黑下来了,就有意停了一下,希望能遇到一个同行的路人。可左等右等,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来的,也没有往的。看着老黑坐在一边仰脸看着我,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把心一横,骑车就往前冲。四周静悄悄的,风冲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参杂着田地里传来的蝈蝈的叫声。我吭哧吭哧地蹬着自行车,努力想驶得再快一点.
快要到那个机井旁边时,我的心猛地一凛,忽然看到一只白狗从机井所在的玉米地里钻出来。虽然只是一只狗,还是惊出我一身冷汗。而老黑却奇怪地马上变成了丧家之犬的样子,尾巴夹在了两股间,低声呜咽着,时不时呲一下牙,毫无底气地吠几声。我从来没有见过老黑这么胆小过,平时就是遇到同村张姓人家的大狼狗也一点不怵。那只狗也很奇怪,只是静静地人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们,没有发一点声音。我虽然看不清楚,但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只狗不是正眼看我们,而是像人一样斜着冷眼看我们。我骑着车在白狗面前缓缓而过,老黑夹着尾巴跟在我后面。我心里安慰自己,谁家的狗而已,怕什么。不过越想越觉得这只狗很特别,反而暂时忘了来自机井的恐惧感。这时看到一人骑着一辆吱吱哇哇的破自行车迎面过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照面而过后,我禁不住回头想看看这个人对那个白狗的反应,可一看,白狗却消失了。我这才慌了神,赶紧急蹬几下,一口气骑到家里。
后来我曾在晚上向村西头大杨树下乘凉的邻人提起过白狗的事,不知是为了吓我还是真有其事,一致认为那只白狗是鬼的幻像。小孩子不懂还不知道害怕,听他们说了,我顿时吓得一身的冷汗。现实中鬼存不存在其实没那么重要,最重要是鬼已跑进了人的内心。
日子依旧是平平常常,缓慢地一天天过着。在家人的眼里,老黑依旧只是一条普通的家狗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母亲依旧不喜欢它,嫌它浪费粮食,嫌它夜晚惊扰睡眠,嫌它把家里的破衣烂衫扯来扯去。而老黑在我的眼里,早已成了我的玩伴,秘友。时常会带着它在田野里奔跑,下雪的时候,带着它在雪地里追踪野兔。
但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使母亲最终决定要把它送人了。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我与我家后面的一小伙伴在一起玩时,三言两语不合打起架来。我被那家伙压在身下,正努力想掀翻他,老黑却忽然窜过来对着他呲牙咧嘴,作势要咬他,那家伙吓得忙松开我,哇哇大哭。大人们闻声赶来,都以为他被狗咬到了,都大惊失色。母亲顺手拿起一木棍打向老黑,老黑随即哀鸣着,瘸着腿夹着尾巴跑回家。邻居大人非常生气,不停地在母亲面前打骂自己的孩子,最终母亲被激怒了,随即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舅舅家的小表哥其实一直就想霸占我的老黑,他们家养的是一条土黄色的老狗,整天蔫蔫的,毫无活力与机警。每次来我家都闹着要把我的老黑牵走,而每次都因我的强烈抵制,不惜打上一架的态度而失败,最主要的,母亲在这件事上那初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她虽不喜欢老黑,但也会觉得有个狗看家护院毕竟会好一些。自从经历了上述事件之后,她却决定要把狗给他那个娘家侄子了。尽管我强烈抵制,但最终还是在我上学的时候,小表哥强行将老黑牵走了。尽管我回来后大哭大闹,最终还是未敢违背母亲的意志,未敢将老黑牵回来。
随后一段时间,我都不能适应放学回家看不到老黑的情景。我很落寞。
再次见到老黑,是它被牵走后约二十多天后,恰逢大表姐出嫁,我与父母去吃喜。老黑已变得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小院里,老黑却独自静静地趴在一个角落里,脖子上带着一个连接铁链的皮带,而前随意丢着一些骨头与馒头,而它已瘦的完全没了狗的样子,一张皮包着骨头,身体已经非常孱弱。但一看到我,尾巴随即摇了起来,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变得热切而又无助。我止不住流了泪,在那个不合时宜的场面下。
听小表妹说,老黑被牵来后就被锁在那里,整日哀鸣着挣着铁链,不怎么吃东西。后来就不再叫了,只是每日静静地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的。偶尔我们家的人去了那里,是他最精神的时候,瞪着热切而又无助的眼睛,挣得铁链咯咯响。而每次都只能目送着我家人的离开,又失落地趴回原地。谁会在意一条狗的心思呢
听人说,如果要送狗给别人,最好当着狗的面拿钱出来晃晃,狗就会认为它已被卖了,就不再对原主人有丝毫的怀念,否则狗会永远记住第一个主人。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但我丝毫不怀疑老黑对我的忠诚。
我哭着求母亲允许我带老黑回家,而那小表哥也在一旁杀猪般地哭叫着不让牵回去,在这喜庆的场面,母亲不想看到这种不和谐的情景,就竭力压制着我的诉求。何谓悲剧,悲剧就是美好的东西慢慢地在你面前被毁灭,而你却无能为力。世界上总有一部分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如果不能拥有,也无法忍受别人拥有。
我经常会回想起我们临回家时,老黑眼里那种期盼与无助的眼神,看得让人心碎。
自此再没见过老黑,不几日舅妈一次来我家说,老黑死了,是被狗贩子毒死的,但我始终对她这种说法抱着怀疑的态度。我为此怨恨过母亲好一阵子,并且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去舅舅家。
4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5:56 作者:yizhi1985Lv5时间:2009-10-1823:06:00
我也来说说我小时候的灵异事件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刚上小学吧那时候农村是没幼儿园的上一年纪前要上学前班应该是上学前班的事但是是在农村家庭条件不好我全家都睡一个房间睡到半夜醒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觉是很少醒来的特别是小时候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不着了我往床边看了一下看到一个人站我边上不高应该比那时候的我差不多我以为看错了马上转过头对着墙这边那时候农村没席梦思床都是靠墙放的闭上眼睛在看一下床边那人还在我吓得紧抱住大人的腿马上换了一头睡下可是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人不过是黑的不像我看的那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那么真实太难忘记了所以尽管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记得还有次就更悬了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应该是三四年纪的时候放学回家突然在一个池塘边摔了下只我一个人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很热快早上了要上厕所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那门没锁我可以肯定没锁因为我清楚的记得把门闩拉开了可是那门怎么也推不开后来像着魔样站都站不住一个劲的退大便都拉裤子上了后来就起不了床请了我们村懂点这个的给我画了碗水喝了没过多久就好了绝对真实骗人我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4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6:06 德爷的故事
最后一次回老家是零八年元月二十四日,驱车从深圳沿京珠高速回河南,却至元月三十日深夜才回到故乡。因为南方那次雪灾刚好被我赶上,哈,生生在湖南衡阳,株州一带困了五天多。其实不管经历的是快乐还是苦难,回过头来再看,经历过就是一笔财富。也许在很多年后,不知在哪一个茶余饭后,我就会把这次经历翻腾出来,好好地给家人唠唠。
回家后免不了在村里转转,很自然地又见到了德爷。像往日一样,他还是坐在自己的小屋门口,落寞地看着过往的行人。从我记事开始,德爷就是一个残疾人了,左腿从膝盖开始被截掉了。但伴他同行的不是双拐,而是一张枣木做成的凳子。他想去哪里,就搬着那张凳子缓缓而行,走一步挪一步凳子。同辈的人有时候会戏称他是五条腿的人。
犹如鲁迅笔下的四叔一样,德爷看到我后,稍显生疏地寒喧着白了胖了的客套话,探着身子努力从旁边拿了一张凳子给我。我递上一支烟,他接过却没有抽,很随意地夹在了耳朵上。
德爷的确老啦,脸上的皱纹越发多了,深了,像拿刀子刻在上面的,像榆树皮。听力也不好了,我给他聊着村里的事情,他却一会儿说今天天气暖和,一会儿说自己身子骨还硬朗,一会儿问我城里的生活。
从小就知道,德爷肚里有很多故事。几乎可以说,德爷是我的启蒙老师。从他所讲的一个个故事中,我初步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无论是狐妖灵异故事,还是侠义英雄故事,无不隐着邪不压正,因果报应等人生哲学。如果说我的童年是一副优美的山水国画的话,那德爷就是画中坐在山脚亭子里的点睛之人。
夏夜,晚饭后,村西头的大杨树下,凉风习习,萤火虫飞来飞去,蛐蛐儿啾啾而鸣。村人们像是约好了似的,吃完晚饭,吹了油灯,陆续从家里走出来乘凉。杨树下放着几块为修桥而预备的青石板,但不知何故,桥一直没修成,于是那几块青石板就成了我们童年时的主要玩乐所在。白天我们挖一些橡皮泥在青石板上做成小车,小人或小动物,如果手里有几分钱的话,还可以从货郎那里买一个“孩模”,印很多同样的小人出来,一字排开放在那里。晚上,就是我们听大人们闲聊或说故事的地方。往往这时,平日里闹哄哄的我们,变得一个比一个安静,虔诚地像朝圣者一样,生怕漏掉一个字。
讲故事最好听的当属德爷了。德爷年轻时出去开封闯荡过,在那个年月是为数不多的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谓见多识广。德爷最爱讲的是他在开封当拉脚夫的经历,讲开封的风土人情,讲开封的名吃小笼包,说还有一种包子里面灌了汤,拿筷子夹起来,就像男人的睾丸一样,哈。当然我们最爱听的还是他的鬼故事,别说我们小孩子,就是大人们也往往听得忘记了摇动手里的蒲扇。
印象最深的,德爷讲过一个他在开封经历的灵异故事。德爷年轻时在开封火车站当卸货的,他们称是“拉脚”(为什么这样叫,我也没搞明白,可能是拉着车卸货吧)。他们几十个人分成白班与夜班来干。有一天夜里,德爷等白班的人正在租来的屋子里睡觉,刚睡熟没多久就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中就看到去上夜班的一个民权小伙回来了,这小伙子平日里与德爷处得很好。就见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说是走其实更像是在飘,因为没听到什么走路的声音,翻箱倒柜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特意把平常赚的钱拿出来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完了就来到德爷面前,告诉德爷自己详细的家庭住址,妻子的名字,说完就往外走了。他一转身,德爷就看到他背上一个好大的血窟窿,还在泊泊地往外冒血。吓得德爷一激灵,没敢耽搁,赶紧醒了。无意间往那小伙的床铺上一看,吓的头发蹭地都立起来了,只见那小伙子的床铺已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床头赫然就放着一叠钱。
德爷吓的一咋呼,一起睡的人都醒了。都睡得毛愣愣地,正埋怨着德爷打扰人睡觉。这时去上夜班的人回来了几个,说是出事故了,砸死人啦。德爷一听,死的正是刚才民权那小伙子。当时刚从车上卸下货,一个个木头箱子码的很高。民权小伙当时正在一边往车上搬货。
4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6:17 一个沉重的木头箱子忽然就走货堆上飞下来,刚好就砸在他后背上,箱子的一角在他后背靠心脏的位置戳了一个血洞。小伙子吭都没吭,当场死亡。
后来大家伙都说那小伙子是托德爷把钱给寄回去,德爷也就照办了,与大伙一起处理完那小伙的后事,德爷带着那些钱与抚恤金还专门跑了一趟民权。
当然,我讲故事的能力不及德爷的十分之一。德爷讲起鬼故事来,时而压低声音娓娓道来,时而抬高声音连同手势,极尽渲染之能事。虽然是夏夜,但德爷的鬼故事讲得往往令人背后凉凉,草木皆兵。
德爷很有小孩缘,除了他会讲故事,还有就是他非常喜欢与小孩子闹着玩。当我们都还光屁股到处跑着玩的时候,他常常把我们骗到身边,说是要给我们看一个很好玩的皮老鼠。我们就好奇地到他面前,往往被他一把拉住,两个手指不知怎么在我们胖乎乎的上手臂那儿使劲一捏,很奇怪的,上手臂那儿真的就鼓起一个核桃大的包来,动几下就消失了,我们往往忘了疼痛,稀奇地看着。有时候他干脆就在我们的肚皮上,用食指与中指扯住一块肉使劲一拉,啪一下再回弹回去,说这叫肉茄子。
后来我们就都穿上整齐的衣服,上了小学,每天从他门口经过。他往往就坐在他的小屋门口,忽然就对着我们煞有介事地说,掉啦,掉啦,然后我们很自然地往后看掉了什么,他这时就会笑嘻嘻地说,屁掉啦。
德爷长得相貌英武,极具男子气概。年轻时在十里八村是数得着的美男。但这一切我们只是从父母等长辈口中得知,从我们记事开始,他已是一个搬着凳子走路的瘸子。
德爷开有一个小店,卖些香烟,花生白酒之类的。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卖的水果糖,放在一个有缠枝花纹的透明玻璃罐子里,花花绿绿的,着实让我流了不少口水。在我小时候罗列的天下最想吃的东西中,仅次于牛肉,排名第二。
德爷一生没有成家,跟弟弟一家住在一起。在弟弟家的大院门楼那里,多建了一间门朝外的房子,从此德爷就住在那间泥坯房子里,直到现在。
在我眼里,他弟弟家对他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反正到了吃饭的时间,就有侄子送饭过去。他的那间小屋除了住人,我记得一度还住着一头驴。白天的时候,驴子牵出去。他那个小屋里往往会聚着一些人打纸牌,纸牌与现在的不同,是一种长形的,上面有些人像花纹的塑料牌。他就卖一些小食品给打牌的人,而且赢钱的人有时还会给他一点场地费。
遇上同村或邻村放电影,德爷就会让侄子用板车拉着他以及他的小食摊去赶场,就在看电影的人群外围,在地上铺上一块塑料布,把花生,瓜子,水果糖之类的摆出来,就可以边看着电影边做生意了。
我曾一度认为,德爷一生都没有近过女色的。但偶然的一次机会,我了解到了德爷鲜为人知的一些事。应该说,德爷是个非常苦命的人。
年青时的德爷,相貌英武,身材健壮。曾与邻村的一个姑娘相好,后来托了人去提亲,亲事也成了。两人情股意合,双方家长也都非常满意。年轻的德爷意气风发,发誓要让女人跟着自己过上好日子,后来就随了在开封的一个亲戚去当拉脚夫。打算挣了钱回来迎娶心爱的女人。
女人满心欢喜地在家里等着德爷的到来,一年后,等来的却是一个惊天噩耗。德爷从开封让人稍话回来,要退婚约。传话人说,德爷在开封又找了一个相好的,让女人忘了他吧。
女人性格刚烈,悲愤欲绝,多次欲到开封去寻找负心的德爷,都被人劝住了。后来,女人怀着对德爷无限的恨意,特意嫁到了我们村,就嫁给了离德爷家不远的王家。女人是想在德爷将来回村的时候,好好地报复他一下,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诅咒他,去怨恨他。
在女人生了第一个孩子的秋天,德爷回来了。却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搬着凳子慢慢前行。女人在家里听说了,抱着自己的孩子忽然间就嚎啕大哭,她似乎明白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没有人看到女人出门。
4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6:31 后来有个深夜,有人听到德爷的门口有女人压抑的哭声,却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再后来,德爷就开了一个小卖部,卖些零杂食品,赚些钱贴补弟弟的家用。整天乐呵呵的,经常与小孩子开着玩笑,捉弄小孩子。似乎故意想让女人看到,他活的也很好。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德爷就一个人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偶尔,女人从他家门口经过时,他会慌忙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一样。而女人往往是无限复杂地看他一眼,没有任何言语。
一次下大雪,有人早起发现德爷的门口雪地上,静静地放着一个棉裤,一只裤腿只有半截且是封闭的。
如果没有女人第三个孩子的降生,也许有些秘密就会被他们带进了棺材。
