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小学教师真人真事经历
ccpp      2020-3-2
原作:直木林
链接:http://bbs.tianya.cn/post-16-702168-1.shtml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事都是事先自己没有想到的,有的事自己认为是不可能的,但偏偏就会在你身上发生。我从小到大就经历过,看到过不少别人没有经历过,没有看到的种种奇情怪事。因为我从小生长在偏僻的农村,长大后又曾是一名农村小学教师,所历所见所闻,有的事虽是许多人都曾经历过,但天长日久,将要被人永远忘怀;有的事除自己之外恐怕没人知晓,不说出来,将是一个遗憾或者别人永远不知道世界上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有时候,自己总认为一切皆有定数,比如说,我为什么生长在农村,而没有生长在城市,我为什么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儿没有生长在别的家庭,冥冥之中好像是有谁早就给你安排好了,要想改变也不可能。以致后来神怪小说看多了,看到街上那么多人,自己想,这些所谓的人中一定有许多鬼怪,他们幻化成人形,有的变成道貌岸然的老者,有的变成面若桃花的美妇,甚至连坐在小轿车里的大员,也许是阴间的判官或者无常乔装改扮的。

我么庄上曾经曾发生过这样一件真实的事情,凡是七十五岁以上的人,许多人都是亲身经历者或参与者。
  我的哥哥和族兄都曾亲自对我讲过这件事。
  那是1944年,抗日战争期间发生的事。我们庄上一名姓王的富户将女儿嫁给了一个名叫闻鼎坤的和平军(伪军)营长,闻这家伙作恶多端,每抓到一个新四军总会把被抓的新四军的心挖出来炒了下酒。而日本人到庄上来烧杀抢掠就是闻这小子领来的,庄上的老百姓对他是敢怒而不敢言,新四军对这个铁杆汉奸更是恨之入骨。终于有一天,闻到庄上姓王的这家来时,被新四军捉住了,被拉倒我们庄后的横路上用刺刀戳死了,身上被捅了十几刀,头被割下来放在坟场的石碑上,庄上人无不拍手称快。谁知闻鼎坤这家伙生前作恶害人,死后也成了恶鬼。自闻死后,每天出来作怪。庄上有人从小镇上买了十几个烧饼放在篮子里,经过庄后横路时,听到几声鬼叫,篮子里的烧饼也被“鬼”抢了个精光。连豆腐坊挑担卖豆腐的经过庄后横路时,豆腐担也被扯翻,豆腐被弄得粉碎,百叶也被抢个干净。发展到后来,太阳在天上多高,人们就听见庄后横路的鬼叫。家家户户到晚不许孩子出门,早上九关门睡觉,即便如此,人们每夜都听到那恐怖的鬼叫声。

俗话说,人怕犯众怒,其实再恶的恶鬼也是怕犯众怒的。终于有一天,庄上的老少爷们忍无可忍了,当太阳还在天上一杆子高时,那凄厉的鬼叫声又在庄后的横路上出现了,在田里干活的庄稼汉们,手里握着钉耙、锄头,从四面八方向庄后的横路包围过去,即使在家里没有干活的人们也有不少人,从家里拿着东西跑出去惩罚作怪的恶鬼。那时我的三哥已经十岁了,也参加了围歼恶鬼的活动。我奶奶对我三哥讲,“带上火叉,鬼怕铁器。”我三哥从锅门前拿了火叉,随着众人向庄后的横路围去。明明听到叫声,但看不见什么东西,愤怒的人们大声斥骂着,“你这恶鬼,生前作恶,死后还来吓人!”“打呀!”上百的庄稼汉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大家都围成了一个圈,圈中央有一丛枸杞,那是两户人家天地分界的记号,那叫声就在那里出现。“打呀!打呀!”几十把钉耙,锄头一起对准了那丛枸杞打去。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从枸杞丛中冒出了一起火,火变成了一个草篮大的火球飞越过重人的头顶,从半空中象孔明灯一样向前去,伴随着凄厉的叫声,火越飞越远,终于看不见了,自此以后庄后横路上不再有鬼叫,恶鬼再也不作怪了。
  这个故事,从小我就听三哥讲过很多次,是真真实实的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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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cpp:ddd  2020-3-15 22:46:40  评论




楼主    ccpp        2020-3-2 15:42:13
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没想到得是自己真的当了一名小学教师。
  这个职业与我从小的性格很不合拍,小时候我怕见生人,见了生人怕开口说话,即使都是熟人,也很少说话,是那种木纳上不了台面的人。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长大后竟当了整天动嘴的教师。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我接触和认识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和农民的孩子,除此之外,经常看见的就是“先生”了,偶尔也会看到背着盒子枪的乡干部。那时,我是怕见背盒子枪干部的,因为他们动不动就将庄上的某个人绑起来。记得有一个被我们叫叔的姓刘的庄上人,就被乡干部绑在我家门前的榆树上,整整绑了一天,不许人给他松绑,不许人给他饭吃。据说刘叔是打麻将赌钱,被同伙交出来了,才惹了这样的祸。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是想不通,刘叔这样一个狠人怎么就被乡干部治理的服服帖帖的。要知道,能胜过刘叔狠的、蛮的全庄可就没有了。因为刘叔曾将全庄最蛮、最会骂人的女人制服过。

  那个女人是刘叔的堂嫂,刘叔的堂兄是一个特等残废军人,受伤时已当到新四军的排长,因脑袋的一根总筋上中了弹,致使双脚和一只手失去了作用,刚回乡时,全庄人都要轮流抬他出去的,后来政府给钱雇了一个人整天用小车推他。回来后娶了一个很蛮的女人,农村人认为的蛮就是不怎么讲理又会骂人。邻里之间打假并不常见,但双方女主人对骂却是屡见不鲜的。尤其是谁家的南瓜、茄子被偷了,女主人就会亮着嗓门从庄东骂到庄西,每天的晚饭后,几乎都能听到女人们清脆的咒骂声,小时候我也听到母亲这样骂过。
  刘叔的堂嫂既是全庄出名的蛮女人,那就很少有人敢和她对骂。可刘叔却将她治服了。那是一次双方产生了口角,女人亮着大嗓门骂了起来,刘叔就和她对骂,女人是占上风惯了的,见刘叔敢和她对骂,简直气坏了,就跺脚拍屁股,声嘶力竭的骂起来,不知怎的,刘叔骂了几句就不骂了。女人骂了整整一个下午刚要停下来,刘叔又开始骂了,女人见刘叔又开始骂了,就又不停的狠骂起来,刘叔又骂了几句不骂了,女人一直骂到深夜,刚要停下来,刘叔又开始骂了。就这样,刘叔只骂几句,引得女人骂好久,对骂持续了两天,女人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到了第三天上,整个喉咙再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这时,刘叔见时机已到,从家里端了一张爬爬凳坐到了女人家门口开始正式骂起来。这是女人要想和他对骂也不可能了,只好把门关起来,在家里听刘叔骂。从此这个女人不敢再骂刘叔,不仅如此,那女人与别人发生矛盾对骂时,只要刘叔一到场,女人就闭嘴走开了。

  连刘叔这样的狠人都被治服的乡干部,我是有畏惧感的。相比之下,我对“先生”的印象要比对乡干部的印象好多了。
  在我们农村,被称为先生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给人看病治病的医生,多数是现在称的中医,他们在农村里承担着救死扶伤的责任,贫穷的老百姓一般都有求于他们,俗话说,没有吃过五谷不生灾的,有了病总要看总要治吧,因此这样的先生是被老百姓高看一眼的。我的三哥后来就成了这样一种先生,他的经历后来比较悲惨,以后会说。
  另一种是教书的,现在称为教师的,老百姓也称为先生,我的哥哥们是读过私塾的,从我记事起,庄上已经没有了私塾,而是有两个复式班的初级小学。
  学校就设在一家民房里,这家的那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原来是清末的武秀才。一三年级一个班,二四年级一个班,课桌是那种能伏七八个人的长条桌,每个教室有四五张,凳子是学生自己带的,高低不一。班与班之间隔着一个走道,走道的一端是一个小小的厢房,那是先生的办公室。桌上放着红墨水瓶和粉笔盒,还有一把手摇的铃铛,那是上课下课的摇铃。桌子上放的墙壁上挂着一把二胡和一把笛子。


楼主    ccpp        2020-3-2 15:43:03
我是家里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从虚龄5岁开始,父母就让我随哥哥姐姐们去上学,但不算正式入学,用父母的话讲,先去关关水。我记得那时还穿着开裆裤,哥哥姐姐分别在两个复式班,上课时我可以从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先生看见了也不会骂我,更不会用戒尺打我的手心。常被打手心的是一个名叫邵金富的学生,他说话口齿不清,经常背书背不出,到黑板上去默字也默不出,先生就用戒尺打他的手心,打得他有时像猪一样嚎叫,其他同学不寒而栗,而我总觉得这个同学没有记性,为什么别人会背会默,你就不行呢,有几次老师在打他时,我还走过去看,据说是打得最严重的一次,手心肿了,回去吃饭不好端碗。后来我正式上学了,也曾被老师用戒尺打过手心,钻心的疼,那时我曾想,如果将来我做了先生的话,我绝不用戒尺打学生。

  我正式入学的那一年发大水,接连下了好多天的雨,江水也在猛涨,各家各户的屋子里都进了水,以前的大路上已开始划起了小船,田里一片汪洋,这时传来消息,天缺口要倒塌了,如江堤倒下来,各家各户就不光是被淹的问题了。庄上人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走上大坝,就在那将要缺堤的时候,学校里姓朱的老师抱着一扇门板,第一个跳进了江水里,堤终于是被保住了。姓朱的老师也成了老百姓口中流传的英雄人物。
  学校里共有两位男老师,教着两个复式班,那时候我对老师是十分景仰的,他们会教书,写的一手好字,会唱歌,姓朱的老师拉得一手好二胡,姓张的老师能把海碗大的球踢出去十几丈远。他们的穿着也与众不同,夏天是翻领的衬衫,冬天是有四个口袋的人民装棉袄,梳着分头,在我们的心目中,老师是那样的有文化,有知识,有本事。最让我们佩服得是他们还会演文娱。也不知是谁,发起成立了一个地方业余剧团,成员大多数是附近一些学校的教师,在农闲的晚上,到各庄去搭台,登台演出,不收费。汽油灯把农村的夜照亮了一大片,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姓李的男老师专门扮成女的,演十八相送里的祝英台和夫妻观灯里的老婆,尖亮的嗓音和婀娜的身姿,看了的人们无不拍手叫好,以至百看不厌。十八相送和夫妻观灯的台词我是能从头背到尾的。老师在我们幼小心灵里的形象是那样高大,甚至觉得连老师骂人的话也比一般人有水平,乡我们这里骂屁都不懂,那个姓张的老师却骂成屁不懂一张,于是我们也跟着后面骂人屁不懂一张。
  寻常百姓对老师也是很尊重的,庄上的老师自己不开伙,而是到学生家轮饭,我家既然有人上学,自然也在轮到之列,一学期轮到一两天。每到先生轮饭,各家都会将其作为一项重大的事来办。记得小时候,一年之中很少有几次家里买猪肉的,一般三大人节和三大鬼节各家各户才能烧肉,只有先生轮饭才是例外。每逢轮到我们家,母亲肯定天不亮就起床包糯米粉芝麻糖元宵,这种食品我们只有在过年和元宵才能吃到,吃过早饭,父亲要挎着篮子到小镇上去买菜,除了平时来客人或匠人时买的豆腐百叶,这次肯定是有肉的,碰到好的话,我也可能吃到一片猪肉,晚上当然是母亲下的面条,浇上炸油汤,香喷喷的。那时我常想,老师每天吃这么好,肚子怎么吃得消,我们不行,好的吃多了会拉肚子。


楼主    ccpp        2020-3-2 15:44:03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到五十多年前,你能在圩田地区一个叫鱼跃河岱的小河边或田埂上经常看见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背着一个大大的草篮,蓝子里装了牛草,弯着腰,低着头,眼睛看着地上,一步步向前走着。这个孩子就是我。家里养了一头牛,而寻牛草的任务是我的。一年四季春夏秋三季放学后就是割牛草,每逢星期天更不例外。一次,我背着满满一大草筐牛草向家走,这篮草庄的特别多,有八九十斤。不巧,天下了暴雨,在田里干活的赶路的,都拼命往家跑,而我背着大草篮怎么也走不快,干脆不跑,仍象往常一样一步一步慢腾腾的向前走,从我身边跑过一个又一个人,他们都好奇,天上下暴雨,怎么不快跑,有人边跑边问,我说,你跑到前面,前面是不是不下雨?既然下雨,你跑了有什么用?下暴雨不跑的故事在全庄传开了,我的一个据说懂麻衣相法的族伯听说,专门给我看了一次面相,说这孩子有文曲星的面相,过去至少是秀才,将来是要做先生的。

  至今庄上和还流传着我小时候的一些传说,说我是能看见鬼神的,能和土地神在一起吃汤圆,在祭祖时能看到那位祖宗是左撇子。其实,这都是误传。事情是这样的,每年的正月初一和月半,各家必须到村头的土地庙用汤圆敬土地神,这个任务我自告奋勇的向母亲求来了,一大早我拎了装汤圆碗的篮子,到土地庙时还没有人家来敬过香,我是第一个。我燃了香,叩了头想何必再将汤圆拎回去呢,于是就吃了。回到家母亲问我汤圆呢,我说土地菩萨叫我和他一起吃了。母亲是信佛的,口里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件事就这样传开了。还有一次是中元节祭祖时,我抢着给祖先分配筷子,当纸钱燃烧起来后,供桌上碗里的饭菜顿时热气腾腾,母亲说,这是祖宗回来吃饭了,我说,下面烧着纸钱,祖宗们也不怕热,哎呀,想不到祖宗们是左撇子,因为我在分筷子时,都分在饭碗的左边了。而母亲知道我从未见过那早就死去的两位爷爷在世时都是左撇子的。于是越传越神,说祭祖时我看到祖先穿什么衣服,哪个是左撇子,我好像是一个有特异功能或在农村被称为鬼眼的人,实际上并不是这回事。但是,事实上确实遇上了常人不易看到和遇到的几件事。


楼主    ccpp        2020-3-2 15:44:40
一次放学后去割草,走到沟河,哎呀,河坎上爬满了甲鱼,密密麻麻,从东到西,看不到一点空地,足有上万只。我放下草蓝,想抓又不敢抓。那些甲鱼看到我,即向河里爬去,爬得干干净净一只不剩,一会儿,无数甲鱼浮到水面,整个河面全是甲鱼,十分壮观。我回来说给人听,可是大家都不信,都说是我编的谎话。

  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和小姐姐同去割草,走到庄西北的田边,突然,从不远处刮起一阵旋风,这阵旋风很怪,顺着大路一直刮着,刮倒一座坝跟前时,仍像人走路一样从坝中间刮过,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和小姐姐害怕起来,老人们讲旋风是鬼走路,我们将割草的刀抓在手上高高举起,当旋风离我们只有一丈左右时,由路上刮向河坎,又刮向河里,有一片树叶随旋风吹向河面。突然河面掀起了大浪,河里的水像一座宝塔一样足有屋檐高,而那片树叶就在那尖尖的宝塔顶上旋转。一会儿,水呼啦一声宝塔没有了,河面又恢复了平静。我和小姐姐吓呆了,篮子里的草没装满就早早回家了。


 我曾在我家屋后竹园里看到两只蟾蜍,一只和老鼠打架,一只和蜈蚣打架,小老鼠十分灵活,一会儿就去咬蟾蜍一口,蟾蜍一动不动,等老鼠走过面前时,突然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小老鼠的头,老鼠怎样挣扎,就是不松口,最后将小老鼠吃下去了。另一只蟾蜍和一条红头大蜈蚣打架,大蜈蚣足有大半个筷子长,蟾蜍咬住蜈蚣的头,一口一口往里吞,好容易吞下去了,谁知蜈蚣在蟾蜍肚子里咬了个洞,又钻了出来。蟾蜍爬到附近的一棵小草旁擦了擦肚子上的伤口,追上正在逃跑的蜈蚣,又将蜈蚣吞了下去,不久蜈蚣又钻了出来,蟾蜍又擦了擦伤口,吞下蜈蚣,这次蜈蚣再也没有出来。后来父亲说蟾蜍擦伤后的草是治虫叮咬的灵药,问我是什么样子,可那时怎么也回忆不出究竟是什么草。


楼主    ccpp        2020-3-2 15:45:06
最不能忘怀的是受了惊吓那次。我家有前后两进屋,我跟三哥睡在前一进屋,三哥那时虽然年轻,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农村医生了,每天回来都很晚。那天约莫二更时分,我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三哥回来了,就起来去开门,谁知开门一看外面黑洞洞的,只见镇石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哇的一声叫了起来,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吓得高声叫了起来。父母听到我的叫喊声也起来了,原来是谁家将一个孩子装在篮子里送到我家门口。自此,我时寒时热,躺在床上总感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时而又觉得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跟他走,有时候看到满蚊帐都是两三寸长的小人,这里几个,那里几个,推东西的,挑担的,还有几个人头向我龇牙咧嘴,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总向在云里雾里。
  三哥给我打针服药,都不见效,将当时好一点的医生都请来会诊,打吊针,也毫无效果。父母就坚持要三哥请他的师傅来。三哥的师傅姓张,八十多岁,留着雪白的八字胡,是个出名的老中医。据说他除了精通中医,还能画符抓妖。老先生来了以后号了脉,看了起色,对我父母说,这孩子受了大的惊吓,又有路过的无常作祟,再晚魂魄就全没了,就没救了,现在还有一魂三魄。接着也不开药方,而是用毛笔朱砂在纸上画了符,有三道符,让母亲在当晚二更天时出门向东南、西南、西北三个方向各走十五步,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烧化,还有两道符放在碗里烧成了灰,老先生用针灸针刺破中指滴了三滴血碗里,说用水和了,灌下去,明天就没事了。果然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浑身感到十分轻松,母亲告诉我,说我已经人事不知,粒米未进,整整四天四夜。


楼主    ccpp        2020-3-2 15:45:41
据说张先生很厉害,解放前,他已经六十多岁时夜里还经常出诊,只要有求于他的,刮风下雨,半夜三更,从不推诿。听说,有几次出诊回来已是半夜,还下着小雨,身边有两尺多高的黑东西在他前后挑来挑去,还有星星点点的鬼火在他身边飘忽,天黑得不见路径。老先生拿出了绝技,咬破舌尖,画了一道血符,将周围的鬼火全部聚拢在一起,让鬼火像灯笼一样在前面为他照路。
  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那是五十年代初,一年的夏天,老先生是来给父亲看病的,那时我还很小。夜晚我看到母亲盛了一碗粥,放在一张台子上,我问母亲,盛粥干什么,母亲叫我不要话多,后来才知道是老先生为了使人们不被蚊子咬,画了一道符,叫蚊子去喝粥,不要叮人。第二天果然看到粥碗周围有几十只蚊子吸了粥,吸得肚子鼓鼓的。最后见到张先生时那是我三哥去世前一个月,那时老先生已经是近九十岁高龄的人了。


楼主    ccpp        2020-3-2 15:45:59
在我参加中考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吃过晚饭,就到后面堂屋里自己去复习数学,因为没几天就要中考了,每天晚上只准备复习两个半小时左右,不想搞得太晚,因为要保证第二天还有足够的精力到学校上课,我是走读生。天气非常炎热,我赤着上身,喘着一条短裤,手里点着煤油罩子灯,走向摆着自鸣钟的桌子,想看看现在几点钟,准备在十点钟一到就休息。刚走到桌子旁,突然从头顶的屋梁上掉下来一条大青蛇,正好掉在我身上。这条蛇有我的手臂那么粗,从我头顶绕过脖颈和胸部。要知道,我家是瓦屋,照理说蛇是不能游到屋梁上去的,我的手里还点着罩子灯,蛇就从我一丝不挂的上身上慢慢的向下游动。父母和家里的人还有几个邻居目睹了这惊心得一幕。我知道是一条大蛇在我身上,但那时不知怎的,一点也不害怕,目送着大蛇从我身上慢慢离去。母亲怕发生什么大事,第二天就到小镇上邵瞎子家去求了一卦,邵瞎子说,青龙现身,这是吉兆,这孩子今年中考,必定金榜题名,如果学徒则必遇见名师。但要防乐极生悲,往往有小病小灾,但无大碍。这一年我考取了师范,如学校不久得了一场病,住了近一个月的院。


楼主    ccpp        2020-3-2 15:46:20
我是我家唯一的通过读书取得国家定量户口和拿国家工资的人,也是我们庄上同辈人中取得国家户口和拿国家工资人中屈指可数的。那时候,上学时要通过严格的层层考试的。作为农村的孩子,如果能通过上学跳出农门,这就是天大的喜事。为了尽快跳出农门,农村的孩子无论成绩怎样优秀,初中毕业考试时首选的不是高中,而是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吃国家粮,拿国家钱的师范和中专。这种急功近利的思想,几乎指导着所有农村孩子的父母,成了那一时期不是规定的规定。从学校来说,给学生填志愿时,按平时学习成绩的优劣,顺序是,最好的填中师,此等的填其他中专,再次是重点高中,然后是高中和中技,但中技必须是定量户口的才能填报。多年来,中师的分数一直在重点高中之上。我曾想过,那种教育制度埋没了多少人才,我可以肯定地说那时如果家庭经济和观念允许,那些考上中师的人,如去上重点高中,绝大多数会考上重点大学的。再说填志愿,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征求考生和家长意见,我的师范志愿就是学校包办的。学校填报上去后才告诉我,你的第一志愿是中师,第二志愿是重点高中。就这样,我被当时全省仅存的那几所师范学校中的一所录取了,毕业后,理所当然的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师。


楼主    ccpp        2020-3-2 15:46:56
有的事,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肯定不会相信,正如开始说的闻作怪的事,但是庄上至今还有一些高龄的老人记得此事。那么1964年冬天我们生产队又发生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记得这事的人可多了。
  那时我在师范上学,正碰上了放寒假的时节,那年刚进入腊月。一天,庄上王某家来了个亲戚,曾做过阴阳先生。吃过早饭,他就到我们庄上各处走走看看,走到生产队长家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进队长家。队长正要外出喊人上工,见一不认识的老者进了门就问,你老人家找谁,有什么事?老者自我介绍说我是王某的亲戚,你是这家的当家人吧?队长点点头说是的。老者说,不为别的,我建议你家最近最好出宅,所谓的出宅就是把原来的老房子拆掉,搬到一个新的住宅的地方去。队长问为什么。老者说恐怕最近会有火灾。生产队长听说此话,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已进入腊月,按农村的习俗,进入腊月后一些不吉利的话是不好说的。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家要失火吗?就不再理会老者,径直出门喊人上工去了。老者见队长不再理会他,也只好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谁知到了腊月十五这一天,队长的老婆用铜勺煎面糊给孩子过年,这是农村的老规矩。那天刮着呼呼的大西北风。呼的一声,煎面糊的火一下子窜到了帐上。那时,许多人家还都是草屋,房子立刻烧起来了。这时全庄的人都来忙着救火,可是风又大,又是草屋,火由西向东,一户接着一户的烧,队长家烧光了,烧到了被借作仓库的一家,然后又烧到生产队会计一家。再下一家就是我的一房族嫂家,再隔家就是我家了。有许多人已经帮着我家从家里向外办家具,因为当时火大风大,救火已经不可能了,能抢点东西就少点损失。
  我那族嫂是个寡妇,患有哮喘病,带着一个光棍儿子过日子。进入冬天,族嫂的哮喘病就发作,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床上。许多人都来帮着往外搬东西。我那族嫂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家里什么东西也不抢,从庙帐上把一幅火焰菩萨轴抢了出来,一到门外就打开菩萨轴,跪下来对着嗑头。火焰菩萨轴是我们那里农村人都知道的,是为了不招来火灾供奉的管火的神。家家轮流做会,每到做会这天,人们用香烛和饭菜供奉神仙,还有念经的来念经。说来也怪,那么大的火,那么大的风,烧到我族嫂家时,风就转了向,西北风突然变成了东南风。西边三家被烧得干干净净,而我族嫂家草屋上的草已经发了黑,我后来用手去捻过那发黑的草,不要用力草就变成了灰,可就是没有烧起来。人们都说,这是火焰菩萨显灵了。遭火灾的三家固然没有过好一个年,就是整个生产队各家都没过好年,因为被烧的有生产队的仓库,准备分给社员过年的粮食打扮被烧焦了,被抢出来的部分还要留下种子,那时的粮食是十分紧张的。春节过后,队长家重新砌房子时,就把王某家那位亲戚先请来了,选了日子,房子终究是出宅了。


楼主    ccpp        2020-3-2 15:47:32
我是文革期间分配工作的,一开始被分配到离家二十多里的长江边的一所农村小学,学校很简陋,有两排相向的教室,中间的距离近二百米,东头的一边又建了一排房子,整个校园无规则可言,四周没有围墙,中间一大块是操场,房屋前后是菜地和庄稼地,占地面积不算小。学校共有一到六年级六个班,每班学生都在五十名以上,学校连我共有八名教师,五个公办教师,三个民办教师还有一个民办工友。但能上课的只有六人,因为原来的校长是走资派,不允许上课,只能到附近的生产队接受劳动改造。原来教六年级语文的老师因为对文革不满,加上有海外关系,也被揪出来了,也不能再让他上课,必须到生产队接受劳动改造。学校革委会只有一名副主任和两名委员,副主任是小公社干部兼任的。两名委员,一个是很贫困的老实巴交的教数学的汤老师,另一个是名叫金波,我们都叫他全皮的民办工友。另外,当地还派了一个赤脚教师到学校。我所教的科目是五六两个年级的语文,还有那两个班的音乐和体育还有一个班的图画,还兼五年级的班主任,每周二十四节课。那时刚工作,不懂负担重轻,排课时只要没人教的我就说给我吧,就这样,我成了全校教课节数最多的人。只因为我说了句没人教的都给我,使我知道了什么叫重负荷工作,和做一个好教师的艰辛。


楼主    ccpp        2020-3-2 15:48:35
那时生活很艰辛,北杨庄上发生过儿子将妈妈杀死煮了吃的惨剧。那是六三年春天发生的事,粮食仍然非常紧张。北杨庄有个叫叶四儿的,是个光棍,与母亲分开过日子,各人居住一间草屋。一天四儿发现母亲的一个小瓦罐里藏了一碗多点糯米,那是母亲留着准备端午节包粽子的。儿子就向母亲要,母亲没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于是四儿就发狠,你不给我我就杀掉你。那时生产队有人轮流守夜,发现四儿夜里在煮东西吃,散发出一种香味,以为四儿偷东西吃。第二天一早,四儿外出拾粪,守夜的向队长报告说四儿可能偷了谁家的东西,队长就领着人们去查看,看到门口的地上是新土,肯定埋了东西。于是挖开一看,是人的骸骨和人头,人们认出是四儿他妈。生产队长立刻报案,很快就破了,凶手正是四儿。原来那天夜里他将他妈捏死了,拿走了糯米,看着他妈的尸体,几年没吃过肉了,这不是肉吗,可是家里穷得连菜刀也没有,就用铲草的小锹,先拔出了内脏,洗了洗,煮了吃了,又将肉用锹割下来,放到酱缸里腌起来,准备慢慢吃。听说枪毙四儿前一天,警察将酱缸里他妈已发臭的肉让四儿捧在手里吻,罚他整整吻了一天。


楼主    ccpp        2020-3-2 15:48:57
每个星期六的下午那节课后我就可以回家了,这是学校对我的特别照顾,因为我家离学校最远,有二十几里路。那时买不起自行车,都靠两条腿走路。途中有一个叫皂夹树的地方,那里长着一棵大树,要十几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合抱,其实那不是一棵皂荚树而是一棵银杏树,树中间已经空了个大洞,周围的群众将树当成神一样供奉,即使文革开展了两年多,但树洞里的香火仍常年不歇。造反派和区革会也曾派人来阻止过,但制止的人一走,香火反而更旺了。传说,这棵树是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栽的,刘伯温要保护朱元璋的后代永远做皇帝坐江山,就到全国各地寻找龙脉,破除再出真龙天子的风水,每到龙地就在龙头上栽上大树,尽管这样,朱元璋还不放心,问刘伯温万一江山失落了怎么办。刘伯温说,失落重征。朱元璋沉思了一下,重复了一句失落重征。因为朱元璋是金口玉言,到了崇祯这一代,朱家的江山果然失落了。有人说,刘伯温早就算到了朱家江山要失落,不好明说,必须让朱元璋自己说出来。


楼主    ccpp        2020-3-2 15:49:32
每次回家都要经过叫天星桥和大生桥的两个地方。传说鲁班的两个徒弟学徒,即将师满,祖师叫徒弟各建一座桥,建好就算满师了。他们同一天开始建造,师兄先一天建成,起名大生桥,师弟落后一天,祖师说此桥多一天建成,就在大生上加上一日吧,于是起名天星桥。传说归传说,这两座桥是完全不同的。大生桥是石砌的拱形桥,而天星桥是一张木板桥。没经过大生桥时,天就开始暗了,离家还有十几里路,要靠自己双腿一步一步走回去。
  有几次回家时曾遇到吃过晚饭散步的区中心校长,他问我这么晚了去那里,我说回家呀,他说,你真的离家太远了。以至后来我打报告,要求调到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加上我与区革会的人吵了一通,闹得全区皆知,区中心校长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怕我这个愣头青会干出更出格的事,竟同意了我的调动请求,让我回到教育局重新安排。谁知重新安排的地方条件环境差不多,但离家更远了。


楼主    ccpp        2020-3-2 15:50:48
继续说在第一个小学的情况。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宿舍,那时秋忙之后。蒋老师一家调回了老家所在的区,我搬进了学校北边一排屋中间单独一间屋的宿舍。这是蒋老师一家原来住过的。这间屋的两边是教室,上面是人字梁,下面砌了墙,上面的人字梁是空的,连边都连着教室。晚饭后我就将这间屋打扫了一遍,夜办公的时候我将铺盖从办公室搬到了宿舍,心里还蛮高兴的。没想到会遇到后来的事。

  一个人第一次有了一间屋的宿舍,我将铺盖搁在门较靠东边墙的地方,离北边的窗户稍远一点,来不及挂蚊帐,准备先睡一晚,第二天再挂不迟.晚上九时,晚汇报之后下了办公,别人都开始回家或回宿舍,我还得再批改一些作文呀。到十一点钟左右,我想今天是新宿舍,早点睡吧。我点着罩子灯从办公室走向宿舍。这个宿舍与大家集体宿舍有近二百米远,走到中途,罩子灯熄了,我认为这也不稀奇,外面有风嘛。进了宿舍后,插上门销,拿出火柴准备把灯点亮,擦了几根火柴才点亮了灯,可能是火柴受了潮吧,我想。
  脱了衣服,把罩子灯一口气吹灭了,钻进被窝,只听见啪啪两声轻响,既像有人在轻轻拍手的声音,又像活鱼跳出鱼缸掉在地上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脆。

  我总以为是北边窗户上糊着的报纸,也许哪里没糊实,被风吹动了吧,也没在意,仍闭着眼睛睡觉。一会儿好像有轻微的沙沙声,这是我感到,这不是风,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老鼠吧,宿舍两边的教室放学时我检查过门窗,都已经关好锁好,是不是哪个教室有老鼠洞,明天一定要认真查看一遍,我这样想着,眼皮开始涩起来,正要入睡。
  突然哗的一声大响,有什么东西洒到了我的床上。我睁开眼睛,四周黑洞洞的,只有北面糊着纸的窗户有一点微亮。接着又是哗哗两声大响,确实有东西洒到了我的床上。
  有鬼,脑子中一闪念,打了一个寒颤,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喊一声:“哪一个?”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我问话的回音。仍是哗的一声,我觉得有东西洒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摸出火柴,可擦了一根又一根就是燃不起来,越是着急越是点不着火,我已感到头上、脸上的汗珠像虫子一样向下爬,一滴滴不住往下滴。


楼主    ccpp        2020-3-2 15:51:43
直到擦了八九根火柴,才终于将灯点亮,有了亮光,自己好像看到了救星,恐惧感有了一点减轻。我把亮光捻到最亮,然后披衣下床,我看到床上、被子上有不少泥沙。
  难道真是小时候听大人讲的鬼向人撒泥沙吗?一想到这里,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好像听说头皮发麻的时候身边会有东西的,越发紧张恐惧起来。
  要知道这一排房子离前排较远,近处周围没有民居,屋后就是一条港河,我只听说过这排房子原是一座古庙改建的。我两眼盯着罩子灯,不敢向别处看,好像暗处有黑洞洞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我更不敢出门,深更半夜,门外还不知道怎么样。
  就这样披着衣服,拥着被子,对着孤灯,坐等天亮。这一次我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恐惧,什么叫害怕。
  说也奇怪,自灯点亮后,再也没有撒泥沙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听到其它任何声音。但恐惧感仍然没有减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远处有嗨哟嗨哟的喊声,那是农村中死了人,抬棺材送丧的号子声。随后不久,听到远处村庄中的一声鸡啼,天快亮了。

 一大早,我起了床,我要到处找一找这泥沙来自何处,说不定墙上屋上哪里真有老鼠洞,老鼠打洞时将泥沙撒到我床上也许有的。
  可是宿舍没有,又打开两边锁着的教室,认真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老鼠洞,我百思不得其解,被子上被撒上的泥沙,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吃早饭的时候我简单的说了说屋上有泥沙撒到被子上,全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哼,是不是叶某来看你的。叶某?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问叶某是什么人。全皮告诉我,叶某原来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历史上参加过国民党的青工队,文革一开始就被揪了出来,整天挂牌子批斗,后来有人揭发说他参加过军院,叶一害怕就投港河自尽了。死后几天,尸体才在我现在宿舍窗后的港河河坎边被人发现,那是尸体已经发了浮,肚子鼓鼓的,样子十分难看,一只眼珠已被鱼吃掉,只剩下一个空洞,另一只眼珠也突在外面,从鼻孔中钻进去一条鳗鱼,尾巴还有几寸露在外面,口里满是泥沙,两只手里各抓着一把泥沙,一只脚鞋袜都掉了,另一只脚上还穿着袜子。
  听全皮说后,即使白天我也感到一丝寒意,我动员刘伯平老先生从南边宿舍搬出来和我同宿舍,老先生很高兴的大英了,因为那间屋搁了四张铺太挤了,当天我就帮老先生搬铺盖,搁床铺,老先生睡在靠窗户的一边,我的铺仍在远处,只是挂起了蚊帐。


楼主    ccpp        2020-3-2 15:53:37
学校有个姓李的走资派,自我到校后,一直规规距距不敢乱说乱动,他是文革一开始不久就被揪出来的,在全区游斗过,主要罪状就是宣扬封、资、修黑货,敌视贫下中农子女。他说话语速较慢,生怕说错,又像生怕吓了人。那个对文革不满的阶级异己分子周老师却时时带着一付玩世不恭的神态。他们虽说被下派到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劳动改造,但贫下中农对他们很宽大,每逢刮风下雨就让他们放假休息,有时大好的晴天也经常放假让他们休息。他们的食宿仍在学校和我们一起,并每天参加学校的早请示、晚汇报,此外就是睡觉、看报。看过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却闲极无聊。他们虽同在一起被改造,但他们原来的观点是不同的,心里还是有隔阂的。吃过份之后一段时间往往无事,大家可以在一起闲聊。周老师阴阳怪气地说,赤脚医生思想觉悟高,文化水平也比我们高多了。众寡悬殊怎么解释啊?我告诉你,是指旧社会,寡妇吊在梁上。这个事情我不明白,原来也不懂,后来听了某老师讲后才懂。
  某老师是指学校的赤脚教师,我知道他在影射赤脚教师水平差。某老师如何讲解众寡悬殊我没听过,但有一次,我装着漫不经心从正在上课的某老师教师前经过。某老师正在讲解北京和扬州的地名,北京,北京在什么地方呢,北京在天安门。扬州在哪里呢,扬州就在城里。真叫人苦笑不得,这样的水平怎么教学生呢。
  我对汤委员说,如果李和周没有什么大问题,应把他们解放出来,让他们上课,汤说,这要区革会决定。汤和全皮都要我去向区革会建议解放李和周。
  年轻人做事常常热情冲动而不考虑后果。我当时也没想这根本不属于我过问或管的范围。我进一步了解,李周有什么问题。李原来是学校校长,上课时因为学生犯过错误或问题答不出,用脚踢过学生,多少年来,前前后后踢过十几个学生,这就是敌视贫下中农子女。宣扬封资修的内容比较多,比如说,他曾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考生上京赶考,走到一个地方,看见一个人家场上晒着稻谷,有鸡到场上吃稻,看场的孩童用石子赶鸡,这时一老者走出拦住考生,出了付对联考生对,说:“饥鸡盗稻童痛拾石投饥鸡”,考生没答出下联,可是考生进了考察发现考题也是对联“暑鼠凉梁笔壁描猫惊暑鼠”这考生因此对了一个最佳的绝对,说是因为他家祖上积了阴德,赶考的路上有仙人指点。这故事宣扬了封资修。


楼主    ccpp        2020-3-2 15:54:51
又如他讲,一塾师早上起床前要吸烟,这天刚下过雨,他让学生点火给他,学生来后,先生出一对联给学生对说:雨过学生火至。这时师娘打着一盆洗脸水近来让先生洗脸,学生触景即答:日出师娘水来。有人说他说这故事宣扬封资修而且又黄又毒。
  我想这类故事我们小时候也听过不少,只要不是政治上有问题,或有现行反动言行,可以边受批判边教学。至于周老师,将学生作文中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字样用红笔杠去,很可能是一时疏忽。
  于是我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我出了作文题,请刘伯平老先生帮我看班,我决定到区革会去找区革会主任。


区革会主任原是区人武部部长,那段时间因为省地县都是解放军拿总,也就成了区革会主任.那时我也不知道,也不懂得见干部要发香烟,我见到了主任,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进行自我介绍.主任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自顾自吸起烟来,听我讲清来意后,向我道,你说众寡悬殊,不是那样讲,你有什么依据,你说扬州不是城里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替他们两个人翻案?
  我耐着性子反复解释,并说两人既没定案也谈不上翻案,我是来请示的.主任不耐烦了,我不跟你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咬文嚼字,我再也忍不住了,你说谁是臭知识分子?你,小学教师,不是臭知识分子,是什么?
  毛还当过小学教师呢,叶某还是九大代表呢!我不禁进行了反击.
  主任恼羞成怒连连拍着桌子,嘴里骂着,滚,滚,滚出去!
  我也火了,这种水平,还当主任,屁不懂一张!
  区革会不少人将我和主任拉开了,我怀着满肚子的火气离开了区革会.我和区革会主任吵嘴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全区.