女人的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却生的像是与德爷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嘴角,那眉眼,都像极了德爷,人人看了都没有说什么,但人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女人与德爷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尴尬中。随即女人的生活中充斥着激烈的挣吵,德爷听了也只有无奈地叹息一声。
慢慢地,孩子长大了,长相越来越像德爷年轻的时候,那么展扬,那么英武。
同时,女人与德爷也都慢慢老了,似乎眨眼间就都白发斑斑了。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在新千年即将来临的时候,女人生病过世了。就葬在了村西自家的自留地里。据说,女人临死时,紧紧抓着自家男人的胳膊,乞求男人的原谅,并乞求男人不要为难德爷,所有的罪孽宁愿自己来背。
自此,德爷多了一个习惯。经常在日落的时候一个人慢慢挪到田野里,然后坐在乡间小路上一个高地处。深情地向女人的坟地方向凝望。女人坟地上的野草每次都是刚露出一点头,就会很快被人清理掉,所以女人的坟地上通常是周边几个坟头中最干净的。
曾经有邻村人夜晚路过女人的坟地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女人坟地那儿传来,像是男人极度压抑的哭声,吓得这人拔腿就跑,从此逢人就讲见鬼的事情。
女人的那个孩子结婚了,在临街的地方建了房子,做起了生意。德爷也将生意搬到了街上,就在那孩子铺面的旁边。很快那孩子也有了孩子,常常在德爷的小摊旁跑着玩。这时是德爷最高兴的时候,不停地逗小孩玩,拿很多小食品给他吃。后来,孩子的爸爸受不了风言风语,不再让自己的孩子到那里去玩,德爷就很失落。
再后来,德爷收起了自己的小摊子,又回到了那个小屋。在门前的一片空地上,开僻了一个小菜园,终日精心料理了他的辣椒,黄瓜,豆角之类的,只是话越来越少了。
这次再见到德爷的时候,他已无力再挪动凳子行走。只是终日坐在他的小屋门口,落寞地看着路人的行人你来我往,怔怔地又在想着什么。
德爷真的老啦,我忍住心酸,又向德爷敬了一支烟,坚持为他点着火,就起身告辞了。
4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6:46 供销社的故事
呵,供销社可是个有点年头的名词了。作为一个特定时代的产物,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后,它早已变得可有可无,而在我们村的那个则早已寿终正寝,化成了一堆废墟瓦砾依然存在于那片仿佛昨日还在暄嚣热闹的地方。只是偶尔间,还能从村人的言语间,记忆中,茶余饭后的闲聊中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们村的供销社座落在村子北侧,一排约两百米的红砖瓦房,带一片占地几十亩地的院墙,在幼时的我的眼中,那是非常气派的。自然,在里面上班的售货员更是让村人们羡慕不已,也不由得他们与她们不神气。每次村人们去买东西,都要对着一副冷漠不屑的表情陪着笑脸,弱弱地告知了想买什么,啪地一下给扔过来,想换一个?就等着挨说落,外加一副白眼球吧。
记得小时候村里来过一个算卦的,算卦的先生本身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只是他算卦的方式有点奇特。要算卦的人报上生辰八字,那算卦先生拿出一个签筒,摇一摇,却并不让人来抽,竟自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鸟来。只见那小鸟在签筒旁注视片刻,啪的一声竟从签筒里衔出一签来。算卦先生不急不慢地从小鸟口中接过签来再一一解说,让一众围观者惊奇不已。
不过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当时一邻居给自己不满周岁的小女儿算了一卦,竟是上上签,其结果显示她将来的职业是“站柜台的”,邻居当然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有吃“商品粮”的命。
可见,那时的供销社售货员在村人眼中是何等地位了。
其实,最重要的,那时的供销社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是息息相关的。大到农资产品,小到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的都要到供销社去买。印象很深的,每年秋季的时候,供销社农产品部总会从外地进一批饽荠或者蚕豆,而且卖的也很便宜,这在我们那个地方是不多见的东西,所以村人往往会奢侈一次,买来很多煮了吃。小时候的我,是常常被父亲差遣去买烟或被母亲差遣去买酱油或煤油之类的生活用品的。每次去到总是先到卖小人书的柜台巴巴地看上几眼,再琢磨一下这次能节省下来几分钱,攒够了来买小人书。其结果是经常把母亲要的酱油买成醋,或醋买成了酱油,往往被母亲骂得很惨。
去的多了,我也大概认清了供销社各个柜台的负责者。农资部,农产部,布料部,生活用品部,文化用品部等,其中负责生活用品的是一个叫青梅(或许是这个名,当时听他们这样叫她)的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挺爱打扮。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她也是最神气的一位售货员,总是一脸冷漠,动不动就拿白眼球斜人。而负责文化用品柜台的是一个叫老屈的中年男人,白白净净的,微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挂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串钥匙。用一根长长的专用的黄绿色绒绳系在腰带上,绳子则自然垂在屁股上,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
老屈好像是什么主任之类的,但他也是最和谒的一个,总是笑眯眯的。供销社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不是本村的(这可能是个规定吧),大都是本乡镇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所以一到下班时间,总见他们各自骑着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往家赶。每次村人看到青梅骑着自行车高贵地路过村口时,总会引颈关注,多漂亮的女人,多漂亮的自行车!而老屈并不是每天都回家,晚上要在供销社看守,所以平常就住在供销社,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一次。平日里下班没事的时候,他经常就在供销社附近的村人家里喝酒打牌,所以大多数村人与他都很熟,总是老屈老屈地叫着。
我相信老屈是认识我的,虽然我那时还很小,但做了一件极不光彩的事,老屈就是见证人。有一次我发现供销社新进了一批小人书,其中有一套是<薛刚反唐>,因为以前偶然间看过其中一本,所以特别吸引我,但自己手上一分钱都没有,我知道那全套十本应该要很多钱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父母总爱把家里的钱放在睡觉的床上的席子下面,于是有一天我颤抖着那双罪恶的手揭开了席子,发现下面并没有几分或几毛钱,而是有几张拾圆的票子,这是我平常没有接触过的大票子,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它能买多少东西。于是就拿了两张直奔供销社。平时拿着一毛钱的时候,往往会攥得一手心的汗水,但那次口袋里放着巨款,反而没有什么感觉。来到文化用品专柜,老屈当时正整理货架,看到我拿出一张拾圆的票子要买小人书,他怔了一下,随即又是笑眯眯的了。然后告诉我钱不够,问我还有没有。我就又拿出了另一张,他还是说不够。我怔在那里,心里嘀咕着没想到成套的小人书那么贵的。看我拿不出钱了,老屈就把钱交给了同村的在供销社打扫卫生的张好,说让张好陪我回家取家再来买吧。当然,我那次的结局很惨。
4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6:59 说起张好,也是村里知名度很高的一个人。他家就在供销社后面,相貌憨厚,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他的知名度是因为他的眼睛引起来的,村里人人都知,他的左眼里面用的是一个假眼球,装饰而已。假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他甚至可以经常把眼球拿出来洗一洗或者擦一擦再塞回去。有一次,张好去村里聚集打牌赌钱的地方观战,适逢镇上的派出所过来抓赌。几个公安堵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走,不管是赌钱的还是观战的。张好急着回家有事,坚持要出去,几个公安就对他推推搡搡的,不知怎么地,张好的眼球忽然就掉到地上了,几个公安当时就吓得愣住了,一个个脸色惨白,张好却不慌不忙地非常从容地从地上把眼球捡了起来,用嘴吹吹就又塞回去了,然后背着手飘然而去,剩下几个公安在那里形若木鸡。因为屋里光线不好,公安愣是没看出那眼球是假的。
初时,张好也就是与供销社周围的村人一样,经常在供销社打打零工,比如来货了就搬搬货。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从此让老屈对张好刮目相看。有一天晚上,老屈在外面喝的醉熏熏的回去睡觉,打开供销社营业大门从后面小门再进到院里,却忘了把营业大门锁上。这事刚好被张好碰上,想进去叫老屈出来锁门,却又进不到院子里,憨厚的张好无奈只好蹲在门口给守着,一守就是一夜。第二天早上老屈才发现这个失误,大为感激,脆把张好招到供销社负责打杂,到月开工资,这样的美差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从此,张好就在供销社干了起来。而老屈对张好是倍加信任,甚至经常晚上偷偷跑回家,让张好代他住在供销社的院子里值班。而张好与老屈接触的多了,慢慢地就发现老屈与青梅之间的一些猫腻,二人的关系极不正常。青梅家是邻村的,距离很近。但她有时晚上借故也不回家。老屈的宿舍隔壁还空着一间房,青梅有时候就睡在那里,但经常跑到老屈的屋里半天不出来,不知搞些什么事。
有一天晚上,张好以为老屈又回家了,就径自去供销社守夜。刚进了大院,还没走到老屈的房间,就听到老屈的房里,女人大呼小叫,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张好没敢声张就赶紧悄悄退出来了。
张好人虽老实,却也不傻,自然不会把这事给捅出去。但不知怎么,这事最终还是给传出去了,最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且消息好像比张好知道的更详细,说青梅都为此打过一次胎了。但即使过了很多年后,张好都不承认那事是他传出去的。
青梅那时还是一个在家待嫁的姑娘,未婚夫是镇上邮电局的一位小伙。终于有一天,她的未婚夫在镇上也听到了风声,带着人来供销社找老屈的麻烦。而老屈则识趣地躲了起来,一帮人就找供销社的领导大闹,说要整死老屈。闹够了,人都走了,青梅却躲在自己常住的那个房子里悬梁自尽了,那个年代,颜面还是被非常看重的。
事情越闹越大了,最终,供销社的领导出面花钱说情才安抚住了青梅的家人。而老屈则从此不知所踪,再没有在供销社出现过,或许调到了别处了吧。
因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守夜,张好就还继续在供销社守夜打杂,晚上就住在老屈的那个房间里。
张好虽不承认是他将老屈的苟且之事传出去的,但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是经张好自己的嘴巴传出去的。
青梅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张好一个人在老屈的房间里正睡觉。猛然间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惊醒,起初以为是有小偷进来了,但仔细一听,却似是女人嘤嘤的哭声。饶是张好天生傻大胆,也一下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传来声音的正是原来青梅住的屋子。
女人的哭声在持续着,过了一会儿,哭声停了,接着传来挪动桌子凳子的声音,然后就是凳子从高处坠地的声音。张好听了一会,终于安静了,竟自继续蒙头大睡。用现在的话说,这张好也算是强人一个。
接连几个晚上,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一次。张好听老年人说过,说是自杀身亡的人的灵魂,死后不得安息。因为他们生前犯了杀戒,虽然他们杀的是自己。做为一种惩处,他们每天都要在同样的时间再经历一次自杀的经过,再感受一次自杀的痛苦,除非他们的灵魂得到超度。
张好虽慢慢地习惯了每夜的那个插曲,不再那么恐惧,但也不想天天被折腾。于是跑到了青梅的家里,将情况给青梅的家人说了一下。后来青梅的家人不知在哪里请了两个出家人过来,偷偷地在青梅的房间里做了一场法事。当然,当时给村人的说法是,请人灭鼠来了。
这个故事写的有点杂乱,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各位朋友凑合着看吧,呵
4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7:12 作者:耍赖女超人Lv7时间:2009-10-3108:07:00
嗯,经楼主启发,我也想起来我小时候的灵异事件:
这事儿我自己是想不起来了,是后来我妈妈给我讲的。我妈妈说我大概2岁左右刚能把话说完整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大家都在睡梦中,我忽然就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的,说我家的大立柜里有狐狸,让我妈妈打狐狸。
那时候我家有一个大立柜,年代挺久远的,还是手工做得那种,不是买现成的。那个立柜有很多的抽屉,在我的记忆里面,那些抽屉里面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经常去翻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抽屉一打开里面的味道,那是多年的家的味道。
但是我妈妈说我小时候有一次突然说那里面有狐狸,哭了整宿。过后好几天,我都拒绝进那个有大立柜的房间,一看到那个大立柜就哭得厉害。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爸妈都是坚定的无鬼神论者,也没太往心里去,反正过了一阵就好了。
后来皮克斯出了一部动画片《怪物电力公司》,我一看那个动画片再联想起来我妈妈说我小时候的那件事,我就觉得,也许是一只狐狸怪来我的立柜里吓唬我呢~
4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7:30 命运
小时候的我无聊时很喜欢趴在地上看蚂蚁,成群的蚂蚁,忙忙碌碌,却又井然有序。而这时的我却俨然成了蚂蚁眼中的神,想让哪个蚂蚁死,它就要死,想让它以哪种方法死,它就要以哪种方法死,被摁死,或被水淹死,或被玻璃球辗死。当然,我也有心情好的时候,看到它们在费力地将一个毛毛虫往家里搬时,我就拿一个小棍轻轻一拨,毛毛虫就被拨到了蚂蚁洞前。
长大后第一次坐飞机,在高高的空中往下看时,地面上的景观都会令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蚂蚁的情景。然后突然就有种醍糊灌顶般的觉醒与无奈,人所处的世界之外焉能断定就没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时时俯视着我们。看着我们从带着哭声来到这个世上,慢慢长大,然后终日奔波劳累,争名夺利,到最后以一种似乎早就被安排好的方式死去,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命运是什么,早已安排好的一个生命历程而已。当然你也许会驳斥这是宿命论,但我觉得人可以不信神,可以不信鬼,但不可以不信幂幂中自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姑且称为天意。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在正确的位置就是好命,反之就是歹命。好命的人是类似的,歹命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正如托尔斯泰所说,幸福的家庭是类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但无论如何,我始终觉得,做为一个女人,贵婶的命运也太坎坷了一点。
贵婶家曾是我们的邻居,与我们家隔着几户人家,但贵叔与我父亲交情很好,所以两家关系向来很好。因为贵叔的家庭很是复杂,在这里有必要先介绍一下贵叔的家庭情况。
贵叔与我们是本家,他的家庭情况听起来有点乱。贵叔的父亲曾娶过两个女人,第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就离婚了,这个儿子叫木林,第二个女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贵叔,久叔,月梅,但是这个女人,就是贵叔的母亲,我从小也没有见过,据说是生病死了。另外,不知什么缘故,贵叔还有一个过继过来的兄弟,叫小雷。