楼主    ccpp        2020-3-2 15:56:59
在学校食堂搭伙的是一位供销点的老徐,胖胖的五十多岁,打过游击,收过税务,后来因作风问题职位一降再降,成了供销社的营业员。但那时还是不错,因为在那火柴煤油等无不靠计划的年代,他们掌握着计划的物资。
  他常将他自认为得意的事讲给我们听。
  说解放初他在一个乡收税,一天来到一个村,村长招待他吃晚饭,喝了酒就胡吹起来。那是秋天的事。到了一更多天,想起来要走,村长说,你要不怕,胆大的话就不要走,睡到村头的庙里去,那里有现成的帐子、床铺,但是那庙里作怪,一般人是不敢在那里睡的。
 老徐自认为胆大,战争年代杀过人,也经过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何况身上还有盒子枪,就与村长打赌,如果睡在庙里一夜,第二天村长继续请他喝酒。约摸二更天时分,村长送老徐到村头庙里去睡,到了庙里,没讲几句闲话,村长说,如果一个人害怕就跟他回去。老徐说没事没事。村长走了,临走拿走了火柴,又将庙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这一切老徐并不知道。
  老徐脱了衣服将盒子枪放在枕头边,整好蚊帐,吹灭了蜡烛,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只听见扑通扑通扑通响了三声,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梁上跳下来,老徐紧张起来,心想难道有坏人,就抓起了枕边的盒子枪,要真是坏人就开枪。
  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既像人又不像人,老徐心想,妈的难道真的有鬼,我不理你,看你怎样。
  那东西见老徐不理他,就围绕床铺奔跑起来,好像好多人围着床铺跑步。


楼主    ccpp        2020-3-2 15:57:28
老徐这时也害怕起来,如果是鬼,这么多,他一个人也难以对付,手上的枪握得更紧了。
  外面的东西见老徐仍然不理他,就主动进攻了,老徐感到有东西来抓他的脚,老徐一惊,把脚一抽,谁知这边也有东西抓他的头。
  老徐无论过去胆子多大,这次也真的吓怕了,根根汗毛直立,不敢再睡,坐在帐子里,将被子叠好放在身边,一手握着枪,一手按着帐子交门处,怕那东西近来。
  那些东西一会儿从这里抓老徐一把,一会儿从那里抓老徐一把,搞得老徐顾得这里顾不得那里,四周黑黑的,老徐想擦根火柴,据说鬼怕亮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不知道被村长带走了。这次开始真的后悔和村长打了赌。
  可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啊,他决心放手一搏,就是死也要看看是什么鬼来惹他的。

  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把脚慢慢向床的一头伸去,当脚接触到床那头的蚊帐时,那东西又来抓老徐得脚,老徐飞快地抓住盒子枪枪管对准抓他脚的地方猛力敲了下去。只听见哇的一声叫。老徐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大半,因为他听出了叫声不是鬼而是狐狸。
  但他还是不敢麻痹,因为天还没亮,究竟有多少狐狸还不知道,一个人对付不了。看看天已放亮,再没有东西来抓他,也没有响声了,连忙穿好衣服下床,拔开门栓拉门,没想到门从外面锁起来了。
  他把盒子枪枪口反向从背后向外,心中着急,等了好久,看到一位妇女起来到河边洗山芋做早饭,老徐就喊,那妇女听到喊声,扔下篮子就跑,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庙里作怪。老徐只好大声解释。请她去找村长开门。
  村长来了,打开门锁,问他昨晚睡得怎样,老徐装作若无其事,吃过早饭,老徐叫村长带几个人用大锹水桶到庙里找,找到狐狸洞,用水灌了半天,最后打死了三只狐狸。


楼主    ccpp        2020-3-2 16:05:00
我见到一般的鬼火都有点害怕,因为小时候我就听大舅说过鬼火发威的事。
  我舅舅家住在一个只有十户左右人家的小庄上,离周围的大庄最近的也有二里多路。大舅年轻的时候喜欢捉鱼,春夏秋的晚上常常扛着吊罗去捉鱼。离他们庄上约摸一里多路的地方有个三叉形的河沟,被称为三角团。三角团里是有鱼的,但一般人夜里不敢到那里去,说那里特别会做怪。大舅胆大,那天吃过晚饭,等天暗后一个人扛着鱼罗来到三角团,刚放鱼网,只见三角团的河坎靠水的地方有一个鬼火在那里滚动,大舅听人说鬼怕渔网的,他就用渔网在鬼火上扑起来,一边扑一边骂,让你作怪,谁知道,那鬼火一下子窜上来一人多高,接着向正西方飘飘忽忽的飞去,正西方有一里多路的地方是一片乱坟岗。鬼火飞到那里,停下来,不一会,乱坟岗里一下子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鬼火,鬼火稍作停顿后,忽然蜂拥向三角团的方向,飘飘乎乎飞来。大舅看到这情景也害怕了,扛着渔网想回家,但是鬼火来势凶猛,扛着网极不方便,只好扔下网,一口气跑回了家。站在家门口,和二舅,三舅和家人一同看那无数鬼火。
  只见那无数鬼火来到三角团我大舅扔下的渔网处,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情景颇为壮观。第二天一大早,我大舅喊上二舅、三舅一同去扛渔网,谁知到那里一看,渔网被什么东西扯得粉碎,吊罗上的竹竿和粗粗的竹柄也被折得寸断,自那以后,大舅看到鬼火都远而避之。


楼主    ccpp        2020-3-2 16:05:39
刚百度一下:
  “鬼火”就是“磷火”,通常会在农村,阴雨的天气里出现在坟墓间。不过偶尔也会在城市出现,原因仍然未知。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磷化氢,是可以自燃的气体,重量轻,风一吹就会移动,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回头一看,很吓人的,所以被那些胆量小或者迷信的人称作“鬼火”。总的来说鬼火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一生物的磷光现象,在坟地中出现多个萤火虫组成的集体发光效应,至少两个以上。  
  二在人体的尸骸中,化学分解出物质的反粒子与空间的正粒子进行碰撞,并产生高能量释放而形成的火光效应。  
  三人类灵魂的高能量磁场团作用于空气中的等离子所产生的光团效应。  四人类灵魂反物质粒子的光学显像特性。
  由我听到和看到的鬼火的事,不仅仅是跟着人,还会避让,似乎还有意识,似乎鬼火不仅仅是生物磷光现象那么简单。


楼主    ccpp        2020-3-2 16:08:41
按杨老师自己讲,他的奶奶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地主婆,蛮不讲理,又不通人情。他家中是奶奶做主,祖父是当不了奶奶的家的。家中除了祖父外,奶奶对其他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因是地主,家里还是富有的,经常烧肉煮鱼,但只能让她和祖父吃,即使吃剩下的宁可倒掉,做孙子的想吃到一点也不可能。奶奶的理由是不能让他们呢嘴吃馋了。
  煮饭用的水,她要站在门口看着长工挑回来,只准长工将前面的一桶水倒入水钢,身后的一桶水要拎出去倒掉,理由是身后的一桶水里有屁,不能吃。有一次奶奶亲自上锅炒菜,烧火的讨丫头(年龄小的女佣)因火烧大了,被他奶奶一铲刀铲得脑袋开花,讨丫头就这样死了。杨老师说,他小时候上学,奶奶是不准他们吃早饭的,理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奶奶后来是被造反的穷老爷们在庄上的皂角树上吊了三天三夜活活吊死的。


楼主    ccpp        2020-3-2 16:16:57
学校的校舍是一家大地主的庭院改建的.这家大地主在全县非常有名.出各出在他家的祖上是闻名遐迩的名医.
  俗话说,家无三代富,这家也只富了两代.现在学校大门旁有一座矮小的五架梁三间屋平房,住着一住年近花甲的老头,那是名医的孙子之一.他还有一些叔伯兄弟们远在北京,武汉.南通等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坚守在他祖父发迹,父辈们富甲一方的土地上.
  这家最富有时,庭院四周修建有”炮楼”,,有拿枪的庄丁护院.家中的银洋`铜钱无数,所有房屋的里都装满了银洋和铜钱.家有良田虽说没有千顷,但直到田城十几里路不踏别人家的土地.那年这家的庭院被焚,家中的银元铜钱被大火熔成一大块一大块的银饼,铜饼,几个人抬一块,数百人才将银饼铜饼全部抬走.原来的梁柱一人抱不过来,后来的庭院不少木头是烧过的木头重用的,小条砖砌墙时全是用糯米粥泡的石灰,砖与砖之间牢固得用凿子都难以凿开.
  名医的父辈毫无名气,也是普通的农村人,只是比一般人家日子好过些罢了,名医原先也只是读了几年私塾的普通农家孩子.后来家中送他拜师学医,一学就是三年.农村孩子朴实,刻苦,深得老师喜爱.那一年有一个病人到师傅家来看病,来了一次又一次.师傅说,是病人心口起了东西(我想可能是靠心脏隔膜患有浓肿之类的病).每次来,师傅总是说,还不好开刀,要再等几天.
  有一天,师傅估摸着这个病人又要来了,就借口出诊躲了出去,家中只剩下学徒的”小先生”一人在家立乎门诊.时近中午,这家果然用小车将病人推来了.”小先生”将病人一看,原来早就好开刀了.于是他让病人解开上衣,然后端来一碗凉水,”小先生”口含一口凉水对准病人心口喷去,跟着手术刀就戳了进去,只见浓血喷出好远.小先生给病人挤尽了浓,上了药,配好外用药.又开了药方,说,回去按时换药吃药就没事了.
  到了晚上,师傅回来了,问徒弟,某某病人有没有来?你怎么答复的?徒弟说,这个病人早就好开刀了,我今天已经给病人动了手术,开了刀.师傅大吃一惊,问,你怎么敢给病人弁刀的?徒弟就讲了开刀的整个过程.师傅叹了口气说”孩子,你应该满师了,师傅不如你.”
  原来师傅也知道病人早就好开刀了,但开刀的地方紧靠心脏,稍有不慎刀子捅到心脏病人就没命了,师傅不敢给这个病人开刀.俗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先生”趁病人不注意,一口凉水向病人心口喷去,病人一惊,心脏必定收缩,就在病人心脏收缩的一瞬间”小先生’的刀子就戳了进去.….
  从此”小先生”在周围就出了名,时间一长,’小先生”的名声就在全县传播开来,而真实姓名反到被人淡忘了.


楼主    ccpp        2020-3-2 16:18:42
小先生真正成为名医,传说是在医好了清末状元张謇的怪病以后.清末恩科状元张謇决心回老家南通举办实业搞实业救国.回家之后谁知得了一种怪病:头面红肿,浑身疼痛,不能走路.请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谁也看不出状元老爷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既不知什么病症,也就无法用药.然而状元老爷的病日益沉重,几十名名医就养在状元府,然而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状元府中有一位账房先生,见状元老爷的病一曰重似一日整日昏迷不醒也很着急,就对府里的总管说,我们家乡有个小先生,医术比较高明,不知能否可请来给老爷看看病.总管听说是住”小先生”,连姓名也没有,也就不当一回事.府里这么多名医呢,一个不知名的小先生估计也没什么大名堂.账房先生见总管不重视,就说,这个小先生在我们县可有名了,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只要提到医病的小先生可以说全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总管听这么一说,才重视起来,连忙向夫人禀报.夫人听说另有名医,连说快请.总管就派账房先生回家请”小先生’来南通给状元老爷看病.
  账房先生不敢怠慢,赶忙回家乡见了小先生,向小先生详细讲述了状元老爷的病情.小先生说,今天我先在家做一下淮备,明天一早起程去南通.
  小先生随账房先生进了状元府.大厅中,几十名从全国各地请来的名医正准备吃午饭.听说又请来了名医,一个个神情肃穆,向府门口张望,总叭为一定是一位道风仙骨,鹤发童颜的老者或者是骨骼清奇.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谁知看到的是跟在账房先生身后的一个身穿粗布长衫,身材瘦小,头上还有几个腊疤,脑后挂着一条比蚯蚓粗不了多少的一条小辫,夹着一个小布包的中年男子.大厅中的名医们穿着上无不是绫锣绸缎,而这个粗布长衫的”老土”谁见了都会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名医们见了,有的不禁暗暗发笑,有的甚至吃之以鼻.总管见小先生这付模样和这身穿着打扮,也不中心中嘀咕.俗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此人是真人不露相,也许真有本事,只好笑脸相迎,请小先生先入席用饭,饭后再给老爷看病.谁知小先生语出惊人,”吃饭不忙,还是先给老爷看病,时间用不了太久,看好病后再吃饭不迟.”众人见小先生如此说法,感觉到来者决非等闲之辈,刚才的漠视态度一扫而光,一个个趋炎附势,恭请先生先给老爷看病.


楼主    ccpp        2020-3-2 16:52:29
小先生详细察看了老爷的病情后,吩咐总管做好这样几个准备:烧好几大锅开水,准备好一只荷花大缸和一张能放进大缸的高凳.总管按吩咐叫人去做了.小先生说,先吃饭吧,饭后给老爷动手术开刀.
  吃过午饭,小先生叫将烧开的几大锅水倒进了荷花缸,把高凳放进了装有半缸开水的缸里.然后对总管说,请将老爷的外衣脱了,只留贴身小衣,让人扶着老爷坐在缸中的凳上,让老爷在缸中接受水气的熏蒸,但不能烫了老爷,缸中的水换了两次,老爷在缸中被蒸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小先生说,好将老爷扶出来开刀了,人们七手八脚将老爷扶出大缸,小先生从小布包中拿出手术刀,用开水烫了几遍,又用烧酒浸擦后,只见他紧抓着老爷的脚,在脚后跟处就是一刀,接着双手从老爷的头上向下经过全身向下抹着,一直抹到脚跟,只见浓水从脚跟上的刀口处不断向外流出,足足流了一大钵..上了药,又开了药方,说还得精心调理.在旁边观看到这既奇异又惊心的一幕的数十个名医和府中的家人,无不目瞪口呆..到这时原先在府上的几十个名医对小先生无不信服,纷纷请教先生,状元老爷究竞得的是何病症?小先生打开自己的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发黄的医书,翻到最后一页说,书里讲得清清楚楚,老爷得的病名叫”通天漏”.


楼主    ccpp        2020-3-2 16:53:32
俗说,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就是说的通天漏,头上睡有脓水,但无处开刀,出口处在脚跟,而脚跟的皮较厚,且要通过身上的经络向下流,因而必须用开水熏蒸,熏蒸到恰到好处,开刀才容易,脓水也容易排清。
  手术后小先生又住在状元府整整三个月,对状元老爷亲自精心调理。状元病愈后,小先生要回家,状元见留不住他,就送小先生黄白之资各一盘。小先生一概不收,只求状元老爷对其后人有所照顾。据说解放初小先生有后人做到国家某部高官,而留学时曾得到状元的照看。


楼主    ccpp        2020-3-2 16:54:33
学校最后一排房屋比其他几排要高出许多,因为它基本保持着这块宅第主任建造它时的原貌。这里除了有三个教室外,还有男女教师宿舍和教室办公室也都在这一排的房子里。办公室和男女教师宿舍里的地板、教室里地面上铺着的罗底砖,依稀可使人想到原来屋主人的豪富。来到这里听到好几个人说,这排房子里作怪,而且传说得神乎其神。。

  女教师宿舍隔壁的教室原是地主家的内室,曾多次有人看到一位白发白衣老太婆,经常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还有人看到那白发白衣老太婆梳头时将头放在梳妆台上梳。学校的陈老师就看到过白头发老太婆梳头,有一天夜里里还看到过厕所里有两个穿这白衣服的人跳舞。
  陈老师是城里人,男人也曾是教师,因历史问题且牵涉到一件人命案而被逮捕劳教。还是文革开始前,那天夜里陈老师起身上厕所,谁知走到离厕所不远的地方看到厕所里有两个人,白衣飘飘,好似翩翩起舞,因为她曾听人说作怪的事,陈老师害怕起来就不敢去厕所,急忙返回宿舍。但必须经过那个教室门口,门虽上锁,但那是老式大门,门没关紧,门与门之间有两寸左右的间隙,她本来心情紧张,向那门缝瞟了一眼,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教室好远,依稀看到一白发老妪在靠墙边的讲桌边正在梳头,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厕所也不敢去了,急忙跑回宿舍,钻进被窝,第二天就打起了疟疾。
  我曾个别问过陈老师,陈老师支支吾吾,神色紧张,只是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那天夜里月光很亮。


楼主    ccpp        2020-3-2 16:56:38
如果是陈老师见到的鬼是错觉,那么桂老师的经历谈起来,一直感到不解和后怕.
  桂老师是本村人,一位老实本分的老民办教师。他家离学校不足一里,而且沿途都有住户。学校为缓解住房紧张,离校很劲的教师不强求宿校,但必须参加学校的夜办公。那天是一个秋天的夜晚,下了晚办公,桂老师出了学校大门,明月当空,夜深人静,不由神清气爽。他穿过一条小巷道,沿着农户门前的小路,走上了南来北往的大道。离家还有二百米的路就到自家大门口了。从学校到家,从家到学校,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即使闭上眼睛,这点路绝不会走错。可这次刚走上大路,就觉得不对劲,本来是明亮的,怎么月亮也没有了,周围黑糊糊的一片,走了几步,老觉得脚下的路高低不平,而且脚下踩着一些东西。他蹲下身用手摸脚下,他摸得出这是农户自留地里的蔬菜,他转身向往大路走,但怎么也摸不到大路,他急出一身汗来,这是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身边轻声说,向这里走。


楼主    ccpp        2020-3-2 16:57:02
他不自觉地转身走去,可明显感到不对,怎么路向地处走啊,他想起了,离他家不远的地方是有一条河的,难道这是河坎,他心中月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耳边的声音又在说,怎么不走啊,前面就到家了。这时他感到毛骨悚然,趴在地上不走了。可是他总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脚,他心里怕呀,就拼命向上爬,爬上一点儿又向下滑,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累得直喘气。这时他才想起,离家不远,怎么不喊家里人呀。他放开喉咙,大声喊着,来人呀,救命呀!寂静的深夜惊动了,附近供销点和周围住户的群众好几个人奔来,有人打着手电筒一看,原来是学校的桂老师,伏在河坎上拼命向岸上爬,河坎上他身下已爬得变成光滑的一片。到这时,桂老师才知道,自己在离家只有十几丈远的河坎边。
  第二天,我听说此事后,吃过午饭,约了几个老师到了那个河坎边,看到那被桂老师爬得滑溜溜一片的地方,不远处农户自留地的蔬菜被人踩得一塌糊涂。从此,桂老师下了晚办公总要带把手电筒,天太黑太晚,他就向杨老师打招呼跟他合睡一个晚上。


楼主    ccpp        2020-3-2 17:01:21
现在的人们饮食品种多样,营养过乘,粮食总是吃得不多,特别是年轻人想象不到那时候的人是多么能吃,好似要将三年困难时期所欠吃的粮食补吃掉似的.但粮食是要计划的,不是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的.人们在长期吃不饱的情况下,一遇到吃饱的机会,每个人饭量大增,不少人饭量大得出奇,在现在的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庄有个饭量大的,名叫根生,有点夯,很能吃,与人打赌,一顿吃过七十四只麻团,那东西虽然好吃,但吃到十只以上嘴里的皮是吃不消的,可是他吃了无事,且连水都没有喝.他找了个对象是我家一远房亲戚的女儿,结婚那天,请我大姐夫做陪客(陪容是男头头亲戚朋友中能说会道,见过世面有的是能吃能喝陪同新女婿去女方家的人).新女婿到了女方家,女方家的客人一般是要作弄新女婿的,那陪客就要出来圆场,打招呼.我大姐夫知道根生有点夯,出发前就对根生说,吃饭时注意点,实在不好说时我就踢踢你的脚,根生说我晓得.到了女方家入了席,那时不象现在先要喝酒,困难时期穷家小户的不喝酒只考究吃饭,当你碗里的饭还有一半时,负责添饭的人趁你不注意时满满的一碗饭就会一下子添到你碗里.女方有意作弄新女婿,桌上别人都是小碗,而根生一人是大碗.根生反正也不晓得客气,也不知道是女方在作弄,还以为人家知道他饭量大,又是新女婿,特地让他用大碗的.桌上的其他客人每人一小碗饭才吃完,根生三大碗巳经下了肚.我大姐夫一看,这不行,做新女婿的总要客气点,即使饭量大能吃也要装得斯文些,别让女方笑话.于是边吃饭时边在旁边踢踢根生的脚,意思是让他慢些吃,少吃点.那知根生领会错了我大姐夫的意思,以为叫他放开肚皮,拿出点吃饭的本事让人家看看,于是吃得更快了,一直吃到第十六碗时,他才看到桌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不吃了.才不好意思再吃.原来桌上的客人本想作弄一下新女婿的,不料新女婿如此能吃.当然桌上也有饭量大的客人,但怕主家做的饭不够,因为粮食是十分紧张的,只好省给新女婿吃.在领着新娘子回来的路上,我大姐夫对根生说,去时我还关照过你,踢你脚时要注意点,谁知你还是吃得那么多.根生憨笑着说:你踢我,我以为你让我显本事呢!至今庄上还流传着根生娶老婆显本事的笑话.
  那时候,自已老觉得肚子饿,过去有句顺口溜:一碗先生,两碗匠,三碗四碗罱泥匠.也许罱泥匠是体力劳动最强的,所以认为最能吃.其实不然,那时很多人都能吃.我的饭量也较大,直到十几年后与人比赛,一顿仍吃过十三碗面条.
  我的一个同事,一次吃饭,那是用肉丁放入大米里做的肉丁饭,一碗至少要半斤米,满满两碗合在一起算一碗,吃了整整五大碗还感到不是太饱.
  公社中学的校长宗某和公社建筑站长葛某两人同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办事,约好到朋友黄某家吃中饭,黄某预先做了准备,烧了肉,炒了鸡蛋和花生米,两人坐下先喝酒,喝掉三斤白酒,也不讲够不够,说,不喝了,下面条吃,黄某家里人多,连同他二人准备了九斤干面的面条,两人开始吃起面条来,就又将九斤干面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两人骑车上路.
  学校所在地有一姓叶的老汉,将节省下来的五斤大米拿到县城街上”卖黑市”(因粮要计划,不要计划就可卖高价称为卖黑市),卖点儿钱回来零花.谁知被城里搞市场管理的人抓住了,要将他的五斤米充公.五斤米在那时可不是个小数字,叶老汉怎甘心舍得五斤米被充公呢,于是向管市场的哀求说,先生,这米我不是来卖黑市的,是中午用来当盘缠加工的.这话是我们家乡的土话,意思是我的米不是来卖高价的,而是带来当中午饭粮用的.
  那段时间,农村人上县城办事,上饭店吃不起,也没有粮票进饭店,只能自带一些米面之类的细粮,租用街上居民的锅灶煮饭,街上也兴起了一种”代客加工做饭”的新兴行业.
  管市场的人不相信一个人一顿能吃五斤米,叶老汉说,先生,不瞒你们说,我饭量大,一顿五斤米如果是煮饭吃还吃不饱,只能烧粥,马马虎虎才能吃饱.这简直是天方夜谈了,于是管市场的就发话了,如果五斤米烧的粥你一顿吃了,我们不光不罚你,还照称五斤大米给你,让你走路,但你吃伤了我们可不负责任.叶老汉就与管市场的打了赌,还在所谓多少时间内吃完粥吃伤了不负责任的字条上按了指印.管市场的为了让叶老汉输,另目外煮了一大钵豆厂腐青菜,美其名曰,让他当吃粥的小菜.结果叶老汉将粥连同豆腐青菜吃得干干净净,管市场的一个个目瞪口呆.叶老汉最后说了句,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今天才有个饱肚子.
  有一次我遇到叶老汉,我问他,你真的吃了那么多呀?叶老汉笑着说,其实五斤米的粥一开就盛的话还盛不到十海碗呢.海碗是农村人吃饭用的大碗.


楼主    ccpp        2020-3-2 17:01:48
传说在解放前学校所在地的村里,住着老夫妻俩,老头每天早上吃过早饭要去邻县贩卖高粱,老太婆每天起早起来煮一斗(二十斤)的粟米(小米)饭给老头当早饭,老头每天将饭吃得干午净净,连锅巴也不剩,吃完推车出门.老太婆想,老头子每天将饭吃得干干净净连锅巴也不留,我还得重煮自己的早饭,就想连自己的早饭一起煮,这一天老大婆拿了二斗粟米煮早饭.老头吃完早饭坐在家里不动身,他对老太婆讲:老婆子,我得了”讲究”啦,不能去推高粱啦!”讲究”是当地方言即有病的意思.老太婆问.怎么啦,?老头子说,以前每天的早饭连锅巴都吃干净,今天吃来吃去吃不掉,这不是得了讲究?老太婆笑骂道:老东西,以前每天早上是一斗米的饭,今天是二斗米的饭.还讲究,讲究你的魂..我说呢,难怪今天的锅巴吃不了,说着老头推车出了门.
  这一类关于饭量大的传说还有不少,有的十分离奇,对这些传说我以为有一定的可信度,几年前报纸和电视台报导过四川一打二妹在靖江一顿吃掉八十多只蟹黄汤包的事.靖江的蟹黄汤包远近闻名,我以前也在靖江吃过,一顿只吃了两只,一天都感到不饿.


楼主    ccpp        2020-3-2 17:04:16
那年春节前又发生了几件古怪的事情。
  鲁迅先生写过: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虽然文革仍在进行,但到了旧历年底,农村中家家户户都要忙着磨面、榨米、磨豆腐,少数人家还要杀鸡、杀猪、宰羊,即使平时无米下锅,但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做几顿好饭。
  我家生产队的张某,这几天也忙起来了,他专给人家杀鸡宰羊,白天没空,要到外庄去给人家杀鸡宰羊。他家也养了一头山羊,已经两年多了,足有八九十斤。那天晚饭后,他让老婆烧好开水,抽空将自家的山羊宰了。从羊圈里把羊牵到准备好的大凳旁,他口衔尖刀,一手抓住羊角,一手抓着羊尾巴,一下子将羊提到大凳上,他又叫老婆打下手,用膝盖抵住羊身,腾出手来,从嘴里取下尖刀,一刀刺下,羊绵绵叫着,血顺着刀口流进准备好的钵子里,挣扎着,一会儿就不动了,他将羊扔到了地上。老婆将烧好的开水打进汪盆,他将羊从地上放进盆里烫了起来。突然羊从汪盆里站了起来,跳出了汪盆,张某见羊跳出了盆,连忙上去一把抓住羊,羊一挣扎逃走了,张某手里抓着一把羊毛。就这样羊在满屋子逃,张某满屋子追,盛羊血的钵子打翻了,桌上的碗也被碰得摔在地上,地上满是羊毛血水和摔碎的碗盆。这时羊冲出了大门,奔进门外的大田,几个邻居也从家里出来了,帮着将羊抓住,拖进屋时,羊一动也不动了。


楼主    ccpp        2020-3-2 17:04:43
腊月二十九那天,我又目睹了凤虎争斗的一幕。隔壁住着一位族侄,虽是侄儿,年龄却比我大多了。他在县级某部机关工作。县级机关各有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工作人员和家住农村的,腊月二十五六之后即可放假。这一天他要将家里的那只大公鸡杀了。因此早上鸡笼的门就没开。大约八九点钟,他从鸡笼里将鸡捉出,大公鸡咯咯叫着,他用菜刀将鸡的嗓子割断,放了血后扔到地上。鸡扑了几下翅膀就不动了。这时我家养的那只大黄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见到躺在地上脖子上还沾着血的公鸡,它伸出舌头舔着公鸡脖子上的血。本来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公鸡,见猫去舔它脖子上的血,挣扎着突然站了起来,睁着眼睛扑打着翅膀,用嘴向猫头上啄去。猫吓了一跳,掉头就跑,鸡扑打着翅膀追猫,猫跑了一丈多远,不再跑了,躬着身,身上的毛也竖了起来,龇出牙,眼睛瞪着公鸡,公鸡追到离猫有二三尺远的地方,猫从喉咙出发出一声呼的声音,公鸡站住了,头向一边歪下去,又竖起来,接着又歪了下去,跌倒在地。这时鸡真的死了,大黄猫喵地叫了一声,也离开了。
  小时候,我还看到我家的猫和蛇打过架。不过那是只花猫,是在一个夏天的傍晚。我看到我家的那只花猫在屋后的韭菜地里,一会跑到这里,一会跑到那里,有时还跳上来老高,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和蛇在打架呀。一条两尺多长的花蛇,盘成一团,头竖在中间,猫就伏在那里看着,见蛇不动,突然窜过去,用爪子一勾,将盘着的蛇扔掉老高,蛇落地后,立即向前游去,猫追过去,围着蛇跑起来,蛇不动了,又盘成一团,头仍竖在中间,就这样双方对峙着。猫奈何不了蛇,蛇也咬不了猫,看了一会儿觉得再没有什么意思,回家拿了锄头将蛇打死了。父亲说这叫龙虎斗。如果小时候看到的是龙虎斗的话,那今天看到的就是凤虎斗了,我这样想。
  人们说灾祸是有预兆的,姓张的邻居第二年春天得了一种病,先是颈项里长出了个紫色的硬疙瘩,总以为是长了个瘊痣,他就用指甲掐着想拔出来,没想到不光没拔出来,没几天,颈项和胸口长出了几十个同样的疙瘩,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这是皮肤癌,已经扩散,秋天刚过就去世了。
  而我小时候目睹过龙虎斗,年底又看到凤虎斗,并没有出现什么灾祸,我感到庆幸。


楼主    ccpp        2020-3-2 17:08:29
那年春天好像来得比往年迟,可春天没过多久,天就热起来了,好像提前进入了夏天,我又看到不常见到的事儿。天一冷一热的,我得了感冒,发烧,清鼻涕不由自主往下流。那是星期天的上午,我决定去三哥的诊所,让三哥给我打一针。诊所离家约三里多路,诊所里还有几个病人在等着看病。三哥叫我先在里面的房间等一等。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仅有的一张椅子上,扫视着房间内的简陋陈设,这是三哥在诊所的卧室,一张床铺,一张椅子,一个老式橱,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只竹壳水瓶和一只搪瓷茶缸。这时我突然听见轻微的唧唧的尖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黑黑的东西从墙角游了出来,仔细一看是一群不大的黑老鼠,一个叼着一个的尾巴,像接龙一样,足有一丈多长。在农村见到老鼠是常事,并不感到稀奇,稀奇的是这么多老鼠,一个咬着一个的尾巴,它们在干什么?不禁打了个寒噤,从椅子上站起身,用脚去踩这些老鼠,总以为一定能踩死几只,谁知这些小东西十分灵活,见到我用脚去踩,那脚落下去地方的老鼠,立即松开咬在嘴里的尾巴,四面跑开,我又用另一只脚去踩仍在接龙的老鼠,谁知那边的老鼠见我脚要踩到,也立即松开嘴里的尾巴,向四面逃开,而前一只脚踩散的老鼠瞬间又一个咬着一个的尾巴接成了长龙。我就这样不停的踩着,看起来这些小东西跑得并不快,也不跑远,一散开马上又接成长龙,我踩得出了一身大汗。也不知踩了多长时间,三哥进来了,他手里拿着针筒给我打针,也看到了我踩老鼠的这一幕。这些小家伙也许见到又有人进来了,仍一个咬着一个的尾巴,像长蛇一样向墙角的一个老鼠洞钻去。我一直不理解,这些小家伙为什么要一个咬着一个地尾巴接成长龙,这对它们有什么好处?我那么认真用力去踩,这些小家伙跑不快又不散远为什么就踩不着呢?
  这天下午返校后,我又一次看到了鼻涕虫吃壁虎的场景。鼻涕虫,我们这里称为鲇鱼虫,像没有壳的蜗牛,那种看了很恶心的虫子。爬过的地方留下一条发光的痕迹。它在厨房的门上爬了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大圈,将一只壁虎围在了圈里。然后向闭户爬去,壁虎爬在门板上一动也不动,任鲇鱼虫爬上身,慢慢的吃掉,最后只剩下壁虎的骨骼仍爬在厨房的门板上,而吃饱了壁虎肉的鲇鱼虫又慢慢爬向别处。
  父亲说,世界上是一物降一物的,比如说刺猬吃蛇,大家都知道,而黄鼠狼是吃刺猬的,黄鼠狼遇到刺猬会对这刺猬放屁,刺猬闻到黄鼠狼的屁就会昏过去,这时黄鼠狼就会对着昏过去的刺猬撒尿,在沾了尿的地方,黄鼠狼只要用嘴一拱或用脚一拔,刺猬身上那里的刺就会全部掉下来,黄鼠狼就从那里下口吃起来。


楼主    ccpp        2020-3-2 17:14:32
关于御史坟有着一段美丽的传说,相传明朝嘉靖年间,离县城东门外四五里的地方,有一张员外乐善好施,膝下生有一子年方弱冠,尚未婿配.不少人己开始上门提亲,张员外总是借口说小儿年纪尚幼,堆辞了上门提亲的宾朋和媒婆.在那时儿女的婚姻完全是由父母做主的,其实张员外心中自有想法:不论穷富,不论美丑,一定要找一个对子孙后代兴旺发达有助的女子为媳.然而这样的女子何处去找?一天夜里做了一梦,梦见观音菩萨说,你要找之人当在东南方五十里之外方可找到.醒未后将菩萨托梦之事告之安人,安人也为之高兴,二人商议乘夏收时节亲自去东南方向走走,一未来观尝风景,二来了解农户疾苦顺便做些好事,三来说不定遇上菩萨托梦之人.
  员外对人宽厚,为人随和,他带着管家走走停停.一天,走到了与邻县的交界处,只见界河河水碧波荡漾,河岸几棵杨柳,柳枝轻拂,一块块麦田己露出金黄,主仆二人走上河堤不由人心旷神恰,就在河边一柳树歇脚.那时地广人稀,很多地方走上好几里路也看不到一户人家,路上行人更是稀少.歇了一会,刚想起身再走,这时他们看到不远处的河岸上急忙忙走着一个手挽竹篮的村姑.那村姑匆匆走到离柳树不远的地方,放下竹篮,扯下裤子,蹲在河堤上向下尿尿,也许是尿急或许是村姑故意戏耍,一下子将尿尿到河心,接着稍一用力竞将尿尿到河对岸的河坎上.不要说那时候的偏僻乡村很少有人经过,即使现在的农村妇女在行路或田间劳作时,如果尿急,只要看见没人,就会扯下裤子在路旁,田边或河坎处随意尿尿.张员外十分惊奇,觉得这村姑尿劲之大亘古未闻世间少有,决非等闲之人.他想看一看这村姑何等模样,就站起身耒.那村姑怎么也不会想到近处有人.因为在他们这里很少有人来往,要不怎么会扯下裤子就尿尿呢.见站起来的竞然还是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自已很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连忙系好裤带挽上竹篮匆勿离开了河岸.
  张员外沿着河岸继续行走,约莫走了一二里光景,见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主,只见庄上弟一户人家,三间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竹篱笆,院子里有三两棵小树,还均两根栽着的树桩,树桩与树桩之间系着绳子,那是农户洗衣服时用来晾衣服用的,绳子上晾着一条农村女子常见的腰裙.这时,张员外听到了一阵好听的乐曲声,原来是各种鸟的叫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从天边飞来一只硕大的飞鸟,身上放射出五色光芒.大鸟的后面跟着数百只各式各样的鸟雀.他仔细一看,那大鸟正是传说中的凤凰,凤凰及百鸟在草屋的上空飞舞盘旋着,十分壮观.只见凤凰连续转了三个圈子,最后落在院子宝那晾着的女子腰裙上.员外是有见识的人,俗说凤凰不落无宝地.且先不去惊动,遂径自走入村中.一问才知这村里的人家多数是他家的佃户,即向人打听应头一户人家的情况,原来也是他家的佃户.夫妇二人,生有一女,靠租种的七八亩地过活.
  第二天一大早张员外来到那佃户家门口,主人听说员外登门,诚煌诚恐,忙把员外请至屋中,吩咐妇人烧茶.少时,一村姑奉上茶来,员外一看原来正是咋天见到才河堤上尿尿的那位村姑,所不同的是今天系上了腰裙,而正是咋天晾在院子里的那条.原来昨天佃户夫妇下田劳动,女儿在家做饭,送饭回来时在河堤上被员外遇及.这时员外才看清了村姑的长相外貌,虽说五官端正但却是一个丑女,她中等身材,可偏偏是个驼背,不光后驼,前面也驼,满头癞痢,白色的癞屑厚厚的一层,头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黄毛,看了直让人恶心.村姑也看到员外即是昨天看到的人,不好意思的躲进里屋去了.张员外认定这女子决非常人,将来的儿孙兴旺是要应在这女子身上的.于是员外问令爱儿何,有未许配?主人告之,年方二八生得丑陋,至今未有人上门求亲.员外大喜说,我有一子年方弱冠尚未择偶,今特地上门求亲,如果愿意,两家可结为秦晋之好.主人简直受宠若惊那有不允之理.只是说小女丑陋家道贫困只怕高攀不上.员外说,此事就如此说定.自此之后员外命管家对女方多方接济,女方也成为当地首富.三年后迎娶,女方一应嫁庄费用等均有员外支付.婚后小夫妻感情甚笃.时光荏泱,女子先后产下三子,产下第一子后不知怎前驼自行消失,产下第二子后后驼也不复存在,产下第三子满月这天,只觉头养,丫环打来热水让其洗头,谁知头上掉下一只银碗来,现出了一头的乌发.这时那女子才现出原貌,原来竞是一个绝代美人.她精心抚育三子,延请名师教儿子读书,后来三兄弟先后都中了进士,且先后均被授御史之职.三御史为官清廉,忌恶如仇,惩治过多少贪官污吏.三御史先后去世后,人们仰其在世之功德由其族人出面将三御史合葬于乡梓,这就是一府三御史和御史坟的由来和传说