对于贵叔的父亲,我的印象已很淡薄了。只记得是一个很高大很黑的男人,他活着时家里总是聚集着一些人打纸牌,他就蹲在门框那儿边晒太阳边看人打牌。他的几个孩子都非常怕他,因为他打起孩子来像对仇人似的,总是怎么狠怎么打。他有个绰号叫黑田,乍一听起来你也许会觉得像是日本人的名字,没错,听村里的老人讲,当年日寇侵华时,他还真给日本人做过事。有一件事也许很能印证这件事所传不虚,我上小学前,有一次在他们家的老屋子的墙洞那儿掏麻雀,却在墙洞里掏出几颗已锈得发绿的子弹来,后来拿给村里的老人看,说可能是黑田以前用的王八盒子上的子弹。
木林我很少见到,因为从我记事起,他就已开始在城里工作了。他父亲活着的时候,会偶尔回家来看看,后来他父亲死后,就很少来了。有一件关于他的糗事,我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当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他带着老婆从城里回来了。他老婆烫着当时非常流行的大卷发,我就与小伙伴们一起去看城里来的媳妇。他们夫妇拿出很多水果糖给我们吃,我嘴里吃着,手里拿着几块就回家了。一个来我家窜门的邻居大婶逗我说,木林的老婆俊不俊啊,你以后好好上学以后也找个城里的媳妇吧。我听了很不以为然地说,俊是俊,就是头发像鸡窝一样地乱。
5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7:58 作者:PP板扎Lv2时间:2009-11-1522:38:00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本人未曾撞见,也无法证实,只好归于灵异。但有的事,我至今也想不通,只能说是很怪异了。
我上初中时,有两个同学吵架,其中一个用一块玻璃条就把另一个给捅死了。结果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就发生了一件惊动整个校园的怪事。同学们正在上课,突然一位同学大叫起来,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从他的课桌内爬了出来,随后课堂中断,师生都惊骇不已:这张课桌正是死者生前使用的课桌。老师让同学们撤出教室,一边派人去报告校长。那是新建成的钢筋混凝土教学楼,门窗严实,而且是在二楼,师生们都不明白,那大蛇是怎样爬进教室去的,并盘卷在那位被杀同学生前所用的课桌!校长平时是位有魄力的人,但此时好象也没了主意。这时有位胆大的男同学跑到学校食堂拿来一把铁火钳,就把大蛇夹住,往楼下拖。到了操场上,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全校的师生都出来了,围着看那位勇敢的同学与大蛇缠斗,一边看一边往校门外走。这时校长接过一位教师送来的一块红布条,亲手系在大蛇七寸上,口中不断的喊着:“大顺,大顺,顺!”我们那儿管蛇叫“大顺”。校门外是一条小河,那条大蛇就在河里放生了,是条水蛇。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亲眼所见,但是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至今也不明白,因为蛇是冷血动物,只在野外活动,如此爬楼入室,盘卷进课桌真是无法想象。至于还盘进了死者曾经用过的课桌,就更为让人讶异了。
5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8:33 作者:CoolpeakLv6时间:2009-11-2401:00:00
绝对是好贴,活生生的北方中原地区风土人情,读起来很亲切,楼主继续呵,还有一缕清风,鼓励一下。
楼主是厚道人!这个世界,无惧者无畏,无知者无畏,无耻都无畏。。。但有顾忌的人,无论如何成不了太大的坏人。呵呵,调侃一下。
就象楼主说的那样,我的命也可能硬。长这么大基本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但我下面叙述的事,百思不得其解。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不是个梦,我一直在疑惑,困扰了我三十多年。
那时我很小,大概就四岁的样子。一天夜里,不知因什么事“醒来”,见堂屋里(北方农村会客吃饭的地方,用柜子什么的和卧室分隔开)有两排人,分坐在两边的长条凳上,他们的面容都看的很清,长的很正常人,但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好象在商量什么事,但一句话也没听到。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点灯烛(那时咱们家还没有电灯)。
我很留神地看了好长时间,这时一个人过来(没有“走”过来的过程,直接就到了),用扫帚往我脑门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没一点疼痛的感觉,但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随着扫帚挥下,一道金光向西北方向闪去。
因为年龄很小,不会胡思乱想,小时候调皮也经常吃扫帚疙瘩,又没有痛痒,很快又“睡”着了。
我至今仍怀疑这是不是个梦。
稍稍长大后,我隐隐觉的我要和西北方向(相对我老家)要有点什么联系。
但,没有!大学在东北读的,虽然写过“于落日荒漠中,拖一条长长的孤影”这类的酸诗,毕业后几年,往西最远也就去过武汉。
2000年后,才踏足西北。研究生是在西安读的,频繁来往新疆六、七年。小时候的“梦”太过深刻,所以一到西北方向,就很谨慎。还有,就是我老婆是甘肃的。
新疆几年,虽然很辛苦,但也奠定了事业的基础。
因为长年累月地经常跑外面,对家庭照顾不到,连孩子都没养。去年想回机关,一下子就把我派到国外来了,又是西部,但就是太远,一下子和北京时间差了13个小时。申请几次了,要求回国,就是不同意。大不了在这边再招一房吧,呵呵。。。
我是个较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个“梦”太过离奇。
因为相信一点宿命,因为对“未知”领域的恐惧,因为这个梦太过离奇,我曾贴在“周公解梦”,得不到解释结果。
5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8:47 作者:月埃Lv3时间:2010-01-1217:06:00
说到乡下,我也想起一件事~~我有个表姨~~就是我娘的第三个舅舅的女儿……(多么纠结的关系啊~)
她住的那个村子超级怪异,村子通往外面的捷径,是凿开一座山搞出来的。那路是个非常陡的坡子,路两边就是山石。
村里所有的人家都住在山脚下,唯独这个三舅爷住在半山腰~~~他家门口有一颗老杏树,树龄足有3、40年。那树每年都结好多的杏子——当然,只有秋天,没有出果子前,是一树的虫子。
树在他家的捱边(类似于山崖的地形)站在树下,能将整个村子一览无余。
那天晚上,我那个表姨半夜憋尿憋的慌,就起床出去解手~咳咳,乡下嘛~没有厕所什么的,都是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地解决,反正土壤需要肥料……
你说她去哪里不好?明明院子里就有地方的,她硬是要跑到杏树底下去尿。
大半夜的,人都迷迷糊糊的,我表姨蹲在树下就解了裤子,尿到一半想是因为吹了点冷风,人清醒了不少。表姨就感觉面前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于是抬起头……
这下不止是清醒了,而是清醒到头脑发麻,尖叫着倒下去。
那树上挂着一个人,随风飘来飘去(归根结底,谁让乡下空气质量好,晚上月色星光都好,所以~格外的清楚)
接着整个村子的人都醒了~原来是山下一家的媳妇,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开了跑到树上来上吊自杀了。(山下的树那么多~为啥你要来山腰?)
从那晚起,我表姨就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间,整个人不停的抽搐,嘴里叨念个不停。念的不是别的,就是周围人没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比如:谁谁谁的家里藏钱了,藏在哪里了~谁谁谁做了坏事,亏了人了~~等等。
请了神婆来也没用(她自己都快神婆了),到了第四天,人终于清醒了,也不说胡话了,再问那天的事和她那天说的话,她什么也不知道。
说到那条山路,我爸妈和我小舅中过邪,我当时没有跟去,只听我爸说,那晚他和我小舅一人开着一辆车去村里看我舅爷们。
时间已经是凌晨1、2点钟。突然到了路的最顶端(路是一个弧形)我爸看到我小舅的车竟然拐了弯往山壁上开去……我爸又是按喇叭,又是喊,又是打手机,终于是在我小舅撞上去前把我小舅拦住了(还好速度不快)我小舅下车后出了一身冷汗。
【那天他们都没有喝酒】
后来问出了什么事,我小舅说分明是看到了前面是路,才往那边转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变成山壁呢?
5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9:09 母亲的佛祖
母亲原来是不信佛,不信命的,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不做亏心事,我也不企求神的保佑。
然而这么多年,我在见证母亲从一个身强体壮的农村妇女渐渐变成一个老态龙钟的农村老嬷嬷的同时,也见证了她从一个不信神不信命,性格倔强的人渐渐变成现在一个笃信佛祖的人。
祖母却是由来就信佛的。在她家老屋正对门口的桌子上,一副做工精巧,用料考究的佛龛打从我记事起就摆在那里。佛龛只有一本书那么大,却是由整块木头精雕而成。我幼时曾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起来看过,看不出什么木头做成的,入手却是沉甸甸的。由于常年的烟雾燎绕,佛龛已呈灰黑色,原木的颜色已看不出来。佛龛里面一堆红布簇拥着一尊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铜质佛像,呈闭目打坐的姿态,祖母说,这个佛是家里已传了几代人的。
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祖母总是早早起来把佛龛前面的香束点着,有时候还会做一些食品做为供品摆在那里。每当母亲看到这些,总是很不以为然,虽不至于当着祖母的面说什么,总会在背后小声嘀咕,这有啥用,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到地里拔一把草呢。
母亲向来是个要强的人,而且不管从体格上来讲,还是从吃苦耐劳的性格上来讲,都是典型的一个农村妇女。曾听舅父说过,母亲还在娘家做姑娘时,是生产队里有名的铁姑娘,干活麻利,性格好强。但在幼时的我的眼中,母亲的缺点却是大于优点的。她祟尚棍棒下面出孝子的观念,我们兄弟姐妹挨她的打是家常便饭。她粗枝大叶,缺少一般母亲对子女都有的体贴与关怀,说起这一点,我不得不提到,我额头上那让我从懂事起就郁闷不已的两条疤痕,就是拜母亲所赐。
先说第一条疤痕,在我右眼眉上方,呈一个闪电状。在我一岁多时的一个冬天早晨,母亲早早起床,同时也给我穿上衣服,然后把我放在姐姐的床上让她照看我。然后她就忙着做早饭去了,却忘记将姐姐叫醒。于是我就一个人在姐姐的被子上爬来爬去地玩,不想正玩着,姐姐一个翻身就把我从床上掀下去了。母亲在厨房是听到啪的一声碎裂的声音才跑过来的,只见放在地上的尿罐已碎成几片,而我的眼眉上方血流如注,正痴呆呆地望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嚎一通。现在想来,母亲真是一个有办法的人,在我哭出来之前,她就及时地警告我,我打碎的那个尿罐是前几天父亲刚从集市上花了一块多钱买的,不能哭,悄悄地,不然父亲饶不了我。就是如此,我自始至终愣是一声没哭,不是勇敢,是没敢。而母亲从邻居家要了一点金创药给我敷上,包上,然后就完事了,所以才一直留了一个疤痕。
再说第二条疤痕,竖的,约有一点五公分长,与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位置一样,在额头正中。第一条疤痕产生时我当然不记得,但这一条发生时我却依稀记得。现在仔细想想,多少都有点鬼使神差的意味。那时我四岁多,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母亲带着我在自家旁边的树林里采槐花(可以蒸熟了吃的一种槐树花),在一根长长的竹杆末梢绑上一把镰刀,然后去钩树上的槐树枝。母亲抬头钩,我就在下面捡了放在筐里。可能镰刀没有绑好,也或许绳子断了,反正忽然间母亲就眼睁睁地看着镰刀从高处往下掉,惊呼,然后抱起我躲,刚把我抱起来,镰刀就呼啸着掉下来,镰把斜着砸在她肩头,弹跳了一下,刀锋在我前额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给我开了第三只眼,然后掉在地上。
长大后,我曾不止一次地以开玩笑的口吻抱怨母亲,当时怎么就不能把我照顾得好一点,怎么就不能给我缝上几针,母亲就总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着。而她每次催我快点结婚生子时,我总会说,现在养个小孩可不像你们以前那么容易了,像放羊一样就养大了,她看得出我是开玩笑,但还是会沉默以对。
在当时的母亲眼里,或者大部分人眼里,这两件事都是纯属偶然,但在祖母那里却不是那样,而是很有说道的。据祖母的说法,在我第二条疤痕产生的前一天,母亲去祖母家里,看到祖母正烧香,随口就说,一个铜疙瘩,你烧香有用呗,整个屋里都是烟熏火燎的味。祖母当时没言语,过后却总觉得心里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事后祖母将这些事说出来,母亲当然仍然不以为然,说,你那佛爷要是因为我那几句话就要降罪的话,那还叫佛爷啊?祖母更是怒不可歇,忿忿然而去。
其实祖母如此认为,也是有她的根据的。之前发生过一件堪称神奇的事,村里人都知道。那就是祖母的这个铜佛曾经失窃过一次。村里一直有好事者盛传那个铜佛其是不是铜质的,而是金质的,正因为此,在一个白天它被盗了。被盗当然不奇怪,但让人惊奇的是,没过几天,盗佛者自己又将佛送来了,恭恭敬敬地将佛像放回原处,又烧香,又磕头的。原来盗佛者是同村一姓张的木匠,听说那个佛像是金的就起了贼心。不想拿回去仔细一看,就是一个铜佛像。最要命的是,盗佛的第二天,他的眼睛就开始不舒服,再过了两天就开始长息肉。最后息肉越长越大,他才害怕了,认为是佛祖显灵降罪了,赶紧把佛像送回去了。
当然我们尽可以认为,这都是巧合。不过这巧合也太容易让人无限暇想了,总之,这件事从此成了祖母闲聊时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件事,总是竭尽所能地将话题往这件事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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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9:23 祖父去世后没几年,祖母因罹患脉管炎截掉了右脚,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上,所以就搬来与我们同住。母亲毫无怨言地伺候着她,但让母亲颇有微辞的是,祖母坚持把她的佛龛也一起带来了。由于她行动不变,故而经常让母亲代她给佛祖上香。有时候母亲一忙忘记上香了,祖母就会很生气地责备母亲几句,有时候一急,母亲就会反驳说,你天天供着它,你怎么不让它伺候你呢?每逢这时祖母总会以不吃不喝不说话以示抗议,则最后总是以母亲的服软结束。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使母亲对佛像的态度有了一点点转变。从之前的绝对怀疑变成了半信半疑。
有一次,小姑丈来我们家玩时,一时心血来潮,偷偷将佛像从佛龛里拿了出来,然后放在磨刀石的侧棱上磨了几下。他想印证一下这沉甸甸的佛像是否真是铜做的,还是铜包金的。在佛像的莲花座下面磨出约三公分长的一条深槽,认真一看,还真是铜做的,隧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没过几天,小姑丈与小姑在吃饭时因家庭琐事吵起架来。小姑丈气极之下,拿起一碗啪地一声摔在水泥地上,飞起的一片碎片鬼使神差地就飞到了小姑的两眉中间,割开约三公分长的一个口子。两人结婚多年,吵架不少,但动手是第一次,摔碗是第一次,伤人也是第一次。后来小姑的伤好后,虽说经缝合之后伤口已不太明显,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真像佛像上小姑丈磨的那个槽的形状。
其实据我看来,真正使母亲转变的还是岁月,那段充满艰辛的岁月。
在我上初中之前,家里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父亲经年东奔西跑做生意,而家里的与地里的活计则靠母亲。后来父亲做生意经历了一次失败,再往后做什么生意都只赔不赚,小生意小亏,大生意大亏。家境转眼由小康之家坠入窘迫之家,最困难时家里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但母亲不服软,不相信运气会一直衰下去,总是坚信即使她一人种田也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我已说过,母亲是个非常能干的农村妇女.