楼主    ccpp        2020-3-2 17:16:01
记得五十年代中期,患小儿惊厥毛病的孩子特别多,面色苍白,抽搐,昏迷,热痰上涌,堵塞喉咙。有的家长见孩子这样,以为不能救治,有的还未断气,就送进乱葬坑。那时好象死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孩子是极为平常的事。且乱葬坑也比较多,差不多每一里半里路就会碰上一个乱葬坑。一般人家死了孩子总是在傍晚或晚饭时分请两个胆大的人将孩子送乱葬坑的。家里要用面粉烙七只圆圆的烧饼,用柳树条从烧饼中间一穿,然后将柳条绕成一个环形,让孩子拎在手上,以示不让孩子去阴间的路上挨饿。然后用芦席或旧棉衣将孩子尸体一裹,稻草绳子(临时手工磋的很粗的稻草绳)一捆,送往乱葬坑埋掉,有的干脆埋都不埋,往那里一扔了事。三哥胆大,经常走夜路,碰到将孩子送乱葬坑的事常有。因为老先生将我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的事他是清楚的。这可就让他真的碰上了一次未曾断气就送乱葬坑的。那是一个初夏的傍晚,天刚暗,他经过离庄有二里路的兰家坝乱葬坑时,那里有两个人正在挖坑,只听挖坑的人在谈,一个说这孩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没了。一个说,哪里呀,今天傍晚时我还听到孩子哭得,到吃晚饭的时候说浑身抽搐,喉痰就没用了。三哥听着二人对话,听出好像这孩子刚死,且死前病症好似患了惊厥之症。他知道病情来势汹汹,好像死了一样,说不定还未死,三哥已从二人身旁走过去几丈远,又走回头对二人说,我是某某人,让我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两人就真的让三哥给孩子看上了,果如三哥所料,还未断气,心口还热,于是他说这孩子未死,能够救活。他叫送葬的将孩子抱了回去,叫家人解开孩子的衣服,取出针灸针在孩子的气海、关元、百会、合谷、太冲等穴用针,又叫家人到菜地挖来大葱,取葱白捣碎,用少许菜籽油浸泡葱白,自己用两只拇指沾带有葱白汁的菜有从孩子胸口至腹部,运八卦,分阴阳,进引了一遍又一遍,只听哇的一声,孩子哭出声来,自此人们传闻说小先生能将死人救活。


楼主    ccpp        2020-3-2 17:16:57
吕老汉得了屙症,已有三四年的历史,前前后后请十几个先生看过,可久治不愈。近期越发加重,每沾一点儿荤腥腹病如鼓,屙出的是花红脓般的污物,即使食粥,拉出的污物粘中带血。听说小先生治病有方,颇有名气,请人用小车推倒门上请我三哥给其诊治。老汉面色焦黄,精神萎靡。三哥对其望闻问切一番后,打开药橱,从一只未写药名的药瓶中倒出一点点粉末,用纸包包好,然后坐下,开起了药方。他对吕老汉说,回去先将纸包中的粉末用温开水送服,此药服下后,病情可能会加重,但不要害怕,待两天过后,再将按药方抓的药煎服,连服三剂,你这陈年屙病即使不能痊愈病情也会大为减轻。吕老汉尊其所嘱,回去后先将纸包里的药末开水吞服。药服下后,腹中疼痛且腹响如鼓,即要大便。吕老汉本来腹中无物,大便数次即无物可排,到第二天,排便次数减少,腹中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几天以后,吕老汉一人走到我家中请我三哥又看了一次,三哥又开了两剂药方。吕老汉前后花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将一个三四年久治不愈的屙病全治好了。人们佩服小先生真有本事。周围有好几个年级较大的先生听说三哥治好了吕老汉的长年屙病,开始有点不信,后来看到吕老汉确实好了,就向吕老汉要三哥给他开的药方,看究竟用的什么方剂,用了哪些药。因为吕老汉也都请他们看过病,而没有治好,谁知三哥开的药方与前十几位先生开的药方大同小异,并无特别之处。于是他们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预先让吕老汉服的药末的作用,这才是不传之秘方。可惜那药本来就少,都被吕老汉吃了,当然即使还有,也难辨别是些什么药。那些先生背后议论,小先生肯定有治长年屙病的独特秘方。这话传得沸沸扬扬。若干年后,我无意中提及此事,问三哥,是否真有独特秘方。三哥说,没有。我问,那你预先让吕老汉服的是什么药?三哥神秘的小声告诉我:巴豆。我吃了一惊,说巴豆不是泻药嘛?本来就是屙病应用止泻药,怎么反而用泻药?三哥说,中医治病,强调辨症论治,如是一般性的屙病,用止泻之药即可。而吕老汉已病有数年,且止泻药不知服了多少,而无济于事,这种顽疾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物极必反之理治之。再说,之所以不愈,以前用药内里应排出之毒尚未排出即用堵漏之法,当然不能治好。用巴豆可泻尽腹中污物,正如堵渠中之水一般,水渠堤漏渠中有水时很难堵住抑或越堵越漏,当排尽渠中之水再堵,堤坝即可牢固。我听了三哥一番解释,好似领悟了一个道理,人身体正如大自然一般,治病也应掌握其自然发展规律,不能拘泥于书本知识。


楼主    ccpp        2020-3-2 17:17:43
我亲眼目睹过三哥给一患有痈疸的病人进行手术的全过程。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大腿上患有痈疸,就是大腿上起了东西。大腿又红又肿,病人也是用小车推到门上去的。据病人讲,发病已经十几天了,开始几天发寒发热,后来发现大腿红肿,疼痛难耐,先后请十几个先生看过,都说是患了痈疸,但谁也不敢贸然开刀手术。因为整个大腿到处都红肿,不知藏脓的地方究竟在何处,那时中医开刀也是有说法的,有本事的先生给人手术,痈疸等一般一个只能一刀,如一个动了两刀,就有可能被庄户人认为没大本事。听说小先生本事好,专程上门请小先生诊治的。三哥给病人号了脉,看了舌苔,仔细察看了肿得像水桶的大腿后说,里面早已化脓,早已好动手术了,但要打“火针”,“火针”是有点疼的,要忍住。三哥取来一张写毛笔字的仿纸,将仿纸放在水里浸湿,然后从水里轻轻提出贴到病人红肿的大腿上,浸湿的仿纸在又红又肿的大腿上,水分在不断消失,不一会仿纸中间有指甲大这么一块已经干了。三哥随即从病人大腿上揭去了仿纸,用毛笔在那纸干的地方画了一个铜钱大的圆圈。他打开装有针刀的布包,取出一根有近一尺长,筷子粗细,一边是尖头的铜针,点燃了酒精灯,将针尖的一头放在火上烧起来,针头开始发红,当铜针红到一半时,三哥对病人说咬紧牙齿忍着点,一手按住病人大腿,一手紧握烧红的铜针,尖头对准所画圆圈的中间,嗤的一声,铜针刺进大腿将近有三寸深。随即又将铜针向外拔出,只听病人哎呀一声,脓水像喷泉一样喷出有二尺多高。三哥上身的衬衣也沾满了喷出的脓水。他给病人将脓水挤尽,足有半碗。然后又用麻线作了一个三寸多长的捻子,捻子上沾满了药粉,将捻子从火针的洞口慢慢伸进去,又在外面上了药粉后,贴上了一张自制的膏药。最后配了药又开了药方,嘱其按时换药服药。后来这个病人没几天就能开始下地走路了。事后我问三哥,用仿纸贴在大腿上是什么意思,三哥说,大腿上肉多,一般人不敢开刀是因为不知道痈疸的头(即中心)在什么地方,将湿纸贴上,哪里先干,说明那里的温度最高,那么头一定就在那里,大腿肉厚,一般刀子是没有这么长的,且手术时也不得力,只有打火针才能奏效。


楼主    ccpp        2020-3-2 17:39:32
乡村医生也是有组织的,他们也定期集中开会.三哥他们开始是集中于小镇的诊所,诊所里有好几位常年坐诊年老有名望的先生.当然有些真有本事的老先生也不一定在那里.还有几位中年医生,三哥是到诊所开会的医生中最年轻的一个.后来建了公社后,公社建起了卫生院,医生们就以公社为单位集中于公社卫生院,乡村医生也都成了公社卫生院成员,他们一般被指派到某一个卫生医疗站工作,负责周围几个大队的群众看病冶病.
  那还是在小镇诊所集中的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特殊病人和治好这特殊病人的特殊病例.有一个年轻的养蚕妇女,这天,她爬到自家屋后的桑树上采摘桑叶.那时养蚕不象现在养蚕现在是不需上树,只要站在地上就可采摘那专门培植的湖桑桑叶.那是要爬上那高大的野生桑树上采摘桑叶的.那女子采着桑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人从桑树上滑了下来,虽说那桑树不是很高,但真正从树上摔下来也会跌得头青眼肿,甚至腰断骨折也有可能.就在那一下滑的当口,那妇女吓得大叫一声,出于本能,双手连忙抓住头顶的一根桑树枝干.人一下子就挂在了那桑树的枝干上.邻近采桑的妇女和在不远处田里干活的邻居看到她被挂在树上,连忙七手八脚地端凳的端凳,抱的抱,将挂在树上的妇女解救下来.
  奇怪的事就这样发生了.这个妇女下地后,别的无什变化,问题是双手向上举着,好象仍在握着桑树的枝干般怎么也放不下来.有人就轻轻抓住她的双手向下攀,但一攀就疼,旦疼得直冒冷汗.人就这样一直将手向上举着.家里人忙去请先生,先生来了,针灸,推拿仍无济于事.无可耐何,只好请人将妇女放在竹长篇里抬到镇上诊所去,因为那里有好几个有名望的先生.先生们见了这妇女的怪病,如此模样觉得十分滑稽,于是给于针灸,推拿,甚至用镇静剂注射,但手就是放不下来.小镇的人听说这样一种怪病,人们都来看热闹.先生们忙得团团转,但仍然丝毫无效,慢慢的觉得束手无策.这时不知是谁说了句,何不请小先生来医.说曹操曹操到,因为这天是集中日.
  三哥走进了诊所,大家都将希望的目光集中到三哥身上.老先生们正在无计可施之际,见三哥来了,连忙顺坡下台阶说请小先生看看.三哥听说了发病的病情介绍,略思片刻后,分开了围观的人群.他叫人将那年轻妇女从竹篇里扶出,站好,人们看少妇那模样都感到十分好笑.三哥面对那年轻妇女站着,也不讲话,两眼盯着那妇女的眼晴看着,那妇女目光躲闪着,直看得那妇女两腮发红,面露羞色.趁那女子无备,三哥突然弯下腰,双手齐发,每只手抓住那女子一边一只裤管用力向下一扯.那年轻女子本来已被三看得不好意思,想不到三哥竞当着许多人的面突然来扯她的裤子,谁不知羞耻呢,何况是年轻妇女.她一紧张,双手连忙来捂自已隐私的那块地方.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高举着的双手,老先生们无计可施的那举着的双手,本能地放了下来,紧紧捂住自已那隐私处.这一人们闻所未闻的奇怪病症,没有吃药,没有打针,就被小先生”手到病除”的医冶好了.
  事后三哥告诉我们说,那女子手放不下来只是病相,造成的原因是从树上滑下时心情紧张出于本能自救所致,既然从外相上医治无效,那就应从内心造成病因处着手,俗说心病需用心药医.此病乃内心恐惧出于自救而起此为心病,现仍然利用其怕羞之心理,给她心理上造成巨大压力促其本能护羞这是心药,这也叫对症下药.


楼主    ccpp        2020-3-2 17:44:04
那一年插秧时节,三哥医治好了一名说来极为平常,但又令大医院都感到棘手的病人.
  那是一位中年妇女,在夏忙季节这妇女一不小心将几根大麦芒卡在了喉咙口.总即,以为喝点儿开水或吃点儿东西就可将麦芒噎下去,谁知什么食物都不能下噎,连喝水也感到疼痛.无奈,只好求助医生.喝醋不行,麦芒不是鱼刺遇醋会变软.用镊子拈出来也不行,鱼刺如刺在喉咙口,只要能看见,就可以用镊子拈出来,大麦芒可不行,它十分脆弱,一碰就断,且本来就细小的麦芒上面还生有无数倒钩般的小刺,何况有的麦芒已到了喉咙口的里面.几天来此妇女饭菜不能下肚,只能喝少量米汤,即使喝汤也疼得额上冒汗.家里人无法可施,只好到县人民医院诊治.先看五官科,后又看喉科.医生说这种情况还没有碰到过,建议外科手术.但在喉咙口开刀,当时县医院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和设备.建议去上海或南京的大医院开刀..这家么听医院如此说,更加着急.只好回家筹钱做去上海的准备.这期间病人巳没有一点儿力气,即使去上海,路上也很不容易.这时有人说,你何不去请小先生医医看,说不定是不需要去外地的.
  这天那家人用小车推着妇女,找到了三哥.三哥听了家人的诉说,又号了脉,知道病人只是身体虚弱,不能饮食,并无其他疾病.即对病人家同来的人讲,此病不需吃药,也不要打针,更不需要动手术,只需用一简单秘方即可解除病人痛苦,两天后即可全愈.病家喜出望外,不知先生讲的是真是假.
  三哥说.你回去按我说的去做:回去买一斤糖骨子(制作饴糖的原料),放到大碗里隔水蒸,让糖骨子全部溶化变成糖稀(即饴糖),然后将糖稀叫病人全部吃下去就没事了.病人家同来的人说,就是不能吃东西呀,三哥说,你按我说的让病人吃吃看嘛.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有人给三哥的诊所送来了一面锦旗,这是三哥行医后收到的若干锦旗中的一面.原来正是那喉咙卡了麦芒的那家派人送来的.我问过三哥,为什么吃糖稀就能治麦芒卡喉.三哥说,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这是利用以柔克刚的道理.<杂方.验方>中记载,误吞钢针,可用未切断而炒得半熟的韭菜吞下去,韭菜可裹着钢针排出体外而使人无碍.麦芒至刚且脆易断,饴糖至柔且软而粘,与杂方验方中记载的是同一个道理.


楼主    ccpp        2020-3-2 17:46:15
一天夜里,三哥出诊从病人家回来,这已是二更时分,外面除了云中时隐时现的月亮,看不到一丝光亮,整个村子死一般沉静。再过一个村庄,就到自家住的村庄了。这几年来,他走惯了夜路,从来没有怕过。他一直记得老先生曾对他讲过的一个故事,说一个胆大的生意人常走夜路,有一冤死鬼,要找替身,每次在汉子经过的地方总要问他一句话,人在时道中怎么样?这汉子答到,神鬼让三分。因为这生意人这几年一直生意兴隆,正在时道中,冤死鬼见他如此回答,就不再言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时时得势得利,总有要倒霉的时候。生意人终于缺了本,做什么事都不顺遂,那天夜里他又经过了那个地方,冤死鬼又问了,人在时道中怎么样?汉子答,神鬼让三分。人在霉道中怎么样?冤死鬼又问,意思是你现在不在时上,已到了霉处,那就不能怪我找上你了。谁知那汉子生意折本,本来心里就不快活,听冤死鬼这么问,满肚子火没处发泄,就将做生意用的扛在肩上的扁担、杆秤等向地下一摔,说,追鬼打!这冤死鬼一听,愣住了,见生意人摔下东西,以为真要打他,竟呜呜地哭着逃走了。先生说,人不应该怕鬼,而鬼应该是怕人的。
  在转过弯,就快到我们家的村庄了,三哥加快了脚步。刚转弯,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亮光竟然是从邻村庄头的那个土地庙里发出的。他感到奇怪,夜深人静,这时候还有谁家来请土地菩萨。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探头朝土地庙里一看,土地庙的供桌上那两截小蜡烛闪着暗红色的火光,供桌的中央供着一只骷髅头,那上面黑乎乎的三个黑洞在微弱的烛光下,特别感到可怖,白森森的牙齿在抖动的烛光下一闪一闪反射着幽幽绿光。只见一只硕大的黄鼠狼,对这骷髅头作人立状,站起作揖、叩头,又站起作揖、叩头,反复数次,只见那黄鼠狼用前面两脚向人手般捧住那供桌上的骷髅头向上抛出一米多高,接着用头去顶那骷髅头下面最大的黑洞,可是那骷髅头骨碌碌从那牲畜头上滚了下来,顶了几次都没有顶住,又将骷髅头捧上了供桌,重新又拜了起来。
  三哥看那牲畜如此作怪,认为不是好事,他知道狐狸拜北斗的事,而这是黄鼠狼,拜的是骷髅头。心里想,让他真成了精,人家不知多少鸡鸭要遭殃,说不定还会害人。想到这里就要想法狠揍他一顿,可手中又没东西,他就从庙门口退回,走到附近一户人家门口,篱笆账边放着一个粪筐和一个拾粪用的屎勺,三哥将屎勺拿在手里,又返回了土地庙门口,他放下包,见那牲畜又在向上抛骷髅头,就大喝一声打,一屎勺将那牲畜打了个大跟头,那牲畜一翻身爬起,捧着那骷髅头,仍像人立状向庙门外逃去,但逃得不快,三哥赶上去又是一屎勺,这次力气较大,将骷髅头打碎了,那牲畜见骷髅头被打碎了,不再直立,放开四足逃走了。三哥拾起包,将屎勺送回原处,又到庙中将火踩灭,这才回家。


楼主    ccpp        2020-3-2 17:46:42
通往庄西北田里的坝上,好长时间夜里不敢有人从那里走了,说是那里作怪,人从那里走就有鬼撒泥沙。邻庄的王木匠就亲眼看到那里的鬼。王木匠在我庄干活,一天吃过晚饭从我庄回去,那天下着小雨,他想抄近路,从西北的小路回家,这条路到我家只有二里多路,走到庄西北的小路与坝连接处,只听扑通扑通的声音在前面响着,夜色中,只见一黑黑的东西,有一尺多高,头上像戴着帽子,在坝上一跳一跳的往前走,活像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孩。王木匠一紧张就站下不走,谁知那东西也站下不走。王木匠的胆还是比较大的,既然鬼拦住他不让他走,那他只好返回了我庄。从西庄人家门口绕过那座坝回了家。除了王木匠,后来又有几个人在晚上经过那座坝时见到了那个鬼。于是坝上作怪的事就传开了。好长时间没人再敢从那条小路走。那年的夏天特别热,热得晚上人们睡不下来,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快到半夜了,邻居大人小孩还集中在我家门口的大场上乘凉,用麦秸和碎草做着蚊烟,已烧了老大一摊草灰。老人们在讲着鬼故事,说庄上哪里有坛子鬼,哪里有淹死鬼,哪里有吊死鬼,还讲到庄西北坝上的鬼,讲的小孩子直向人中间钻,更不敢回去睡觉。路上有人走着,原来是三哥回来,他除了夹着的包以外,手上还拎了一个东西,说坝上的鬼被我捉住了。大家围上去一看,三哥手里拎着的是一个用绷带捆着的大刺猬。原来三哥这天下午出诊,吃了晚饭还看了几个病人这才回家。前些时,他也听人说西北坝上有鬼作怪的事,但他是不怕的。天上群星闪烁,没有一丝风,除了偶尔传来的青蛙几声咯咯声外,一片寂静,他沿着小路走到快要到那座坝时,突然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星光下他看到了人们传闻里那个鬼,有一尺高,头上戴着帽子,两只手抱着头上的帽子,一跳一跳的向前走。三哥停了下来,谁知那鬼也停了下来,三哥想倒要看看是个什么鬼,就继续向前走,那鬼也继续向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那鬼也走走停停,眼看就要走到坝的尽头了,三哥突然飞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用穿着皮凉鞋的脚,狠狠对着鬼的头顶踩了下去。那鬼没想到三哥会突然加速,正想逃走,却被三哥一脚当头踩中,只听见哇的一声婴儿般的尖叫声,三哥也吃了一惊,怎么是小孩的叫声,低头一看,鬼的帽子已被他踩破掉在地上,星光下仔细一看,原来是芋艿的叶子,再看那脚下挣扎的鬼,原来是一只又肥又大的刺猬。刺猬的肉很鲜美,用来烧汤有蛇肉的功效,防痱疖,三哥解开包,拿出一条绷带,将刺猬捆扎好带了回来。第二天,我们中午吃到了刺猬肉和刺猬肉煨的汤,味道确实特别鲜美。


楼主    ccpp        2020-3-2 17:47:00
兰家坝的乱葬坑是我们那里乱葬坑中最大的一个,远离周围村庄,多少年来,提到兰家坝,都知道那是一个作怪的地方。那里到处是坟滩,周围村庄哪家死了小孩都是送往兰家坝的,夜里很少有人从那里走,偶尔有不知情的外地人,从那里走过,都会看到这样那样的东西。每逢没有月亮的夜晚,人们几乎都能看到兰家坝那里星星点点的鬼火。夜里三哥从那里经过多次,见到鬼火已司空见惯,不为稀奇。有几次也在那里见到獾子和野狗。有的还在嘶咬从土里扒出的小孩尸体。他的胆是够大的,每遇到一些稀奇古怪之物,他总要弄个究竟。有几次夜里从那里经过,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尺多高,从河坝的顶上往下走,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变白,看不到头、脚,走起来啪啪响,一次夜里他又从兰家坝经过,他骑着自行车,沿着乱葬坑中间的小路走着,星光下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有洗脚盆那样大的黑东西在他前面的路上慢慢移动。他下了车,将车停在路上,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怪物,他怕遇到大毒蛇摆八卦,一不小心被咬着那不是开玩笑的事。他看清了,一只从来没见过的那么大的甲鱼。三哥高兴起来,心想这鬼又跑不了啦。就用脚去踩,谁知那老鳖却快爬起来,一只脚根本踩不住他,看样子就要从脚下挣扎开,三哥见一只脚踩不住,另一只脚也踩上了老鳖身上,整个人都站在了老鳖的背上,谁知那家伙力气大得惊人,竟驮着站在他背上的三哥向河坎边爬去,三哥在那家伙背上趔趄不停,有时一只脚滑下来,立即又站上去,这样搞出一身大汗。老鳖驮着他爬了有两三丈,这时已爬到河岸边,向下就是斜坡的河坎了,三哥见实在降服不了老鳖,只好从它背上溜到地上,不下来也不行了,爬向河坎根本就站不住了。老鳖进入了河坎,见三哥已从它背上下来,身上重量没有了,就不再爬动,而翻着跟头,从河坎的斜坡上滚了下去,啪啪的声音,老鳖的背是黑的,肚皮是白的,滚动时就变成了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了。三哥知道了,原来前几次无法知道的鬼,原来就是它呀。


楼主    ccpp        2020-3-2 17:47:49
三哥从来没有被鬼怪吓着过,但却被人吓着过.那是他出事那年的初夏,他己到红星医疗卫生站几年了,负责周围几个村村民的看病冶病和医疗卫生有关的中心工作.医疗卫生站是租赁红星村周奶奶的三间空屋,一间是卧室,另两间连在一体作为门诊室,手术室和常用药房,门诊室和手术室之间用一挂着兰布的铁丝隔着.诊室的墙上挂满了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华佗再世”之类的锦旗.周奶奶住在旁边的两间屋里,五间屋是并排的,下午三哥经常出诊,一般都不锁门,因为周奶奶很少离家,总是顺便给三哥的卫生室看门.
  那天下午,三哥出诊后回诊所时,周奶奶巳洗好了晚饭锅碗,坐在门外乘凉,三哥感到好生奇怪,在晚饭前他明明看到周奶奶在她大女儿家庄上,怎么现在已到家乘凉了呢?即使走得快也决不会有我骑车快呀?三哥问,周奶奶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周奶奶奇怪地说,什么什么时候到家的呀?你不是下午去某庄了吗?没有呀,我今天就没有出去过.今天镇上你的两个同事先生来找过你,见你不在诊所,不一会儿两人就走了.三哥很纳闷,明明见周奶奶去她大女儿家,周奶奶为什么说没有去呢,这件事在三哥心中一直是个迷.
  三哥推开虚掩着的门,将自行车推进了屋,走进了卧室,擦了根火柴,点亮了罩子灯,回头向床上一看,突然感到身上一凉,不由打了个寒噤,只见床上躺着一个”死人”,那”死人”穿着自己的衣服,脸上还蒙着蒙脸纸.三哥大喊一声:什么人?可那死人一动也不动,他点着灯走过去,掀开了那张蒙脸纸,他这才看清整个死人是用薄被和枕头装成的人形,外面蒙上一层三哥放在衣厨里的衣服,将人头的地方蒙上了蒙脸纸,猛一看,活象一个死人躺在床上.三哥这一次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周奶奶听到我三哥的喊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走进屋来,看到床上的”死人”,吓得发抖,待发现是假死人时,她明白了,是三哥的同事们搞的鬼.
  原来卫生院的两个医生下午来找三哥,见三哥不在,正想要走,两人偶一商谈,听说三哥胆大,就搞一个恶作剧,决定做个死人吓他一下.于是将被枕做成了人形,又将衣厨里三哥的衣服找出来,忙了一阵这才有了床上的”死人”.从那次受了些惊吓后,三哥总觉得有时有些低烧,但他并没有把身体这点儿不适当作一回事.


楼主    ccpp        2020-3-2 17:48:42
有人说,若要有灾祸,事先是有一定的预兆的.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三哥先是破财,退赔了六百多元,后是得病,以致后来命归黄泉,想来想去事先好似并没有得到什么预兆.如果算是预兆的话,那就是去世前一年的初夏看到周奶奶去她大女儿家,周奶奶偏说没有去,就在同一天被床上”死人”惊吓过,但这完全是有意人为的呀,难道有意人为也能预兆自己将成为”死人”吗?
  要谈预兆我大姐夫却有过几次,那还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一个夏天的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地好像要冒出烟来。农村中吃过午饭的人们,有的人赤着臂只穿这短裤,在树阴下,端上几张大凳,人往凳上一躺,睡起午觉。没有一丝儿风,只听见知了在树上鸣叫个不停。有几个年轻小伙子领着一群十几岁一丝不挂的男孩,拿着木盆一起到港河去摸蚌。他们既摸了蚌又是一种消暑的极好方法。年纪大的妇女也毫无顾忌的裸露着上身,乳房贴在露出一根根肋骨的胸前,有些生过孩子的妇女也学起了年老的妇女,脱掉上衣,一个个形态不同的肥肥的乳房在人们面前晃来晃去。那时大姐夫还未和大姐结婚,那天他本想吃过午饭也和人们同去摸蚌,但家里开饭晚了片刻而没有去成。吃过午饭,也想找个地方纳凉。他躺在后门框上无目的的看着家后面的小河,河边有洗菜洗衣用的水凳。小河的河面上水平如镜,偶尔有一两只红蜻蜓,从那水面飞过,那尾巴点了一下水面,水面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当水面的圆圈已经消失时,那重新恢复平静的水面浮起一个东西。开始他还以为是龟鳖之类的东西浮上水面,并没在意。因为那时乌龟特别多,河坎边斜向河面的杨树树干上每到夏天上面爬满了乌龟,当人一走近,乌龟们会像下馄饨一样骨碌碌从树干上滚到河里去。谁知道那发黑的东西越升越高,竟像一个被长发遮住的人头露出水面。慢慢的漫漫的从水中间确实升起一个人来,而河水没有一丝波澜,这人好像从水中笔直的长出来一般,看样子是个女人,披散着长头发,遮住她的脸,身上穿这一件长长的灰色长衫,长衫将颈以下全部遮住。大姐夫一位自己眼睛发了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在揉眼的时候,河面上那人突然不见了,他以为自己的眼睛一定是产生了幻觉。可就在这时,刚才的一幕又重新出现了,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升出了水面,但不知怎的,头发和衣服好似都没有湿,本来是背对他的,只见那人慢慢转过身来,从那披散的头发间隙中能看到那人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而在那炎热如焚的夏天正午,大姐夫只觉得浑身发冷,自己觉得身上的热气好似从头顶一丝丝向外抽,他听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他止不住大叫起来:妈!妈!快来看,河里有个鬼呀!大姐夫的母亲是我的干妈,为人极为和善,听到喊声,从家中走出来,她是夏天不脱上衣的中老年妇女中仅有的几个人之一。大姐夫指着河面对他母亲说,你看那个鬼就在河里水面上正在向岸边走。这时在树下睡午觉的邻居高老汉也起来了,还有家里其他人和邻居家的人也都来了。大姐夫还在叫嚷着,看,快走到河边了,又向河中间走去了!可人们看那河面如同死水,河面上什么也没有。人们都说大姐夫见鬼了,这恐怕不是好兆头。正如人们所言,这是预兆,恐怕要有大的灾祸。大姐夫果然得了病,开始只是寒热不清,后来人逐渐消瘦。家中请了好几位先生前来诊治,并无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发展到吐血、屙血,大小便失禁,骨瘦如柴,卧床不起。人们背地里议论,恐怕是河里的那个鬼找上他了大限难逃。我父母亲见大姐夫如此病重,也很着急,因为终究是未来的女婿,就积极建议他的父母请张老先生前来诊治,那时我的三哥正跟着老先生学医。


楼主    ccpp        2020-3-2 17:49:50
在我大姐夫身上发生的第二次预兆,那时唐山大地震那年,我的大外甥在部队服役,那年刚提干,从部队回来探亲。回部队后的第三天夜晚,那年的夏天也比较热,大姐夫在大场上乘了一会儿凉,就回家睡觉了。那时已砌了前面的小屋,厨房就在小屋里,夏天就一个人睡在前面的小屋里。半夜时分,大姐夫被一阵笃笃笃的声音惊醒,他睁眼一看,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和屋顶的明瓦,把屋里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以为哪家的猫进屋来偷东西吃。于是他静静的掀开蚊帐,穿好鞋子,走到灶前将烧火用的火叉抓在了手里。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眨眼间,突然发现屋子中央,拿明瓦透下月光的地方,站着一个二尺来高的红色的小人,那小人穿着红衣,浑身血红,在屋子中央笃笃的走着。大姐夫这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口里大喊着打打打,用手里的火叉向那红色小人打去,那小人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地方并不大,随大姐夫怎么追打那红色小人,就是沾不上那红色小人的一丝儿边。追打了有好长时间,这是大屋里的人也听到了大姐夫的喊叫声,邻居家的门也开了,也有人向这里走了过来。那红色小人这时从门缝中一闪就逃了出去。大姐夫打开大门,大屋里的人和邻居也来了,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姐夫说刚才发现了一个红人在家里,被追打出去了。可家里人和邻居并没有发现有人从他家大门口逃出去呀,人们心里都在想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又要出什么事了。第二天傍晚听说唐山发生了大地震,可我大外甥正在唐山服役,且刚回部队没几天,一家人愁呀,等着唐山有没有孩子的信息。时间一天天过去,就是等不到孩子的重要家信,我大姐整天以泪洗面。于是在一天夜里和我母亲二人到港东一个过阴差的人家,请人过阴差。先后请了几个亡人都说孩子要出事呀,前些时就有亡人回家报信的呀。但孩子没有生命危险,没几天就应该有信回家了。直到地震发生一个月后,家中才接到孩子的来信,原来地震那天他刚回部队,在北方服役的战士都是睡的炕,干部和战士睡一起,但睡的是床,床比炕要高,地震时房屋倒下来,屋梁先打在了床上,我外甥的股脊柱被打断受了重伤,是被部队装在坦克里行了三天三夜才被解救到天津,但一直昏迷,经抢救醒来后也是十几天后的事了。生命总算是保住了,但下半身全身瘫痪失去知觉,已成了终身残废。


楼主    ccpp        2020-3-2 17:52:18
三哥病倒了,上门看望三哥的亲友和老百姓络绎不绝,特别是一些曾被三哥医治过的一些病人。公社卫生院的领导也曾来过一次,说既然身体不好,就暂时不要上班吧。三哥身体好时,他负责的医疗卫生室是全公社所有卫生室上缴最多的,此外三哥开的药方占全公社卫生院所有医生开的药方的近三分之一。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医院特别是公社卫生院主要靠医生开出的药方的多少,从药的差价中获得利润的。用药越多,利润就越多。一个公社卫生院包括下属的医疗卫生室,外加医疗人员一共有六七十号人,这些人的工资、待遇其来源大部分都从药利中得来。也就是说三哥身体好时,他一个人基本上养活着卫生院二十多个工作人员,然而又有谁来见你的情呢,中国有句古语,同行是冤家,如果不是有人妒嫉三哥的医疗技术高,如果不是有人嫉妒三哥每年上缴最多和开的处方最多,如果不是有人嫉妒三哥在卫生院定的工资最高,谁能来揭发他吃人家三哥鸡蛋,有时出诊吃人家的饭不给钱呢?再说真有点儿本事的医生,谁没有吃过人家的蛋茶和酒饭。那一段时间我背后不知骂了多少次卫生院的那些混球。
  三哥的病越来越严重,父母想要让人请老先生来看看,但三哥不同意,他说老先生这几年一直被批斗,而且剥夺了他的行医权利,被监视居住,不能因自己的病使老先生受更大的打击。老先生已经是近九十岁的人了,不能再让他受到折腾。全家商量,决定让三哥到上海大医院看病。二哥是上海某中学的支部书记,那时正靠边,好在新华医院有他的学生,经检查,三哥患的是肺癌,已转移到肝脏,我们都瞒着他,在上海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医药费用花了近三千元,三哥坚持要回家,他活是白白的将钱扔到水里,他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了,我们含着眼泪将三哥接回了家。


楼主    ccpp        2020-3-2 17:52:36
在一天的夜里,父母终于请了两个人,趁着夜色,将老先生偷偷的接到家里。老先生虽然挨了无数次批斗,但仍然精神矍铄,他给三哥号了脉,看了舌苔,一句话没讲,就走到院子里仰头看了看满天星斗,只是不住叹气。父母问先生三哥如何,老先生说,他是患了积聚之病,因长期闷闷不乐,情志抑郁,肝气不畅,脏腑失调,脉络受阻,气滞血瘀,日积月累所致,现在西医称为癌症,说是不治之症,其实不然,此病内经中早有记载,并非绝症。如在三个月前汤药所致,尚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又有五鬼作祟,哎,一人难敌五鬼呀,可请法术高强之人驱之,或可有一点希望,总之,现在太晚了。当晚,父母又请人将老先生送回了家,因为这是老先生偷着出来的,如被人发现,老先生是要受苦的。


楼主    ccpp        2020-3-2 17:52:56
一个漆黑的夜晚,父母几经周折请来了本地有名的马夫(神汉),老汉姓徐,小时候我们就听说有这个人但一直没见过,据说他不识字,他们庄上有座关帝庙,解放前每年出庙会,徐老汉总是扮作关帝圣君的马夫,无论天气冷热,老汉在那天都赤臂露着上身,头上扎一根红带子,两腮各插一根铁钎,每根铁钎有筷子长短,上面有红红绿绿的飘带,尖尖的一头插进肉里有一寸多深。在出会的队伍前面,大呼:马~~~~~吾神来也!为其开路,后面跟着几个许愿的男人,也都穿着单衣,挽起袖子,将一面铜锣系在一只铁钩上,那铁钩就钩进那许愿的男人胳膊的肉里,一边走一边敲着铜锣,以示许愿的虔诚,在后面跟着一群扮作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各种鬼怪的人群,人群抬着在黄罗盖伞下的关帝圣名神像,沿途敲锣打鼓放铳,据说,年深月久,神就上了徐老汉的身,而且徐老汉练就了随时随地请得神仙下凡那要捉怪的本领。
  徐老汉六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花白的短发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根根竖起,他身体硬朗,眯着双眼,说话却尖声细气。时近二更,按徐老汉的吩咐,父母在我家后面的屋里布置好了一切,屋子中央先放了两张八仙桌,第一张八仙桌上放了一张座椅,供桌上点起了两个红烛,放上鱼、肉、蛋三腥供品,另外还有一只盛有小半碗清水的兰青花碗,一把磨得飞快的剃头刀,一支毛笔,一迭黄纸,香炉里的香早已燃起,屋子里烟雾缭绕,烛光闪闪,充满着一种神秘气氛。徐老汉脱了上衣,裸露着上身,一条红色的绸带从额前经过扎在头上,他爬上桌,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神情严肃而肃穆,只见他闭起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接着趴在面前的供桌上,好似睡着了一般。突然,徐老汉抬起了头,猛地站了起来,右手在裸露的胸脯上猛击一拳,只听啪的一声,声音清脆而响亮,紧接着徐老汉口中发出一声长啸:马~~~~,啸声好似战马长嘶,震得人心惊胆战。啸声刚停,只见徐老汉双目圆睁,两眼放光,口中说个不停,声音完全不是那尖声细气的腔调,好似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南腔北调的说着:吾神乃三国华佗是也,今日关帝圣君请吾饮酒,路过此地,快说快说,请吾神有何事情?这时母亲早已跪在拜垫上,双手举着点好的香,口里念着:请菩萨保佑我儿病情好转,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徐老汉发亮的眼睛向四周扫视了一遍说,哈哈,原来是五只小鬼在这里作怪,待我将其收服带走是也。说毕只见徐老汉从桌上拿起飞快的剃头刀,自己张开口伸出舌头,左手端起那小半碗清水的青花碗,右手用刀在自己舌头上划了一刀又一刀,只见鲜血像一条粗粗的红线,不断滴到青花碗中,等到舌尖上的鲜血开始滴得慢了,徐老汉泯起了嘴巴,放下刀,拿起了毛笔,沾起碗中的血水,在黄表纸上画起了符,画了一张又一张,一连画了十多张,画好后,他将这带有血符的黄表纸在烛光上点燃,烧化了起来,纸灰带着无数点红星在屋中飞舞,燃烧将尽,徐老汉又将碗中剩下的血水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向东方喷去,接着向南、西、北三方各喷了一口血水。闪动的烛光下,血水化作带粉红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作完这一切,只听徐老汉又是马~~~~一声长啸,大叫一声:吾神走也,快送快送。说完一下跌到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好似昏死过去一般。一会儿只见徐老汉打了个呵欠,好似从梦中醒来,又尖声细气的说,菩萨走了,我已经饿了。母亲和家人连忙扶徐老汉下了桌子,端出早已准备好的酒菜(徐老汉是要喝酒的),只见他端起杯喝起酒来,嘴里还啧啧有声。


楼主    ccpp        2020-3-2 17:53:21
又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家来了一位神秘客人。此人五十多岁年纪,面目清瘦,虽是剃着平头,但看得出,没有一根白发,双目炯炯有神,穿一件盖到膝盖的蓝布长衫,布鞋布袜。说话带有外地口音,粗看确有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是徐老汉给三哥治病祛邪之后的事。那次徐老汉走后,三哥几天中象比以前有了些精神,有时一天也能喝半碗米汤。谁知没过多久,三哥的病却越发沉重了。父母亲经多方打听,听说邻县有一位法术高强的异士,专能捉鬼祛邪,解放前就是某道观的道士。他本来不想给三哥驱邪,但禁不住我父母请人再三央求,一片诚心打动了他。


  老汉姓杨,一道我家,父母好似又盼到了救星。老汉说他本不想来,去的人一再央求,这才来了。既然来了就要尽他所能,如不能将鬼怪、邪气驱走,分文不取。简单吃过晚饭,杨老汉看了三哥的面相,问了生辰八字。只见他面色凝重,他说,有五个恶鬼作祟,其中有一女鬼,一年前就已幻化成人形,迷惑过他,但那时他阳气尚盛,鬼魅不敢近身,曾变成熟人模样,使其毫无警觉。近来有高人前来驱过五鬼,但五鬼去而复返,今天能否如愿,成败在此一举。


楼主    ccpp        2020-3-2 17:53:45
他让父母准备毛笔朱砂黄表纸和一只兰青花大碗,一把大菜刀。杨老汉用朱砂在黄表纸上画符,一共画了五张,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用烛火点着,在墙脚、灶下、猪圈边、柱子旁等处分别焚化后,他一手拿着兰花大碗,一手拿着大菜刀,我家那菜刀特别大,平时占猪草和切面都用它,足有五六斤重。只见他这里剁一刀,那里剁一刀,每剁一刀,用兰花大碗上去像舀水那样上去一舀,有时要转好几个圈子,才剁上一刀,嘴里还在喊着,看你往哪里跑!就这样剁着、转着,杨老汉累得大汗淋漓。这时杨老汉突然又小跑着转着圈子,一手拿着大碗,一手紧握面刀,这次足足转了有五六圈,只见杨老汉左手一翻,将兰花碗朝地上一扣,大喝一声,你跑不了啦!紧接着右手中大面刀背朝下刃朝上,使足了力气向扣在地面上的青花碗砸了下去,咣咣咣,接连猛砸了三下,犹如天崩地裂,震得人心头打颤,震得桌上其他碗都嗡嗡作响,我总以为那兰花大碗即使不被砸得粉碎,也会五零八块。可偏偏奇怪,那扣在地上的碗,纹丝不动,丝毫无损,连碗底上芝麻大的白瓷也没有掉一点儿。

 杨老汉扔下手里的面刀,长叹一声,说罢罢罢,老汉无能,还剩下最后一个女鬼,实在太凶,我也无能为力。老汉说话算数,就此告辞,父亲拿出五元钱对其表示酬谢,杨老汉坚持不收,手拿带来的小包,打开大门,也不管外面已漆黑一片,也不要人送他,竟扬长而去。
  第二天,三哥的精神反而好了许多,到了傍晚,他对我说,要吃烂糊面,母亲连忙将预先准备好的烂糊面端来,吃了将近一碗,说不吃了。手在空中乱摸,我问他摸什么,他不回答。在清晨三点多钟咽了气,但眼还睁着,一颗豆粒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三哥去世了,时年三十八岁。


楼主    ccpp        2020-3-2 17:54:41
三哥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以及三哥医过病的群众前来送纸的络绎不绝,他医疗站所在地的大队书记,革委会主任等以及当地的群众前来吊唁的来了一批又一批,一个个痛苦失声。三天后,公社卫生院的院长也来了,他在灵柩前鞠过躬后见没有人理他就悻悻的回去了。他是骑着三哥退赔的凤凰车来的,听说回去时从桥上摔下去,跌断了腿,直住了两三个月的院,腿才能走路。
  
  
  三哥的经历都写完了,想起从前种种很有些感慨。
  不过三哥去世后,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些和他有关的奇事,这个以后慢慢再说了。


楼主    ccpp        2020-3-2 17:56:20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下课后我骑自行车回家,每次回家都要经过县城,那天经过鼓楼南大街时看到通往一条小巷的小路上走着一个人,正是我的女友。我下了车喊了她一声,她好像掉头看了我一样,向小巷里面走去。我感到奇怪,她到这里来干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亲戚朋友住在县城,这时天色已晚,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在那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我驻足向小巷深处看去,再也看不到女友的身影。我骑上自行车,驶进了小巷,不一会走到了小巷的尽头,仍没有看到女友的身影,小巷的名称叫市利巷。
  小巷的外面有一条河,河的那边就是全县最大的寺庙——庆云禅寺。星期天的下午,早早的我就离开了家前往学校,早回学校是假,我要到室利巷去寻找自己那失去的梦。我骑着自行车在小巷里过了好几个来回,等了好久,也碰到了好几个妇女,然而都不是我的女友。我趟着自行车,步行出小巷,来到了庆云禅寺的大门,撑起自行车的撑脚,做到小河边的草地上,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昨天是自己眼看花了?难道是女友要嫁给巷中的某一户人家,见我来了不好意思故意躲着我?难道我昨天看的不是女友而是狐狸精或是什么鬼怪?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楼主    ccpp        2020-3-2 17:56:32
听老人们讲过,抗战时期,新四军攻打县城时,攻打庆云禅寺的战斗最为激烈,这曾是日顽军最后坚守的一个堡垒。寺内敌人的十几挺轻重机枪,封锁了通往寺内的所有通道,我方经过数次冲锋,都无法攻破,先后有两个连的部队,死伤得所剩无几,寺庙外的小河里满是尸体。如再拿不下庆云禅寺,周围数县敌人的救援部队就要到了,我方将功亏一篑,独立团团长火了,将炮营调了过来,所谓炮营也只仅有三门大炮,每门炮也只有四五发炮弹,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动用大炮的。团长一声令下,三门大炮,炮弹齐发,巨大的爆炸声中先头部队终于冲进了庆云寺。日顽被消灭了,但也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庆云寺的大雄宝殿在那次战斗中炸毁了。后来虽然也曾重新建起大雄宝殿,但与原来的式样、气势不可相比。相传,原来的大雄宝殿是季三嗒子为孝顺母亲,为其建造的金銮宝殿。


楼主    ccpp        2020-3-2 17:56:46
不知何朝何代,传说我县出了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风流才子,此人姓季名三,人们都叫他季三嗒子(据考证历史上并无此人,县志中亦无有关此人的记载).季三嗒子考中状元后,被皇家招为驸马.据说他恃才傲物,貌视皇权,爱民除恶,游戏人间,留下了不少传说和佳话.
  一天季三接到一封家书,家书中讲,现在苛捐杂税甚多,连家前屋后的树木都要纳税,农户苦不谌言.但钱粮国税,谁也不敢不交.为解民间疾苦,季三思得一计.第二天上朝时,他向皇上献了一种水果,颜色黄中透红,食之甜而不腻.皇上食后甚是喜欢,问此果叫何名称?季三答,北果名柿子.皇上说,有如此佳美之水果何不多栽此树?季三说,柿虽好吃,但柿树税赋太重,农人栽种不起.于是皇上说:传朕口谕,柿树不纳税.季三大喜,跪下谢恩说,替天下百姓谢皇上.皇上不解.季三说,皇上心怀天下百姓,人皆说税赋太重,尤其是树木之税,今皇上传旨,是树不纳税,岂不是天下二苍生之福.皇上这才知道季三钻了自已的空子.但皇帝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是不能更改的,于是所有的树从此免除了赋税.
  
  小皇子性情暴戾,胡作非为,常欧打宫人致死.因是皇上嫡子,无人敢惹,群臣背后议论纷纷,认为皇上如立此人为太子天下百姓将会遭殃,于是季三就想除掉这暴戾的小皇子.一天他看到小皇子在一群小宫人的蜂拥下于午朝门以踢毽子玩耍.三脑中灵光一闪,认为除去小皇子的时机已到,于是他急匆匆闯进内宫朝见皇上说:现有人手执鸡毛,脚踢国号,蜂拥于午朝门外,请皇上旨下,如何处置?皇上正和娘娘下棋玩耍,听季三一说不觉大惊,手执鸡毛脚踢国号这不是造反吗?怎么已到了午朝门外这才知道?皇帝是最怕造反的.于是急忙传口谕:由季三持尚方宝剑,统御林军,至午朝门外,见凡手执鸡毛脚踢国号者斩立决,杀无敕.那性情暴戾不可一世的小皇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送了命.事后皇帝知道斩了小皇子,责问季三,为什么诬告小皇子造反?季三说,我没说他造反呀.我说的是有人手执鸡毛脚踢国号蜂拥于午朝门外问皇上如何处置.那天小皇子正在踢毽子,毽子上不是有鸡毛么,毽子里包的铜钱上不是铸有国号么?小皇子对国号不尊,虽然有过,但罪不致死.是皇上令将其斩立决杀无敕的呀.皇上只好吃了哑巴亏.皇帝身边的一些佞臣,谁见了季三都感到害怕,说当时流传着一句话:季三嗒子上朝,地动山摇.这话一直流传至今.


楼主    ccpp        2020-3-2 17:57:01
一天,季三陪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游园.皇后见一小鸟五采羽毛,啾啾地叫,每叫一声尾巴就翘一下.她从未见过这种小鸟.于是对季三说:人家都说驸马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天下之事,无不知晓,不知驸马知道这鸟名么?季三随口答道:此乃颠三鸟.皇后听说后躇足观看了一会说:我看此鸟怎么不止颠三下呢?驸马岂非有误.季三笑着说:它见娘娘生得美貌漂亮,故而多颠几颠.说得皇后粉面通红.游园结束,季三陪皇帝皇后在御花园饮酒,季三想戏弄皇后一番,故意将银箸掉落于地,他趁拾箸之际偷偷捏了一下皇后的金莲.皇后告季三非礼,皇上大怒,决定乘此惩治季三,问季三,对皇后无礼该如何治罪?季三说,充军.皇帝说那就罚你充军.季三说充军可以除一个地方不去外,天下任何地方我都去得.皇帝问什么地方?季三说此地名叫延令镇又名黑松林,那里的蚊子有麻雀大,杨辣子有扁担长,人去了是吃不消的.皇帝说,别的地方不让你去,非让你去延令镇黑松林不可.实际上延令镇黑松林乃季三的家乡.这时季三又说,既然皇上要季三去,臣不得不去,但我只一个人去,古人云:夫到天边妻不行.皇帝说,你说错了,应该是夫到天边妻要行.那有妻不行之理.季三听皇帝如此说,知道皇帝又中了自已的圈套,连忙谢恩收拾行李携带着长公主回到了家乡.
  
  季三嗒子对母亲十分孝顺,只要母亲高兴凡是能办到的事无不为之.一天母亲对季三嗒子说,儿啊,娘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不愁.可惜的是虽贵为皇亲,但至今未见过金銮宝殿.季三说,娘要看金銮宝殿这有何难,不要说看,我就造一座给娘住又有何妨.于是招来匠人按皇宫式样建造了九十九间半房屋,中间一座大殿宛然金銮宝殿一般.谁知这件事被人告到了京城,皇帝听说季三私造金銮殿,这是谋反的大罪,于是就派人前来核实.季三听说皇上派人来核实造金銮殿之事,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预先塑好的佛像移进了大殿,大殿上挂上了”大雄宝殿”的匾额,并在大门处也挂上了一块匾额,上书”庆云禅寺”四个大字.并将预先聘来的僧侣迁至寺中.钦差到此一看,并无什么金銮宝殿,而是一座庄严的佛教寺院.钦差向皇上交了旨,皇上认为季三弘扬佛法,劝人行善,造福于桑梓,不但不予降罪,反而给其奖赏.


楼主    ccpp        2020-3-2 17:57:16
以后每个星期六下午回家时,我经过市利巷时,总骑着自行车从巷中走个来回。星期天下午,去学校时也总是要从巷中走过几次。有时还到庆云禅寺后面的小河边草地上歇息。总想再在那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然而,多少个星期过去了,始终再没有看到过。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某人也被选进社教工作队,我知道工作队是培养干部的地方,特别是女性,最容易通过工作队的培养青云直上。我那原存有千分之一的希望的心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原来她家中就不同意小学教师的她嫁给一个小学教师,现在眼看她高升大有希望,不要说她家里不同意,她自己也未必会再有一点儿留恋之情了。我伤感、愤懑,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恋的痛苦吧。我拼命工作,想忘记过去的一切,想从痛苦中挣扎出来。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回去的路上,经过那市利巷口,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提醒自己,这次不要再进市利巷了,因为她已上了工作队,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呢?可是到了巷口,仍止不住往巷里看了一眼。可真的叫人不能相信,我又看见了女友的背影,在刚亮起的昏暗的路灯光下,匆匆而行。我下了车,认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明明刚才看到的人影,一下子又不见了。我心中感到了一丝凉意,我难道真的被鬼怪迷住了?我久久地站在巷口,过往的行人见我较长时间在巷口不走,都感到稀奇,不知是什么原因,我骑上车又从市利巷走了一个来回,可仍没有发现我要找的人的身影。


楼主    ccpp        2020-3-2 17:57:54
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屋里已经点上了煤油灯,油灯就挂在柱子上的那个竹钉上。母亲一边给我盛碗饭,一边絮絮不休的唠叨着。家里人已全吃过晚饭,那一钵烂糊面是专门留给我的。母亲叫我明天换上好一点的衣服,早上八点前赶到小镇上的叔伯表兄家,说是给我谈了个对象,明天去相亲。女方家庭经济条件不错,父亲是个什么干部,那姑娘初中毕业,在某公社粮管所当会计。人模样不错,就是稍胖一点。母亲还在唠叨着,只要女方同意,你就不要挑肥拣瘦,你人也不小了,再说,你那个同学有什么好,一头的黄毛像个外国人,她家还嫌你小学教师没出息,那她也不是大学教师也不是干部,凭啥说你……我打断了母亲的话,妈,你别说了,明天我一准去就是了。


楼主    ccpp        2020-3-2 17:58:09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趟着自行车出了门,母亲说,你怎么不换件衣服呀?我说,我这样蛮好的。我上身穿着一件称之为海魂衫的汗衫,那还是上学的时候穿的,一条母亲纺纱织的粗布自家染成宝蓝色后请裁缝做的长裤,塑料凉鞋,没有穿袜子。母亲不放心,追出了门说,对人家要有礼貌,大方点。不知怎的,我有一种预感,认为这次肯定谈不成。
  因为时间尚早,我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上转了一圈,然后去了我那远房亲戚家。远房表嫂待人热情,将我让进屋打了盆水给我揩脸,然后拿出梳子和雪花膏。看我剪的是高平头,不需要梳子,又将梳子送回房间,只将雪花膏瓶递给我,我摆了摆手说长这么大从没搽过,她也不强求,给我倒了杯冷茶,说估计也快来了。
  时间早过了八点,远房表嫂早已出门看几次,仍不见人影,一边安慰我说快到了,一边又在埋怨,昨天讲好了的八点。我说没关系,再等十分钟,如不来,说明人家后悔不同意了,那就拉倒吧。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自行车的铃声。远房表嫂连忙迎了过去,我从椅子上也站了起来。远房表嫂领进了一位女人,头上梳着两个短辫,辫梢上扎着红绸的蝴蝶结,果然比较胖,上身穿一件鹅黄的的确良衬衫,半透明的衬衫看到里面小衣下鼓鼓的乳房,下穿一条深蓝色绸子喇叭裤,圆圆的臀部将喇叭裤绷得紧紧的,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她进了屋,脱下了口罩,裂开鲜红的嘴唇嫣然一笑,露出两颗银牙,胖胖的圆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血盆大口这个词来。那个女人见我站着,边笑着边说,你坐呀。自己倒先坐了下来。远房表嫂连忙倒了茶说你们先谈谈,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说着出了门,并顺手将大门带上了。这种场面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我额上开始流汗,浑身不自在。还是那女的打破了僵局,你怎么不说话呀。做先生的人不是会说的吗?我是个小学教师,我也不会说。


楼主    ccpp        2020-3-2 17:58:23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镇定了一下,我认为她好像也没什么诚意,不然怎么连墨镜也不摘呢,或许眼睛有什么问题。反正谈不成,也就不感到有什么拘束和紧张了,我看着她的脸,问粮管所的工作忙吗,算账是不是很辛苦呀,今年多大啦,工作几年啦?这下倒使她感到惊讶起来。她摘下墨镜,这时我才看清,其实她的眼睛没什么毛病,只是小了些,只要一笑,两只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她笑着说,你审犯人呀,粮管所忙不忙,每天给称粮食。我懂了,凡是在粮管所工作的人们都称之为会计,而并非是真的会计。她说是属龙,今年正好二十岁。从小就是定量户口,父亲是某公社供销社主任。家中就这么一个女儿,说每天找她父亲的人比较多。她正滔滔不绝的讲着,只听门外我那远房表嫂大声说,今天真热,接着听到了敲门声。我们都站了起来,远房表嫂说喝茶呀。那女子说,不喝了,我走了,今天我还要上班呀,明天我才是星期天。原来粮管所的职工是轮休的。远房表嫂说那我送送你。她叫我在屋里坐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远房表嫂出了门和那女子在墙角叽叽喳喳了好一阵,这才回来,一进门就笑着说让你久等了,不过还好,姑娘是同意了,只是她提了个要求,她说她爸妈也是这个要求.我问是什么要求,远房表嫂说她要你该行,不当小学教师.改行?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该行,再说即使想改行,我没关系,没后台,怎么改得了行?再说改行后我做什么?远房表嫂说,这没你的事,人家姑娘既看上你了,人家就有办法.说实在的,我年轻时长得可也算是一表人才,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小伙子长得帅呆了.难怪那女子一眼就相中.远房表嫂说,女方父母认为当小学教师没什么出息,如果姑娘相中了的话,就由姑娘的父亲出面,将我调到供销系统,他们有个下伸点还差人,该行的手续也由姑娘的父亲找县人民医院的熟人,出具有病不能继续当教师的证明.所有这一切都不成问题的.我听着听着,不由心中冒火,又是一个看不起小学教师的人,说自己有病不能当教师,简直是胡扯,如果真用这种方法该行,我看倒真是有了病了.
  我对远房表嫂说,我不改行,也不想有病,远房表嫂很惊讶的看着我说,怎么,你不同意?


楼主    ccpp        2020-3-2 17:58:37
那天下午我又来到了庆云寺后的河岸草地上,坐在那里想理清那杂乱无章的思绪.庆云寺的大殿在大跃进那年已经拆除,那时人们根本不知道对文物的保护.庆云寺的其他殿宇还在,原来大雄宝殿的地方已建起了一座三层楼的房子,门口挂着县革委会第二招待所的牌子.据说其他殿宇都要陆续拆掉,并要将大门从南边移到北边.我百无聊赖中拿出女友的照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我何不去巷中找人问问,这里有无此人.如果她确实在巷中,肯定有人见过.于是我趟骑自行车走向市利巷.刚进市利巷迎面走来两个小女孩,看样子是那个小学的学生.我停下来说,小朋友,向你们了解点儿事.那两个小孩子站住了,向我说,什么事?我从口袋里掏出女友的照片,说,你们见过这个人吗?两个小女孩接过照片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两个人抬起头看着我的脸,异口同声的说了句,神经.将照片向地上一扔,拔腿就跑了.我愣在当场,看样子这两个孩子队照片中的人很害怕.难道我真的见鬼了,我这样想着,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但我总是不死心,我在巷中徘徊.时间已经不早,我还得赶到学校参加周前会,我怀着满腹狐疑离开了市利巷.


楼主    ccpp        2020-3-2 17:58:52
回到学校后,看到了县文教局下发的通知,全县所有完小以上学校校长在夏忙假期间集中到我县的第二大镇举办学习班.这两年县文教局长换了几个,新上任的局长是原师范学校的书记,这期学习班是他到任的第一件大事.他想在全县的文教系统拨乱反正,狠抓教育教学质量的提高.他到任没几天,夜里常带上一两个文教局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到县城外沿公路的中小学检查了解教师的夜办公情况.有一次,他竞骑着自行车到了我所在的学校,不过,那不是在夜里,而是在一天的下午.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说是文教局的工作人员路过这里,他在办公室里看了学校的工作计划,教学工作计划及一些簿册.因这些东西都挂在办公室的板壁上,还随意翻看了学生的作业本.他自言自语地说:嗯,还不错.我说,现在每个孩子都能上初中,上高中又不考试,靠贫下中农推荐,学校教学质量的好差也看不出,教师只能凭良心工作.他说,学校工作校长很重要,教学工作教师很重要.人们应该尊重教师,教师的地位应该提高.讲这样的话我愿意听.临走时,他告诉我,他姓张,有事到文教局找他.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文教局新上任的局长.


楼主    ccpp        2020-3-2 17:59:07
我县的第二大镇在县城东,距县城约四十余里,我们都集中食宿在镇上的中学里.
  这是一座古镇,过去全县就流传着县城不如古镇这样的话.古镇历史悠久而且战略位置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古镇人文辈出,被人们称之为我国地质之父的丁文江和人们称颂的文理通才丁西林都是古镇人.战争年代陈毅元帅和粟裕司令在这里指挥过许多次战斗.镇上的丁家花园就是当年新四军的指挥部.虽然前几年陈老总在中央被喻为右派代表,但老区的人们仍然不断的讲述着当年新四军在陈老总的指挥下与躲在兴化的国民党省韩德勤斗智斗勇的种种故事.兴化,古时又称昭阳镇,在战国时就有此城,那里是水网地区.从来就有自古昭阳可避兵之说.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韩德勤从当时省政府所在地的镇江躲进了兴化城.躲避着日本人的进攻,而积极准备消灭进入苏北的新四军.在那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城外炮火连天,陈老总仍在丁家花园谈笑风生陪国民党元老朱履先老先生下棋.朱先生心神不定,棋至中局,陈老总让警卫员通知炊事班准备千名俘虏的饭.朱先生感到共产党的将军是不是有点太牛.一盘棋局终,陈老总邀朱先生外出看看,至洗马池,果见上千俘虏.洗马池,传说是岳飞手下大将牛皋当年曾经常在这小池洗马,故而得名.现已成了中学校园里的一个景点.县志记载南宋建炎四年,岳飞任通泰镇抚使在柴墟大败金兵,斩敌数千.那时岳家军常驻在这兵家必争之地的古镇.后来朱老先生逢人便讲:新四军有如此军事天才,似诸葛武候,岳武穆再世,区区倭寇岂能奈何我泱泱中华.


楼主    ccpp        2020-3-2 17:59:28
一条小河从古镇中间穿过,数座小桥横跨小河两岸,见证着古镇的历史沧桑.
  原来河的两岸有数十座石砌牌坊,一座接着一座接连不断,气势十分壮观雄伟.据说在全国少有.可惜在大跃进的年代,大部分牌坊被毁,文革开始后,乘下的所有牌坊均被破四旧的造反派和红卫兵全部拆除.数十座牌坊,历经数百年,现竟荡然无存,不由不令人感叹.
  关于这河两岸的数十座牌坊的来历,有这样一个传说.乾隆皇帝数次下江南游玩,听说古镇猪行的小猪活泼可爱,惹人喜欢,十分好玩.(过去有我县特产猪油酒,外加佛指大白果之说)乾隆决定到古镇去看小猪.这一天,他未带随从,微服来到古镇,可惜那天并未逢猪集.据说逢集的这一天各地的猪商和当地养母猪的农夫都将小猪带到集市上,供乡下到街上来买猪的养猪户选购.有人专门做贩卖小猪的生意,其中的生意经也是五花八门.如何选择好的小猪也有很多诀窍.既然未逢猪集,自然未看到小猪,乾隆当然十分扫兴,所谓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他一个人在大街上默默行走,思量着要不要到一住户家中去是否有小猪可看.这时,对面走来了一个人.走到近处两人对视了一眼,来者不觉大吃一惊,想不到竞在大街上碰上了皇上.原来来者竞是本镇刚告老还乡不久的何御史.何御史一见乾隆,连忙俯伏在地说:不知圣上驾临小镇,微臣接驾来迟万望恕罪,恭请皇上移驾敝府.乾隆随何御史进了御史府.乾隆今天没有看到小猪,心中本来就不快活,谁知竞在大街上碰上了何御史,何御史又在街上自已跪拜,这不是揭露了自己的行藏吗?这等于告诉别人我是微服私访的皇帝,这对自已的安全极为不利.难道这何御史对我有不臣之心,乾隆越想心中越气.这时何御史亲自给皇上跪献上参汤.乾隆心想,你暴露了我的行藏,目的尚值待怀疑,现又献上参汤,如在汤中下毒,我岂不是正中你之计.他接过参汤,一句话不讲,将一小碗参汤全泼在地上.何御史见皇上将参汤泼到了地上,已知皇上对自已起了疑心,即使百口也难辩.何御史也一句话不讲,膝地而行,到乾隆泼下参汤的地方,将地上的参汤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
  乾隆出了御史府,没再在古镇上看小猪,随即返回了京城.
  自皇上离开了古镇,何御史一直惴惴不安.想不到自已已告老还乡还遇到了这等麻烦事.这真是身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这非同小可.皇上回京后,无圣旨来便罢,如有圣旨来即是我的大限到了.于是和夫人商量,如有圣旨到,请夫人代他外出接旨,他即在内室自尽.以免自已接旨后随即被拿获进京,既多受多少路途之苦,最终仍落得名节不保.
  再说乾隆回京后,一天闲遐无事,和娘娘在御花园饮酒,酒毕,内侍奉上参汤.乾隆一见参汤,忽然想起最近这次下江南去古镇看小猪,路遇何御史之事.于是就和娘娘谈起了何御史.乾隆将如何去古镇,未逢猪集,路遇何御史,何御史又如何献上参汤,一长二短讲给娘娘听.并在最后加了自巳的想法:这何御史定是怀了不臣之心,否则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拜见寡人.娘娘听了皇上的叙述后说道,这是皇上多心了,我看何御史是天下少有的大忠臣.他如有不臣之心就不会将皇上请至御史府,皇上也不可能便利的离开古镇.何御史最后将地上的参汤用舌舔尽,一是说明他极其聪明,知道皇上对他起了疑心,二是说明他极其忠诚,对皇上绝无二心.乾隆听娘娘如此一说,想起何御史在朝为官时清正廉洁,也认为自已对何御史产生了误会.这时娘娘又说,象何御史这样的忠臣现在朝中太少了,现正用人之际,皇上何不将何御史重新启用,委以重任,以保大清江山社稷.乾隆听娘娘说得有理,第二天上朝时即下旨并派钦差去古镇宣何御史重新还朝,准备委以重任.
  钦差日行夜宿,不日已到古镇.何御史听说钦差将到,即长叹一声,命夫人到大厅焚香候旨.自已进入室,一根白绸悬梁自尽.夫人悲切切备好香案焚好香,钦差巳到.当圣旨宣读完毕,原来并不是皇上派人来拿解何御史进京问罪,而是重新启用何御史准备重用.夫人连呼,快进内室救老爷.家人赶到内室,何御史早已口气无存,驾鹤西游了.
  钦差见何御史如此无福,只好回京复旨.乾隆得知何御史尽忠身亡,不胜感叹.想不到自已一时疑心却送掉了一大忠臣的性命,心中颇为内疚,随即下了一道圣旨:令工部为古镇尽忠尽节的何御史建造一千里的牌坊.以表彰何御史的忠诚可佳.
  圣旨一下,急坏了工部尚书.建千里的牌坊,如此浩大的工程尤如重修万里长城,不知要花多少人力财力,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完工.工部尚书在府中急得坐卧不宁,寝食难安,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家人忽报:吏部尚书天官张玉书来访.工部尚书一听,大喜过望,心想,如此浩大工程,如何准时完工何不求教于天官张玉书,于是连忙出迎.两人进门堂坐下,家人奉上茶来.张玉书见工部尚书面露倦色,即问何故?工部即将皇上圣旨限期给古镇何御史造千里牌坊之事告之.故而发愁.谁知张玉书听后大笑说:区区小事,大人不必担心.工部即向张玉书求教.张玉书问:古镇有河否?一句话提醒梦中人,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一句话:隔河千里远!
  于是为表彰何御史,工部奉旨在古镇小河的两岸建起了数十座牌坊.气派庄严,巍伟壮观.