未完待续..………………….(本人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上将会有最快的更新,欢迎各位朋友莅临指导)
5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39:37 她经常会一大早带点馒头去田里开始劳作,中午就是馒头就着咸菜草草吃完,再开始干,一直到晚上很晚才从地里回来,而且经常性地会背着一大筐的青草。每每想起这些往事,总会让我唏嘘不已。
那时我正在镇上的初中上学,每周回家一次。父亲那时自己跑到杭州做小生意去了,做了几年也没有赚到什么钱,所以那段时间家里就靠母亲一个人撑着。那时我最害怕周末回家,我不想看到母亲虽然实际上正在为我下周的生活费而发愁,却还要硬撑着不肯告诉我家里有多难。每次我要回学校时,她都故作轻松地对我说,我先到邻居家借点给你吧,一忙起来忘了你这事了。但我知道她不是忘了,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以她的个性,但凡有一点办法,她都不会向别人示弱借钱。她最经常拿来安慰我的一句话就是,穷日子就快过到头了,老天爷饿不死瞎眼雀的。不管家里有多难,我从不敢对她说我想退学,因为我知道我是她的希望。
后来我上完初中,再上高中,再上大学,然后参加工作。离家越来越远,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每次回家都会发现母亲又苍老了许多,而且心性也慢慢开始转变。这么多年,她付出自己全部的精力在田里辛苦劳作,而除了能得到些许多收三五斗的喜悦之外,更多得到的却是谷贱伤农的事实。在她的能力范畴内,她付出过,她拼搏过,她坚持过,但最终她都没有令这个家庭有任何改观。她像一块原本棱角分明的石头,渐渐地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磨去了心志。
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家里的情况才有了转机,而这时母亲已是白发苍苍。
这时的她似乎看开了许多,不再与天挣命,不再拿别人的生活相比。她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学会了淡然地看待一切事情。每次回家,她向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出门在外不容易,钱挣多挣少都不重要,凡事别苦了自己。
她早已不用祖母叮嘱,而是自己主动恭恭敬敬给佛祖上香,然后恭恭敬敬地拜。她说她只乞求佛祖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别无他求。
年青时过度的劳累使她落下了一身的病根,经常浑身酸痛。经历过一次高血压导致的大病之后,她的精神也一天天不济,健忘得厉害。一句话说完之后转了一个圈又要说一次,经常有事出门时,碰到邻居熟人之类的,站着说家常话就能说上一两个小时,而要办的事情则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但烧香拜佛的事她却一点儿都不会忘,而且我们每次回家时,她都会絮絮叨叨地给我们讲一些佛祖显灵的异常事件。
最常说的是祖母去世那天发生的异常事件。
祖母是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去世的。祖母身体向来很好,经常坐在轮椅上到处走动。父亲有五兄妹,原则上是轮流照顾祖母,但祖母呆的最多的是我家。在这里我不想言他人之过,只想说我秉性善良的母亲把祖母照顾得最周到。
那个夏天的一天,平常很少关心祖母的大姑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动了哪根神经,突然过来要接祖母到她家住几天。祖母虽然对大姑的平常表现极为不满,但考虑到可以让我母亲休息几天,就跟她去了。
在祖母去大姑家的第五天上午,正坐在堂屋门口剥花生的母亲突然听到屋里嘭的一声,回头一看,佛龛里面的佛祖突然莫名其妙地从佛龛里面倒了出来,摔在桌面上。母亲虽然以为是有老鼠把佛像碰倒了,但心里面还是瞬间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临近中午饭的时候,大姑家那边却忽然派人来了,祖母竟然已在上午在大姑家过世了。
根据祖母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怀疑她可以很好地再活上十年或者二十年,但她却突然就过世了。
大姑起初还想掩盖事实真相,但后来因为她的邻居有人说漏了,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真相。
祖母去大姑家的第四天有点感冒,大姑给她买了点药,祖母吃了,但没有见轻,总说头痛,后来又拉肚子,呕吐。大姑后来对我们说,她当时心想可能是祖母没吃习惯她家里的饭菜,问题应该不大,就没有往医院里送,而是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没想到这医生不知是胆大妄为还是愚昧无知,竟然不经皮试就打了一针青霉素。祖母刚好对青霉素过敏,打了针后不久,即开始呼吸困难,全身泛青,在紧急送往医院的途中就过世了。
祖母一辈子从没去过大姑家,仅有的一次,却在此终老。唉,人啊,时也,命也!
还有一件事,也是被母亲时常说起的。事情发生在祖母去世一年后的秋天。
大哥有个独生子,小姑家也有个独生子。两个小孩当时一个四岁,一个五岁,相差一岁,住的又近,所以时常在一起玩耍。
那几天,母亲总觉得家里老鼠多得不行,就到街上买来了一种液体的“毒鼠强”。把苹果切成几瓣,淋上毒鼠强后,就放在了老鼠经常出没的桌子底下,然后就出门放羊去了。
恰巧我那个侄子与小表弟就在我家附近玩耍,玩了一会儿饿了,就跑到我们家找吃的。看到家里没人,就自己打开了门。一开门刚好就看到桌子底下的一盘洗净切好的苹果放在那里。两个小家伙就席地而坐,一边弹玻璃球一边开始吃苹果。
按后来母亲自己的说法是,她刚把羊群赶到目地的,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不得劲儿,总觉得家里有事发生。就让一起放羊的邻居帮忙照看着羊群,就急急忙忙往家走。一回到家就看到两个小孩正坐在那里弹玻璃球,再一看桌子底下盘子里的老鼠药没有了。母亲大惊失色,急忙问两个小孩是否吃了盘子里的苹果。估计刚刚吃完,两个小孩并没有什么异常,说苹果让他们两个吃完了,并问还有没有。
母亲吓得魂都快没了,一手抱起一个小孩就往外跑。恰好,村里当时唯一有车的那个邻居刚好开车从我家门口经过,就像约好了似的。母亲拦下车把小孩放上去后,那个邻居还一头雾水,等明白过来后,立即驾车往镇医院奔。
行到半路,毒鼠强就开始生效,两个小孩就显得非常危急了,开始口吐白沫,翻白眼。
更要命的是,到了镇医院抢救室后,医生告知院里只有一台洗胃设备,问先给哪个洗。要知道,那个时候,也许一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决定要哪个小孩活,哪个小孩死。母亲咬了咬牙,就让医院先给小表弟洗。医生也挺负责任,给小表弟洗一会儿,看我侄子真的快不行了,就又马上给我侄子洗,等一下再看另外一个又快不行了,马上又换。就这样两个小孩轮换着用一台设备,硬是共同撑过了鬼门关。
后来听说,我大哥与小姑丈当被告知自己儿子出事了,正在医院抢救,而且情况很不好时。两个大男人同时吓到腿发软,不能走路。
事后,母亲大病了一场,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觉得后怕。假如那天放羊时自己不回家,假如抱两个小孩出门时没遇到有车的那个邻居,假如………..
后来我问过母亲,万一两个小孩都没有救回来怎么办。母亲回答:“那我也不活了,带着这两个小孩一起到那边去!”
母亲非常坚信这一次又是佛祖显灵,让她快点回家,让她出门遇上开车的邻居,让她留下了两个小孩的命。
再经过这两件事,母亲已完全成了一个虔诚的佛家信徒。比当初祖母信得更彻底,
零八年春节前夕,因为南方雪灾,我驾车回家时被阻在湖南五日五夜。刚开始还可以与家里联系,后来手机没电了,便与家里失去联系。开着车在结满冰的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车祸,死亡,越开越是胆战心惊。最惊险的一次是走到武汉地界时,地上是积雪,又遇上大雾,前方发生车祸,等我发现前方有车停在那里时,急忙刹车,但根本刹不住,整个车体还是快速向前滑行。我绝望了,在滑行的那十几秒里,我的脑子里飞速想了很多事情,包括每个亲人的面容。当最后车终于静静地停下来时,我几乎不敢相信,似乎还在
5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2:21 等着那呯的一声撞击声。下车一看,我的车距离前面那个事故车只有约三公分。我的上帝,真难以置信!
回到家里才知道,我在路上的几天,母亲每天晚上都恭恭敬敬,极其虔诚地跪在佛祖那里给我乞求佛祖保佑,一跪就是大半宿。
其实到底有没有神,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有信仰,这样心灵才有依托,才有归宿,才有可以栖息的地方。心若没有栖息之地,人到了哪里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流浪。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信仰往往就产生了,如是而已。
57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2:29 混混的故事
我猜,全国每个村庄大体上都是相似的吧,就是不管村大村小,村里总会有一个人人嫌的混混,一个拿来取乐的傻瓜,一个男人喜欢,女人唾弃的坏女人,小村庄也像个大社会,各色人等都有。
而我现在要说的,就是我村那个头号混混的故事。
我村不大也不小,豫东平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全村也就一千余人。
混混名小良,姓且隐去,我们那里的方言,小良读作小狼,人如其名,如狼般有一股狠劲。
混混家兄弟五人,个个如狼似虎,所以,虽然家境一团糟,但仍是村中一大霸主,没人敢轻易招惹。
混混排行老二,从小就是一标准的混混模样,流里流气,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反正你能想到的可形容乡村二流子的词儿,放他身上都差不了。
印象中他应该比我大至少十岁,当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已经穿着大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满村子转了。
在大人眼里,他是小流氓,二流子,但在那时我们小孩子的眼中,他有时也是个很可爱很幽默的家伙,对着小孩做些幽默搞怪的动作或表情,往往让我们捧腹大笑,而且他有一个绝活,模仿人说话,学得简直惟妙惟肖,一些连被模仿者本人都忽略的习惯性小动作,或者说话的腔调习惯,他都能一一模仿出来,而且当别人哄堂大笑的时候,他自己一点不笑,算是讲幽默笑话的高手,怪才一个。
他最喜欢模仿的,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邋遢妇人,招牌动作就是一边嘴歪眼斜地与人说话,一边伸手掏进上衣,在腰间抓痒。这个动作,没看到他模仿之前,从没人留意到,他一模仿,一圈人顿时捧腹不止,再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
他还特擅模仿公羊的叫声,经常在路过别家院子的时候,悄悄蹲在院子外模仿公羊的叫声,往往引得半个村子的母羊都跟着叫春,甚至有一次,村里一户人家的羊跑丢了,该户主妇急得火烧火燎,跑着到处找,他就跟着捣乱,在一片小树林里一边拉屎一边学羊叫,直到那主妇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如果说这些事情算是无关大雅的小小恶作剧,那他做的其它事就有点混蛋了!
他做过的出了名的混蛋事,在此择其二三说说。
村头有个露天公共茅房,北方农村的茅房可不是一般的脏,尤其还是路边公共的,到处是成堆的屎,能蹲的地方就是两块砖,堪堪能蹲着方便,而这混混年少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到有人进茅房方便,往里扔个炮仗,专往屎多的地方扔,轰的一声闷响,里面的人就成了刚刚干完活的油漆工,身上黄的绿的红的……。
村中新人结婚,村人同去祝贺,年轻人闹个新房,乱下新娘都不算啥,可这混混就是不走寻常路,趁新人拜天地时候,跑人家新床上拉了一泡屎,然后拉被子盖好,你想像一下后果吧。
村里曾来过一个矮胖的外乡人,做套圈小营生的,就是在地上摆出很多小玩意儿,让你买他竹子做的套圈,站在规定的地方往小玩意上扔,套住了什么就要什么,像那外乡人吆喝的一样,花钱不多,开心娱乐。混混也来玩,扔了几块钱的竹圈,毛都没套到,再看那外乡人仍在眉开眼笑地吆喝,花钱不多,开心娱乐,就不爽了,对那外乡人说,我花了钱,现在也不开心也不娱乐,你说咋办,感觉你这是骗子勾当!