楼主    ccpp        2020-3-2 18:00:14
按规定,农村中小学每年要放两次忙假,每次十天,夏忙假从五月二十五日开始,秋忙假从十月二十五日开始。这次的夏忙假我们都在学习班度过,我们每天上午听报告、学习、讨论,下午到县农场帮助麦收即拔麦。在这方面,我们农村的中小学校长占了优势,我们每天分的拔麦任务结束后往往还得去支援城镇中小学校长们。两三个公社的中小学校长集中睡在一个大教室里,晚上无事,大家轮流讲故事,以清除晚上的无聊。除了几个样板戏电影就是新闻简报,要不就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三战,即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人们私下里传阅着一些手抄本,什么第二次握手,一只绣花鞋,女尸腹中的甜瓜籽等,这些无疑成了晚上的精神大餐,此外也讲述一些发生在本公社的真实故事,其中一则颇耐人寻味,故写出。


楼主    ccpp        2020-3-2 18:00:25
说某公社某大队,利用冬季大搞平田整地,以加强对低产田的改造。一天在平整土地时,在一座平常的土坟下,挖出了一具棺木,棺木已经腐朽,平整土地的人们将以朽的棺木挖了出来,并将里面的骸骨连同散开的棺木一起扔放在来往的大路旁。谁知那骸骨中的骷髅头一下子滚到了路中间,这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因为骷髅头是球体形状,其他骸骨就不会滚动。奇就奇在骷髅头滚到路中间后自己竟然动了起来。平田整地的人们轰动起来,说大白天的骷髅头作怪呀。这么一闹,那骷髅头就又不动了。这时,有人上去用铁锹拨动了一下,谁知那骷髅头又动了起来。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大队干部也来了,看到这种情景,就让人报告了附近的治安派出所。派出所所长听说骷髅头自己会动,不相信,就带着几个民警来到了现场。一看,那骷髅头真的在路中间自己在动。


楼主    ccpp        2020-3-2 18:00:38
所长和民警他们是不相信有鬼怪的,对骷髅头自己会动也不理解,上去用平田整地的大铁锹动了那骷髅一下,那骷髅反而动得更加厉害。所长是唯物主义者,看那骷髅头动的利害,这简直是对自己唯物论者的挑战,不由心头火起,对准那会动的骷髅头就是一铁锹砸了下去。那骷髅头被砸破了,原来里面竟藏了一只大青蛙,冬天本来冷,青蛙本应藏在河里水底过冬,能钻进这骷髅头骨里本身就比较奇怪。但这骷髅头会动的答案终于找到了,人们正在议论纷纷时,派出所所长却从砸破的骷髅头骨上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骷髅头头骨的后脑里却发现了两根生了锈的铁钉。这说明这死者说不定生前是被人用铁钉从后脑勺活活钉死的,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一桩谋杀案。


楼主    ccpp        2020-3-2 18:01:03
派出所所长立即组织民警进行排查,先查死者坟是谁家的,一查坟主是生产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这老太婆是个五保户。孤身一人,无子女,派出所长将五保老太婆喊到了大队部办公室进行询问,原来那挖出的骷髅头竟是这五保老太婆死去丈夫的头骨。她说她丈夫已死去近四十年了,说这话时还露出一丝悲伤。派出所所长问她丈夫是怎么死的,得的什么病,得病请了哪里的医生看得?老太婆支支吾吾讲不出个名堂,派出所所长一看这里面有问题,将桌子一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老太婆被这一吓,讲出了实情。原来老太婆结婚后与自己丈夫的感情并不和谐,于是红杏出墙,勾搭上了庄上一名光棍,二人为了做长久夫妻,经过一番密谋,于一天的夜晚在吃晚饭时,老太婆对丈夫大献殷勤,用酒将其灌醉,夜里伙同奸夫用两根铁钉从烂醉如泥的丈夫后脑勺钉了进去。对外称丈夫是喝酒醉死的。那兵荒马乱的年月,庄上死个人,人们根本不会当回事,何况此人是喝酒醉死的,虽是死时作了个饱鬼,但名声不好听,也没有人再过问,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当问及那光棍时,老太婆叹了口气,他也没过几年,跑反时被流弹打中死了。老太婆没有生养,那时已四十出头,一直守寡至今。
  后来听说那老太婆不知怎的并没有被逮捕,而是在生产队监视居住。人们想不到的是,那四十年前,被她谋害致死的丈夫本来已经冤沉海底了,却想不到通过一只青蛙使冤情得到了昭雪。那正应了那句古语,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楼主    ccpp        2020-3-2 18:01:52
平田整地使一件沉冤大白于天下。而平田整地中出现的另一件事至今尚无人对其原委加以考证。那也是发生在平田整地中,县城南门外的事。在平田整地时,一生产队长发现铁锹下有整体的木头,开始以为是棺木,但越挖越大,竟然不像棺木,后来挖到足有两间屋这么大,都是整个的大木料密封而成,原来也是一座棺廓,一般的棺廓是在棺木外用砖砌成的,而这座却是全部用木头建成的,且别一般的大得多。人们撬开了木廓,见到了棺木,又撬开了棺木,里面躺着一具男尸,男尸浮在一种暗红色的液体里,穿着武将服饰。而那尸体一见天日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也许有人问,为什么那时的人一点儿文保意识也没有?不要说挖出古墓葬,即使人家家中文物都要毁去,谁还会管这些事呢。后来据说墓中文字资料说,死者是大明洪武二年死的,原是一位将军,也不知到我县探亲还是本身就是本县人,随朱元璋打天下,功成返乡,喝酒过多而身亡的。奇怪的是,这武将的棺木下与木廓之间竟有一具女子的尸骸,这就是农村中常说的垫棺材底,这将军是谁?这女子又究竟是何人?与这将军是何关系,为何垫棺材底?这一切都成了一个未解的谜,因为一切均毁,无法考证。


楼主    ccpp        2020-3-2 18:02:10
俗说,三分帮忙真帮忙,七分帮忙帮倒忙.又一说是,三分帮人真帮人,七分帮人帮煞人.这期间县革委会有关部门几次派人到我在的公社对我进行考察,想将我调离教师岗位.参加考察座谈的多数是我的同事或熟人,他们当然是对我进行吹捧,说如何有水平,如何能写会画,如何不怕吃苦,如何工作认真,身患多种疾病,又如何一直带病坚持工作等等.据说本已确定调我,某领导说此人不行,那一个单位要一个身患多种疾病的人呢?那时入党是极其困难极其严格的事,每年一个公社只有极少的几个数字而且每个人都必须经县组织部审批.县组织部审批我的入党材料时向公社党委说要借用这个人,公社党委回答是我们正准备用这个人.县文教局想调我到县城某名小学任副校长,公社党委一负责人去教育局发了一通牢骚….于是,我所有能不当农村小学教师一说均已搁浅.有人告诉了我,我只是笑笑,我觉得什么事命运早安排好了人的一切,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我本来只是个农村小学教师,这没什么不好,别人看不起那是世俗的眼光.我县历来有尊师重教之风.寻常百姓对普通教师的尊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留下过深刻印象.全县教育界名人曾有三驼(周驼,叶驼,吴驼)三李(三位姓李的女校长)之说,他们多数均是小学教师.就连身高只有三尺左右的团园上矮子(小学校长名朱达夫)都十分受人尊崇.我想堂堂中华,要传承几千年的文化与文明,小学教师决不可缺,尤其是农村小学教师,我们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学习班结束后的那个星期天上午,我有点儿事到小姐夫家去.他刚从军分区调到县人武部一年多时间,住在人武部大院后边的两间五架梁的小屋里,离庆云寺很近.我又途经市利巷,小巷尽头连看一条南北小巷,进南北巷不远就可看到进人武部的那条巷子了.刚进南北巷,我眼晴一亮,这时我又发现了那曾似相识的身影.我脚下用力,决不让她再从眼中消失,猛蹬脚蹬,朝着那背影追去.是她,我已到了她的背后,用力不断地揿着自行车的铃铛.叮叮叮的铃声她毫不理会.我脚下猛一用力,车从她身边擦过一下子越过了她,到了她的前面.我跳下车,回过头来看她,不由我心中吃了一惊:怎么如憔悴?我揉了揉眼晴终于看清了这个人不是我脑子里的那个人.那样子可说没什么差别,那身材,那脸型,那蓬松的头发.只是那眼神呆滞.我也呆住了.她见我站在她面前,向我嫣然一笑,嘴里嘟哝着,你来啦,我要结婚,坐飞机,飞呀飞呀….听话音我坚信了不是她,但我的头皮在发麻,心在颤抖.这时我想起那两个小女孩的话:神经.那天我还以为是骂我的.谁知竞然是说的这个女人.我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女人,眼晴湿润了,泪水差点掉了下来,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心想,神经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她已经不知道自已心中的痛苦.
  后来听小姐姐说,这女人是个花疯子.因婚姻受过刺激.每天上午总要在南北巷子里走几个来回.我问,她下午也出来吗?还到别的巷子去吗?小姐姐说,下午出来得比较少也很少去别的巷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楼主    ccpp        2020-3-2 18:03:34
周奶奶的邻居高家姑嫂二人起早到自留地去拔水草,天刚蒙蒙亮,准备将自留地的水草拔完回去吃早饭,赶上生产队上工。刚到水田里拔草,就听见大渠道上的自行车铃声,姑嫂二人抬头一看,看见三哥骑着崭新的自行车,上身穿着丝绸短袖衬衫,下身穿着深蓝色裤子,由北向南行驶。那大渠道是通向外庄的南北要道.晨曦中,她两看得清清楚楚,风吹动那白色的短袖丝绸衬衫好似瑟瑟有声.姑嫂二人大声地说:小先生,你今天起得好早呀.只见三哥回过头来对她俩笑了一下.一手扶着自行车龙头,一手向她们扬了扬.她俩目送三哥的背影远去,又开始拔起了水草.这时嫂嫂突然对小姑子说:刚才是小先生过去的吗?小姑子说:是呀,怎么啦?他不是巳经….对呀,怎么刚才….
    姑嫂二人这天上午上工时,悄悄对人讲了早上天刚亮时看到了小先生的情况.谁知有好几个人都说前几天就看到过.一般都在大渠道上和医疗站门口,等走过去后人们才想起小先生已经过世.这期间有人说看见不是好事.然而凡是看见过的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情,心里也不觉得害怕.自三哥去世后这里的医疗站就撤消了,有一家小孩有病上吐下泻,大人就到原医疗站门口烧香化纸,求小先生保佑孩子健康.没有请医生,更谈不上吃药打针,不知怎么小孩的病就好了.自有始言,不少人家老人小该有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都到大渠道上或原医疗站门口烧柱香,化点纸,祷告一番,一两天后小病小痛就不冶而愈.人们私下议论:小先生显灵了,生前给人治病解除痛苦,去世后仍在保一方平安.


楼主    ccpp        2020-3-2 18:04:02
周奶奶对三哥的去世心里一直转不过弯来.一提到总是说老天不公,好人不长久.要不就骂三哥的那两个同事.说小先生原先没有病,是那两个没屁眼的做了死人吓他,将他的魂吓掉了才得的病.他们难道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吗?说那天也怪她自己不好,那两个没屁眼的走后没有到他卧室去看一看,如她看见了他们做的死人肯定是要弄掉的.那样小先生就不会被吓着了呀!
  “人吓人,吓死人”,听着周奶奶的唠叨,不由想起小时候在场上纳凉时,听大人讲的人吓人吓死人的故事.
  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人死了后什么时候入敛必须看日子,不光看日子而且要看时辰.有的人死了说不定十天八天都不好下材,那就必须停尸于板门直到下材的日子.这期间,死者的尸体穿着”老衣”盖上”朝被”,脸上蒙上”蒙脸纸”,头边脚边各盛一小碗饭,饭碗中各插一只筷子,脚也用筷子撑着,一边一只.这些筷子叫倒头撑脚筷.头边脚边各点一盏小油灯,一般是用小碗或酒盅装点豆油,放上灯草,再将灯草点燃.豆粒大的火比萤火虫亮不了多少.死者的亲友早收到报丧的信,人们纷纷在死者断气前后赶来,俗称奔丧.家属亲友们忙着料理丧事亦称忙丧.停尸于板门的死者尸体由主家央求亲友中和邻居中胆子大的人守夜.
  说,有一家死了人,请了两个人来守夜.两个人都自称自已胆子大,一个不服一个.到了下半夜,其中一人要解手(大小便)就对另一人说,我出去解下手马上回来,你一个人怕不怕?那人听说问他怕不怕,觉得有点小看自己,就说,没事,你去吧.那人就出去了.留下的人心想,你小看我,以为自己胆子大,那我就吓你一下,看你还敢不敢小看人.于是他将死人的尸体从板门上抱起来,竖立在大门后,自己就躺在停尸的板门上.盖上”朝被”,将蒙脸纸蒙在自己脸上,装着死人.不一会儿,外出解手的人回来了,见另一个人不在,也没在意,以为那人也去解手或有别的什么事,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守夜.装死人的见他一个人坐了下来,就用嘴吹盖在自己脸上的蒙脸纸.那刚坐下的人见死人脸上的蒙脸纸被吹得一掀一掀的,不由得心里发毛,连忙站了起来.那”死人”见他站起来,自已就从板门上坐了起来.那人见”死人”坐了起来,认为肯定是死人僵尸了,吓得要死,掉头就向大门外逃去.那”死人”心里说,你不是说自已胆大吗?还看不起人,干脆就狠狠的吓一下你.见他逃出了大门,自己也就从板门上爬起来向大门外逃跑的人追过去.谁知刚追出大门,那门后的死人尸体经过刚才的一番搬弄,本来只是站在大门后的,这次却真的僵尸了.第二个人刚出大门,真的僵尸即跟在后面向第二个人追去.第一个人以为板门上的死人僵了尸在后面追他,怕得要命,便拼命地向前逃.而第二个人心里更害怕,因为真正的僵尸在追他.就这样逃的逃追的追,第一个人脚下不慎跌了一跤,第二个人来不及让开一下子跌倒在第一个人身上.第一个人以为僵尸鬼追上了他,一吓一口气没上来.而最后的真僵尸本来就是没有知觉的,也一下子扑在了第二个人身上,第二个人知道压在自已身上的是真的僵尸,一吓也是一口气没上来.第二天早上,人们在不远处发现了叠在一起的三具尸体,而最上面的竞是原先的死者,下面两具竞是那两个胆大的守夜者.
  这就是人吓人,吓死人的故事.当然故事本身漏洞百出,但编故事的似乎在告诉人一个道理: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楼主    ccpp        2020-3-2 18:04:35
对于人死有魂灵一说,母亲和大姐她们是坚信无疑的,她们认为人死后特别是年轻人或凶死的人,死后一定会有各种灵异之事出现。小时候,我多次听她们讲过我家隔壁那个我们的族兄死后回来作怪的事。那是解放前的事了。我家隔壁住着我们的族兄,他们兄弟二人,老大除种田以外还每天晚上外出捉鱼,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老二是个不务正业的浪子,发展到吃白面,被家里赶了出去。可是他不思悔改,有时偷偷回去将家里的东西偷出去卖,卖了钱买白面抽。后来家里看得紧了,也没什么东西可偷了,就到外面去做坏事。看见有推车挑担的单身客人就进行打劫。有时连老人和小孩也被打劫,甚至发展到抢人家小孩颈项里的银项圈,摘了而将小孩推倒河里淹死,周围村子已被淹死了几个小孩。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李我们这里五六里有个村子,有十几个年轻人就商量着除掉这个地痞恶棍。终于有一天捉住了他。就将他在他们庄头的三叉路口,挖了个大塘将我那没出息的族兄活埋了。谁知他死后,每天回来作怪。每天二更天后,人们就听见有鬼叫声,由远及近,经过庄上,直到自家门口。


楼主    ccpp        2020-3-2 18:04:50
那时母亲和大姐有时也带着二姐,经常坐夜在小油灯下纳鞋底。一天夜里三人正在纳鞋底,时近二更,听见远处传来啊~~~~的叫声,二姐害怕,就问大姐,是什么东西在叫,大姐说不知道,二姐又问母亲,母亲说是猫叫。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啊~~的一声,已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三人被这叫声惊住了。大姐和二姐吓得愣住了,就在这时,听见我家隔壁,我那族兄家的大门被什么东西敲得啪啪直响。那时我家还是草屋,外面的一切虽隔了一层草帐,但听得清清楚楚。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声音就在隔壁邻居的大门口。大姐和二姐吓得丢下手上的鞋底,没脱衣服就朝被窝里钻,母亲收拾起鞋底,坐到床边,自言自语的说,你不做坏事,人也不会将你弄死,哎,人不能太作恶了。
  我那被人活埋的族兄作怪的事,庄上很多人都知道,不少人都听过那凄惨的尖叫声。他家里的大人都知道。我那死了丈夫的族嫂带着那两岁的儿子,睡在西边一间屋的前半间屋。一天夜里听到叫声后又听到门板响,接着又听见自己的房门响。她就骂了声,你给我死出去,不要吓了孩子。刚骂完这句话,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身上,她一挣扎,那东西滚到了她的里床,伸手一摸,毛绒绒的触手冰凉……接连好几天,有时半夜醒来,有时下床起身,总能触摸到那满身是毛,冰凉的东西。


楼主    ccpp        2020-3-2 18:05:31
她将这事告诉了她嫂嫂,即那被活埋了的族兄的老大的女人。老大的女人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因为丈夫每天夜里出去捉鱼不在家。老大的胆也是很大的,他一生中也见过许多灵异之事,夜里捉鱼,下了网或下了钩后,他要打一下忽,即睡一会儿,一般都是睡在河坎上,有时甚至睡在乱葬坑里。他听了自己女人告诉他说老二回来作怪,每天跟着老二女人睡觉的事,他以为是说的胡话。一天他捉的鱼特别多,挑着脚盆鱼篓鱼网到家时,女人们已经下地干活了,农村人家白天即使无人在家,前后门一般都是不关的。他放下担子,推开半开的大门,只见那堂屋中间平时吃饭的长桌上端坐着一个黑黑的浑身长毛的东西,有一尺多高,猫不是猫,狗不像狗,那东西见老大进来也不避让。老大一看这怪东西心头火起,这也许就是女人们说的鬼吧,他从门后拿起了拴门杠,对准那家伙就是一杠子,嘴里骂着,你死得不冤枉,生不学好,死后还回来作怪,我打死你!那家伙挨了老大一拴门杠,在地上打了个滚,直冲后门而去,出了后门直冲屋后的小河,扑通一声钻入了水中。
  那天老大到小镇上卸了鱼(将捉的鱼全部卖给鱼贩或鱼店老板,自己不在鱼行零卖),后到石灰店买了十几斤洋灰,回来后将家前屋后用洋灰洒了一圈,传说,洋灰能挡鬼怪,并焚香祷告了一番。从那天以后,虽然每天夜里人们仍听到鬼叫声,但据说进不了大门,我那寡妇族嫂床上再也没有摸到过毛绒绒的冰凉的东西。但人们都说那鬼叫声持续到天将亮,最后哦哦哦的哭着走了。母亲和大姐都说,她们多次听到过隔壁的鬼哭声。对母亲和大姐过去常讲的我那被人活埋的族兄回来作怪的事,小时候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因为那是解放以前几年的事,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即使比我大五六岁的德那个我的族侄,他父亲被人活埋时也只两岁,他也根本记不清那做坏事的父亲究竟是何模样。怪就怪在,事情发生在我那被活埋了后近五十年的族兄,九十年代初竟又被人重新提了起来。原来我那族兄的儿子早已长大成人,他的第二个女儿出嫁,嫁给了离我们庄有五六里的那个庄上。有一次回娘家,经过庄头的三叉路口,看见一个中年人,坐在地上,年纪看上去不大,却传着过去老人们穿的对面衫粗布裤,上身白下身黑,衣服是布纽扣,穿着圆口布鞋。见她走来,就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说,姑娘来说句话。她向中年人走过去,问什么事?那中年人说,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你家有座祖坟在这里,不知道的话,你奶奶知道,叫他来上坟。姑娘被他说的莫名其妙,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祖坟在这里。回到家里她就将在婆家庄头遇到什么样的人对他父亲说了一遍。我那族侄也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我那七十多岁的族嫂说话了,她对儿子说,那个人就是你爸,你爸当年就是这个样子。这时那回娘家的二女儿突然像发起了疯,说起了杂话,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你们都将我忘了啊,我多少年没回来了啊,那年老大打了我一杠子,然后请来天兵不让我回家呀,我在那三叉路底下受前人踏万人踩呀,过去你还给点钱我,现在多少年了也不请我啦,我也没钱用。邻居听说回娘家的二姑娘突然生了病,说起了杂话,都过来看,听她说的这些话,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只有几个年纪大的,一听声音就想起了那被人活埋的我的族兄。那时,我母亲已是快九十岁的人了,是死者的长辈,因在紧隔壁,就也出去了,听二姑娘诉说着人们不知道的往事。我母亲就叫着死者的小名说,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了还要回来吓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孙子孙女也这么大了,还回来做梦,你这没出息的。接着,我母亲叫他那五十岁左右的儿子,快化点儿纸给你父亲。并说下次不准再回来了。他儿子连忙找了几张锡箔,折了几个元宝化了,这边刚化结束,他二女儿像做梦一样醒了过来,人们问她刚才的事,她一概不知,只记得在婆家庄头遇到中年男人的事情。


楼主    ccpp        2020-3-2 18:06:38
我们那里农村有种说法,如果这里有人在夜里听见鬼推车的声音,这个庄上就要死人了.说是阎罗王派鬼推车将要死的人的魂先用车推去,于是这个庄上的人就会在死人之前听到鬼推车的声音.我以前也曾听到过人们所说的那种声音,但怀疑是人推着小车在夜里行走.可是父亲却说人推车与鬼推车声音根本不一样.他说,人推车,如果车上没东西,即空车,车是没有声音的.如果车上装满了东西,而且很重的话,预先要在车耳里上油的,推动不久,车子就会发出吱吱昂昂的声音,而且响声不会间断.如几辆小车在一起推动声音很大响成一片.鬼推车就不同了,声音是”叽呀,叽呀”的,断断续续的.有时明明的已听不见了,可不一会又会”叽呀叽呀”的响几声.那时在农村,夜里经常能听到这种声音.每当听到鬼推车的声音,第二天早上,母亲总是说,不知谁要走了,阎罗王用车子来带人了.不用几天庄上就有人老了.据庄上人说,三哥去世前几天,庄上不少人听见了鬼推车的声音,而且接连响了几天.人们都在背后议论:小先生恐怕逃不过了,阎罗王家要请他去呀.果然,没过几天,三哥就去世了.
  三哥去世后不久,庄上又有不少人听见了鬼推车的声音.人们背后议论,这次不知道阎罗王家要带谁去,没听说谁家有人得重病呀,难道庄上要有凶死的人么?人们在狐疑,在猜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阎罗王却使鬼推车请去了庄上一姓王的老汉.


楼主    ccpp        2020-3-2 18:07:01
作者:小梦琪2011Lv4时间:2011-05-1815:18:00

  忍不住回帖啦!!看了直木林先生的帖子,无比的敬重,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公,是个知识渊博的农村老人,感觉那个年代出生的文化人道德修养可不是现在的大学生能比的。
  直木林先生说的大大小小的怪事,我是深信不疑啊,因为我身边就发生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们家在一个小城市,我们家住4楼,在我家楼下2楼住的我爸爸的表哥,他有个儿子(我叫超哥),晚上和他妈妈在家看完电视分别去睡觉了,刚睡觉不到一刻钟,他妈妈(我叫二妈)听见超哥房里有嗯嗯的怪声音,就起床去看,看见超哥嘴巴吐白泡沫,翻白眼了,怎么叫也不醒,身子也挪到床脚,蜷成一团,后来叫120拉到了医院,医生一会怀疑脑膜炎,一会怀疑糖尿病,在医院重头到尾全身检查,什么CT,核磁共振能做的全都做了,没查毛病,可人就是不醒,有亲戚就建议请个高人来看看,高人来了以后就说是两个20多岁的阴人缠住了,而且很凶,他没有办法赶走他们,要让二爹二妈重新请个看事的人。大约到了下午,超哥醒了,他一睁眼就说害怕,他说昨晚刚一睡下就来了两个男的,他们还做自我介绍,说一个姓孙19岁,一个姓李20岁,他们要请超哥去他们那里去玩,说是蛮好玩的,超哥说我不去,他们就拉他,他使劲挣脱,他们就打他的头。说的我都怕死了。我去看他的时候,全身插的是管子,还睡在冰床上。
  超哥在医院住院的当天晚上,睡了以后,心脏突然心跳加速,都170到180了,医院出来病危通知书让我二妈签字,她签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哭的好伤心。
  过了好久超哥醒了,他告诉二妈说他们晚上又来了,还是打他,还骂他,很凶的。
  二爹二妈又通过别人找了个道行高的人总算把超哥治好了,具体方法我不知道,只知道二妈买了很多绿豆,说是绿豆在阴间就是炸弹。郁闷,在医院花了一万多,什么毛病都没有找到,也没有看好,在外面花了百把元就把事情给结了,呵呵说出来都没人信,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的呵呵呵。


楼主    ccpp        2020-3-2 18:07:30
王老汉年近八十.下巴上留着长长的白胡子.这老汉有点儿特殊,家庭成份富农,本人也是富农分子可他又是军属老大爷.家中只剩下老夫妻二人住在老家.他儿子年轻时是逃出去当新四军的,一出去多少年杳无音信.抗日战争时期,离我们庄只有一里多路的一个小庄,日本人在那里筑有据点,修着碉堡.那里常驻着一个大队的和平军(伪军).有一次,庄上的伪保长进据点去,看到了一个人穿着和平军的军装,虽然没跟保长说话,但保长认得,那正是王老汉的儿子.可是人们传言,王老汉的儿子当了新四军,在东进时的郭庄战斗中牺牲了,连尸体也没有找到.肯定是保长看错了人.
  直到解放后的1957年,一天庄头的公路上停下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位解放军军官,身后跟着警卫员.而王老汉家正好是公路东边第一家.那军官径直向王老汉家走去.后来人们才知道是王老汉的儿子回来了.他没有死,那时已是福州军区的后勤处处长了.因此王老汉既是富农分子,但又是军属老大爷.作为富农分子,王老汉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政府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在庄上以前也没有劣迹.作为军属,他也从来没得到政府的什么优待.六十年代初期,他儿子转业了,回到了本地区,担任了地区的交通管理处处长.文革开始后,他被作为旧地委书记的黑干将挨揪了出来.造反派和红卫兵多次对他进行人身摧残,要他交出地委书记交给他保管的所谓黑材料.可他什么话也不讲,造反派和红卫兵对他没有办法.这时地方上的造反派揭发出了本地这个最大的官原来是叛徒汉奸.说他逃出去当新四军是假,叛变投靠日本鬼子当了汉奸是真.地区的造反派得到地方造反派揭出的重大问题,真是喜出望外,于是对他除了批斗外,还进行了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唯一目的要他交出地委书记交他保管的所谓整造反派的”黑材料”.结果仍一无所获.于是造反派和红卫兵就将他装进了麻袋,一顿拷打后,将他从渡江桥上扔下了护城河.
  有一打鱼的渔民,在打鱼时捞上了一只装满东西的麻袋.解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的是一个人,手脚虽己发硬,但心口还有热气.于是就向派出所报了案.公安部门将这个麻袋中不明身份的人送进了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终于从死神那里夺回了此人的生命.后来才知道他竟是地区交通管理处处长,大名鼎鼎的地委书记的黑干将.后来地区革委会成立后,他的问题才得到了解决.所谓的叛徒汉奸,原来是新四军派他打入敌人内部的.他埋名改姓混进了当时离家只有一里之遥的敌据点,虽离家近在咫尺,竟然一次也没有与家人见面.家里以为他真的在打仗中已死了.可是有一次却给进据点的保长看见了,虽然没有讲话而且马上就离开了.但想不到文革中这件事被揭发了出来,他就成了叛徒汉奸.就是这个所谓的叛徒汉奸,那次奉命打入伪军据点后,在短期内策动了和平军两个中队反正,带枪投奔了新四军.他在那次策反工作中立过功,受到上级的嘉奖.想不到文革中竟成了他的罪状.他被解放后.因为身体遭受的摧残严重,连行路都不方便,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再工作了,只好在家休养.
  王老汉从没享过儿子的福.相反受儿子的牵累不少.解放前虽说他家簿有田产,但儿子是投奔了新四军的,难免被国民党作为共匪的家属对待.土改时又被划为富农,文革中这一富农分子又养了个叛徒汉奸儿子,没少挨挂牌示众.好在王老汉在庄上对人宽厚,没有劣迹,加之年龄较大,虽受儿子问题的牵连,但吃的苦还不算太大.
  一天,王老汉对老太婆讲,这几天天好,要老太婆将他送终时穿的老衣拿出来晒晒,说过几天要穿.自已也抽空将早就准备好的寿材用抹布抹了又抹.老太婆遵从老汉的话,这几天将两人的老衣都拿出来晒了晒.老汉说晒我一个人的就行了,你的暂时又不用.老太婆对老汉的话有时感到莫明其妙.
  这天吃过早饭,王老汉对老太婆说,你今天央邻居将大女儿带回来.儿子那里就随他去了,路又远,他身体也不好.老太婆问什么事,王老汉说:前几天有两个”判判”(即无常)来找过我,说今天来带我走,车子已经准备了好几天,我今天肯定是要走的.老太婆以为老头子老糊涂了,开始说胡话.可王老汉坚持要老太婆央求邻居将嫁在邻村的大女儿带回来,老太婆只好依了他.因大女儿要回来,老两口还做了大女儿的中饭,老汉还帮着老太婆烧火.吃过中饭,王老汉对老太婆和大女儿说,你们先忙,我去换一下衣服,你们再去化纸.老太婆对王老汉这几天的说话做事有时不可理解,总觉得老头子有点怪.但以前从来没有糊涂过,这几天怎么总是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老太婆和大姑娘洗好锅碗,从前屋走进了后屋.只见王老汉巳穿好了老衣.将家中的藤躺椅搬到了屋子正中,自己巳躺到了藤椅上.见老太婆和大姑娘进了后屋,王老汉说:快,快化纸,我走了.老太婆又好气又好笑,老头子真是昏了头了,这大热的天,自巳将老衣穿在身上,还叫快化纸.正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她确实发现了老头子有点不对.连忙去摸摸老头子的额头,一片冰凉,再探探鼻子,老汉巳没有了气息.老太婆这才慌起耒,叫大姑娘快化纸,你爸走了.当然这些纸线和烧纸的钵子,王老汉早就拿到了藤椅旁边.庄上人说,怪不得前几天鬼推车,好几天推过不歇,是阎罗王派判判将王老汉推走了.


楼主    ccpp        2020-3-2 18:08:01
王老汉的去世,虽说带有点传奇色采,但事情的经过却是千真万确的.人们以为王老汉的去世,庄上可能要太平一些了.因为巳经有人应了鬼推车.暂时不会再有人老了吧.然而出乎人们的意料,王老汉去世后的第二天夜里,庄上又有不少人听见了鬼推车的声音.庄上的人都在传说,在”七”数里死人,庄上至少要连死七个人才得太平.谁也不知道什么时侯还有那几个人要死.甚至有人在编排着那几个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象小先生年纪不大,原来身体那样好不照样被阎罗王派无常也好判判也好用车推走了吗?
  这次鬼推车的声音接连又响了好几天.凡是这几天夜里听到鬼推车声音的人,不由得心惊胆战,好象这次要轮到自己一样.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叽呀~叽呀~”的声音,谁听到都感到毛骨悚然.何况庄上巳经死了几个人,这次不知又有谁要走了.


楼主    ccpp        2020-3-2 18:10:13
作者:温开水好喝Lv8时间:2011-05-1913:07:00

  我邻居七婆,死前说听到屋后有鬼叫,死后的第三天晚上9点多,一朵红云自西边飞到我们村子上空突然放光消散,我们村很多年轻人都见到了!有人根据她去世的时辰算出她会往生佛土。她儿子现在是四代同堂,老人儿孙都齐全!
  我大姨婆,102岁,死前也曾听到鬼叫。
  鬼火我曾亲眼看到过,过程很神奇:先是一团火从高处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然后停下,分成两团,一团继续往前飞,另一团往回飞,分明是送客出门---依依不舍握手话别---各回各家嘛。
  说鬼火就是磷火的那些人,是愚蠢,无知,为他们感到悲哀!


楼主    ccpp        2020-3-2 18:10:29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王老汉去世后不到十天,又一个姓王的突然去世了.他是一位刚从上海退休回来不久的工人.因他的母亲是我们族中的人,因而他称我父亲为舅舅.按这种关系,我们称他为表兄.
  表兄身材高大魁梧,俗称大块头.满腮的落腮胡子.小时候在人家做过”半大李”(末成年就到富人家打工),后跟人去了上海,进了一家印染厂当工人.解放后仍在这家印染厂工作,他肯吃苦,从不偷懒,技术也过硬.在庄上上海工作的工人中,他的工资是最高的人之一.
  表兄是全庄人都称颂的好人.每年年底,在上海工作的人都要回家过春节的,一般都在腊月二十以后.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庄上困难户家中走一走问问情况,然后在第二天或第三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到各家门口送上十元,八元不等的钱.那个时候这个数字是个不小的数字,全庄十几户极贫困的人家每年都得到他的救济.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自巳家中大人小孩负担也不轻,黑市粮贵得要命,自己家中也很少有米下锅.但每年年底表兄从上海回来不会忘记那十多户极贫困的人家.他不需要人的称颂,不需要人的感谢.送钱给人家时,一般都在吃过晚饭后,等人们开始睡觉了,他将钱从门缝里塞进去,敲敲人家的门说,有几块钱,稍微帮你家解决点困难,不成意思,明天早上起来开门时就拿到了.他从来不说是谁,但全庄人都知道是他.人们都称他是活菩萨.
  表兄也很喜欢凑热闹,但从不赌钱.每年除了过春节时回来,我印象中他每年的夏天也回来歇伏.农村的夏夜是很有特色的,每隔十家八家就有一群人聚在一个大埸上谈天说地.讲得最多的是鬼故事.回来歇伏的表兄一个晚上能走好几个埸子.每到一个埸子,人们都要叫他来一段.可他从不讲鬼故事,而是讲一些荤的素的笑话.他那大嗓门,每讲一个,都会给全埸的人带来一阵欢乐的笑声.他一讲完就走,第二天再来,又讲另一个笑话.女人们称他是”活鬼”`”活喜儿”,男人们称他是”快活神”.我也多次听他讲过一些笑话.现择其一二让大家也来分享他曾给我们带来的欢乐.
  说,有一北方人到南方做官.初到南方,不会讲南方话,想学几句南方话,以便与人打打招呼,这是做人的礼节.那天约好第二天吃过早饭上山到庙里敬香.抬轿的轿夫在门口等着.一会儿就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吃好.一会儿就去看看老爷有没有吃好.谁知看了一回还在吃,再看一回还在吃.抬轿夫就发起了牢骚,骂了句:日妈妈日x.谁知这句话被老爷听见了.抬轿夫是南方人,这不正是典型的南方话吗?于是老爷就叫抬轿夫:来来来,你刚才说的什么?抬轿夫见老爷喊他,问他说的什么,他感到害怕,不敢说是骂人的话.就说我看老爷在吃早饭,看看还在吃,我就说的说的嗯日b.老爷一听,高兴的说,喔,南方话原来吃饭叫做日b呀.抬轿夫知道老爷领会错了,但又不敢再说,只好点了点头.老爷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学会了一句南方人见面时常说的一句客气话.吃过早饭,坐轿上了山.庙里的方丈和尚听说新上任的老爷上山到庙里来了,忙带领全庙的和尚到山门口迎接.老爷见方丈带和尚们来迎接他,很是高兴,于是就向方丈和尚打起了招呼:大和尚,今天早上日b了吗?方丈和尚吓了一跳,心想老爷怎么一见面就问这句话,是不是有人到老爷那里告发他不守清规.于是连忙摇头摆手,连声说:老爷,我没日过b,我一世也没日过b.老爷说:你不日b不饿吗?
  表兄讲毕,全埸人大笑不止.而他巳站起身来说:明天再来.
  第二天纳凉的时候,人们又围坐在了大埸上,老人们又讲开了鬼故事.有人说,怎么今天快活神还没来呀?不远处,一阵爽朗的笑声:来了,来了!果然是表兄.人们连忙给他让坐.他说,坐就不坐了,今天来个几句话短的,约好了下个埸子还要讲一个,他们也在等.
  他说,大家都听到驴子叫过的.有一个人遇到了驴子,他就哄驴子,说,驴子,你妈妈死掉了.驴子一听,十分伤心,就”哦昂~~哦昂~~”的大哭起来.这人见驴子哭得伤心,于是又对驴子说:我哄你的,你妈没有死.驴子一听说妈没有死,立即止住了哭声说:”喔~~喔~`”.他那活灵活现的学着驴子的叫声,又编进了故事情节,人们一个个都笑得流出了眼泪.当然,他还讲了不少其它故事,且都十分有脆惹笑.表兄就是这样一个人,每到一处都给人们带来欢乐,带来笑声.
  表兄死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庄.很多人都不相信,这样一个活菩萨,快活神,一个铁棒都打不死的人,再说年龄也不是太大,平时没听说他有什么毛病,怎么他就死了呢?很快,消息得到了证实,说是给“马叉”戳死的(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那种心肌梗塞之类的急性心脏病,突然发病死亡.农村人说这种突然死亡的称之谓遇上了“马叉”,被马叉戳死了).那天午后,表兄到井上去打水,一吊桶水没打上来就倒在了井台上.家里人发现了,刚把他扶回家,他脸色铁青,说不出话,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一会儿人就过去了.
  这样一个好人,一个积德行善给人们带来欢乐的好人,竟这样莫明其妙的突然去世了.有人咒骂着阎罗王瞎了眼晴,怎么将这样的人带走了呢?真是好人不长久啊!


楼主    ccpp        2020-3-2 18:10:44
然而鬼推车并没有结束,表兄刚去世,庄上又有人在深更半夜听到了鬼推车的声音。于是老人们开始咒骂起阎罗王来,说阎罗发了疯,要带就应该将坏人、在庄上作恶的人带走,为什么偏偏要将好人带走呢,这不,又不知谁要走了。
  可这次没想到竟是刘叔的堂兄,那位特等残废荣誉军人。他也姓刘,因为名字中带个福字,我们都叫他福叔。提到福叔远近闻名,他当过新四军的排长,后来负了重伤,回乡后,开始全庄人要轮流抬他巷派工一样,一天四人。时间稍久,地方政府觉得太麻烦,群众负担也太重,就又政府出钱包了一个推小车的,小车上绑上车椅,车椅上垫上棉垫,让他坐在小车上,他要到哪里,小车就推到哪里。好在他还有一只手正常,好像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这只手上一样,这只手力气却特别大。上车下车都由推小车的抱上抱下。福叔的真正出名是他曾打过县委书记的耳光,砸过百货公司的柜台。


楼主    ccpp        2020-3-2 18:13:18
那是解放初,那时福叔出门都要庄上人抬着.这年的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期,许多农户家中断了顿.福叔实在看不下去,就让人抬他到县民政科(解放初期还没称局,是名符其实的科)他找到民政科长,反映有不少贫困户断了顿,要政府帮助救济这些人.民政科长说,民政上负责的是各类军人,烈军属,残疾人,少数特别困难的户.象福叔反映的这个普遍性的问题应该是提请县委书记通盘考虑的事情.不是民政科所能解决得了的.福叔听民政科长这么一说,就叫人将他抬到县政府去.刚到县政府大门口,正好里面走出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看一个年轻人.福叔虽然躺在担架上,但眼晴很好,一看见那干部模样的人就叫停下,并向那人招手.那干部模样的人见一瘫子向他招手,就走过来问:什么事?福叔说,我来找县委书记的,你知道县委书记在里面吗?那人摇摇头说,县委书记出去了,不在家.说完就走了.既然县委书记不在,那就准备到县政府大院里等等,或者找找县长也可以.担架刚要进门,看门的老头拦住了他们,问是干什么的?福叔说是来找县委书记的.看门老头说,你刚才不是跟书记讲了话吗?我还以为你早就认识他呢.福叔一听,满肚子来火,知道自己受了戏弄,决定要出一出这口气.于定他对抬他的人说,不进去了,就在门口等,我不相信他不回来.时近中午,果见早上看见的那干部模样的人回来了,那个年轻人仍然跟在他的后面.福叔看见了那人,又向那人招手,并大声的喊着:喂,同志,请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那人不太情愿的走近福叔,用有点厌烦的口气说:怎么,你怎么还没有走呀?福叔说,你靠近点,我有话说.那人刚弯下腰,就在这时,福叔伸出了那只唯一正常的右手给了那干部模样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惊动了门口来来往往办事的人和看门的老头.那年轻人大喊起来,快来人呀!有人在这里行凶啦!那干部模样的人抚着脸颊上五个指头的红印生气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随便打人,打人是犯法的.福叔从胸口的小口袋里掏出特等残废荣誉军人证向那干部模样的人扔过去说:老子打的就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流血牺牲是为了老百姓,老子来反映情况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百姓.现在天下打下来了,让你们来做官了,你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啦?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县委书记?为什么要骗老子?本来从县政府大院里跑出了几个穿军装的人,想惩治福叔,书记拿起福叔扔过来的证件看了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那几个穿军装的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老刘说得对,我们应时刻想着老百姓.接着转身对身旁的那年轻人说,让政府食堂安排老刘和老乡们的中饭…..
  