外乡人一听,知道碰到混事的地头蛇了,到也眉眼通透,笑嘻嘻地奉送上几个圈,让他再试试手气,混混不干,说要自己弄个圈来套,就走了。一会儿,拿着一把藤条做的套圈就过来了,外乡人一看眼泪就下来了,他自做的套圈个个像水缸口那么大,别说套这些小玩意儿,套人都绰绰有余了,最后,那外乡人不但把他的钱还回去了,还又搭上了一箩框那么多的小玩意儿,才算打发了混混。
曾有一段时间,村里严打“猪羊啃青”的问题,村庄外围就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很多村民家的猪啊羊啊有时就会窜到庄稼地一通乱吃乱啃,糟蹋庄稼,为此,引起了好几宗打架斗殴事件。
严打时期,村里干事看到谁家的猪羊跑到地里,就会罚款,而且重罚。为此,混混似乎看到了发财的门路,自告奋勇义务当起了猪羊啃青治理主任,人称猪羊主任,可这主任手可黑着呢,没事就在村口转悠,逮住了哪家的猪羊就往死里要钱,他精得很,要的价钱往往让主家两难,交钱吧心疼,可不交钱亏的更大,猪羊就被拖走卖了。若是一般村干部,求求情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可对这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泼皮无赖,是一点辙都没,苦不堪言。
对混混来讲,坑蒙拐骗是自己的智慧,偷鸡摸狗那是门手艺,吃卡拿要那是自己混出的威严,白吃赖账那是自己有面子,就是做起打僧骂道的恶行,他都认为自己是为民除害。
混混长到二十几岁,仍然光棍一个,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么个混混,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生了混混这么个男人,也没忘了为他生一个般配的女人,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吧,最终,混混娶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女人。
但也只止于看起来,实际上,混混娶他女人过门之后,随着慢慢熟悉,村人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有多般配,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还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混混游手好闲,他女人好吃懒做;男人在外混蛋,女人在家无耻;男人在外六亲不认,女人在家翻脸无情,到也夫唱妇随。
我们村里每隔三五日,就有集市,十里八乡买的卖的都来赶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混混偶尔一次看到村里负责清扫集市的在每一个摊点上收钱,两毛三毛的,顿时灵机一动,自谓找到了一个发财门路。自己买了一身类似工商局制服的衣服(那时候连公安服都可以随便防制,随便穿,没人管),穿着就去每一个摊点收工商管理费了,本村摆摊的他不理,只要是外村的就得给个两块三块,敢质疑他就呲牙恐吓,明白的人不出声,不知道的人只能认倒霉。
遇到不想给钱的,给东西也行,黄瓜茄子豆角,一抱一抱往家拿,收的多了,他女人索性也来集上摆摊来卖了,往往混混在这边负责进货,他女人在那边销赃。
人就是这样,混蛋事做多了,就感觉没有什么事不可为了,心中无所畏惧了。
结婚一年多,混混的女人要生孩子了,在孩子要出生的那晚,混混喝得醉醺醺的正睡觉,他女人感觉要生了,就叫他,让他送医院,他躺着不肯去;又催他去找接生婆(那时候农村人在家生孩子的很多,叫个接生婆就行),他也哼哼唧唧不愿去,催急了,直接起床,自己来为女人接生,不知深浅的女人竟然答应了。
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混混等了一会,渐渐不耐了,婴儿的头刚刚露出,他不顾女人的嚎叫,竟然直接两手握住婴儿的头扯了出来,是的,如你所想,孩子夭折了,当天夜里就被混混挖个坑埋掉了。
这是他事后亲自向人说的,听者往往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这得多愚昧多禽兽的人才能做出来,一时成为村里的奇闻怪谈,听起来怪瘆人的,而混混,无所谓。
混混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以想像的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三观。
孩子长大后,两个女儿一个私奔跟人跑了,一个受了剌激成了傻子,而儿子,如今三十几岁了,依然打着光棍,且全面继承了老爹的智慧,手艺,威严,面子,只是世道变了,有点吃不开了,周围的邻居都盖起了小洋楼大院子,只有他家,仍然还是原来的老屋老院,显得鸡立鹤群,与众不同。
而混混已是五十开外的年龄,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看了几年,病情才算暂时控制住了。经过这场大病,混混好像转了性子,竟入了村里的基督教会,见人会很和气地打招呼,脸上的笑多了,邪气少了,经常笑言自己年轻那会太混蛋,现在要遭报应了。
上次看到他时,正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坐在自家门口,好像在思考人生!
其实,像这样的事,与其说是天道报应,不如说是有因必有果,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像一句台词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58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2:45 一个混混的人生悔悟:年轻时做的混蛋事,年老了该还了
我猜,全国每个村庄大体上都是相似的吧,就是不管村大村小,村里总会有一个人人嫌的混混,一个拿来取乐的傻瓜,一个男人喜欢,女人唾弃的坏女人,小村庄也像个大社会,各色人等都有。
而我现在要说的,就是我村那个头号混混的故事。
我村不大也不小,豫东平原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全村也就一千余人。
混混名小良,姓且隐去,我们那里的方言,小良读作小狼,人如其名,如狼般有一股狠劲。
混混家兄弟五人,个个如狼似虎,所以,虽然家境一团糟,但仍是村中一大霸主,没人敢轻易招惹。
混混排行老二,从小就是一标准的混混模样,流里流气,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反正你能想到的可形容乡村二流子的词儿,放他身上都差不了。
印象中他应该比我大至少十岁,当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已经穿着大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满村子转了。
在大人眼里,他是小流氓,二流子,但在那时我们小孩子的眼中,他有时也是个很可爱很幽默的家伙,对着小孩做些幽默搞怪的动作或表情,往往让我们捧腹大笑,而且他有一个绝活,模仿人说话,学得简直惟妙惟肖,一些连被模仿者本人都忽略的习惯性小动作,或者说话的腔调习惯,他都能一一模仿出来,而且当别人哄堂大笑的时候,他自己一点不笑,算是讲幽默笑话的高手,怪才一个。
他最喜欢模仿的,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邋遢妇人,招牌动作就是一边嘴歪眼斜地与人说话,一边伸手掏进上衣,在腰间抓痒。这个动作,没看到他模仿之前,从没人留意到,他一模仿,一圈人顿时捧腹不止,再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
他还特擅模仿公羊的叫声,经常在路过别家院子的时候,悄悄蹲在院子外模仿公羊的叫声,往往引得半个村子的母羊都跟着叫春,甚至有一次,村里一户人家的羊跑丢了,该户主妇急得火烧火燎,跑着到处找,他就跟着捣乱,在一片小树林里一边拉屎一边学羊叫,直到那主妇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如果说这些事情算是无关大雅的小小恶作剧,那他做的其它事就有点混蛋了!
他做过的出了名的混蛋事,在此择其二三说说。
村头有个露天公共茅房,北方农村的茅房可不是一般的脏,尤其还是路边公共的,到处是成堆的屎,能蹲的地方就是两块砖,堪堪能蹲着方便,而这混混年少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到有人进茅房方便,往里扔个炮仗,专往屎多的地方扔,轰的一声闷响,里面的人就成了刚刚干完活的油漆工,身上黄的绿的红的……。
村中新人结婚,村人同去祝贺,年轻人闹个新房,乱下新娘都不算啥,可这混混就是不走寻常路,趁新人拜天地时候,跑人家新床上拉了一泡屎,然后拉被子盖好,你想像一下后果吧。
村里曾来过一个矮胖的外乡人,做套圈小营生的,就是在地上摆出很多小玩意儿,让你买他竹子做的套圈,站在规定的地方往小玩意上扔,套住了什么就要什么,像那外乡人吆喝的一样,花钱不多,开心娱乐。混混也来玩,扔了几块钱的竹圈,毛都没套到,再看那外乡人仍在眉开眼笑地吆喝,花钱不多,开心娱乐,就不爽了,对那外乡人说,我花了钱,现在也不开心也不娱乐,你说咋办,感觉你这是骗子勾当!
外乡人一听,知道碰到混事的地头蛇了,到也眉眼通透,笑嘻嘻地奉送上几个圈,让他再试试手气,混混不干,说要自己弄个圈来套,就走了。一会儿,拿着一把藤条做的套圈就过来了,外乡人一看眼泪就下来了,他自做的套圈个个像水缸口那么大,别说套这些小玩意儿,套人都绰绰有余了,最后,那外乡人不但把他的钱还回去了,还又搭上了一箩框那么多的小玩意儿,才算打发了混混。
曾有一段时间,村里严打“猪羊啃青”的问题,村庄外围就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很多村民家的猪啊羊啊有时就会窜到庄稼地一通乱吃乱啃,糟蹋庄稼,为此,引起了好几宗打架斗殴事件。
严打时期,村里干事看到谁家的猪羊跑到地里,就会罚款,而且重罚。为此,混混似乎看到了发财的门路,自告奋勇义务当起了猪羊啃青治理主任,人称猪羊主任,可这主任手可黑着呢,没事就在村口转悠,逮住了哪家的猪羊就往死里要钱,他精得很,要的价钱往往让主家两难,交钱吧心疼,可不交钱亏的更大,猪羊就被拖走卖了。若是一般村干部,求求情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可对这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泼皮无赖,是一点辙都没,苦不堪言。
对混混来讲,坑蒙拐骗是自己的智慧,偷鸡摸狗那是门手艺,吃卡拿要那是自己混出的威严,白吃赖账那是自己有面子,就是做起打僧骂道的恶行,他都认为自己是为民除害。
混混长到二十几岁,仍然光棍一个,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么个混混,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生了混混这么个男人,也没忘了为他生一个般配的女人,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吧,最终,混混娶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女人。
但也只止于看起来,实际上,混混娶他女人过门之后,随着慢慢熟悉,村人才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有多般配,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还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混混游手好闲,他女人好吃懒做;男人在外混蛋,女人在家无耻;男人在外六亲不认,女人在家翻脸无情,到也夫唱妇随。
我们村里每隔三五日,就有集市,十里八乡买的卖的都来赶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混混偶尔一次看到村里负责清扫集市的在每一个摊点上收钱,两毛三毛的,顿时灵机一动,自谓找到了一个发财门路。自己买了一身类似工商局制服的衣服(那时候连公安服都可以随便防制,随便穿,没人管),穿着就去每一个摊点收工商管理费了,本村摆摊的他不理,只要是外村的就得给个两块三块,敢质疑他就呲牙恐吓,明白的人不出声,不知道的人只能认倒霉。
遇到不想给钱的,给东西也行,黄瓜茄子豆角,一抱一抱往家拿,收的多了,他女人索性也来集上摆摊来卖了,往往混混在这边负责进货,他女人在那边销赃。
人就是这样,混蛋事做多了,就感觉没有什么事不可为了,心中无所畏惧了。
结婚一年多,混混的女人要生孩子了,在孩子要出生的那晚,混混喝得醉醺醺的正睡觉,他女人感觉要生了,就叫他,让他送医院,他躺着不肯去;又催他去找接生婆(那时候农村人在家生孩子的很多,叫个接生婆就行),他也哼哼唧唧不愿去,催急了,直接起床,自己来为女人接生,不知深浅的女人竟然答应了。
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混混等了一会,渐渐不耐了,婴儿的头刚刚露出,他不顾女人的嚎叫,竟然直接两手握住婴儿的头扯了出来,是的,如你所想,孩子夭折了,当天夜里就被混混挖个坑埋掉了。
这是他事后亲自向人说的,听者往往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这得多愚昧多禽兽的人才能做出来,一时成为村里的奇闻怪谈,听起来怪瘆人的,而混混,无所谓。
混混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以想像的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三观。
孩子长大后,两个女儿一个私奔跟人跑了,一个受了剌激成了傻子,而儿子,如今三十几岁了,依然打着光棍,且全面继承了老爹的智慧,手艺,威严,面子,只是世道变了,有点吃不开了,周围的邻居都盖起了小洋楼大院子,只有他家,仍然还是原来的老屋老院,显得鸡立鹤群,与众不同。
而混混已是五十开外的年龄,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看了几年,病情才算暂时控制住了。经过这场大病,混混好像转了性子,竟入了村里的基督教会,见人会很和气地打招呼,脸上的笑多了,邪气少了,经常笑言自己年轻那会太混蛋,现在要遭报应了。
上次看到他时,正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坐在自家门口,好像在思考人生!
其实,像这样的事,与其说是天道报应,不如说是有因必有果,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像一句台词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59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3:42 童年旧事
英国诗人泰德.休斯曾就童年的经历对人一生的影响,说过一段话,大意是这样,我们今天很多的痛苦、无助、孤独,以及人生的危机感,其实都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是我们内心的那个孩子在受苦。本人深以为然。
梭罗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童年丢失的斑鸠,他在《瓦尔登湖》说这样说:很久以前我丢失了一头猎犬,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至今我还在追踪它们。我曾对许多旅行者说起过它们,描述它们的踪迹,以及它们对怎样的呼唤会有回应,我遇见过一两个人曾经听到猎犬的吠声和马蹄的声音,有人甚至还看到斑鸠隐入云中,他们也急于要找回它们,就像是自己失去的一样。
是的,他在怀念自己的童年,我也时常怀念。
幸运的是,我的童年是在无忧无虑的八十年代度过的,那时虽然很穷,但很开心,每天过得就是童年该有的样子,写作业,然后尽情地玩,尽情地疯,在房前屋后,有田野间,在小树林或得一片小土坡。
男孩子最常玩的当然是火柴枪,基本上,那时候儿童所有的玩具,全是自己做的,火柴枪也一样,用粗铁丝弯成一把枪的样子,然后从废弃不用的自行车链条上设法取下一颗颗的链扣,竖成一排套在铁丝上,配上捣杆,再加上粗大的橡皮筋,对了,最前面的链扣需要套上一个细螺帽,这样,一个火柴枪就制成了,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制作起来,大约需要三四天,前提还是各种零件都到位了,制成的火柴枪就是下图这样:
用时,在枪的前面放上一根火柴,一扣扳机,啪的一声,响如鞭炮。
往往是几个熊孩子站成一排,轮着放,看谁的最响,玩的不好的小伙伴,还得让他走开,不准他听这个响。
而且,这种枪还分简装版与土豪版,我们常用的就是简装版,只能打火柴,土豪版就是在前面套上一个空弹壳,里面可以放置火药,打一枪,咣的很响一声,如同大炮仗,豪气,倍有面儿,谁想打一枪,就得给人当小弟,所以,有一把这样的枪,基本上能拉起一个小山头。至于火药的来源嘛,就是捡哑炮了,捡了哑炮剥开来,将里面的火药用一个塑料瓶收集起来,所以这种土豪版,真正能放开玩的时候很少,只在过年时可以,平常玩的多是简装版。
小学二年级时,与小伙伴一起玩枪,刚装好一根火柴,转脸就看见一小伙伴正猫在一边拉屎,直接走过去对着他的脖颈放了一枪,原意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打完一看,那根火柴直接插在了小伙伴的脖子上了,搞得小伙伴屁股都没擦就哭着回家了。
除了火柴枪可以一年四季玩,其它爱玩的多是分季节的,比如夏天去河里抓鱼,到田间抓知了。
村东有条小河,可能叫池塘更妥吧,大概有三四百亩地那么大,大部分地方都长满了莲藕荷火,夏天荷花满池,一望无际,冬天则衰叶残荷,一片萧杀。
唯西边有一片约十亩地那么大一块没有种荷,留给村人夏日洗澡用。
我们抓鱼基本上就是两种方式,一种方式抓小鱼,一种方式抓大鱼。
抓小鱼简单,拿个罐头瓶在上面蒙上一层塑料膜,然后捅个洞,里面放上馒头渣,或麦麸皮,当然,最好的是鸡骨头,然后将罐头瓶上牢牢绑在一条长绳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河里扔,越远越好,然后等个半小时一小时,把瓶子拉上来,里面一准有鱼,大如小拇指,或多或少。
至于抓大鱼,我说的可不是钓鱼,而是另一种方法,当然,这种方法必须借助地形之势。
在我们常洗澡的地方,有一个状若海湾的狭长河沟,纵深有十米左右,宽约四米,是村里挖的用来抽河火抗旱的,我们就借助这个地势,七八个孩子用狗刨扑腾着水,呈半圆形慢慢缩小包围圈,把鱼往河沟里赶,最后到了河沟,就并排游着往前赶,闹的动静越大越好,
往往距离河沟末端还有四五米时,尺许长的白鲢鱼就纷纷往上跳了,当然,想全抓住很难,没工具时,我们只能等着它们慌不择路,自己跳上岸去,我们再去捡。
如果恰逢我们手上有工具,收获就多得多了,当然,工具不是渔网,渔网我们买不起,只好用现成的,就是蚊帐。
小伙伴中,谁想要更多的鱼,就得偷家里的蚊帐。
曾有一个小伙伴,在他爸在大树下睡午觉的时候(那时候为了避暑,很多人把床抬到院里大树下,早晚都在那睡),偷偷把蚊帐拿走网鱼去了。
有了蚊帐,我们就并排站在河沟,一直往前走,走到头,收获大大地。
只是在我们正兴奋地收网的时候,他爸爸顶着一身的红包包出现在我们面前,厉声一吼,把那小伙伴吓得差点抽筋,急忙游得远远的,不敢上岸。
那小伙伴家里有牛,还有猪圈,蚊帐一拿走,他爸差点让蚊子给吃了,最主要还有牛虻,硬是活活给咬醒了,一睁眼,嗯,蚊帐呢?
他爸爸骂了儿子一会,看他溜得远远的,也没办法,再过一会儿,一边抓痒一边兴致勃勃地看起我们抓鱼了,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蚊帐是俺家的,鱼可得归俺家!
除了抓鱼,夏天抓知了也是必不可少的节目。
抓知了要去北大堤,就在我们小学后面,长着很多杂树灌木,有很多知了,附在枝上,不知疲绻地叫着。
抓知了的工具也简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小麦,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直嚼得满口往外吐着白水,还有麦皮,看着非常恶心,呵,最后,嘴里的小麦被嚼得失去了淀粉与麦皮,只剩下了筋骨,吐出来就是天然的粘胶,就地取一颗高高的高梁杆,把粘胶粘在顶端,慢慢地,悄悄地朝知了翅上一点,哈,知了就被粘住了。
多么美好的岁月啊,一去不复返了!
所有过去的岁月,无论美好的,难过的,心酸的,痛苦的,在现在看来,都是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
那时很穷,但开心,现在也穷,还不开心,能不怀念?哈!
60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4:00 作者:惜缘惜福惜当下Lv6时间:2019-07-1309:30:14
哈哈??,小时候,夏天一到天黑,大人小孩就打着手电筒在小树林里搜索知了猴,虽然时不时会与蛇不期而遇,不知谁突然一声惊呼!有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油炸知了猴的美味,是很有诱惑力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战胜怕蛇的心理,在惊险刺激,乐此不疲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夏天夜晚。当看到自己丰硕的战果,那种幸福感,满足感,快乐的心情是日后很长时间不再有过的体验。
那时候的农村,暑假里的孩子们都是快乐的疯玩,现在的城里孩子都是各种培训班里度过。知了猴退了的壳,蝉蜕是一味中药可以拿来卖钱,所以,白天的时候,我就不怕酷暑,穿梭在大小树林里寻找蝉蜕,那时候我还没有近视眼,视力极好,所以一般小伙伴中,我找到的蝉蜕最多,也是卖钱最多的。童年那样的经历太深刻了,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童年捉知了猴,寻蝉蜕的画面多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现在为了生活,远走他乡,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童年那种纯粹的快乐,早已烙在心里,不会忘记!
61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7:18 在我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的初恋开始了。更确切一点说,是在高考前两周左右。
有天晚上,同宿舍的几位同学躺在床上,聊起了女人。在压力山大的高考备考中,女人话题无疑是最能让小男生感觉放松与兴奋的。黑暗中,我静静地躺着,没有参与讨论,心中只是回味着那个让我心仪的女同学的一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内心忽然有点悲哀或遗憾,高中生活眼看就要结束了,自己却一直没胆量去向她表明心意,甚至羞于向她大大方方地打声招呼。
那个晚上,当其他同学早已进入梦乡的时候,我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终于暗暗下定决心,我要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不管其结果如何,至少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段人生历程的时候,我可以对自己说,我努力了,我不后悔!
她叫萍,个子娇小,五官秀气,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尤其那一双充满灵气的杏眼,让我最是喜欢。她的位置在我的右前方,隔着一条过道。
在这之前,我与萍从没正式交往过,连正式交谈都很少,但我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们两个一直在偷偷关注对方,有时候与坐在前后左右的同学开玩笑,打闹,都会偷偷看看对方的反应,好像一切都是做给对方看的。事实上,也正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才支撑起了我给她写情书的勇气。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我对同桌悄悄说了我的想法,同桌很够哥们儿,坚决支持,当然一番揶揄是少不了的。
我当即写了一封情书,短短几行,像诗一样的格式,相当煽情,大概意思是“可不可以闭上你迷人的双眸,因为我将要被它淹没;可不可以收敛下你飘荷的身姿,因为我将要为之折腰”云云,我写就,署上名字,同桌也不含糊,拿了信直接走到她跟前,放到她的手上,并大声宣布,这是XXX给你的情书!我日,这厮擅自加戏,我可没让他在全班宣布啊,一瞬间,我的脸烧得厉害,赶紧趴在了桌子上,寂静的教室一片哗然,我看到她也一脸错愕,有点不知所措,打开字条看了下,匆忙团成了一团。
整一节自习课,我上得心惊肉跳,忐忑不安,不知道将会是什么结果。
终于,放学了,我看到她收书,站起,转身,像往常一样经过我的身边,目不斜视,脸上波澜不兴,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心里一沉,正准备难过,一个小纸团从她手里弹射出来,准确地落在了我手边,我不及多想,急忙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请问X先生,何为迷人的双眸,何为飘荷的身姿?”,我一看,哟西(有戏)!
中午,我早早吃了饭就来到了教室,特地与同桌换了座位,靠过道坐着。看到她从后门走了过来,准备好写就的纸条,在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准确无误地一把塞到了她手里,她似早有准备,很默契地接过,不动声色地径直走了过去。
纸条上,我写到:欲知详情,晚饭后操场单杠下见!
下午放学后,她在经过我的桌子时,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我内心狂喜一片。
又是快速无比地吃完了晚饭,同桌刚吃完半个馒头,我己干掉两个馒头一碗粥,将餐盘丢给同桌后扬长而去,只听他在背后默默地说,靠,快速养猪法都没你快,发情了就是不一样!
我站在单杠下,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打鼓,有兴奋,有紧张,还有一种隐约的期待。
一百米之外,乒乓球台那里,围着一堆人,不时传来一阵阵呼喝声,喝彩声......
单杠这里相对偏僻一些,旁边有几棵大树,我靠大树上心思焦灼地等着,不时四处看着,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天慢慢黑了下来,一切变得影影绰绰,教室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远处打乒乓球的那些人也都走了,整个操场慢慢沉寂下来。
她来了,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凭走路的姿态,我知道是她。
我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她慢慢地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我看到她板着脸,有点冷漠,但又感觉有点似笑非笑。
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她一开口就让我感觉到来者不善,她说:“长成这样,还敢给我写情书?不知道你凭的什么?“
话虽不善,但我看她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看来是戏谑的成份居多,就大着胆子反唇相讥道:”其实,我给班里的女生每人都写了情书,只不过有反应的只有你而已!”
我们之前虽然交谈不多,但对彼此的性格绝对都了若指掌,我与她都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果然,她听了,笑得弯下了腰,末了,含笑带嗔地说:“说话真损,果然话如其人!”
我看她头发湿漉漉的,穿的也从下午的T恤牛仔裤换成了一套藕色的连衣裙,想必在来之前还是精心打扮过一下的,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嘻皮笑脸地对她说:“嗯,不知道是不是你更适合穿裙子,总觉得你今晚比平常更漂亮,更精致!”
她白了我一眼,撇着嘴鄙夷地说:“马屁精,少来,说说吧,那字条啥意思,我看那不像情书,更像下的战书,嗯,我们走走吧,吃完饭散散步也好!”
说完直接向操场外圈跑道上走去,我忙跑过去,跟她并肩走着,内心充满巨大的欣喜感。
那一次,也不知道我们围着操场走了几圈,边走边闲扯,我充分发挥逗乐的本事,时不时让她笑得直不起腰,反而,关于那情书上的内容的事,她没有再提。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就到了晚自习时间了,我们就一起回教室了。
在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好像想了一下,转向我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也看着她,郑重地说,嗯,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让我这么喜欢。
她睁大那双美丽的杏眼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在观察我脸上的神色,看我是不是在说谎,我也与她对视着。
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看起来美丽极了,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满意。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心,她小脸忽又一板,指着我的脚说,你就站在这里,等我进去三分钟以后,你才能进去,听到吗?
这是不愿意与我一起进教室啊,算了,女孩子脸皮薄也正常,于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得意地向我挑了一下眉毛,转身走进了教室。
第二日,我又给她塞了纸条,约她晚饭后散步。
没想到她给我回了个纸条,大意是说学习为重,先好好学习!我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想法,顿时心里又充满忐忑,有几次她经过我身边时,我有意去望着她,想与她对一下眼神,她都置若罔闻。
好在,过了两天,到了周六,晚上没有自习了,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她主动丢过来一个纸条给我,约我晚上去看电影,说是她表姐给了她两张电影票,希望我赏个脸。
赏脸,肯定赏脸,我心里美滋滋的,远远地对她点了一下头,她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们约的七点在县城那个木兰雕像那里会合,我着急忙慌地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她就在这附近住,听她说过是住在她表姐家里,她自己家也不是县城的,在县城东边很近的一个乡镇。
七点过几分,我看到她施施然从旁边一个巷子里走出来,T恤配了一个短裤,光脚穿着凉鞋,一身清凉的感觉,那双腿圆润而笔直,我不免多看了几眼,尤其那双美腿。
她发现了我在偷偷瞄她的腿,急步走过来,眉毛一扬,恶狠狠地对我说:“瞎瞄啥呢,看你贼眉鼠眼的,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我也一下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很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
她看我很囧的样子,又焉然一笑,说,走吧,我请你看电影,说时特意强调了一下”我请你“。我忙说,那看完电影我请你吃东西吧。
她笑着看看我,没有说话,两人一起向电影院走去。
那晚电影上放的啥,我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电影是甲方乙方(多年后,我把这电影重新找出来看了一篇,还是蛮不错的电影),我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我想更靠近她一点,但不敢,想牵她的手,也只敢想想,时不时转头看她一下,她似乎看得很认真,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看完电影出来已是八点多了,我与她遛遛达达往回走,一时都没有说话。
她忽然提议,我们去东关那边逛逛吧,我不想那么早回去,想散散步。
我自没有不从之理,于是两人沿着马路边慢慢向东关那边走。
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开始东拉西扯地边走边聊,正走着,她忽然说:”一看就知道你没有陪女孩子轧过马路?“
我一下子懵了,不知她的话从何说起,迷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她得意地笑了笑,才说,人家男孩子陪女孩子轧马路,应该让女孩子走里侧,男孩子走外侧,你看你!
我一看,还真是,现在是我走里侧,她走外侧,这轧马路的道道还真多,我心想,马上走到了外侧,说,有道理,学习了。
她忽然伸手扯了一下我的手腕,把我往里一拉,板着脸说,看你外到哪里去了,我有那么可怕吗,离我那么远,你看你都快走到马路中间去了。
平时感觉自己不傻不缺的,怎么一与她在一起,就感觉自己又笨又蠢了呢,我脸又红了,忙向她靠近了一些。
挺远的一段路,在她的陪伴下,就感觉一下子就走到头了,到了环城路了。跨过这条环城路,就算出了县城到了郊区了。
路的尽头与环城路相交处,有很多卖饮食的地方,像个小夜市。
忽然想起之前答应她请她吃东西的,就悄悄问她想吃什么,她一听,调皮地一梗脖子,拿一根手指在嘴唇上抹了抹,好像在思考。想了一会儿,说道,嗯,想吃点冰冷的东西,你请我吃冰棒吧!
那晚天气很热,我一路走一路出汗,我想她应该也差不多,脸上也已汗津津的。
于是,我去买了四条冰棒回来,提在袋子里,两个人一人一根,边吃边走。
过了环城路,就是郊区,一条小路黑马马的,两边都是玉米地,我就问她,我们还往前走吗。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冰棒,一边蛮不在乎地对我说,跟我走就好了,这路我熟,我回家就走这条路,放心,卖不了你!
看她都不怕,我也豪气地一挥手,说道,走吧,不用怕,一切有我呢。
没想到她吃着冰棒,斜着眼睛看了我一下,幽幽地说道,就是有你才可怕,没你我啥都不怕。
我....我一听顿时词穷了,装作恶狠狠地说,哼哼,谁让你长那么漂亮,还穿那么清凉,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一听,不屑地撇撇嘴,嘴里哼了一声说,借你个胆儿!
就这样,两个人边打着嘴仗边继续往前走,当每人两个冰棒下肚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这时我们已经下了大路,在一条田间小路上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一棵树下,说,我们歇一会吧,这里好安静!
我听了也坐在了离她有一米远的一块石头上,用上衣擦着脸上的汗水,这里是安静,只有蟋蟀的叫声,可他妈也热得很呢,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玉米棵子。
62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7:27 这里远离大路,黑夜已将这里隔成了只有我与她的孤岛,天上的月亮忽明忽暗,不时有乌云飘过,阴天了,怪不得这么闷热。
看看她,再看看四周的环境,忽然感觉这风光何等旖旎,半暗不明的夜晚,高高的玉米地里,只有我与她.......想着想着,心里顿时火热起来.......