  砸百货公司柜台的事,那是发生在三年困难时期.那时福叔巳坐上了光荣车(轮椅).因他只有一只手正常,因而外出时仍要一人推着光荣车.家里的钢精锅破了,那天福叔想到百货公司买只钢精锅(铝锅)顺便买两包香烟.他让人推着光荣车在百货公司先逛了一圈(百货公司即现在的鼓楼商场).他看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到烟酒柜台边说:买烟.营业员走过来,从那人手里接过一张纸条看了看,收过纸条,自言自语地说,上海大前门一条.三元六角.接着从那人手中接过钱,走进里面,取出一条大前门给来人.
  福叔对营业员说,我买两包飞马.营业员对福叔连正眼也不看一眼说,要计划.福叔说,刚才的人没有计划连上海大前门都买到,怎么我买两包飞马就要计划?营业员说,那是经理批的条子,你有本事也叫经理批条子,我也买给你.福叔那里认识经理呢?只好忍着气指着货架上的钢精锅说,我要买只钢精锅.营业员连头也不回说:你有华侨券吗?福叔不知道什么是华侨券,就问什么是华侨券?那营业员鄙视的看了福叔一眼说,连华侨券都不知道,华侨券是发给国外的华侨的.福叔这下子可火了,他那唯一好动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咣”的一声砸在了玻璃柜台上,竟将玻璃柜台的台面砸得裂了几条缝.福叔大声嚷叫起来:你他妈的,你们都是些特务,理通外国.老子流血牺牲连只钢精锅都买不到而你们却要买给外国人.老子买两包飞马烟还要计划,我可认不得什么经理,今天不卖给我我就不走了,我要将这个柜台砸烂.这时商店里围了许多人.有人报告了经理,说出了野人了,竟然敢有人来砸百货公司的柜台.经理听说有人砸柜台连忙从楼上的办公室下来,查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有认识福叔的人悄悄告诉了经理福叔是个什么样的人.经理以前对福叔也有所耳闻,今天真的遇上了,想想还是息事宁人吧.于是上前向福叔打招呼,问需要什么尽管说.福叔说要买钢精锅和两包飞马烟.经理对营业员说:照卖.营业员还想说什么,经理瞪了营业员一眼说:快点,不要说什么废话!
  福叔的死也有点儿特别,那天夜里吃过晚饭福叔早早就睡了.睡到半夜要喝水,自己挣扎着用一只手去抓茶缸,可一不着力,人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女人被惊醒了,点亮了灯.向福叔做什么.福叔说要喝水呀.以前夜里福叔从来是不喝水的.女人将福叔从地上将他抱上了床.又将装了水的茶缸给了福叔.福叔喝了几口水说,睡吧,不喝了.女人接过了茶缸吹灭了灯也上床睡了.可第二天早上,女人看福叔睡着老是不醒,喊了几次也不答应.于是女人慌了,就推了推,谁知人已经发了硬.福叔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也走了.


楼主    ccpp        2020-3-2 18:13:59
关于人死后有灵异之事出现的事,除了隔壁我那被活埋的族兄之外,母亲讲的最多的还有邻居石根妈和盖屋匠死后作怪的事了。
  石根妈是我的族嫂,她只比母亲小几岁,那也是解放前的事了。她生下第三个孩子石根时得了产后风死了。家里只剩下了一只手已残的男人和三个孩子,最大的孩子还不足十岁。我那族兄的手本来是不残的,听说是孙传芳的败兵北逃时,沿途烧杀抢掠,我那族兄没来得及跑,就躲到了草垛里,败兵经过时,见老百姓都跑光了,只见有两只鸡也许是白天没来得及捉,还在草堆旁觅食,败兵一见就追起鸡来,一只鸡飞上了草堆,那败兵追不上鸡火了,对着鸡开了一枪,鸡没打着,这一枪却到打在了我那躲在草垛上的族兄的手与与手臂相交的关节处。即使挨了枪子儿,但也不敢吭声,直到败兵走了,我那族兄才从草垛上爬下来。这时跑反的人们也陆续回来了,见我那族兄挨了枪子儿,他的门房兄弟连忙帮他去请了郎中,伤后来虽好了,但一只手已残废。
  石根妈死后,也许是不放心残废男人和三个孩子吧,每天晚上回来作怪,先是一阵鬼叫,点着鬼火家前屋后的走,然后走到河边给孩子洗尿布,把小河水搅得哗哗直响。母亲说,石根妈死后好长时间,每天夜里都听见小河沟里她给孩子洗尿布的哗哗水声。


楼主    ccpp        2020-3-2 18:14:17
有一天夜里,邻居高老汉不知是着了凉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不舒服,到了近二更天时起来解大手,刚蹲上茅坑,就听见了鬼叫声。那凄厉的鬼叫声从门前沟河南族嫂的坟那儿响起,直到族兄家门口。高老汉也早知那死去族嫂作怪,听到叫声本来已经很害怕了,他踩在茅坑上,紧张的看着族兄的家门口。那叫声刚停不久,看见我那族兄家门口好像点起了一盏灯,微弱的亮光下,只见一个女人一手点着个灯笼,一手提着个竹篮,走向小河边,他看到那女人正是我那死了的族嫂。高老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闭上眼睛不敢看那女人,但越是不敢看心里越想看,这时他连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女人来到河边,放下灯笼,从竹篮里拿出孩子的尿布放在河水里哗哗的洗了起来。高老汉心都跳到喉咙口了,一把抓住茅坑边的刷马把(用竹片做成的刷马桶的用具),用刷马把在墙上使劲地敲了起来,刷马把击在墙上的沙拉拉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特别响。响声惊动了高老汉邻居家那只在草堆边睡觉的大黄狗,大黄狗汪汪的叫了起来,高老汉一边用刷马把击打着墙壁,一边卒着大黄狗,大黄狗听着去去去的声音,朝着那小河边洗尿布女人的方向汪汪狂叫着。这时那女人不见了,点着的灯笼也不见了,只听见哦哦哦的叫声,断断续续向着族嫂坟地而去。


楼主    ccpp        2020-3-2 18:14:35
再说我们南边小庄的和平军伪军据点里有个当兵的山东侉子,没事时经常到我们庄上来闲逛,哪家有好吃的就蹭到人家去,庄上的人都认识他。一天夜里,轮到他站岗,他看见据点外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有几座坟墓,其中有一座新坟,只见一个女人,手里提着灯笼,围着那新坟转来转去,侉子大声喊着:口令!那女人理也不理,侉子又大声喊:口令!那女人仍然不理。只顾了提着灯笼在新坟边转来转去。那侉子接连喊了几声,见那女人不理,心里火了,就对着那灯笼开了一枪,砰的一声,灯笼灭了,那个女人也不见了。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据点里的和平军问什么事,侉子说有个女人点着灯笼,问了几次口令都不回答,被开枪打倒了。几个和平军端着枪走出据点,到坟地转了几圈,哪里有什么灯笼,女人什么也没有。第二天侉子又到我们庄上来闲逛,并向人们叙述起昨夜站岗的事。就从那天以后,石根妈再也没回来作怪过。可是,当石根三岁时,一天我那一只手残的族兄发现石根不见了,后来在人们经常发现作怪女人回来洗尿布的小河边那地方找到了石根淹死了的尸体。人们猜测着,石根妈终究舍不得最小的孩子,还是将他带走了。


楼主    ccpp        2020-3-2 20:41:00
盖瓦匠死是五十年代中期的事。盖瓦匠姓刘,他家与我家只隔了三四家,他是我们庄上手艺比较好的一个匠人,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职业了。农村过去多数人家都住的草屋,草屋四周先用竹子在柱子与柱子之间将芦柴夹成帐,在帐的外面夹上一层层的小麦草,帐的里面糊泥巴,屋顶也是用竹壳夹上芦柴,里面同样糊上泥巴,外面用干净的小麦草一层层的盖上去。做这项事件的专门职业者称之为盖瓦匠。我们那里周围几个庄只有我们庄有个盖瓦匠,因此盖瓦匠的手艺固然重要,更主要是的从事这项职业的人比较少,因而他的生意,一年四季都忙不开。他除了种田以外,凭着手艺养活家里老小四人。他有一个老娘,老婆眼睛不好不能下地干活,还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家里外基本上都靠着盖瓦匠一个人忙着。那年盖瓦匠自己家的草屋已经三四年没有重盖了,白天要到人家去干活,晚上抽空想将自家的屋顶重新盖一盖。他没有将屋顶全部掀掉,而是今天晚上掀一块,换上新的材料,盖上麦草,明天晚上掀掉一块,再换上新的材料,盖上麦草,这样即使刮风下雨,仍然好住,又不耽误到人家做手艺。屋顶已经盖了一大半,估计再有两三个夜上抽点时间就可以全部完工了,谁知就在那快盖到正梁的那天晚上,也许是屋上的材料时间太长已朽加上白天在人家盖了一天的屋也比较累,一不小心,脚下的芦柴断了,人从屋上最高处跌了下来,瞎子老婆听到了响声,连忙喊邻居,那时已是初冬,不少人已上床睡了,当邻居穿上衣服赶到他家时,盖瓦匠已经没有了气。
  盖瓦匠埋葬在庄西北的田里,自下葬后,庄上的人每天夜里听见鬼叫,夜半时分,鬼叫从庄西北的田里的坟地开始沿路嚎叫着,一直叫到他家门口,几乎全庄的人都听到过叫声。那时,我刚开始上学,一天夜里被一种特殊的嚎叫声惊醒了,啊~啊~的十分凄惨刺耳。那时我仍和母亲同睡在一头,我问母亲,妈,是什么东西在叫?我怕。母亲说,是猫叫,不怕,妈在这里。那声音直到现在记忆犹新,虽然以后曾多次在夜里听到猫叫春的声音,但总没有母亲那次说的猫叫声那么凄厉刺耳。


楼主    ccpp        2020-3-2 20:41:20
盖瓦匠作怪了一个多月,天天夜里鬼叫着回来,有一天夜里终于人们没有再听到那难听的叫声。母亲说可能是盖瓦匠服降了,再怎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小也没有用,阴阳两重天妈。后来听我邻居的几个族侄透露出了一些秘密,我那几个族侄都是一些年轻小伙子。盖瓦匠作怪的事他们也知道,夜里都听到过那难听的叫声,夜夜如此。几个胆大的就不干了,作怪作几次吧,天天作怪,他们知道我家隔壁族兄用洋灰挡住鬼怪的事,而其中一个族侄就是那捉鱼的族兄的儿子,几人一商量就在一天午后到小镇上买了几斤洋灰,几个人趁着太阳还没落下去赶到庄西北田里的盖瓦匠的坟那里,用洋灰围着坟撒了一圈又撒了一圈,后来听说做瓦匠的群叔从人家做手艺吃过晚饭后回家,几次经过庄西北田地时,看见过已死的盖瓦匠一个人坐在坟顶上呜呜的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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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cpp        2020-3-2 21:23:21
群叔是大姐夫的二伯,是一个泥瓦匠.高个子,黑脸堂.在我们那里他的瓦匠手艺还有一点名气.家边邻居凡是有点瓦匠活的都是请群叔来做.我家前屋的帐换成砖墙就是请群叔来做的.我记得他一边做一边和父亲扯山海经.清楚地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群叔一边砌墙一边讲着他两次遇到五常鬼的事.父亲在做着小工,拌着青灰.我也在旁边帮着搬搬砖头.
  群叔说,有一天在北边的一个庄上的人家干瓦匠活,吃过晚饭回家,天下着毛毛细雨,他夹着一把瓦刀,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着.那时己是深秋天气,路两边芋头田里的芋荷叶长得有半人多高.走着走着自己觉得要解手,于是就走到了芋头田里,蹲在芋头垅子里.我们那里是圩田地区,种芋头的田比较多,芋叶长到五六寸高时就开始壅土.一排芋头与另一排芋头之间壅一条沟用于灌水.前后共要壅上几次,沟越壅越深,芋叶越长越高,长得好的芋头田,人站在垅子里是看不见的.群叔刚走进芋头田里两三丈远还没蹲下,就看见小路的那头来了一个红红的灯笼,接着听见叮铛铛一阵铁链的响声.群叔心里有点发毛,因为人们都说毛毛细雨夜里最容易惹鬼,也最容易见到鬼.他不知这昏天黑地的什么人点着灯笼,还有铁链在干什么.难道要遇上鬼了?他心里一紧张就忘记了自已是想解手的,裤子也没解就在芋荷垅子里躬着身子看.那灯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模模糊糊看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两身影越来越近,他看见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的高高的帽子,手里牵着一根铁链.另一个人穿着灰色的长衫,戴着一顶灰色的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把雨伞,雨伞撑开着举得高高的.群叔突然想起,这不是人们传说中的“五常神”吗(即黑白无常)?那灰色的恐怕就是“文无常”,黑色的恐怕就是“武无常”了.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子伏在了芋头垅子里.他偷看着两个无常,这时他才看清,那无常的铁链上还栓着一个人.那一手打伞一手点着灯笼的无常走在前面,手握铁链的无常走在中间.那闪烁的灯光偶而透过间隙照到那被铁链栓着的人脸.群叔认得那个人是邻庄常到小镇上做生意的蔡老汉.直等到他们走出好远,群叔才从芋头田垅子里爬起来,也忘记了解手,一口气跑回了家.到家时衣服都湿透了.第二天听说邻庄在小镇上做生意的蔡老汉死了.是昨天晚上断的气.
  还有一次,也是在人家吃过晚饭后回家的路上.经过一片高粱地,路两边是已抽穗的高梁.中间一条小路风吹得高粱叶啪啪作响.好象无数古怪精灵在不住拍手.他手执瓦刀,在小路上走着.听着这不断的啪啪响声,不免感到有点儿胆寒.就在这时看见了前面的小路上好似又来了点灯笼的.由于有了前一次的经历,他主动走进了高粱地里,在离小路二三丈远的地方蹲了下来.果然如他所料,那灯越来越近,只见一个无常点着灯笼,沿着这条小路走来.群叔连忙伏在了高粱地里.那无常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群叔偷偷看了一下,这次不知为什么只有一个,穿着灰色的长衫,没有戴帽子,蓬松着头发,身子足有一丈多高.只见那无常走到群叔伏着的地方的路上,好象发现了群叔,站下不走了.提在手里的灯笼向高处提了提,向群叔伏的地方看了看.群叔吓得心都到了嗓子口,气也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那无常看了群叔几眼,不知怎的,仍提着灯沿着小路走了.那次群叔被吓得不轻.回家后打起了摆子.后来还是到诊所打了一针奎宁才好的.
  群叔说两次亲眼目睹无常,而盖屋匠死后作怪被石灰圈住回不了家,而坐在坟顶上哭被群叔看到也就不以为奇了.但是群叔并不知道有人到盖屋匠的坟四周撒了石灰圈这件事啊!


楼主    ccpp        2020-3-2 21:23:56
校革会委员陈老师是个退伍军人,共产党员,他是在部队入的地党,退伍后作了缺额代课教师,后表现积极,又转为正式公办教师,他教四五年级数学,兼管学校的总务。那个星期天,学校召开过过周前会后,他讲述了最近他们庄上发生的一件奇异怪事。
  陈老师有两个邻居,都在公社农具厂工作,那时的公社农具厂厂址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村里,而厂里的工人绝大部分都是本公社的人。前些时,农具厂发生了砂轮爆炸事件,当场炸死了一个工人。而这个被炸死的工人是陈老师在农具厂工作的邻居之一。另外,还扎伤了几个工人,这件事搞得全公社都知道。公社书记还专门到厂里召开了安全生产,杜绝事故的分析会,要求各单位都要重视安全工作。那次我也去参加了会议,书记在会上讲到了学校的安全问题,要求检查学校的宿舍,注意学生放学路上的安全,以及体育课和假期的安全教育等问题。这件事,本来公社已经妥善处理结束了,死人的事已开始被人们淡忘。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陈老师在农具厂工作的另一个邻居也是一名共产党员,且是农具厂的金工车间的车间主任。那天夜上,下夜班,出了厂门,他骑着自行车上了回家的大路,那时有自行车的人还比较少,许多工人上下班都是步行。天上的月亮特别明亮,一些步行的人早被他远远的甩倒了后面。夜静悄悄的,前面就是回家路上必经的一座桥,因为这条路也是通往公社所在地的路,虽不是公路,但比较宽,桥也比较宽,且桥的两边还有护栏。就在他用力蹬着自行车脚蹬上桥时,他看见了桥头依着栏杆,面对着自己站着一个人。明亮的月光下,他一眼就看清了那正是前些时候厂里砂轮爆炸炸死的那个工人,自己的邻居。他浑身每根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见那死了的邻居依在桥栏上,向他举起了一只手,示意让他停车。他哪里敢停,一咬牙,脚下用力,从桥的另一个护栏边直冲了过去。上了桥头也不敢回头,拼命掀动自行车的车铃,由桥上直冲下去。回到家对谁也没讲这件事。


楼主    ccpp        2020-3-2 21:24:13
第二天下夜班时,骑着自行车上了大路,快接近那桥时心情就紧张了起来,他不相信昨夜的事是真的,总以为或许是自己心情紧张造成的,再说一个共产党员怎么会相信这些灵异之事呢。一个明明死了人怎么会再出现呢。自来古话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尸体早已送火葬场火化了。连尸体也没有了,也谈不上僵尸,更谈不上复生了。昨天之事说不定是自己眼花了,他这样想着,车子又到了桥头。同样明亮的月光下,昨晚的一幕又重现在了眼前,桥的护栏上依着那个被砂轮爆炸死的邻居,不过今晚已倚到了另一边栏杆上。这时他才感到刚才自己对自己解释的种种理由自己安慰自己的种种话语都苍白无力。因为他明明白白又看到了那死了的邻居倚在桥栏上向他举起手来,有让他停手的意思。他不敢停留,不顾多想,仍是咬紧了牙关从桥的另一护栏边直冲了过去。第三天的晚上,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先期这自行车走了,而是与步行下班的工人一同走过大桥,至于为什么不骑车,他对领导同事谁也没讲,一个共产党员怎么好讲一些人们看来十分迷信的东西呢?


楼主    ccpp        2020-3-2 21:24:29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他就跟其他工人一样,不再骑车而是每天步行上下班,好在路上有人作伴,再也没有发生发现过奇异之事。有一天,死者的父亲和妻子偶尔遇到了他,因为是邻居,农村人有什么话不瞒人的,死者的母亲和妻子问他你几月几日和几月几日夜里骑车有没有在某大桥上遇到那死去的邻居。他骑车在桥上遇到死去邻居的事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怎么死者的母亲和妻子会知道这件事的呢,而且日期说得清清楚楚,一点不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问死者母亲和妻子,你们听谁说的,怎么知道的?死者的母亲说前天晚上她和死者的妻子同去找了一个人过阴差,将儿子带回来,儿子说了某月某日两天他在大桥上遇到你,想乘你的车子回家,让你带他一程,他说想不到你这样小气,不肯带他。
  陈老师和那共产党员车间主任邻居听着死者母亲河妻子的话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寒意,回想起那两次夜里遇到死者的情景,不知是真实情况还是梦境,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怎么她们说的如此逼真,他自己简直糊涂了,只好含含糊糊的回答了死者的母亲和妻子。后来,他对陈老师讲,你是党员,我也是党员,那两天我确实在桥上看见过……


楼主    ccpp        2020-3-2 21:25:07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对一般人讲都是适用的.可对于麻子叔来说就属于例外了.因为麻子叔曾经死过.麻子叔姓戴,我们叫他麻子叔而年纪大的人都叫他戴麻子.麻子叔属于我们庄上的名人之一.他出名出在一是他的肉量大,能吃肉.二是麻子叔同情孤寡,是个乐于做好事的热心人.
  先说说他的肉量.麻子叔一顿究竟能吃多少斤肉一直没有见过底.他是家里的老大,妻子没有生养,但仍和老二老三住在一起.麻子叔一生为他这个家庭作出过很大贡献.老二老三每人都有几个儿女,麻子叔后来妻子死了后就没有续弦,自巳一生做生意赚的钱都是为了这个家.老二老三对麻子叔也好,虽然他没有子女,但自己的子女们对麻子叔也都很孝顺.因而麻子叔过得也很快活.每年的除夕,在全家人吃年夜饭守岁前,家里人都知道麻子叔的肉量大,在半晚上先盛三大碗半精半肥的红烧肉给麻子叔一个人先吃.然后再跟全家人一起守岁,吃年夜饭.即使如此,麻子叔也从未说那一次吃肉吃够过.
  我的邻居春哥,也是我的族兄,是开羊肉店的.每年进入初冬,羊肉店就开张了.一般是起早推上小车外出收山羊,到中饭前赶回来,将昨天收的山羊杀了洗净上锅煮.而今天收的山羊明天中午的时候再杀.这样一天压一天的,天天有羊杀,天天有肉卖.羊肉店最热闹的时候是晚上八九点钟.这时的羊肉通过一下午柴火的烧煮,肉已经烂了.春哥将肉从锅里起出来,将羊骨头拆去.然后来客人了,根据客人的要求,如要三毛钱羊肉,春哥就摘一块羊肉,舀一碗羊汤给客人.客人坐上桌自己用筷子拈点盐花羊汤里然后有滋有味的吃起来.多年来他卖羊肉十分规矩,老少无欺.因此庄上的人都喜欢到春哥的羊肉店来吃羊肉.麻子叔当然是春哥羊肉店里的常客.
  一天春哥只杀了一只羊,一般是每天都要杀两只羊的,因今天的羊确实又肥又大.毛重足有八九十斤.可以说这只羊不亚于两只羊.午饭前春哥正在杀羊,麻子叔从小镇上做生意回来.见春哥在杀羊,就问,今天杀几只羊呀?春哥说,今天的羊子大呀,只杀了一只.麻子叔说,一只怎么够呀,我今天晚上要来吃羊肉的呀,不要不够我一个人吃.春哥说,先保证你吃就是了.麻子叔说,说话算数喔,这只羊我包下了.那天晚上到店里吃羊肉的人不多,但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因为庄上人都知道麻子叔能吃肉,今天要看看他究竟能吃多少肉.春哥的草屋里热气腾腾,虽话点了两盏桅灯(能挂的火油灯),但仍然是朦朦笼笼的一片.草屋里满满的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约摸八九点钟光景,春哥巳经将那只整羊的肉拆好.用农村中盛菜的陶盆装了满满四盆.人们在巴望着麻子叔的到来.有人说,戴麻子是不是哄人的,今天他会不会不来呀?有人说,戴麻子不是这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人们正在议论中,麻子叔进了屋.人们说,来了来了.麻子叔走到屋子正中的那张大桌旁,面南坐下,摘下头上那”一套头”的老头帽,将帽子挂在帐上吊着的竹钩上.露出那前面光亮,脑勺后留了一圈齐颈短发的脑瓜.他嘻笑着说,上肉吧.春哥问:要多少?麻子叔说,全端上来呀.春哥真的将满满四盆拆好的羊肉端到了大桌上.麻叔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舀汤.春哥接连舀了四大海碗羊汤.麻子叔用筷子拈了盐在海碗的汤中搅了起来.待盐全化了,他用筷子拈上羊肉沾了羊汤后就大吃了起来.一盆两盆三盆四盆,当吃得剩下最后一块肉时,麻子叔对春哥说:再舀半碗汤过口.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后,麻子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今天如再吃就要吃够了.在场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晴,想不到块头并不大的麻子叔一顿能吃这么多肉,这简直是个奇事.一只近九十斤的大羊子啊,按常规的计算方法七杀猪子三杀羊,至少也有二十六七斤羊肉就被他一人一顿吃掉了,他还没有吃够.
  麻叔基本上每天到小镇上去做生意.庄上的一些孤寡老人要买点盐酱火柴之类的总叫他顺便带,麻叔总不要他们的钱.后来人们不好意思让他带了,自已估摸着那个孤寡老人盐已没有了,那个的火柴没有了,他总是主动带了送上门,不要他们付钱.人们都知道麻子叔是个好人,热心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热心人,却将自己的族侄检举揭发送进了监狱.
  麻子叔的隔壁住着他的族侄盛裁衣.因为他族侄的名字中有个盛字,学得裁缝手艺,庄上的人都叫他盛裁衣.盛裁衣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老婆.经人掇合,邻村有个养了两个孩子的寡妇到了盛裁衣的门上.寡妇成了盛裁衣的第二个老婆.谁知没过几年,第二个老婆又得病死了.剩下了盛裁衣和两个男孩,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人们发现盛裁衣自第二个老婆死后,那留下的两个孩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只见脸色发黄,肚皮鼓鼓的发大,活象两只吃饱了食的癞宝.
  有一天夜里,麻子叔从外面回家晚了,刚要进自己家的大门,隐约听见隔壁盛裁衣家的两个孩子的哀求声:”爹爹,我疼,我难受,我不要医病了…”麻子叔感到奇怪,从来没有听说盛裁衣请先生给孩子看过病,今天怎么说不要医病了啊.他蹑手蹑脚地向盛裁衣家的窗户走去.里面还亮着灯,但窗户被东西挡得严严实实的.他又轻轻地走到他家大门口,门缝中只见到里面有一丝儿亮光,看不到里面到底在干什么.麻子叔天不死心,一定想把事情搞过水落石出.他终于发现了帐上有一处透出了亮光.那里的帐因年久失修露出了一条缝.如不是晚上的灯光,白天是发现不了的.


楼主    ccpp        2020-3-2 21:25:25
麻子叔转到了那个有帐缝的地方,他低下头靠近帐缝向里看,里面正是盛裁衣家的房间.他不看犹可,一看以后不由得令人恶心,发怒.昏暗的小油灯下,只见两个孩子脱了裤子伏在床上.盛裁衣用一根约一尺长手指粗的竹管,一头插在孩子的屁眼里,一头用自己的嘴巴含着,使劲的向竹管里吹气.那被吹气的孩子在哀求:爹爹呀,不要吹了,我疼呀,难受呀,我不医了啊!盛裁衣吹了一会拔出竹管,将竹管又插进另一个孩子的屁眼,在另一个孩子的屁眼上使劲吹了起来.另一个孩子也同样哀求起来.麻子叔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直奔大队支部书记家而去.他敲开了支部书记家的门,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叙述了一遍.大队支书简直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人.立即跟着麻子叔来到盛裁衣家.悄悄的从帐缝向里一看,果然还在吹,支书大怒,一脚踢开了盛裁衣家的大门.又叫人将生产队长喊来,连夜将盛裁衣关进了大队部.第二天支书向公安局报了案.据盛裁衣交待,第二个老婆死后,盛裁衣想再娶一个,但怕女人嫌他有两个孩子负担重,不肯嫁给他.想将两个孩子害死,如果直接害死又怕被人知道.于是就想出了给孩子吹屁眼的法子.盛裁衣对两个孩子说,你们有病,用这种方法给你们医病病才会好,不然要象你妈一样死掉.你们要忍住,也不能对别人讲,如对别人讲,这病就治不好了.因此每天夜里睡之前都给两个孩子吹屁眼.已吹了近一个月了,人们以为孩子真得了病,然后死去时就会免得被人怀疑.谁知这事竟被人发现了.
  盛裁衣被判了三年刑.两个孩子麻子叔让老二老三顺便抚养着.盛裁衣被送到了大丰劳改农场,一晃三年过去了.盛裁衣刑满回到了家乡,逢人便说,人不能做坏事.你不知道监狱里和劳改农场有多难过.我们每天搬石头抬石头,手掌和肩上的皮全破了,不要想有一点儿歇.去工地和放工时都要排好队.稍微走得不好,那些警察就会走过来说:敲你的狗腿子.如果你的眼晴乱看,警察就会骂你:抠你的狗眼晴!一段时间,”敲你的狗腿子!抠你的狗眼晴!”成了庄上骂人话的流行语.盛裁衣回来后终于重新变了一个人.
  盛裁衣去劳改后的第二年秋天,麻子叔死过一次,那天麻子叔身体上没任何感觉,吃过中午饭,老二老三正要准备上工,麻子书也站起来准备到铺上休息一会儿,谁知一站起来就感到头昏,一下子跌到在地上。老二老三慌了,忙将他扶起来,谁知麻子叔双目紧闭,手脚发凉,再摸摸鼻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楼主    ccpp        2020-3-2 21:26:46
这时家边邻居听说麻子叔好好吃中饭的,一交跌倒就没气了,人们说麻子叔肯定是遇到马叉,被马叉戳死了.也有说,麻子叔人好心肠好死场也好,快给他换衣服.于是家里人七手八脚将麻子叔抬到门板上,将准备好的老衣给麻子叔换上,老二老三安排人给亲友报丧,一边着人化着千张纸,一边准备着有关丧事的事宜.因为是突然死亡,预先没有任何征兆,寿材必须等第二天到镇上木材行里买木头请木匠回来现场作,麻子叔的尸体就停在板门上,身上盖起了寿被,脸上也蒙起了蒙脸纸,安排好了夜里守夜的人员,准备第二天做好寿材后看好日子下材.女人们也开始嚎哭起来,诉说着麻子叔生前的许多好事,侄子侄女们戴上了孝帽,扎上了白包头,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着麻子叔的丧事.

  木匠从第二天上午一直忙到太阳偏西,才将寿材的三长两短料全部准备就绪,这就要将这些准备好的材料装在一起就是一口完整的棺材了.木匠抡起斧头将料拼接在一起,怦怦的声音,眼看一口寿材就完成了.这时已到了下晚,太阳还有一树高,按照看得日子,今天的戌时下材是最好的,如果错过今天的时辰,那必须等四天才好下材.按照古时的计算时间的方法,已经到了酉时,离下材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了.人们在为麻子叔庆幸,寿器正好赶得上,麻子叔也还是有福气的.木匠还在抡着斧头击打着榫头怦怦响着,就在这时,麻子叔突然在板门上咳嗽起来,接着一骨碌从板门上坐了起来说,是谁在帮我家钉猪窝桩啊?忙丧的,哭丧的,以及亲朋好友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麻子叔活过来了.麻子叔没有死,木匠也惊呆了,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老二老三连忙过来扶住麻子叔.麻子叔说别扶我,我没事,让我下来走走,累死我了,累死我了.麻子叔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说快到外面去化点儿纸,我没事了.接着他讲述了昨天开始发生的一切.

  麻子叔说昨天刚吃过中午饭,我想到铺上躺一会儿,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两个公人,一个手里拿着一张纸,指着我说就是他.另一个手里拿着铁绳,一下子就将铁绳套在了我脖子上,拉起来就走.我说什么事,让我跟家里说一声再跟你们走.这两个人不由分说也不让我讲话,拉着我就飞上了屋梁,我看见你们乱作一团,但又无法讲.这两个公人就拉着我上了屋顶,又从我家屋后的皂角树上走下来,我身上被皂角树上的刺刺的好疼,我央求他们稍微慢点儿,他们根本不听我的,又拉着我沿着沟坎有荆棘的地方走,一会儿河边沟坎,一会儿田埂小路,我被他们拉来拉去,拉得头都发了昏,也不知被他们拉着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反正到处都是黑秃秃的,没有一点儿亮光,只知道脚下高低不平,一会儿就有针柴荆棘.


楼主    ccpp        2020-3-2 21:27:11
后来终于见到前面有了亮光.一看原来是座庙.这座庙看起来感到好象在那里见过,后来才想起来这是我们庄上的土地庙,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可我记得我们庄上的土地庙只有一张床那么大,可这座庙却有三间屋那么大.那两个公人将我带到土地庙外面,我们庄的土地庙外面是没有旗杆的,不知怎么的那庙外有竿旗杆.他们将我往旗杆上一扣.两人进了庙门.只听里面有人说,错了,不是他.好象在说认错了什么人.这时我已看见了自己就在庄头的土地庙外.也已经看见路了.我就将铁绳从脖子上拿下来,拼命向家里跑.脚下的路好象是飘动的.到了家外面,听见里面”乒乒”的响,我还以为是谁帮我家钉猪窝桩呢.
  麻子叔后来又过了三年多才真正去世的.


楼主    ccpp        2020-3-2 21:27:26
麻子叔死而复生的事,有一次我跟公社中学的老校长在一起闲谈时谈到过.无独有偶,老校长说,他们庄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他的老家是和古镇相邻的一个公社.他们庄上离他家不远的一家.有一年冬天,这家的老太婆死了.已经停尸在板门上整整三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夜里的二更多天,老太婆突然从板门上爬了起来.当时被请来帮助守夜的两个邻居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婆爬起来后一句话也不讲,就向房间里走去.
  房间里亮着灯.老太婆的女儿还在灯下做白鞋子.因老娘死了按本地的风俗习惯子女要守三年的孝,穿三年的白鞋子.女儿回来奔丧后,趁老娘还没有下材前,夜里没事就在灯下做起了白鞋子.
  老太婆走进了房间.看见女儿寒冬腊月的还在灯下做针线活,就走过去,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说:姑娘,不早了,天怪冷的,好睡了,有事明天再做.女儿正专心致至的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在这冬天的夜里,夜深人静,母亲的尸体就在房门外堂屋里的板门上躺着.那里有央请的邻居在那里守夜看着.其他人基本都睡了,怎么会有人拍她的肩膀跟她讲话呢?她抬头一看,竟是死了的老娘.姑娘被这一吓,立即倒了下去.老娘喊了起来,姑娘你怎么啦?声音惊动了家里其他人,全家人都起来了.人们来到房间一看,死了的老娘活了,而且好好的.原来活着的姑娘却倒在房间里.家里人七手八脚的为姑娘抹胸捏人中,姑娘终究没有醒过来.堂屋里守夜的两个人仍泥塑木雕般坐在那里.后来有一位守夜的邻居成了精神病人,是被吓疯了的.老娘活了,姑娘却被吓死了,老娘又活了三年后才真正死去.老校长说,这老太婆死而复生一点儿也不值得.她活了,但也又只活了三年,却吓死了自己年轻的女儿,将一守夜的邻居吓成了疯子.但是搞不懂的是老太婆死了三天三夜,即使没断气,冬天的夜里在板门上躺了这么长时间冻也冻死了.怎么会又活了呢?他有点想不通.
  
  住在县城里的金老师也曾讲了她家邻居吴老太死时发生的事.那老太婆上午断了气,到了下午又醒过来了.老太对儿子说,她要走了,没有钱用,要儿子给钱她.儿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十元人民币给老太.老太拿到手里看了看说,这钱我不能用,到那里不好用这线.要儿子重新给那种钱.儿子知道了老太是在要纸钱,就又化起纸来.老太婆脸上露出了微笑又倒了下去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楼主    ccpp        2020-3-2 21:27:39
前面讲过庄上的名人之一麻子叔死而复生的事.现在说说庄上的另一位名人,甫叔.甫叔姓赵,因名字里有个甫字,我们叫他甫叔.我们从小就听到过不少关于甫叔的故事.人们还给他起了个绰号:青皮.
  甫叔小时候家里也很穷,但又不务正业.坑蒙拐骗虽不说样样精通,但都沾了边儿.他十五六岁时父母就已亡故,一个人混着日子.有一次他到小镇上去,路上遇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背着一口袋粮食,他就想了坏主意,跟在老汉后面.当老汉歇脚时,他走上去说,老人家我帮你背.反正我也到镇上去.老汉真的以为遇上了好心人.甫叔就帮着老汉背粮食.当走上港河边那座大桥时,甫叔故意脚下一滑,从桥上连人带口袋向河中心掉了下去.老头吓坏了,看看河里那有小伙子的影子.连忙到附近庄上去喊人.来了几个人什么也没有发现.老汉一直惴惴不安,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为帮我背粮食掉到河里淹死了,尸体也没有找到哇.其实,甫叔有意掉到河里后,立即捧住了桥下的桥桩并将口袋牢牢抓在手中.这样既不被湍急的港河水流冲走,又躲在桥下使桥上的人看不见.当老汉去庄上喊人时,甫叔已游上了岸,扛着粮食回了家.


楼主    ccpp        2020-3-2 21:27:52
甫叔最拿手的是端午节前一天晚上到人家偷粽子.甫叔以前端午节他从来是不裹粽子的.他自己也不会裹.但每年的粽子都要吃上头二十天.农村人过端午节,初四下午裹粽子,连夜放在锅里煮.一般都用柴烧,不到半夜时粽子全熟了.初五早上一起来就可吃上热气腾腾的粽子了.吃剩下的粽子用水养起来,最长时可吃二十多天.甫叔一般在半夜起来,带一杆小鱼叉一根布袋,有时直接从人家的窗口有时爬上人家的屋檐掀开瓦片,用鱼叉推开釜冠(锅盖).然后用叉将锅里煮熟的粽子一叉一叉的戳上来,装进布袋.只要偷上几家就够他一人吃多少天了.后来少粽子的人家接受了教训,睡前总要在釜冠上放上一装满水的盆或钵.使鱼叉无法掀开釜冠戳不到粽子.这给甫叔偷粽子带来了难度.后来甫叔要偷满一口袋总要走几个庄.
  甫叔自已不种菜,但每天新鲜蔬菜吃不完.那家田里的蔬菜长得好都有他的份.人家田里的瓜果蔬菜成熟了,他顺手就摘.俗说顺带不为偷嘛.庄上谁家有红白喜事,甫叔是不请自到.但谁家也不敢怠慢他,否则不是你家田里的庄稼无故遭到什么东西的糟蹋,就是你家门上第二天涂满了大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庄上竟然有五六个年轻人与他打得火热,并奉他为老大.他常领着几个人与邻庄或小镇上的小痞子斗殴.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于是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青皮.