脱掉吧,她忽然说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脱什么?脱口问道。
脱掉你的上衣啊,那么热,反正男人光膀子也没人稀罕!
一片乌云适时飘过,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白乎乎的两只腿。
哦,不用,不热!
我闷声说了这四个字。(多年后,每想及这四个字的回答,就直想掌自己的嘴)
那你坐这边来,这边是树下,太阳晒的没那么热,她拍了拍她身边的地,对我说。
哦,不用,我是发热大户,我坐过去,你也凉快不了啦,我颇具君子之风地说。在那时我的心中,男人嘴上可以没正经,但在行为上一定要尊重女性,行君子之风,不然会被女孩子看轻的,被当作流氓!
她没在说什么,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忽隐忽现的月亮,我也陪着她一起看。
又过了一会,她似乎有点意兴阑珊了,起身拍了拍短裤,低声说,走吧,可能要下雨了!
于是,两人慢慢又往回走了,一路上,她话语都不多,似乎哪里惹到她了。
忽忽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我们再过一周就要高考了,老师不再催着我们学习,开始让我们有意识地放松下来,在这一周里,我与她晚饭后散过两次步,各种闲扯,聊天,聊学习,聊未来,聊理想......我们都不属于学习太好的学生,在班级里算是中上等吧,正常来讲的话,发挥好了可以上个一般本科,发挥不好了就难说了。
她的理想是上个师范学校,以后当个老师。
你呢,她问。
我啊,我想上个金融专业,以后多挣点钱,我说。
你文才很好,为什么不去好好利用呢,比如报个中文专业新闻专业之类的,她有点不解地问。
我笑笑,没说什么,那时是穷怕了,吃尽了没钱的苦头,但现在想来,是急功尽利了。
高考前最后一次课上完后,学生可以自由活动了,调节好身心,迎接五天后的高考。
我在座位上正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大方地走过来,对我说,你们两位男生帮我搬搬东西呗,搬完东西我请你们在家吃饭,好不好,XXX(我同桌的名字),你也一起去吧!
于是我与同桌帮着搬了她的东西,一起跟她回家了,确切地说,是她表姐家,不过她表姐一家人都出门了,家里只有她。
到了家里,她请我们喝着冷饮,就去忙着做饭了。
我同桌对我挤眉弄眼地悄声说,等吃完饭他就开溜,给我制造机会,让我好好把握,高考前先弄个开门红!
她做起饭来手脚很麻利,几个家常小菜,还烧了番茄鸡蛋汤,她还拿出啤酒,问我们要不要喝,我同桌一脸坏笑着说,我不喝,不然等下我骑不了自行车了,你们两个留着慢慢喝吧。
她也不以为意,笑笑,热情地招呼我们吃菜。
同桌果然够哥们,吃完饭没停,抹抹嘴就告辞了,我喜欢这种有眼力界的人!
同桌走后,我与她慢慢吃着饭,她又问我喝不喝酒,我心想刚才说了不喝了,现在再说喝的话不太好意思,就还是说不喝。
吃完饭,她拿了几本她的影集给我,让我慢慢看,自己就去厨房收拾了。
一会儿的功夫,她从厨房出来,陪我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影集,给我讲每个照片的故事,两人的肌肤不时有偶尔的接触碰撞,搞得我面红心跳,心里也开始想入非非。
一会儿她看到了,问我,热吗,脸怎么那么红,我讪讪笑着说,不热不热!
一会儿她又问,是不是累了,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的,我忙说,不用不用,心说,与美女单独相处的时间珍贵,睡觉不是浪费时间吗。
又看了一会影集,她忽然转头问我,你说你喜欢我,喜欢我哪一点?
这种问题当然难不到我,我虽是行动的矮子,却是思想的巨人,“喜欢你与众不同的气质,感觉你比其它女孩子素净,有一种越然脱俗的感觉!”我说。
她听了笑眯眯的,显然很开心,但嘴里却说:“怎么感觉你张口就来,不像第一次说这话呢,怎么看怎么像花心大少,来,给我看看你的手相,我可是会看手相的,哼哼!”
说完,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反转过来,仔细地给我看起手相来。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她的小手,滑滑的,软软的,带点温热的感觉,心中一时心猿意马起来,但更是不敢随便乱动了,僵硬地坐在那里,让她看手相。
她看了一会,忽然又没了兴致,懒懒地撒开了我的手,窝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啊,我心里感叹着,变化真快!
她坐了一会,对我说她想睡一会,感觉有点累了!
我知趣地站起来,笑着说,那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先走了!
她好像很惊诧我的反应,急忙说到,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我说,我只是想睡一会,你可以继续看影集的,我眯一会就好!
需要我陪吗,我脱口而出这句话,嘴上的功力到是没丢。
她一听,脸上一下子红了,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看她生气了,连忙哄她,她却一直怪怪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虚,嘴不把门得罪人啊,她会怎么看我啊,我心里想着,后悔不已。
我越解释,她却越生气,最后,她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闹钟,说,我表姐她们该回来了!
我忙起身告辞,她送我到门口,我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她,那时又没有即时通讯工具,没办法。一直到高考结束,我才又看到她。
她考得不好,估计能上大专线就不错了。
再见面时,我感觉她冷淡了许多,匆匆说了几句话,她就骑车走了。
暑假里,在家等着发榜的日子,我在家闲得无聊,骑着车去了学校,刚好遇到了与她同乡的一个同学,脑子一热,就跟着那同学一起去找她玩去了。
到了她家,她刚好一个人在家,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看到我们来了,很热情却很客气地招待了我们,还拿出烟给我抽,说知道我抽烟。
在她家坐了一会,看她不冷不淡的样子,我知趣地告辞了。
再后来,高考发榜那天,远远地看到她与一个女同学边走边聊,我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她看到了,却没有任何回应,骑上车走了。
她被本市的一个师范类专科学校录取了,而我,考上的是湖北省的一所金融院校。
大学报到一个月后,她一封信,总结性地回忆了我们的交往,末了,一句再见,一切结束了。
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63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8:56 奶奶的鬼故事:奶奶的,太吓人了!
我小的时候,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睡觉的地方不够用,所以父母就把我安排在爷爷奶奶家睡觉,在他们的大床前支起一个小床给我睡。
至于讲故事,爷爷是从来没有的。爷爷年轻时外出闯荡过,可谓见多识广,但爷爷嘴笨不喜说话,也从来没给谁讲过故事,很多他的事情都是奶奶告诉我们的。
奶奶也不太擅长,她的一生基本没出过家门,终日守着这个家与孩子忙忙碌碌,知道的故事很少,每次被我缠得烦了,就会拿收音机上听来的片段胡乱讲给我听,什么狸猫换太子啊,包公断案啊,陈世美啊等这些戏曲里的故事,我往往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丝毫没有听故事的乐趣。
印象中,她只给我讲过两个鬼故事,还是在我的一再央求下才讲的,虽然讲的不怎么样,但每次都吓得我小脸煞白,把头缩在被子里面,然后掀开一条缝隙来听的。
第一次听她讲鬼故事是在一个冬夜,外面下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映得窗户一片亮白,我想着第二天又可以玩雪了,兴奋得睡不着觉,就央求奶奶给我讲个最爱听的鬼故事,爷爷与奶奶正坐在被窝里说着以前的事,起先没理我,只是催着我快睡,我就死磨硬泡,缠着她讲。
爷爷那晚兴致很高,忽然坏笑着说,那你就给他讲讲我以前遇见的那事,吓吓他,看他以后还敢听吗?
话音未落,奶奶马上骂斥了爷爷一句,笑骂一声说到,别瞎扯,把孩子吓坏了!
而我却不干了,死缠着要奶奶讲,非得要听,无奈,一再对我警告很可怕之后,只得讲了。
在六十年代末的时候,爷爷经常在夜间偷偷跑出去做点小生意,去哪里呢,去三十里外的我姑奶奶家,那里已经属于安徽地界。至于生意,无外乎就是在那边低价收些粮食,担到这边来卖,赚点微薄的差价
因那时严查‘投机倒把’,所以他经常是吃了晚饭才出门,还不敢走大路,只能走乡间小路,紧走急赶,要赶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有一个晚上,他挑着担子在一乡间小道上走着,四周都是刚秋收完的玉米地,枯败的玉米叶子被风呼得呼啦作响,抬头看看月亮,有点朦朦胧胧的,像是要变天,于是爷爷走得更快了,怕遇上大雨就麻烦了。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也在赶路,看背影是个年轻女人,留着齐耳短发,上身穿一件碎花衣裳,下身是乌色裤子,爷爷就很奇怪,这黑天半夜的,怎么还有年轻女人在赶路,想想又以为是附近村庄的,出来办个啥事回家晚了也说不定,也没往心里去,就有意地与那女人拉开距离,停下来放下担子,拔出烟袋抽起烟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停下了,那女人也停下了。爷爷就更奇怪了,但也没怎么样,看看那女人停在那里,他抽完烟就急步快走,想走到那女人前面去,然而他急走,那女人也急走,他慢行,那女人也慢行,始终就在他前面十步左右,爷爷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索性放下担子,坐下来不走了,看那女人能怎样。
他坐下来,那女人也跟着蹲下来。等他抽完一袋烟,忽然听到那女人蹲在那里嘤嘤地哭起来,看到那女人哭,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这女人不敢一个人赶夜路,所以非得要与他一起走呢,想到这,他就喊了一句,前面的大妹子,你是哪庄上的,怎么一个人赶夜路啊!
那女人暂停哭泣,仍蹲在那里,两手捂着脸说,我是杨庄的,我脸疼,呜呜……又哭起来。
你怎么脸疼,大妹子,摔到了吗,杨庄离这不远,我送你回家吧,爷爷说。
那女人呜呜哭着说,大哥我脸疼,你来帮我看看吧,这是咋啦?
爷爷有点犹豫,毕竟这孤男寡女的,不好太亲近。
大哥我脸疼,你帮我看看吧,呜呜……那女人哭着不停哀求着。
那好吧,大妹子,你抬起头,我看看你脸上咋啦,爷爷走过去,对那两手捂脸的女人说。
好好好,给你看,你看仔细点……….啊啊……哈哈……..
啊啊是爷爷恐怖的尖叫声,哈哈是那女人突然发出的猫头鹰叫声一样的笑声。
爷爷只看了一眼,饶是胆大,也吓得差点尿裤子,那女人白糊糊的一张脸上,啥都没有,是个光板脸。
爷爷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也不知道哪是哪了。
但不管他怎么跑,那女人的笑声始终就在后面,
跑了一会,爷爷跑得气喘如牛了,那女人的笑声仍在后面,而且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他跑的过程中,好几次路过刚才他放在地上的担子,这是兜着圈跑吗,爷爷心想!
当再次跑到担子旁边时,爷爷不跑了,弯腰从担子里抽出一把镰刀拿在手里,同时恶声大气地叫骂起来,骂了几句,再也听不到那女人的笑声了,他也瘫在地上呼呼喘气。
歇了一会,爷爷想起民间鬼打墙的破法,就站起来撒了一泡尿,撒完就坐在那里一袋接一袋地抽烟。
抽了几袋烟,听到附近村庄上公鸡打鸣的声音了,爷爷知道没事了。
又歇了一会,爷爷就担着担子,急步回家了。
奶奶讲到这里,我已经在被窝里抖成一团,感觉真是又剌激又恐怖,爷爷在旁边坏笑,奶奶还打趣他,还笑,当时吓得尿裤子了吧。
爷爷笑了笑说,也就是我,要是你,得吓死你!
奶奶想了一想,竟然罕见地没还嘴。
64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9:25 我老家是豫东农村的,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暑假,我都会去二姑家小住几天。
二姑家与我家相距约二十里路,住在黄河古道边的一个小村庄里,村子很小,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用二姑父的话说,村东头放个屁,村西头都能闻到。
就是这么个小村庄,我却很喜欢,农村孩子有农村孩子的乐趣,我经常与表弟跑到黄河古道边的老河里去抓鱼,或者在长满灌木与杂草的河滩上寻找鸟窝,有一种黑白两色的鸟喜欢在河滩上做窝。
而且因为那里都是沙土地,种不了小麦棉花等作物,只能种一些果树,西瓜或花生,一到夏秋季节,好吃的东西有很多。
可是,在我十岁那年的暑假,我在那里经历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敢去过二姑家。
那年暑假,我在二姑家刚玩了两天,就与表弟打了一架,然后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这在我们两个之间很平常,通常会冷战大半天,然后慢慢就又玩在一起了。
我们打完架的那天上午,小表弟抛下我,一个人跑出去玩了,二姑与二姑父早早去西瓜地里干活去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家里自己玩了一会,感觉无聊透了,于是决定去西瓜地里找二姑他们。
二姑家的西瓜地我去过几次,就在老河边上,是他们自己在河滩上开垦出来的,但每次都是二姑带着去的,我一个人从来没去过。我站在那里,歪着头回想了一下路线,感觉完全没问题,于是我就出发了。
我沿着通往老河里的那条斜路一直往前走,骄阳似火,地上的沙土烫得我脚上的凉鞋变得软软的,热热的,往远处看,空气都是抖动的,一点风都没有,一会儿我就走得满头满脸的大汗,我不时抬头看看太阳,生怕走岔了路。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我依然没看到那条通往西瓜地的岔路,再往前走,渐渐感觉有点不对,我记得以前跟二姑去瓜地不用那么久的,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太阳跑到东北方向去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一大片河滩,河滩上稀稀拉拉有一些树,一些灌木丛,沙土里还露着一些烂木头,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
我的脑袋有点懵,紧张地东张西望着,不知道该往哪走,身上的汗滑滑地流着,喉咙里已渴得冒烟。
忽然,我听到有人咿咿呀呀地唱戏声,循声望去,只见前面树林里,有一个穿着粉白相间的唱戏衣服的女人,围着一棵大树迈着小碎步飞快地兜着圈子,边走还边甩着长长的袖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与我以前在村里看过的唱大戏的一个样。
看到有人,我大喜过望,急忙走了过去,想向她问个路,根本没想太多。
等我走近一些,我依稀听到她在唱:“……这就随奴家去吧!“
我越走越近,她还在围着树兜着圈子,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不管我怎么看,始终看不到她的脸,她始终用一个大袖子遮着脸。
我站定了,心中开始有点隐隐不安,感觉怪怪的。
我一停下来,她也停下来了,面向我站定,慢慢放下了那个袖子,露出了她的脸,我全身一个哆嗦,颤抖起来,睁大眼睛愣愣地看了有两秒钟,然后声嘶力竭地嚎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也不管哪是哪了,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能跑多快跑多快,有灌木,跳过去,有带刺的蒺藜藤,踩过去,跑到最后,脚下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西瓜,被我踩得扑哧扑哧碎成了渣……
我耳边听到有人对我呼喝,但我顾不上理,只是猛跑。
猛然间,有个人抱住了我,与我一起摔在地上,我杀猪一样嚎叫着,用力挣扎着。
忽然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才看到抱住我的是二姑父,我愣愣地看着他有几秒钟,忽然间嚎啕大哭起来,这时二姑也赶了过来,与二姑父一起安抚我,哄我,问我怎么啦。
安抚了半天,我才止住哭声,但身体仍抖个不停,说话都不利索,断断续续告诉他们我看到了一个女鬼,穿着唱戏的衣服……
没等我说完,二姑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颤声问我:“是不是一脸白,两眼是个黑窟窿?“我又打了个寒颤,张着嘴点了点头,是的,刚才我看到那女人就是一个白脸,两个眼睛就是两个黑窟窿。
二姑父与二姑对望了一眼,拉着我就走,二姑也急急跟上。
回到家里,二姑父将我带到我与表弟的那个房间,让二姑陪着我,急急又出门了。
我看到,二姑的身体也在发抖,脸上白白的,没一点血色,虽然是夏天,但我觉得屋里好冷,阴冷,我的牙齿仍咯咯地抖着,眼睛盯着二姑,生怕她出去。
过了一会儿,二姑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阿婆。
阿婆走到房间,严肃地看了我一会,才开口说到:“孩子别怕,把你看到的说给我听听!“
我看了一眼二姑父,他点点头,示意我实话实说。
于是,我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才结结巴巴向他们说了一遍我上午看到的。
“她是不是穿着粉色带白的唱戏服?“阿婆问我,我点点头。
“她是不是在围着一棵树打转?“阿婆又问,我点点头。
“她是不是唱了‘这就随奴家去吧’?“阿婆再问,我依然点头。
65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9:34 阿婆的神色很难看,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就是麻二姐了,唉,二十几年没出来了,怎么现在又出来了,这个孩子,怎么让他跑到鬼滩头去了,你们也是!
二姑与二姑父相互望了一眼,默然无语。
阿婆随后向二姑父挥了挥手,二姑父与二姑两人起身走了出去,屋里只有我与那个阿婆了,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阿婆看看我,又叹了一口气,才说:“事到如今,我得把麻二姐的故事给你说说,你听清楚了,晚上不管多害怕,都必须你一个人撑过去,没人帮得了你,要撑不过去,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依然愣愣地看着她。
阿婆也不管我听没听懂,自顾自地给我讲起了一个故事:
七十多年前,好像是民国十二年,我才七八岁,村里来了一个逃荒的外地女人,还带着一个小孩,这女人自称叫麻二姐,以前是唱戏的,后来嫁了个当兵的丈夫,现在家里闹兵匪,呆不下去了,她就带着小孩出来寻找当兵的丈夫,路过这里讨口饭吃。
当时我们村的村长看麻二姐可怜,好言劝她在我们村先住下来,这样到处跑着寻找丈夫不安全,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孩子跟着也受罪。
麻二姐听了劝,就在本村一座废弃的房子里暂时住了下来,靠给人缝缝补补赚些生活费用。
麻二姐刚来的时候,脸上故意弄得脏兮兮的,也没人注意她,没想到她住下来之后,稍微收拾一下,众人才看到她其实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女人,于是,半条村子的男人都开始骚动了。
麻二姐在村里住了没几天,一些坏男人就开始打她的注意了,天天晚上去她窗前骚情她,再后来,一个晚上能来好几拨人,走一拔来一拔,骂也骂不走。
麻二姐感觉在这里住不下去了,就带着孩子在一个天还未亮透的大清早悄悄走了。
好死不死的,她一出门,就被三个赌了一夜的赌棍看到了,这三个赌棍就悄悄跟在麻二姐后面,等走到老河里的时候,这三个人追上了麻二姐,糟塌了她的身子,麻二姐的孩子看他们欺负自己娘,就上去咬他们,然后被活活掐死了。
三个禽兽心满意足之后,怕麻二姐去告发他们,就把麻二姐吊在了一棵树上,伪造成麻二姐上吊自杀的假象,就回村了。
当天晚上,麻二姐回来了,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戏服,先找到村长,把事情的经过给村长说了一遍,然后就变成了大白脸,黑窟窿眼睛,村长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当晚,村里有八个男人一夜暴毙,都是大睁着双眼,活活吓死的,其中就有那三个赌棍。
村里知道麻二姐回来报仇了,纷纷磕头烧香。
不知是村里人的磕头烧香起了作用,还是麻二姐大仇得报,反正自那以后,村里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过了几年,有个小孩子无意间在老河边上看到了穿着戏服唱戏的麻二姐,吓得跑回家躲在房间不敢出门,但第二天早上,孩子就不见了,后来家人在老河里找到了他淹死的尸体。
后来几十年间,陆陆续续有五六个孩子都是同样的死法,反正只要白天在老河里看到麻二姐,晚上必死无疑。
六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个道士听说了此事,专程过来教给了我们一个避死的办法,但这办法不是每次都能灵,曾经帮助两个孩子逃过一劫,但最后也有一个孩子没有躲过去,还是丧了小命!
算一算,最后那次的那个孩子,也死了十几年了,唉!
阿婆一声长叹,终于讲完了她的故事,我听得遍体生寒,想哭却又不敢,傻傻地看着阿婆。
阿婆这时却笑了笑,又说:“今晚我会按照那道士的法子帮你设个阵法,你就呆在这个房间,哪里也不能去,不管夜里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声张,你要勇武一点,害怕也没有用,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只要撑到五更天鸡鸣,你就算撑过去了!”
接着她将二姑与二姑父叫了进来,安排了一番,他们就出去分头准备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父亲母亲大伯也来了,父亲母亲都流着眼泪,大伯则黑着脸。
他们将准备下的东西陆陆续续放到了我的房间,有四个神龛,是从村里其他人家借来的,放到了房间的四个角落,还有四只大公鸡,绑了脚放在神龛前面,公鸡前面还各放了一碗米,另外,还为我准备了便盆,还有吃的饼干,肉饼之类的。
准备完了,阿婆神色郑重地又再三告诫了我,晚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能开门,就是我父亲母亲叫我都不能应声。
我带着巨大的恐惧点点头,按阿婆的吩咐,将房门反锁起来。
天黑了,外面也安静了下来,我躺在床上,身体不停地发抖,偷偷看看那四只公鸡,很奇怪的是,它们很安静,动也不动。
我用被子蒙着头,和衣躲在被窝里,感觉时间过得是如此的缓慢,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可能神经紧崩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吧!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又听到了女人唱戏声:“这就随奴家去吧!”,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身体哆嗦成一团,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
我听到那唱戏的声音贴着窗户,靠近窗户的那只公鸡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咯咯地叫着,翅膀奋力扑打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安静了!
接着唱戏的声音又从后墙小窗户那里传来,最近的那只公鸡也一样叫起来,一样扑打了一会儿翅膀。
我这时已吓得快要尿了,胃里翻腾得厉害,想呕吐,流着眼泪,死死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
忽然间,我听到父亲在外面叫我,告诉我没事了,让我开门。
我一听大喜,连忙下床就要开门,在我刚摸到门锁的时候,我看到另一只公鸡开始死命地翻腾,好像在垂死挣扎,我忽然想起阿婆说过的话,鸡不打鸣,谁叫都不能应声,谁来都不能开门。
我停在那里,灵魂深处涌起一股巨大颤栗。
这时门外父亲的声音变得冷漠而威严:怎么还不开门?
我悄悄退回了床上,恐惧地望着外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终于,外面又安静了,我好像听到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靠在床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在我等得迷迷糊糊,又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终于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了,五更天了!
我心里大喜,心思一放松,又呼呼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大亮,我终于活了下来。
我不确定现在能不能出去,就仍然在床上躺着,直到阿婆过来敲门。
我开了门,阿婆进来,脸上笑意盈盈。
昨晚放的四只公鸡,夜里死了三只,阿婆说是替我抵挡了阴灵的杀气。
我走出去,阳光明媚,由衷感觉站在阳光下活着真好!
当天上午我就随家人回家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敢来过二姑家。
66楼 楼主 ccpp 2020-3-20 16:49:54 农村奇闻异事:变成老鼠的张二姐
在我大概五岁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跑去奶奶家要吃的。
从我家到奶奶家,会经过一处破落的院子,院子的墙几乎全部倒掉了,院子里的房子也塌了,只剩下四面墙壁矗立在那里,杂草丛生,老鼠横行。
若是白天,我还能壮着胆子飞快地跑过那里,若是傍晚或阴天的时候,我宁愿绕一大圈,也没胆量从那个院子里穿过。
那处破落的院子就在奶奶家的下方,为什么说是下方呢,因为奶奶家住在一个坡上,从奶奶家的大门口往下望的话,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包括那个破房子。
奶奶家的大门口,有两棵大枣树,枣树的年龄与爷爷差不多大,盘虬卧龙般的树根都已长出了地面,夏天乘凉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那些树根上。其中一棵枣树的树心已经空了,拿个木棒敲击树干的话,会发出敲梆子的声音,但树还活着,每年仍能结出一大筐的甜枣。
有一天,我站在树根上,手里拿着一截铁棍,正敲梆子玩,无意间看到下方那个破院子里有个灰色的人影一闪,进了那个破房子里面,我回头对正在一边簸粮食的奶奶说,奶奶,有个人进了那个破房子!
奶奶抬头看了看那里,笑骂我,瞎说,哪有什么人!
过了一会,奶奶忽然匆匆收了簸箕,过来拉了我的手就回家了,我听她嘴里嘀咕,你说这个女人,死了都五年整了,还来瞎折腾啥。
我不知道她说什么,问她,她喝斥我,小孩子别瞎打听。
但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还是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与我哥一起睡在厨房里。我家的厨房是两间屋,半拉做厨房,半拉做我与我哥的卧室,也不用床,用豆秸打个地铺就睡了,冬天非常暖和,到了夏天天热的时候,我们感觉热了,就搬一张床,到院子里的树下睡。
有个冬天的晚上,舅舅与舅妈来了,吃完饭,外面下起雪来,他们也没有急着走,就与我父母坐在厨房说起话来。
我与哥哥早早就穿进了被窝,露出一个头听他们聊天。
他们聊着聊着开始聊起一些邪门的事儿,话赶话的,父亲就说起了奶奶坡下那个破院子的主人的事儿。
院子的主人叫曹三,娶的媳妇叫张二姐(那时候农村妇女都不叫名字的,都叫姓加上在家里的排行,比如张二姐就等同于以前叫的张氏)。
曹三以前是开打面机的,父亲还曾与他合伙开了一段时间,后来才退了股。
曹三长得五大三粗,面相凶恶;张二姐我没有见过,我出生不久,她就死了,在父亲的描述中,她是个瘦瘦的女人,刀条脸,尖下巴,长得还算俊俏。
两人结婚后,曹三开打面机赚钱,张二姐持家,日子过得很不错,只是有一项心病,就是两口子一直没有生育,结婚四五年了,张二姐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于是,两口子那几年到处跑着救医问药,但始终没有起色,后来,不知道哪里的游医给张二姐开了个阴狠的方子,吃死婴!
也许是两口子实在太想要一个孩子了,竟真的去照着方子下药了。
活生生的婴儿不可能,张二姐就去医院后面捡扔掉的死婴,拿回来偷偷煮汤喝。
听到这里,我与哥哥都吓得往被窝里缩了缩头,感觉毛骨悚然。
他们以为我与哥哥已经睡着了,说的时候也就没有避讳,我与哥哥就假装睡着,在那里偷听。
以前的农村,可能医疗条件太差的原因,经常会有死婴,也不处理也不掩埋,通常就是往偏僻的沟壑里一扔完事。
没人知道张二姐吃了多少死婴,但最终,不孕的病没治好,却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耳朵后面,脖子里生了许多菜花一样的恶疮,疙疙瘩瘩,流着黄水,发出恶臭,村里人说那叫老鼠疮。
张二姐本人也性情大变,逐渐变得疯疯颠颠,曹三曾请过邻村一个神汉给她瞧过病,后来从那个神汉嘴里传出来的说法是,张二姐在慢慢变成一只老鼠,两个嘴角除了生疮,还各长出几根胡须,活脱脱就是老鼠胡子,两颗门牙越长越尖,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神汉给她瞧病的时候,看得神汉脊背发凉。
而且,曹三曾向人抱怨,张二姐天天白天就躺在床上睡觉,到了晚上就来精神了,而且好像特别饿,在屋子里乱窜着找吃的,
那时候,曹三已与张二姐分房睡,一人睡一间。
有一天晚上,曹三晚上睡觉时,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以为有老鼠在乱咬菜厨的门,就起来赶老鼠,走出来一看,差点把曹三吓死,只见张二姐正蹲在菜厨前,抱着一个生茄子在啃,看到曹三,还阴恻恻地朝他一笑。
从那以后,曹三就搬出来,住进了放置打面机的那个屋。
自从张二姐生病以后,就一直没有露面了,不过村里越传越邪乎,去那里打面的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人去那里打面,都被吓跑了,据说他们家的老鼠多到吓人,大白天的满院子乱跑。
感觉全村的老鼠都少了,估计都跑到他们家去了。
最后,曹三的打面机也停了,也不给老二姐治病了,就是让她等死了。
过了大半年,张二姐就病死了!
据那些帮忙抬棺的人说,抬着张二姐的棺木,都能闻到棺材里面散出的恶臭,就是那种死老鼠的味道。
还有一种传言,张二姐在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灰色的老鼠人,生了一身的恶疮!这都是吃死婴的报应,死了都不能投胎轮回。
奇怪的是,张二姐死后几年,真的有很多人都看到她还在那个屋子里出没。
听到这里,我想到上次我看到的那个灰色的人影,顿时吓得快尿了,忙与哥哥两人用被子蒙着头,紧紧挨在一起,才感觉有了一点安全感。
据传,在2500年前,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就因口腹之欲动了邪念,吃过一个叫易牙的御厨为他做的婴儿汤。后来,他被乱臣幽禁冷宫,活活饿死,死后又无人收殓,最后尸身腐烂,蛆虫乱爬。
不能不说这就是一种报应,是天道留给后人的一种警示。
天地生万物,而人为万物之灵,自当遵循天道伦理,而同类相食,就是对这种天道伦理最大的践踏,报应来得也就更惨烈更迅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