楼主    ccpp        2020-3-2 21:28:03
值得一说的是甫叔娶甫婶这件事.也是甫叔自认为最得意的事.他二十岁那年,看上了六七里外庄上一个小康之家人家的女儿.如果让人上门提亲,人家绝不会答应将女儿嫁给他.再说他也根本没有钱娶亲.他与他的几个小兄弟一商量,终于有了好主意.一天夜里,他带领四五个他的弟兄们来到了姑娘家.时近二更,便去敲门.家里问,什么人?甫叔答,鸡爪山的,快开门,不开门就放火了.老头点上灯起来开门.门一开走进三四个人来,门外还有人站着岗.一个个脸上都涂着锅灰,手里拿着棍棒和铡刀片.为首的腰里束着的带子上插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象盒子炮一样的东西.一进屋,一只脚踩在大凳上,将腰里盒子炮一样的东西拔出来,”啪”的一声,向桌上一拍:叫家里人都起来.老头将女人,女儿和小儿子都叫了起来.为首的说,本人看上了你家姑娘,今天是来娶亲的.你们不要怕,但也不许声张,否则我的盒子炮可不认人.解放前农村中家中稍有盈余的人家夜里常遭打劫.老头和女人跪下说好话,但无济于事.同来的兄弟们将老头和女人及儿子用绳子栓在一起,嘴里塞上破布.将姑娘蒙上了眼晴捆上手脚,嘴里也塞上了破布,用麻袋一装.几个人轮流扛着回了家.临走时,甫叔说,过几天来回门,给姑爷准备点好吃的.当天夜里甫叔就和甫婶成了亲.据说那天夜里甫婶对甫叔是又抓又掐又咬.甫叔脸上身上不少地方都破了皮.但甫婶终究敌不住甫叔力大,还是就了范.
  老头等到强盗走后,一挣扎,原来绳子仅是栓着的.强盗只顾抡人,连包着红布的盒子炮都落在了桌上忘记了带走.老头解开红布一看,那里是什么盒子炮,原来是一只水烟袋用红布包了一下.女人嚎啕大哭起来,但又有什么用呢?第二天央人到周围庄上打听,也没有打听到消息.
  到了第三天甫叔跟着新娘子到娘家回门了.老丈人听说女儿和女婿来了,拿着栓门杠站在门口不让甫叔进门.甫叔一见说,老丈人你不要发火,不用你打,我自巳来打.他见他门前有几块断砖,拣起了一块大的断砖对准自已的额头就是狠狠的一下子.只见鲜血直流,人也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这时老头反到慌了神,忙喊女人出来.女人抱着女儿哭着一团.老头反而将甫叔拖进了屋.叫女人别哭了,快去煎几个鸡蛋给女婿吃,不能得了破伤风.再说女儿女婿生米已成熟饭,不认又怎么办呢?就这样甫叔娶了一个小家碧玉的老婆.


楼主    ccpp        2020-3-2 21:28:15
后来甫叔听从老丈人的劝告,终日游手好闲不是办法,随庄上人去上海进了一家工厂做工.解放后仍在上海那家厂里直到退休.甫叔直到退休回来后一些坏的习气尚没有完全改掉,如谁家有红白喜事仍然是不请自到,一吃嘴一抹开路,客气话也不说一句,好象都是应该的.
  甫叔的死也很有意思.他是上午断的气.躺在板门上.亲戚朋友都来奔丧.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甫叔突然从板门上坐了起来,拍拍自巳的心口说,难受哇!又倒了下去.亲戚朋友被吓得乱叫乱跑.那天夜里家里请了七八个人守夜,可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光景,甫叔突然又从板门上坐了起来,说了句:没得命了!家里人被吓得乱作一团.有人说,巩怕甫叔还没有死,快再去请先生来看看.人们将先生请来看了看,人都硬了,怎么会没死呢.后来甫叔真的再没坐起来过.庄上的又一个名人从此就这样消声匿迹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28:26
这年的暑假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真正有休息时间的暑假.虽然暑假的后半段时间公社仍然要集中所有中小学教师办教育革命的学习班,但前半段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支配.我安排好了学校的工作.特别是前段时间让学校附近的老师多安排几天护校时间.师生返校日只安排了一次,让远道的老师尽量有多一点的休息时间.就在暑假开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极为希奇古怪的事情.
  我大姐大姐夫一家与我家同一个生产队.两家中间相隔只有五六户人家.他家的老屋在路北,老屋的东边一间屋是大姐的房间.西边的一间屋是大姐公公婆婆(即我的干爸干妈)的房间.大姐家在路南砌了新屋后,一家人基本上都住在路南边的新屋里.老屋房间没人睡时就将房门从外边用锁锁起来.那时我那干爸已经从上海退休回家好几年了,身体还挺硬朗,就在高田港河岸边搞了个鱼罾.与三儿子轮流去攀鱼.我干爸反正没事做,白天黑夜基本都在鱼罾上.路北的老屋晚上基本上只有我干妈一个人睡,每天晚上睡觉时干妈总是将大门杠得严严实实的.路南的新屋里睡着我大姐大姐夫还有我第三个外甥和外甥女.有时我那第三个外甥也睡到老屋的东边房间里.那时,我大外甥和二外甥都已去部队服役.这年我那第三个外甥正好初中毕业.
  暑假开始,正是秋庄稼开始成熟的时候.特别是玉米棒正是好煮着吃的时节.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是有人看护成熟的庄稼的.我们生产队是各家各户轮流派人看夜,一轮几天,几户人家的人为一组,一道看守着生产队成熟的玉米大豆等.这几天轮到大姐和她家东边的两户一道看守生产队的玉米.我大姐家那两个邻居姓王,是兄弟二人,都是退伍军人且是我外甥的族兄.我那第三个外甥大家都叫他三儿,虽说才初中毕业但身材块头完全象大人了.既已从学校毕业就意味着开始当社员了.因为上高中是要推荐的呀,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的.大外甥二外甥已经去服了兵役,也是先要经过推荐程序的,好事总不能让一家全占着.因而三儿注定是要当社员的.既然轮到他家看夜,三儿就是看夜的最好人选了.何况每天晚上生产队还得给轮流看夜的记上二分工的工分呢.


楼主    ccpp        2020-3-2 21:28:56
夏天吃过晚饭,人们都在外面乘凉.人们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聚集在一起讲着山海经.这时看夜的是不需要到田头去的.因为社员们都没有睡,谁也不会在这时去偷生产队的东西.只有等乘凉的人陆续回家睡觉了,看夜的人才到田头自己要看守的地方去.
  
  这天夜里,乘凉的人陆续离开了大场.三儿和他的两个姓王的退伍军人的族兄,来到了庄上学校后面的玉米田边.他们预先向学校借了三块黑板和六张长凳.每两张长凳上搁一块黑板,人往黑板上一睡,盖上被单.不定时的三个人一齐起来,到玉米田这头那头,这里那里走一走,这就是看夜.
  学校后面是条河.这条河流经庄上各家的屋后.学校的西边是座坝.坝西的河直通庄西北的玉米地.坝头上一条小路向西,一条小路向北,一边连着河的北岸.这里的地里全部长着玉米.他们三人就在靠近坝向北的小路和河的北岸之间搁下了黑板.那两个退伍军人说,先睡一会儿吧,三儿你也睡,等会儿我们喊你一同去北边田里去看看.三个人各自都躺在黑板上睡了.夏夜,静悄悄的.月亮,亮堂堂的.

  两个姓王的退伍军人一觉醒来,明亮的月光下,发现三儿不见了.三儿睡的那黑板上只剩下了一条被单.被单的一半还挂在黑板上,可三儿人不知道到那儿去了.两个姓王的大声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他们两人从黑板上爬了起来,向东向北向西走了一圈,喊着三儿的名字,可就是没有人答应.两人一商量,认为三儿是不是在外睡不惯而回家睡了.要么就是到高田港河边他祖父鱼罾那儿去看他祖父攀鱼去了.于是他们来到了我大姐夫家路南的新屋.喊醒了我大姐夫.问,三儿有没有回来呀?我大姐夫说,没有呀.怎么啦?那两个姓王的说,没什么.你们睡吧.三儿可能去高田他老爹那里看攀鱼去了.他们又到了路北的老屋.老屋的门从里面栓着.老奶奶被叫醒了.问,三儿有没有回来呀?老奶奶说,没有呀.我将门从里面杠得好好的.他要是回来的话要喊我开门的.两个姓王的又跑到高田港河老头儿鱼罾上去一看,只有老头儿一个人.但还是问了,三儿有没有来呀?老头儿说,没有呀,怎么啦?到这时,两个姓王的有点慌了.虽说三儿已十六七岁,但终究还是个孩子.而他们二人是退伍军人,两个大人照看不了一个孩子.给生产队看夜,结果将人都看丢了,这不简直是大笑话么?再说,三儿这孩子究竟去那儿了呢?到这时,他们两人再也瞒不住了,于是又回来敲我大姐夫家的门,说三儿不见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29:08
我大姐,大姐夫和外甥女听说三儿不见就全起来了.我们都在家刚睡了一会儿,听说三儿看夜的突然不见了,一家人也都起来了.邻居也被惊动了.夏天嘛,人起来很方便.不一会儿,全生产队各家各户都有人陆续起来了.人们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姓王的诉说了事情的经过,说三儿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人们开始又找起来.队长也起来了,他把生产队的人分成了几个组.每十几个人一组.一组从玉米田小路向北找,一组从玉米田向西找.一组从玉米田沿河岸向东.另外我和一组人从东到西挨家挨户的询问.当我领着十几个人来到我大姐夫家路北的老屋时,查问我那干妈,三儿有没有、回来.我干妈在屋里回答,没有呀,大门我从里面栓着,要回来一定要喊我开门的,到现在我门还栓着呢.再说你姐的房门还锁着呢,更不可能进房去.(因为我大姐夫一家人睡在路南的新屋里.路北的老屋房间没人睡时就从外面将房门锁上.)我打着手电筒从那窗子向我大姐的房间面看.我姐老屋房间里的大床蚊帐没有放,大床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窗户里的推窗板虽然开着,但农村中的老式窗子本来就小,而窗子中间有铁扁担.铁扁担上每隔一寸半就有一根铁洋圆(钢筋).虽然五八年大炼钢铁时将各家窗户上的铁洋圆一隔一的撬了,但洋圆与洋圆之间仍不足三寸,还是很安全的.这时找人的人越来越多.大队的干部也知道后赶来了.周围生产队的人们也知道了,一时间找三儿的人有上百人之多.有人将罱泥的船也划来了,沿着庄后的河由西向东寻找着.人们点着桅灯,打着手电,这儿一拨人,那儿一拔人,顺着田垅,沿着河坎,呼喊着三儿的名字.找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仍然不见三儿的影子.


楼主    ccpp        2020-3-2 21:29:18
人们不理解,怎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看夜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没有了.人们不死心,将找过的地方又重新找起来.有人建议是不是用滚钩到河里去滚.用滚钩那是打捞淹死者尸体的最好办法.但谁也不能说三儿淹死了呀?再说即使淹死了,他在那条河里也不知道,怎么用滚钩去滚呢.人们分析,如果掉到了河里,他是穿的塑料拖鞋,塑料拖鞋是要浮在水面的.人们用罱泥船在河里己寻了几个来回,河面没有发现塑料拖鞋,那就说明不在河里.这时人们从半夜折腾到现在已好几个钟头,东方已经开始发白了.人们该找的地方已经找了好几遍.包括我那刚死了两个多月的三哥坟地的那块田里也被人找了一遍又一遍.人们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希望,纷纷议论着,这真是怪事,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就不知到那里去了呢.天大亮了.大姐和大姐夫仍不死心.央请了生产队的八个人,两人一组,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二十里内去打听,寻找,查询有没有人看到,听到孩子的下落.


楼主    ccpp        2020-3-2 21:30:02
我那干爸一大早从鱼罾上回到家.喊看我那干妈:奶奶(我们乡下年纪大的老夫妻,男的称老太婆叫奶奶,女的称老头儿叫老爹),快盛碗粥给我喝.我吃了早饭还要帮着去找伢儿呀.我那干妈忙着去给老头儿盛粥.就在这时,屋里东边那锁着房门的房间里有人讲话:
  “老爹,你吃了早饭去找谁呀?”老夫妇二人听到东边锁着门的房间里有人讲话,愣住了.忙问:你是谁呀?怎么在东边房间里的?我是三儿呀!啊,你是三儿啊,你怎么会在东边房间的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时,三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干妈立即跑出了屋,朝南边喊着我大姐夫和我大姐:三儿他爹,三儿他妈,三儿找到了,三儿在老屋家里呢,在东边的房间里呢!
  这时,准备外出找三儿的人还没有出发.人们听说三儿找到了,而且是在路北的老屋里,一个个都感到莫明其妙.我们听说后也赶去了.三儿还在东边的房间里呜呜的哭着.因为房门还锁着出不来,我大姐夫和大姐从路南新屋取来了钥匙,打开了房门上的锁.只见三儿一个人坐在东边房间的大床床邦上呜呜的哭.大家问三儿,你怎么会在房间里的?三儿一边呜呜地哭,一边讲述着他记得的事情经过.


楼主    ccpp        2020-3-2 21:30:15
当人们乘过凉回去睡觉后,三儿和他的两个退伍军人的族兄,来到了庄上学校后面河对岸的小河岸.三人将从学校借来的黑板搁好后,说先睡会儿吧.一人一块黑板.三儿睡在靠玉米田最里面的一块黑板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他看到一个黑影,从向北的小路上沿着玉米田走.而且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三儿被惊醒了,这不是有人在偷攀生产队的玉米吗?他从黑板上爬了起来,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黑影.他看了看他的那两个族兄,两人睡得正香.他一个人就下了黑板,穿上了拖鞋,莫明其妙的向那黑影走过去.那个黑影见三儿向他走来,那黑影也走起来.那黑影就领着三儿走.这时三儿什么也不想,只知道跟着这个黑影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远到了什么地方.就在这时,三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三儿不要跟他走,打转(回头走的意思).三儿听了这句话后,真的就回头走.但自己巳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走了一会儿,忽然又看见了开始见到的那个黑影.三儿不自觉的又跟着那黑影走起来.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三儿朝这边走.三儿觉得这声音很熟,就是记不起是谁.他听从着这熟悉的声音,又走了好长时间,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天快亮了.刚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现在也看见了.他发现自已巳经走到了庄东头的公路上了.自巳怎么走来的他一无所知.这时他见离家巳经不远,天又快亮了,就干脆向家走去.他走到路北老屋的大门口,推了推大门,大门从里面栓着进不了门.因为他还记得东边房间的大床是空着的没有人睡.他忘记了即使进了大门,房门仍然锁着,也进不了房间.这时他不知怎么想的,就想从窗子里钻进去.于是他爬上了窗台.窗子上有一根根的铁洋圆(钢筋)挡着,中间还有铁扁担,怎么钻也钻不进去.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一只巨大的大手抓住了他,将他从铁洋圆与铁洋圆的空隙间猛力向里这么一推一塞,他就进了窗子.他莫明其妙的爬上大床,放下蚊帐睡了起来.至于外面上百人找他的事,他一概不知.直到听到他祖父讲话时他才醒.我带着人用手电从窗子向里照看大床时,蚊帐还没放,床上空空的.说明那时三儿还没有回来.
  人们对那个窗子发生了兴趣.去看那个窗子.叫三儿重新钻,三儿演示着,可怎么也钻不进.人们找来了一个邻居家七八岁的一个小男孩,让这小男孩来钻这窗子洋圆与洋圆之间的空隙怎么也钻不进去.于是大人们就在一边帮忙,这个孩子还是钻不进.人们都感到不可理解,不可思议.


楼主    ccpp        2020-3-2 21:30:32
这件事情发生后,三儿这几天老是感到幌煌忽忽的.大姐不放心,于是跟母亲商量,在一个晚上,她们到港河东的庄上请了一个会过阴差的老太婆,来到家里请她过阴差.
  老太婆来到了我大姐老屋的东边房间.房间的窗户推窗板巳推上.在大床前的踏板上,放着一张小条桌,老太婆坐在条桌上,头上顶了一条围裙,将头脸全部遮住了.她好象在念着什么咒语.一会儿,只见她两只脚在一前一后一前一后晃一荡着,好象在走路一样.只听她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起话来,好似进入了阴间.她一边跑一边说着,这里住着谁,是几间屋.某人穿的什么衣裳.还不时的和人打着招呼.说得人好象亲眼所见一样.当然她说的都是过去死了的人.他们分别葬的地方.那个人的坟靠那个人的坟,说成是那个人的房子靠那个人的房子.埋葬时的大棺材说成是大房子,六寸头的棺木说成六间瓦屋.薄的棺木说成是小房子,有的说成是草屋.那些房屋的顺序和大小与埋葬的坟的顺序,棺木的大小,包括死者死时穿的衣服说得一点不差.
  按照我大姐和母亲的要求,先请过阴的老太婆带了我三哥.那时三哥刚去世两个多月.听到老太婆在讲着:小先生,你家里让我带你回去呢.啊呀,你的脚踏车是新的呀?接着老太婆又装着三哥在说话,我这些时忙呀,每天都有人请我去看病呀.我本想抽空回去一下的,又怕家里人怕,实际上也没什么,我看见家里的人他们不一定看见我.是谁叫你来带的呀?是你妈和你姐.好吧就跟你回去一趟吧.是到你姐家.走吧.老太婆又晃荡起双脚嘴里絮絮不休的说着.你看盖屋匠到今天还是住的草房子.细老倌这么大年纪了不歇歇还割牛草.你看你表兄那房子多漂亮还是这么嘻嘻哈哈的.王老头子今天躺在藤椅上睡午觉啊…..到了.妈,姐.我好想你们啊!接着是抽泣声.母亲和大姐也陪着掉眼泪.过了一会儿抽泣声停止了又开始说起话来,妈,姐,几天前如果不是我,三儿就要出事了.你们知道庄后野田里那里住的一大片杂七杂八的外地人,他们想将三儿弄去.那天正好我骑车子路过.看到有个外地人引着三儿向那儿走(我们庄后那儿原来有一乱葬坑,现早巳平除种上了庄稼).是我叫三儿不要跟他走.我还放下车子和那家伙干了一架.那家伙被我打跑了,我将三儿送到家,他进不了门,爬窗子又进不去,我看天要夜了,我一着急,一把抓住三儿,将他从窗子里塞了进去的.今后叫三儿注意点,不要随便跟生人跑.只听过阴的老太婆又在说:不要喊,小先生还有几句话就来了.只听大姐又问了一句:究竟是那个女的惹你的呀?老太婆又装着三哥在说话:还有谁呀,云儿呗!现在就是她跟我住在一起呀,我走了,人家等我去看病呢!母亲和大姐明白了.母亲叹了口气说:孽缘.接着母亲和大姐又请过阴的老太婆带了已经亡故的老人.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叔祖,他对母亲说,难为你每年的周年都记得请我,送钱给我.母亲说这是应该的…有些话说得别人莫明其妙.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婆说,我走得累了,走不动了,我要回去了.接着又晃荡起双脚.不一会双脚停止了晃动,人一下子倒在了小长桌上.停了一会悠悠醒来,恢复了正常.


楼主    ccpp        2020-3-2 21:30:47
云儿老家离我们庄六七里路,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父亲读过几年私塾,从小教云儿断文识字.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从小教云儿针线活儿.十二三岁就出落得如花似玉.谁知命运多舛,父母不幸接连亡故.云儿只好跟着门房叔父母一道生活.土改那年,土改工作队在全乡织组了一个业余文工团.三哥那时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已经学会了拉二胡,因此也成了业余文工团的文场成员.云儿那时已二十出头,被工作队发展为党员.她又识字因此是业余文工团的台柱子.那时最出名的新戏是<<小二黑结婚>>,云儿表演剧中的小芹.在全乡都出了名.她曾私下对人说过,要嫁就嫁给三哥这样有文化的人.土改工作队一走不久文工团就散了.三哥不久也就跟张老先生学医去了.即使如此,全乡都知道云儿是出了名的美人,她肯定要嫁一个满意的郎君.俗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云儿早己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叔父母给她找了一个婆家,男人是个匠人且瞎了一只眼腈.云儿当然不同意.她受了新思想的熏陶,又是党员,自已的婚姻她想要自已做主.在工作队没走时,叔父母还有点顾忌.工作队一走就没有云儿的主了.叔父母答应了男方的婚事,并定下了娶亲的日子.云儿几次反对也无济于事.叔父母总是将云儿看得紧紧的.要出嫁的前几天,云儿想跑出去,但跑到什么地方去呢?她想跑到县政府去.结果被叔父派人抓了回来.为了怕云儿再跑,叔父母剥光了云儿的衣裳,将她锁在房里.对外说云儿得了疯病.据说后来云儿真的发了疯,光着身子朝外跑,嘴里嚷着:我要嫁给先生,我不嫁给匠人.结婚那天,云儿是被用绳子绑着上的花轿,嘴里还塞了毛巾.到婆家后仍然被剥光衣服锁在房里整整一个多月.


楼主    ccpp        2020-3-2 21:31:00
云儿终究还是成了匠人的老婆.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云儿结婚后虽然生儿育女,但身体一值不好.经常感到腰膝酸软.好几年前脸上和下身有时浮肿,农村人有点病痛不当回事.谁知好好坏坏,一拖数年.直到卧床不起时她家里才请三哥给她看病.那年我刚分配工作,星期天无事,跟着三哥一同去病人家长长见识.云儿婆家离我家有三里多路.三哥给云儿号了脉,看了舌苔,问了一些情况,用中医的话说,云儿是脏腑气血阴阳亏损,已至迁延难复之时.用西医话讲,由肾脏炎引发水肿进而将成为尿毒症.云儿也知道自己病好不了,将不久于人世.当三哥给她号脉时,她见家人不在,断断续续地对三哥说,年轻时我想嫁给你的呀,不知你知不知道,哎,今生不能嫁给你,到阴间也要与你成夫妻.三哥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三年前云儿最终因肾衰竭而去世了.她葬在离三哥工作的医疗站不远的大港岸边.


楼主    ccpp        2020-3-2 21:31:39
三儿的年龄不大.但经历的奇事这己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一个月前看到了庄上传说中的巨蛇.
  那是一个星期天,这天午后,邻居四娃子喊三儿同到庄后河里去割蒿瓜(野茭白,只长叶不结茭白)给生产队的牛吃.(按割的重量记工分).四娃子比三儿
  大两岁,他是开羊肉店春哥的小儿子.春哥死后,羊肉店没人开了,家里本来就穷这下更加困难了,因此小学没毕业就停了学.
  四娃子和三儿每人划着一只脚盆(我们那里用于捕鱼捞水草用的长型象小船一样的木制盆,不是用于洗脚的盆).沿着村后的小河找蒿瓜长得好的地方.他们一方面是割蒿瓜,另一个目的是寻”苦哇雀儿”窝,想拿到苦哇雀儿蛋.苦哇雀儿窝都是做在蒿瓜叶长得茂盛的地方.雀儿将蒿瓜叶折得穿插在一起,织成一个窝.一般离水面有近一尺高,使水淹不到窝里,上面有茂盛的蒿瓜叶复盖,不到靠近还真看不出那儿有窝.苦哇雀儿生的蛋有野鸡蛋那么大.如果运气好找到苦哇雀儿窝,有的窝里一次就能拿到四五个蛋.这对孩子们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关于”苦哇雀儿”怎么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我们那里多少年来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说,古时候,庄上有婆媳二人和一个孩子,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婆婆是个瞎子,孩子又小,家中的一切全靠媳妇一人.那时是最讲究孝顺的,即使自己饿死或自己的孩子饿死都必须保证长辈不饿死.长辈要吃什么,做晚辈的无论如何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否则就是不孝.上天不时的派神仙下界查访.如发现不孝之人,就会严加惩处.话说有一天瞎狠婆婆对媳妇说:媳妇儿啊,娘多少年没吃过鳗鲡了,你把娘的银镯子上街卖了买几条鳗鲡回来烧给娘吃吧.说完脱下银镯子给媳妇后到邻居家玩去了.媳妇听了瞎眼婆婆的话到街上卖了银镯子买了几条鳗鲡回来,冼净放在锅里煮了,待要熟时尝了尝淡咸然后下地干活去了.谁知小儿子在外面玩,老远看到母亲尝淡咸以为母亲在吃东西,回来后又闻到了香味,到锅上一看原来是烧的鳗鲡熟了,以为是留给自己的,就将鳗鲡全吃了.媳妇从地里回来一看,鳗鲡没了,这怎么办呢,是婆婆的银镯子卖了买的鳗鲡啊.孩子不懂事也是自巳的责任,怎么办呢,灵机一动就想了个坏主意,认为婆婆反正是瞎子看不见,就拿起锹来到田里挖了几十条蚯蚓冼洗干净放在锅里煮熟了,婆婆回来后就将煮熟的蚯蚓盛给了瞎眼婆婆吃.瞎眼婆婆吃着煮熟的蚯蚓问媳妇,买的鳗鲡怎么小哇,又有土腥味,一点儿也不好吃.说这话时,上天差下界查访有无不孝之人的神仙恰好经过了门口.听瞎眼婆婆一说,就进了屋一看,那里是什么鳗鲡分明是蚯蚓.就上天禀告了玉皇大帝.说下界有一忤逆的媳妇欺悔瞎子婆婆.瞎眼婆婆将银镯子卖了让媳妇买鳗鲡,谁知鳗鲡买回来后煮了自已和儿子吃了,从土里挖了蚯蚓煮给瞎子婆婆吃.玉皇大帝一听大怒.天下竟有这等忤逆的媳妇.于是下旨罚这媳妇来世变成鸟儿,让它叫七天七夜才许吃一条蚯蚓.使它永远挨饿.于是这媳妇死后就变成了一种鸟.它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就叫着”苦哇,苦哇”.这鸟儿本来没有名,因为它的苦哇苦哇的叫声,人们就给它起了个名字:苦哇雀儿.


楼主    ccpp        2020-3-2 21:31:50
四娃子和三儿两人一前一后的划着脚盆.专拣蒿瓜长得好的地方去.他们记得庄后的这条河里好几个地方有苦哇雀儿叫.顺手用弯刀割了些蒿瓜叶放在了盆里.划过了好几个曾发现苦哇雀儿窝的地方,今天怎么一个窝也没碰到.没有找到窝就谈不上拿到蛋了,两人很扫兴.一商量继续向西划去.在我家与我家西边邻居屋后的河里,那里有一片蒿瓜长得很好,不过我邻居屋后那里的蛇比较多.一般人不到那儿去.
  有一次我那西边邻居的族嫂到屋后的竹园边摘豇豆时,看到竹园里到处是蛇,好似有成百上千条.我那族嫂豇豆没摘,就去喊我那经常用鱼叉戳鱼的族侄.说竹园里有无数条蛇.我那族侄听说后就拿了鱼叉走过去,老远就看见竹园里到处是蛇.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密密麻麻,遮得地上没有一点空隙,足有几千条之多.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蛇过.自已也有点儿胆寒.于是他手执鱼叉,一叉向那满是蛇的地方抛掷过去.鱼叉戳在竹园里,眼见鱼叉上戳住了几条蛇.只见有许多条蛇向他蜂拥而来,他吓得叉也不敢拿,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将自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生怕蛇追上来拥进门.过了好长时间,不见门外有任何响动,这才开了门.小心翼翼的再走到我族嫂家的竹园边一看,一条蛇也没有了.全游得干干净净.原先眼看到戳在叉上的几条蛇不知怎么的也没有了.但鱼叉的叉齿全被绞弯了,那里还有一些血迹.
  因为这里蛇多,到这里割蒿瓜或掏苦哇雀儿蛋的人比较少.四娃子和三儿划着脚盆,快要到我家屋后了,这时他们忽然看见了一个粗大的树干一样的东西倾斜在河边的大树顶到河面上.两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巨大的蛇.尾巴卷在我那族嫂家河边的大树上.身子从树上挂下来一直到河面的蒿瓜叶,足有二三丈长..最粗的地方象小水桶那么粗.压得大树直打晃.头上好象长着象羊角一样的两支角和鸡冠一样的冠子.蛇舌伸出有近二尺长.将苦哇雀儿蛋象吃豌豆一样一个个吸进去.四娃子和三儿两人一见,魂差不多都吓掉了.两人一下子扎进了水里,钻着猛子向东拼命逃跑着.当两人逃了好远,游上了岸,再向那里看时,那条巨蛇早巳不见了.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32:07
四娃子和三儿看见巨蛇的事,年轻人都不相信.说既然有这么巨大的蛇,它住在那里呢?总该有蛇洞吧,但没有人发现过.多少年来,也只有他们两人说亲眼目睹过巨蛇,其他没有人看到过.是不是两个小家伙编的谎话来骗人的.
  而庄上象我父亲我干爸还有当时超过七十岁的一些老年人都说四娃子和三儿没有说谎,我们那里是有一条巨蛇.他们小的时候记得这条蛇每年都出来几次,经常有人看到.但是这条蛇开始并不惹厌.
  有一年夏天夜里,五圩关帝庙的方丈和尚圆通大师从我们庄上回庙.他点着灯笼走到离高田银杏树那里不远时,见路上横着一条大树干.圆通大师感到奇怪,谁家锯了树怎么将树干放在这里?他走得有点累,就坐到树干上休息.谁知树干冰凉.再仔细看看,树干上有花纹和鳞斑.他明白了,这就是人们常看见的那条巨蛇.他拍了拍巨蛇的身子说:阿弥陀佛,潜心修炼,一心向善,方成正果.说罢站起了身走了.只见那树干慢慢移动向银杏树方向去了.
  高田上的银杏树,要几个人手拉手才能抱得过来,人们常在银杏树旁看到巨蛇.有一年,庄上人家的鸡鸭经常无故失踪.连鸡毛和鸭毛也看不见.后来有一家竟然丢了一只羊.人们议论纷纷,说恐怕被巨蛇吞吃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吃人了.搞得庄上人心惶惶.


楼主    ccpp        2020-3-2 21:32:17
有一天傍晚,突然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在田里干活的人看到天已起暴就拼命向家里跑.在高田上割牛草的细老倌,他比我父亲大七八岁,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他见天起了暴,就背着草蓝跑到大银杏树下去躲雨.雨不大,只是闪电雷鸣有点吓人.他刚到树丁不久,从北边刮来一阵大风,田里成熟的麦子自然地向两边分开闪现出一条路来.只见一条巨蛇象腾云驾雾般,从麦子被风分出的路中不沾地的飞快地向前游动.麦子象水浪一样向两边分开不断起伏着.当巨蛇距银杏树还有十多丈远时,它象飞一样的上了银杏树.身之圈住银杏树的中间树干,头高高昂起超过了银杏树.闪电围绕着银杏树不住闪动,每闪一下那巨蛇的舌头就向那闪电迎伸过去.那二尺多长的蛇舌好象红红的火焰.雷声象石磨磨面一样的声音在银杏树顶周围不住的哼哼.雷电和巨蛇就这样僵持着.
  细老倌在大银杏树下,看着雷电久战不下也替雷电感到着急,决心助雷电一臂之力.他握起那割牛草的弯刀,在又一阵闪电来临之时将手中的弯刀使出吃奶的力气向那大蛇的头上抛掷过去.那巨蛇的蛇舌要应付着天上的闪电,没料到下面会有东西对它突然袭击突然见树下一把弯刀朝自已的头上飞砸过来,为避弯刀将那头向下一缩.就在这头一缩的瞬间,不再是那石磨磨面般哼哼的雷声,而是一声炸雷,惊天动地.那高大的银杏树被炸雷拦腰劈断.细老倌吓得目瞪口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时闪电雷鸣都已停止,只见那断了的银杏树中间露出一个比水桶还要粗的空洞.那巨蛇已然不见.细老倌不敢再在那儿停留,背上草蓝匆匆离开了被雷击断的大银杏树.回到庄上逢人便讲雷电与巨蛇交战的惊险场景.
  第二天,圆通大师来到庄上说,咋夜关帝圣君托梦说巨蛇修炼不易,虽有小错,未成大恶,昨命周仓将其收伏.允其今后六十年出来觅食一次,但不得伤及人命及家畜家禽.
  老人们讲,从那到现在已经整整六十年了.细老倌去年才去世的.去世时虚龄七十八岁.
  大军渡江那年的夏天.有一经过我庄的道士,在我庄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走了几个来回说,庄上有条大蛇,大得非同小可.好的是深藏地下不为非作歹,亦许是受高人指点,亦许是神仙收伏,整天闭目养神.人们问道士,这蛇究竟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出来伤人?那道士捏着手指头念念有词说:它深居地宫人是看不见的.也不会害人.大概在三十多年后它才会现身寻些飞禽走兽为食.庄上人大可不必担心.从那道士说的到现在也己经靠三十五年了.庄上的年轻人听老人们讲起几十年前的往事,一个个感到十分神奇.


楼主    ccpp        2020-3-2 21:32:33
大千世界每天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着.三儿所谓失踪的事人们已不再议论.夏天的夜晚仍然是农村人聚集在一起谈古论今的最好时候.老人们仍然在讲述着古老的传说和鬼故事.外地回乡或在县城工作的人回来后,晚上也来传递着一些新鲜事儿和外地的一些消息.
  这不,我那在县级机关工作的族侄,吃过晚饭,在乘凉时讲述了发生在我们家乡相邻公社的一件”扒灰”事件.
  据说扒灰一词是北宋苏东坡首创.本人并没有去作过考究.在我们农村,经常将”扒灰”用来调笑娶了儿媳妇的老头子.因为”扒灰”的含义就是公公和儿媳妇有了那种关系.在这里先插叙一短小的笑话:说,有人户人家找了个外地儿媳妇.新媳妇上门,人们就调笑老头儿好扒灰啦,有的说有灰扒啦.新媳妇不懂扒灰是什么意思.吃午饭的时候新儿媳妇就问公公:人们都说你扒灰,扒灰是什么意思呀?公公怎么好解释呢,只好说,吃饭吃饭.意思是叫媳妇不要问.谁知儿媳妇理解错了,以为扒灰就是吃饭.到了晚上好吃晚饭了,公公在邻居家玩.婆婆叫儿媳妇喊公公回来吃晚饭.儿媳妇于是就喊起来:公爹,好扒灰了,赶快回来扒灰呀!引得邻居们都哄堂大笑.当然这仅是个笑话.然而我那族侄所讲的”扒灰”的故事,却不是讲的扒灰老头儿的事.而是讲了公安局逮捕的一名”扒灰老娘”的真人实事.
  我们相邻公社的某庄一户人家,今年正月娶了儿媳妇.儿子在外地工作.结婚不久,儿子就到工作单位去了.家里剩下了公公婆婆和新娶的儿媳妇.没娶儿媳妇时,家中有什么好吃的老太婆总是先盛给老头儿.老头儿理所当然的就吃了.娶了儿媳妇后,老太婆仍象过去一样有什么好吃的先盛给老头儿.可老头儿总是将老太婆盛给自己好吃的先倒下一半留下来给儿媳妇.老头儿的意思,儿媳妇是人家的人才到我家来.不能让她认为老两口欺侮她,宁可自己吃不成不能给人家落下话柄.谁知几次一来,老太婆就有了想法:我们两人在家时有好吃的先盛给你,你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娶了儿媳妇了,这老东西总是先想到儿媳妇,恐怕不安什么好心.时间一长,老太婆对老头儿越来越产生怀疑.而儿媳妇才到婆家,又不知道婆家原来有什么规矩,见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公公先留给她一部分不以为有什么不妥.老太婆见儿媳妇竟然将公公留给她的好吃的每次都很高兴的吃了,以为儿媳妇对老头儿也有了那种意思.老太婆越怀疑越觉得事情似真的.于是老太婆就想出了一个试探老头儿是否和媳妇扒灰的办法.


楼主    ccpp        2020-3-2 21:32:53
一天傍晚,老太婆单独对老头儿说,今天吃过晚饭后,你到邻村机匠家去一下,问问究竟那天能到我家来织布,好使我们预先有所准备.(因为那时人们买布是要凭布票的,棉花也是凭计划,光凭布票买布做衣服是不够的.因而不少人家利用自留地种部分棉花,摘了棉花后轧了自己纺成纱,然后请机匠来织成土布.我们那时多数衣服都是母亲纺的纱,请机匠织成土布,自己家再买点颜料染一染,然后请裁缝做的衣服).老头儿是个老实头.晚饭一吃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机匠在邻庄离他家有三四里路.老头儿一走,儿媳妇并不知道.老太婆吃完了晚饭对儿媳妇说,你今天将晚饭锅碗洗一下,我到东庄人家去有点儿事,可能要晚点儿回来.儿媳妇答应了.老太婆走出了门.
  儿媳妇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间.老太婆其实没有走,她躲在门外看着儿媳妇.当儿媳妇收拾完碗筷进了厨房时,老太婆立刻偷偷地溜进了屋进了自己的房间.
  儿媳妇洗好了晚饭锅碗,这时天已经开始暗了.她关上大门进了自已的房间,准备将小油灯点上.刚进了房间听见屋子里有脚步声,她转身一看,只见老头儿向她的房间走来.儿媳妇总以为老头儿有什么事.也没在意.谁知老头儿竟进了她的房间.儿媳妇刚想说什么,那知老头儿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她,双手就在儿媳妇的胸前乱摸.儿媳妇就挣扎着,嘴里骂着老畜牲.谁知老头儿不但不放手,反将她向床上拖.儿媳妇又急又怒,就和老头儿撕打起来.对老头儿又抓又掐,竟将老头儿手上掐得淌血,脸上抓出一条条血痕.老头儿见儿媳妇实在不愿意,也就灰溜溜的走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头儿走后,儿媳妇将房门上了栓,一夜没有睡好.天刚放亮,一声不响跑回娘家去了.新媳妇跑回了娘家见了自已的娘就哭诉起来,说老头儿不是东西,昨天晚上趁老太婆不在家想她的心事.娘一听,不相信说平时看老头儿那样老实,怎么会做出那等畜牲事来.是不是姑娘与公婆有矛盾,回来说谎.姑娘诅咒发誓说老东西想扒灰是真的,昨晚上还和他打了一架手上脸上被她掐破抓破了皮.于是母亲就劝女儿,这事就这么闷着,家丑不可外扬.说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你回去,只要老头儿感到羞耻,你就忍着点.姑娘听从母亲的劝告就又回到了婆家.


楼主    ccpp        2020-3-2 21:33:07
儿媳妇回来后,老头儿很是生气.我平时待你不错,将你当自家人看待,谁知你这般不懂礼貌,也没谁得罪你,竞然气呼呼的回娘家,说都不说一声.太没有规矩没有教养了.于是老头儿生气的说:还知道回来呀,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上人?就不懂得一点儿规矩呀?儿媳妇见老头儿不但不感到羞耻,反而对她凶狠起来,平时态度绝不是这样的.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依你,你就对我凶.今后这日子怎么过啊,越想越气,关上房门,一根绳索就上了吊.当人们发现时早已断了气.
  死了人这可惹了大事.人命关天.媳妇娘家知道媳如上吊死了,加上今天回来时对娘讲的一番话.娘家人认为是公公扒灰不成逼死了儿媳妇.于是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和邻居,赶到姑娘婆家去要讨个说法.这边大队听说女方纠集了不少人来”闹丧”,急忙向公社报告(当时公社还没有司法科和综冶办,仅有一名公安特派员)公安特派员忙打电话向县公安局汇报.自己立即赶到该大队去,制止了女方来人的过激行为.不一会县公安局派的人也来了.娘家人诉说了老头儿不轨之事,说老头儿逼死了媳妇.老头儿莫明其妙,矢口否认.女方指证说你脸上有没有被儿媳妇抓破?公安人员验看了老头儿全身,没有那里有破皮的痕迹.娘家
  都感到奇怪.而老头儿说昨天自己一吃过晚饭就到邻庄去找机匠去了,不在家.老太婆可以作证.找老太婆时,老太婆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村里人的协助下,终于在邻居的锅门前找到了老太婆.老太婆头上扎了顶顶布,将面颊遮得严严的.公安人员将老太婆找来问话,老头儿昨晚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咋晚到什幺地方去了?老太婆本来就心虚,加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是说出了实情.
  昨天晚上老头儿不声不响离家后,老太婆骗儿媳妇说自己外出有事,要晚些时回来.等儿媳妇去厨房洗锅碗时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急急忙忙穿上老头儿的外衣.又将老头儿平时不常戴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将头脸遮得看不清是谁加上天又暗了还没点上灯,趁儿媳妇回房间时从自己的房间走进儿媳妇房间,从后面抱住了儿媳妇,而且动手不老实起来.儿媳妇总以为婆姿已经外出,家中只有老头儿,认定是老头儿无疑.于是就骂起老畜牲来.老太婆还以为儿媳妇是假正经,仍将儿媳妇朝床上拖.这时儿媳妇不光挣扎而且火了,又抓又掐,竞将老太婆手上掐得淌血,脸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老太婆见儿媳妇这样才知道老头儿与儿媳妇没有这层关糸.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老太婆做了亏心事,又不敢将此事告诉老头儿.第二天一大早儿媳妇回娘家老头儿有了气.老太婆更不好向老头儿解释.直至儿媳妇上吊死了,老太婆这才知道惹了大祸.为掩盖自己一大早老太婆就扎上了顶顶布.当女方家里来人时,她就躲到邻居家锅门前的草里去了.公安人员拉起老太婆的手一看,手上确实有掐破了的地方.又掀开她头上的顶顶布,露出了面颊,面颊上果然有一道道被手指抓破的血痕.于是公安部门没有捉到扒灰的老头儿,反到捉了一个扒灰的老太婆.这是今年春天发生的事,最近法院对”扒灰老娘”才判了刑.这也可算是一条天下奇闻.
  我族侄讲罢此事,大场上乘凉的人部骂老太婆不是东西.有说老太婆疑心病太重的,有说老太婆气量太小的,有骂老太婆作死的,也有讲老太婆被判刑是罪有应得的.在场的刘叔说,这个故事不错,人不能小鸡肚肠,量气要大,遇到看不惯的事凡事要忍三忍,才不会惹祸.我那叔侄说,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人实事.刘叔说,真人实事只要是过去的事都是故事.我来讲一个凡事要忍三忍的故事吧.大家一致叫好,听刘叔讲起了故事.


楼主    ccpp        2020-3-2 21:33:35
从前,有一妇人,男人出门经商,数年未归.这年夏天的一天,妇人上街打醋.到街头看见许多人围在一起.她也就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相面测字先生.妇人心想,我何不也测上一字,问问先生我男人什么时候回家.这时测字相面的人渐渐散去.先生见这妇人没走,就问是不是想测字?妇人说,想是想,就是我不识字,更不会写,不知好不好测?那先生说,不要紧,只要你说个字就行,也不需要你写.那妇人也太老实,对先生说,也不知说什幺字好?先生问,你上街干什么的?妇女说,我打醋的.先生说那就测个醋字吧.你问什么事?那妇人说,我男人外出经商已经几年,问问什么时候回家?那先生说,你丈夫本月二十一日酉时到家.那妇人付了先生测字金打了醋回家.到了二十一日这天,妇人一大早就上街称了肉买了鱼和平时丈夫在家时喜欢吃的菜.草草吃过中饭就忙着煮鱼烧肉等着丈夫回来.到了傍晚(酉时是下午五到七点)丈夫果然回来了,妇人十分高兴.平时一人在家吃饭时饭桌都是靠着墙边,今天丈夫回来了就将桌子挪到了屋子中间.将烧得香喷喷的肉,煮得香喷喷的鱼及丈夫平时喜欢吃的菜都端到了桌上.
  丈夫见女人早准备好了饭菜也很高兴,就吃了起来.吃过晚饭后,丈夫感到身上奇痒,就对女人说,我身上痒,去烧点水给我洗澡,我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女人一会儿烧好了水,将水打到房间里搁好澡盆让男人洗澡.女人想等男人洗好澡倒了水替男人洗好衣服自已再吃晚饭.谁知男人迭了房间开始还听见男人洗澡时的水响.后来就听不见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女人就问,洗好了没有?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女人心想可能男人在路上走得累了,是不是洗澡洗睡着了.于是就推开了房门一看,女人吓呆了,男人直挺挺地躺在澡盆里.摸摸心已不跳,鼻子也巳经没有了气息.女人惊慌失措不禁大哭起来.


楼主    ccpp        2020-3-2 21:33:49
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命邻居问女人哭什么.女人将男人回来后吃饭洗澡不见动静现在发现己经死了,一长二短讲了.邻居一个个都感到极不正常.男人在外数年,怎么今天是好好的回来的,吃过饭冼一下澡就死了.是不是女人在家有了外心,知道男人今天要回来,在饭菜里下了毒,将男人害死了.人命关天,地方上立即向衙门报了案.衙门听说出了人命,立即派公差连夜将这妇人捉拿到案.老爷立即升堂.那老爷见那妇人被带到公堂,惊堂木一拍说,你是如何勾搭奸夫谋害自己丈夫的,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那妇人大喊冤枉.说自己知道丈夫回来,高兴尚且来不及怎会害死丈夫呢?老爷问,既然你不承认害死你丈夫.那你怎么知道你丈夫今天回来的?又准备了那么多好菜.这说明你预先巳知道丈夫今天要回来,早就做好了谋害丈夫的准备.老实讲来是如何毒死自己丈夫的?奸夫是谁?那妇人道,我本来也不知道丈夫今天回来,是有一次上街遇到一测字先生,给我测了字.我问我丈夫什么时候回来,是测字先生告诉我说,我丈夫本月二十一日酉时到家.老爷一听,对这测字先生产生了怀疑.这测字先生怎么对这女人丈夫回家的时间知道得如此准确?说不准这测字先生就是那女子合伙谋害丈夫的奸夫.于是立即派公差到街上去捉拿那测字先生.街上早己没人,差人们就四处打听白天在街上测字的相面测字先生住那里.还好,那先生虽是外地人,却住在街上的一个小旅舍里.公差敲开了小旅舍的门,那先生正想睡觉.那公差不问三七二十一,将铁链向那先生颈项里一套,拉起来就走.那先生莫明其妙的被捉到了公堂.老爷问:你认识这堂下的妇人吗?先生说,好似见过.老爷惊堂木一拍,那你还不赶快从实招来如何伙同这妇人谋害自己的丈夫的?那先生说,老爷有何证据说我是这妇人谋害亲夫的奸夫?老爷说,你怎么知道这女子丈夫回家的日期,甚至到家的时辰也知道,这不是预先打探好然后让女人买菜下毒有时间准备么?这时这先生想起几天前确实有个女人到他摊子上测过字,问丈夫什么时侯回家.那先生对老爷说,小人是根据妇人所讲的字来测得他丈夫回家的时间的.记得那天这妇人来洌字,我问测什么字,妇人说她不识字更不会写字,我问她上街干什么的,她说上街打醋的,我就说那就测过醋字吧.问她为什么事?她说问问丈夫什么时候回家?老爷你看这醋字右边是二十一日即昔字左边是个酉字,这不就是告诉人是本月二十一日酉时么?我这是根据字理所测.小人与这女子和她的丈夫从不相识,请老爷详察.老爷一听,醋字确是二十一日和酉字组成,讲得好象蛮有道理的.于是就说,既然你测字如此准确,那就请你测测这女人的丈夫是怎么死的吧?先生说,请老爷报上字来.因是夏天,天气比较热,老爷坐在堂上手里还拿着折扇扇着风.听先生说请老爷报上一字,老爷不加思索将手里的折扇一合随手向堂下一扔说,就测个扇子的扇字吧.这先生听老爷一说扇字,略一思索说,这妇人丈夫的死因知道了.老爷你看这扇子的扇字,户字头代表人家,下有羽毛的羽字,只有鸟禽身上才有羽毛.刚才老爷是将扇子从上掷下说的此羽是从上面来的并非家禽.家中的鸟常见的是燕子,燕子的窝做在梁上.时间一长往往有毒蛇进入燕窝之中.故有燕蛇燕蛇之说.刚才老爷将扇子掷下时是将扇子合起来掷下的说明问题虽在燕子窝但已没有了燕子.毒乃从上而来,这女子的丈夫是它了燕窝中的燕蛇之毒中毒身亡的.老爷可到妇人家中现场察看便知.那老爷一听,立即带领忤作和公差人等赶到现场.吃饭的桌子还在屋子中间,吃乘下的菜仍在桌上的碗盆里.桌子上方的屋粱上果然有燕子窝.老爷叫差人用梯子爬上去看看燕子窝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差人上去一看里面果然有两条毒蛇.原来这燕子窝已久.里面有了毒蛇.平时妇人一人在家吃饭桌子总是靠墙过放着.丈夫回来后将桌子挪到了屋子中间,正好在梁下.了燕子窝正好在桌子上方.再说女人平时在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今天丈夫回来烧了肉煮了鱼,端上桌后香气直冲到梁上的燕子窝里.窝里的毒蛇闻到了下面冲上来的香气,头伸出了窝外,蛇口中流出的毒涎滴到桌上的菜碗菜盆里.妇人的丈夫吃了有毒的饭菜后感到身上奇痒要冼澡,实际是已中了蛇毒.忤作又将桌上吃剩的鱼肉找来小猫小狗一试.不一会小猫小狗也死了,果然奇毒无比,.一桩无头案就被这测字先生测字而破了.老爷知道妇人受了冤枉,赏了她些银两放她回去.老爷见这相面测字先生测字如此之准觉得他颇有才华.就对测字先生说,我看你整天风吹雨打,飘泊不定,不要到街上去摆摊相面测字了,不如就留在府中做我的师爷吧,早晚有事可随时向先生请教,不知先生意下如何?那先生一听老爷讲得有理,于是就留在老爷身边,做了老爷的师爷.


楼主    ccpp        2020-3-2 21:34:06
且说这老爷为官清正,人又年轻能干,加之师爷常为他出谋划策,不断高升,后被皇家招为驸与.官位直至宰相.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天宰相和师爷闲着无事在一起下棋.老爷突然心血来潮,停下棋来对师爷说,好长时间没有请师爷给我相面测字了.今天闲遐无事,请先生为我看看面相如何?先生一听,给老爷认真的看了一会说:哎呀不好,老爷近日有血光之灾.老爷一听,有点不信,这怎么可能呢.自己身为宰相又贵为驸马.怎么会有血光之灾呢?但先生的测字相面每次都十分灵验.从来没有不准的.先生既这样说,那肯定就要祸事上身了.于是对先生说,有没有办法免除灾祸呢?先生说,有哇,我给你画三道符,但现在你不能看,一看就不灵验了,切记.老爷说,好吧,但凭先生吩咐.先生先让老爷脱了衣服,闭上眼晴,在老爷的胸前心口画了一道大大的符.画好后让老爷穿好衣服钮上钮扣.然后又叫老爷伸出左右手,在左右手掌心各画了一道符.画好后叫老爷将手握紧,万不得巳不得松开.老爷双手手心被画了符后不好看书,不好写字,走投无路,很是无聊.
  且说这一天,宰相夫人的妹妹也就是小公主来到驸与府玩耍.妹妹问姐姐说,听人说宰相肚子里好撑船.我看姐夫的肚子也不是怎么太大,怎么里面好撑船呢?姐姐说,傻妹妹,说宰相肚子里好撑船是说的宰相气量大,不是说他肚子大.妹妹说,姐夫的气量真的大吗?姐姐说,气量是蛮大的.妹妹说我不信他的气量真大.姐姐说怎样你才相信呢?妹妹说,他气量大不大我们来一试便知了.姐姐问,怎样试.妹妹说,你听我的安排.妹妹就在姐姐的卧室里放下了罗帐,找来了一双男人穿的大靴和她姐姐穿的一双绣鞋放在了床前.然后姐妹二人躲进了罗帐.搞打嘻笑,装成一男一女调笑的样子.单等宰相的到来.
  前面说到老爷手掌上画了符.不好读书,不好写字,甚是无聊.心想反正无事,不如到卧室去陪公主闲聊,以打发时间.想罢就走出书房,穿过花厅,来到内堂.只听卧室之中嘻嘻哈哈好似有男女欢愉之声.老爷不觉热血上涌:谁敢如此大胆敢到驸马府来做这等事.探头到房门口一看,只见床上罗帐下垂,床下一男一女两双鞋子.老爷大怒,这还了得,卧室外的内堂壁上悬挂着一口宝剑,伸手就去拔这宝剑,要将这欺人的一对狗男女斩了.他伸出右手去抓宝剑的剑柄.谁知张开右手手掌时,只见手掌中写着一个”忍”字.老爷感到一愣:这是什么符,这不是明显要叫我忍住吗?于是他忍气吞声走出了内厅.过了一会,自己越想越气,堂堂宰相竞然受如此侮辱,忍不住又进了内厅.心想右手上写了忍字,我不用右手拔剑,我用左手拔剑何妨.于是伸出了左手拔剑.谁知张开左手手掌,手掌心仍然写了一个忍字.老爷一看,还是叫我要忍.只好又忍气吞声的走出了内厅.又过了一会,老爷实在忍耐不住.只所见里面的嘻笑声阵阵不绝于耳,不由得心情冲动起来:你叫我忍,这等事如何忍得下去,我宁可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斩了这一双不知廉耻的男女.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双手一用力将自己上衣的钮扣一下子全部扯开.谁知衣服扯开后,只见内厅的那面大镜子里照出了自己的影子.不看尤可,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自已的胸前心口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老爷一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罢了,还要叫我大大的忍一忍,忍就忍吧.但想不通谁人如此大胆敢给自已戴绿帽子,我倒要看看见识见识此人,这么长时间也该好走了哇.想到这里,忍气吞声走进卧室,撩开罗帐一看,那里有什么奸夫,分明是两位公主.这时老爷才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一忍再忍,忍了又忍,一剑斩杀了两位公主,那自己就是有十条性命也不够皇上斩的了.到这时他更加对师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叔讲完了这个故事后说,人的气量要大,任何事都要以忍让为先.凡事如果忍三忍,灾祸就会上不了身.


楼主    ccpp        2020-3-2 21:34:26
七月初四的早晨,吃过早饭,母亲叫我到小镇上去买些菜回来.
  母亲说,今天是你父亲生日,另外今天还有一个周年,是要”请仙”(我们乡下把老人逝去的这天叫作周年.这天必须用饭菜供他们给他们化纸叫请仙,另外凡是纪奠祖宗亡人也叫请仙)的.早点去排队才买到肉.于是我骑上自行车到了小镇上先去排队买肉.还算好,再晚一点儿就买不到了.接着又去买了鱼,豆腐卜页等.回到家时母亲正在折箔,她边折着箔边说,今天你们有个叔祖周年.他肯定是要回来的哟!我问母亲,你怎么知道他肯定要回来的呀?母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这位去世了多年的叔祖,母亲也没有见过面.父亲小时候,三岁时就失去了母亲,七岁时就失去了父亲,跟着叔祖父母一起过日子.叔祖父母一生没有子女,视父亲如同亲生.用父亲自己的话说,他的生辰八字太硬,称之为十恶大败.到十五六岁时,叔祖父母又相继去世.父亲只好跟着另一个门房叔祖父母生活.父亲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印象己经不深,但对叔祖父母的印象却是很深的.叔祖父去世的一天正是父亲生曰的一天.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一天去世,父亲说,叔祖父为了使父亲不忘记他,所以选择了父亲生日这一天断的气.父亲和母亲同岁,二十岁那年正月结的婚.这年的七月初三晚上,天很热,外面乘凉的人们到很晚才回家睡觉.母亲收拾完外面的桌凳回到房间睡觉时,父亲己经睡着了.母亲上了床,正闭上眼晴,在似睡非睡之时,看见从屋外走进一个中年人来.此人高个子大块头,红脸堂,左边眉毛上方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穿着一身灰色裤褂,梳着一条大辫子.那人走到了母亲的房门前,对着母亲说:别忘了,明天你家有人周年.不要只记得生日,记不得周年.母亲一惊,睁开眼晴,眼前什么也没有.就连忙推醒父亲说,刚才我在似睡非睡时,看到一个人对我讲话,说我家明天有人过周年是真的吗?父亲被母亲推醒了.听了母亲的叙述也感到十分奇怪.那叔祖父去世的日子母亲是不知道的.再说母亲所说的那个人的样子,肤色,眉眼,穿着分明说的是叔祖在世时的样子.而叔祖在世的样子,母亲当时还在娘家,与父亲还没有谈这份亲事,从来没有见过,怎么说得如此逼真.母亲只见过后来的门房叔祖父母,且门房叔祖父母当时仍然健在.而且母亲也不知道父亲在自巳亲生父母去世后又跟去世了的叔祖父母生活在一起整整有十年之久.但事情就是这样另人不可理解.


楼主    ccpp        2020-3-2 21:36:15
我以前曾说到过我家隔壁那捉鱼的族兄,胆子也很大.一生中也见过许多灵异之事.他曾一栓门杠将一只黑乎乎猫不象猫,狗不象狗的东西打得钻进屋后的河里.他身体一值很健壮,一年四季晚上很少有好觉睡过,很少有过头痛发热,伤风感冒.可是这次却得了重病.那是个星期天,我到他家去看他.他挣扎着从床上要坐起来.我说,香哥(我们叫他香哥),你不要起来,你就躺着吧.他也不勉强.他对我说,这个病不得好哇.他撩起衣服让我摸他的胸部和腹部之间,里面硬硬的象石头.他说,你三哥后来也是这样的,我肯定也好不了.我宽慰着他说,人没有吃过五谷不生灾的,心要放宽点,不要想得太多.他却感叹着说,人总是要死的,这我也见得多了.我捉了一世的鱼,捉到的鱼无以数计.凡是我认识的捉鱼人捉鱼捉得多的,恐怕没有人超过我了.但一世仍是穷,从来没有过上个好日子.这也许是阎罗王对我的惩罚吧.鱼也是生灵,一生中伤害的生灵太多了.哎,俗说鱼死不闭眼,弄两个牢钱等不到晚.捉鱼有时也有意思,但捉鱼人苦哇,比一般人要苦得多…..
  我从他家中告辞出来,以往他曾讲过的一幕幕亲身经历又浮现我的脑际.


楼主    ccpp        2020-3-2 21:36:27
人们都知道,在多种多类的鱼中,鳗鲡的味道很是鲜美.可香哥多少年来不吃鳗鲡.有一年冬天的下雪天,人们坐在屋里无事闲聊时,香哥才讲述了他多少年来不吃鳗鲡的秘密.
  那还是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夜晚.香哥早早吃过晚饭,天还未暗就挑着脚盆,鱼篓等捉鱼用具出门去了.他一直来到离家有十多里路的长江边.到江边时天己经暗了.江潮也已经落了下去.他下了十几盘线钩(.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用线钩钓鱼的.所谓的线钩就是在一条很长很牢固的粗线上象并连的电灯线一样,每隔一米左右有一支线,每根支线上都有一鱼钩,鱼钩上装有蚯蚓作为鱼铒.一盘线钩至少有二三百米长.十几盘线钩白天基本上要花一下午的时间装钩.)已到约二更天了.他将脚盆放到了江堤下倾斜在江面的一棵柳树下.虽然早退了潮,他还是用绳子将脚盆栓在树上面自己插在江堤上的一根木柱上.以免自已睡着了不知道潮水上来时将脚盆飘走.从鱼篓里取出一块油布,铺在离树不远的江堤上.准备睡上一觉后起来起钩.


楼主    ccpp        2020-3-2 21:37:29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江水轻轻拍打江岸的声音.远处江面和江滩边也有一些星星点点的渔火.偶而听到一两声不知名的水鸟的叫声.香哥和衣侧卧在油布上.蒙胧中只听见”卜通”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脚盆里.他毫不理会.以他的经验,只要没有东西来直接惹他,他是一概不预理睬的.接着又是卜通一声,香哥仍然照样睡觉.好在是听到这声音外,其它并无什么奇异事情发生.开始他还有点儿提防,后来见没什么异样.不一会儿他也就睡着了.虽然卜通卜通的声音每陷一会就响一下,最后他也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东方巳经发白.他一骨碌爬起来,卷折起油布.准备将脚盆放到江水中去收钩.谁知到脚盆那儿一看,真是奇怪,脚盆里却有几十条肥肥大大的鳗鲡.香哥十分高兴,他将这些鳗鲡倒进一只鱼篓里,足足装了大半篓.他又拎起另一只空篓,一只脚跨入脚盆,另一只脚一踮,鱼叉一撑.脚盆漂入江水中,急忙起起钩来.可真作怪,十几条盘钩竟没有刚才自己跑到脚盆里的鱼多.
  香哥不理解:鳗鲡怎么会自己跳到脚盆里去的呢?如果说是鲤鱼或鲢鱼在下雨天或下大雾还会飞到岸上.从来没有听说鳗鲡会飞呀.即是会飞,也不可能全部飞进脚盆里,难道有鬼帮我捉鱼不成.他这样想着,不觉又到了那柳树下,收拾起东西准备返程.他挑起脚盆鱼篓,刚直起腰,仰起头来,晨曦中,看到江边柳树的树杈上卡着一具死人的尸体.尸体巳终腐烂.
  原来是江水涨潮时,从上游漂来的死尸被江水中的柳树枝干挡住了.落潮时死尸正好被卡在了树杈上.由于死尸巳腐,鳗鲡钻进了死尸中.香哥夜里怎会知道这树上有死尸呢.他将脚盆放到了树下.钻进死尸中的鳗鲡由于缺少了水,就不住向死尸外钻,那就不断从死尸中掉下来.正好全掉进了香哥放在树下的脚盆里.


楼主    ccpp        2020-3-2 21:37:44
那天香哥将鱼卸给鱼行时,并没有跟鱼行老板还价.鱼行老板也很高兴.这么肥大的鳗鲡有三十多斤呢,比平时的价钱都低竟然不还价,认为香哥真是个朋友人.而香哥则赶快离开了鱼行.据说,解放前江中经常发现无名尸.有的是渔民遇风浪翻船落水淹死的,有的是客人乘船落江的,也有的是被害的.那时江中发现死尸不足为奇心.而鳗鲡最喜欢吃各种死尸.包括江水中淹死的牲畜,如在江水中泡上几天,里面也一定会钻进许多鳗鲡.从那次以来,香哥每当看到鳗鲡就会想到江边那卡在柳树上腐烂了的死尸.他感到恶心,就不再吃鳗鲡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37:59
每年的春夏之交,香哥早上到鱼行卸了鱼后,回到家就背上富笼子(背在身上的鱼篓),带上几个黄鳝钩去钓黄鳝.因为了这段时问是黄鳝产子的时候.也是钓黄鳝的最佳时期.弄得好一早上可钓到四五斤黄鳝.到家养在木盆里,第二天连同捉的鱼一起卸给鱼行.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他钓了多年的黄鳝,一生世只钓过一条大黄鳝.
  那是五十年代初期,一年的端午节前后.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好容易碰了个好天.这天香哥卸了鱼回到家,背上了富笼子,带了两把黄鳝钩就出发了.钓黄鳝的钩子一般都是自制的.用旧的洋伞骨一头磨尖,放火上烧然后弯成钩.抓手处用毛竹条削得细细的与铁钩上处绑在一起,铁钩上穿上蚯蚓,用线将蚯蚓在钩上缠紧,这钩就可以去钓黄鳝了.方圆几里内那里有黄鳝那里没有黄鳝,那些地方黄鳝洞多,香哥早已了如指掌.这次一出门就走到离我们庄三四里外的邻庄去.那里是一大片水田,小河小沟也多.只有小沟小河多,沟坎边,堤岸靠水处才有黄鳝洞.他走了几条堤岸,己钓了好几条黄鳝.来到了一个小沟头上,发现了一个大黄鳝洞.洞口有拳头大小.洞口的水面上浮着一层泡沫.他知道这洞里肯定有黄鳝,而且是条大黄鳝.于是他放下富笼子,取出一把黄鳝钩,将钩放进洞口的水里.接着用右手食指在洞边的水圹里弹出”笃笃笃”的水声.因为这声响好似黄鳝吞食时的声音.只见洞口的水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了两个来回.香哥知道这是黄鳝出来了.他全神贯注的看着.乎紧紧的攥住那细细的绑着线的毛竹条.这时,只见那洞口的水漫了出来.只听笃的一声,香哥急忙用力拉钩,谁知一点分量也没有.一看钩子已被黄鳝咬断.手里只剩下一截铁丝和绑着线的竹条.他连忙取出那备用的钩来.刚放进洞口的水里,只听见又是笃的一声,手里仍是只剩下了一截铁丝和绑着线的竹条.他愣住了,没了钓钩,只好早早的背着富笼子回了家.


楼主    ccpp        2020-3-2 21:38:17
吃过中饭,香哥找出了女人纺纱用旧了的两支铁锭.将粗的一头用火烧了弯成钩.细的一头绑上毛竹细条.大家都知道纺纱的铁锭最粗的那里几乎有吃饭筷子细的那头那样粗.整整花了两个多钟头,好不容易才做成了两支特大的黄鳝钩.做好了这一切,就又忙着好穿线钩了.第二天卸了鱼回到家,拿起钉钯到菜田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两条特大的蚯蚓,穿上了黄鳝钩,用线缠好了,背上了富笼子.直奔咋天去过的那小沟头上.
  香哥心想,这么粗的钩,估计不容易咬断.即使咬断了一支,要咬断第二支就更不容易了.
  一到小沟头上,他放下了富笼子,取出了黄鳝钩.看那洞口,仍和昨天一样,上面浮着泡沫.他将钩放进洞口的水里,用右手食指在洞边的水塘里弹出笃笃笃的水声.只见洞里的水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他不再弹水,而用双手紧紧抓住那毛竹条.只见那洞里的水向外漫了出来.接着只听”笃”的一声,黄鳝上钩了.香哥双手向外拉,只听”啪”的一声,钩断了.他急忙将另一支钩取了出来.将缠在钩上的粗线散开绕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他想,这家伙上了一次当是不是不再上钩了?他又将钩子慢慢地放进了洞口的水里.这次水没有向洞外漫,只听笃的一声,那家伙又上了钩.好在是香哥将线绕在了食指上,不然钩全被拖进洞里.香哥觉得这家伙的力气特别大,于是用力将钩向外拔.谁知只听见又是”啪”的一声,钩又断了.这下香哥可傻了眼,他觉得这家伙比自已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他只好背着空富笼子回了家.路上一直想着对付这家伙的办法.


楼主    ccpp        2020-3-2 21:38:33
这天香哥到鱼行卸好鱼没回家.他走进了小镇的铁匠铺.铁匠问香哥想打点什么,香哥说要打一把象烧火的火叉一样粗的钩子,一定要扎实.,不能软.铁匠问,做什么用?香哥说,你不要管做什么用,只按我说的式样去打就是了,什么时候能打好,多少钱?铁匠说,八毛线,你明天早上来拿吧.
  香哥卸好了鱼,到铁匠铺取回了专打的铁钩回了家.用什么做鱼饵呢?蚯矧肯定不行,因为根本没有能穿上这个钩的粗蚯蚓.他想到钩黑鱼时鱼饵是用小青蛙,灵机一动,取了鱼叉来到屋后的小河边.看见河里那浮在水面的鸡头米叶上蹲着一只绿色的大青蛙.他一叉戳过去,青蛙就钉在叉齿上了.他取下青蛙,装上特制的鱼钩.用粗线将青蛙在钩上扎紧.想了想,又取了根牢固的细麻绳和一张捣鱼用的粗线鱼网,将鱼网上能随时可收紧的纲口绳子又检查了一遍.没有再背富笼子,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香哥赶到那小河沟边时,巳近晌午.太阳开始晒人起来.在田里干活的人们己陆续回家.他放下鱼网和麻绳.将那专打的铁钩上绑扎青蛙的粗线又检查了一遍.将粗线鱼网在黄鳝洞外围好.这才将装有青蛙的铁钩放进了那个黄鳝洞口.怎么不见动静呢?于是又用右手食指弹起小沟里的水.笃笃笃的水声起了作用.只见那洞里的水又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接着水漫了出来.只听”笃”的一声,那黄鳝终于咬上了这特制的大钩.香哥双手紧紧抓住那大铁钩的把手.使劲用力将黄鳝向洞外拉着,可怎么也拉不动.他可没想到竟拉不动这家伙.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这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十八九岁割牛草的小伙子,就喊他,请他来帮帮忙.小伙子来了,见香哥手里有根铁棒,好象铁棒上有什么东西,他使劲向外拉,那东西向里面拉.香哥说,快,清帮帮忙,帮我向外拉.
  那小伙子放下草篮和手里的弯刀,双手也去握住那铁棒帮着香哥向外拉.香哥喊着:”一二三,一二三”两人一齐用力,一下子将那黄鳝的头拉出了洞口,足有量米的升子那么粗.那小伙子吓了一跳.香哥说,不要怕,不是蛇,是条大黄鳝.头被拉出洞口好办多了,香哥让小伙子双手拉紧铁钩,迅速拿起那细麻绳在那黄鳝的颈部打了一个越拉越紧的活结.又将那粗线网在洞口围了围.哪小伙子拉着铁钩.香哥拉着越拉越紧的绳子.两人终于将大黄鳝拉出了洞进了鱼网.香哥立即将鱼网上的纲口绳子收紧,将网拖到了堤岸上.那黄鳝离开了水口里有鱼钩,颈中有扎得紧紧的麻绳,又进了收紧纲口绳的鱼网,虽然仍在挣扎,但也无能为力了.香哥向那小伙子道了谢.那小伙吓得目瞪口呆,那里见过这么大的黄鳝过.香哥背着鱼网回了家.
  人们听说香哥钓了条特大的黄鳝都来看.上秤一称,十八斤四两.头颈处最粗,有量米的升子那么粗,也只有平常挑担的扁担那么长.第二天去卸鱼时,那鱼行老板说这黄鳝太大不大好卖,要香哥自巳想办法卖.香哥没法,只好到镇上的饭店跟老板说好话,三毛钱一斤,最后只给了五元钱.香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饭店.他来到肉铺上称了二斤肉,回家后,将留在家里的两只大甲鱼杀了,跟肉一起煮好,左右邻居都送上了一些,让大家分享他钓到大黄鳝的快乐.


楼主    ccpp        2020-3-2 21:38:46
香哥的胆很大.在他的心目中好象没有怕的概念.他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论刮风下雨,冷天热天,多数晚上总是在河边沟坎,或堤岸田埂上打上一盹.很少在家睡过安稳觉.捉鱼人就是这样辛苦.在解放前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香哥也曾碰到过一些怪事.
  那天,太阳在天上还有树头高.香哥己到了一个离家七八里远的四不靠的地方.这里离最近的村庄至少也有二里多路.几条小河弯弯曲曲.田里长着己抽穗的高粱.一片连高一片.他放下担子,坐在高粱地里的一座坟地边休息.现在下河下网太早了.他想等太阳落下去后再下河下网.他离那成片的高粱地中间的大路足有四五丈远.他可以看见大路上的一切,可大路上看不见他.他拔出插在腰间带子上的旱烟袋,装了一袋烟点着了火吸了起来.刚吸完烟,敲去烟灰.只见高粱田中间大路的远处尘土飞扬,声音嘈杂..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他看见一队队扛着枪的大兵在路上奔跑.偶而夹杂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有时还有装满东西的两轮车,骡拉人推.人喊马嘶,车声隆隆.人马走过了一队又一队.有几个士兵从队伍中走出来到离大路一丈远的高粱地里扯开裤子撒尿.尿打在高粱叶上沙沙作响.撒完尿系上裤子又追赶队伍去了.他惊呆了,伏在那坟后,看着这路上的一切.好容易等人走光,没有一点声音了,香哥才敢从坟后出来.他走到大路上,可真奇怪,不要说蹄印车痕,路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他又到土兵撒尿的地方看了,也没有撒过尿的痕迹.他茫然了,他相信自己的眼晴没有花,耳朵也没有问题.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过阴兵么?他这么想.反正阳兵也好,阴兵也罢,我只管捉我的鱼.这天他确实捉的鱼比往曰都多.他以为碰上了一个鱼多的好地方,第二天又来到了这里.他怕昨天的情景重现,因而比平时出来时都晚..


楼主    ccpp        2020-3-2 21:38:58
香哥在那弯弯曲曲的河沟里下好了网,上了岸走到那一片高梁因边想睡一会儿.可是谁地没有想到白天这里刚打过一仗.这时己到了二更时分.月亮在云中时隐时现.他将脚盆拖上岸,从鱼篓里取出油布,将油布摊在高粱田边.他见高粱地的那边一块地,不知是种的什么,也许是芋头田吧,这么一大片新土,谁家现在就将这么一块田芋头都扒光了,也许有什么事吧.他不愿多想,见新土有一块比较平坦,他将油布移过来侧着身子在油布上就睡.夜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在高粱叶上沙沙的声音.偶而听见蟋蟀清脆的叫声.他闭上眼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香哥被呜呜的低吼声惊醒.这时月亮刚从云中探出头来.他看见三只野狗在不远处在撕咬着什么东西.他忙从油布上爬坐起来.谁知就在他刚才睡下离头不远的地方,月光下看见一只手好象刚从泥土里伸出来的一般.亦或是本来就在外面因为天暗而没有看见.那黑乎乎的手上沾满了泥土.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一只人手,还有半只袖子露在外面.那只手的手指好象还在一张一合的.他吃了一惊.心里默默的说,我只是个捉鱼的,我又没惹你.你即使有什么冤枉我也帮不了你.你这样来吓我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收拾起油布,见不远处那三只野狗仍在撕咬着什么,喉咙里发出那呜呜的低吼声.香哥拣起身边的鱼叉,嘴里喊着”啐啐”向野狗走去.那几条野狗见香哥手里执着长长的鱼叉,很不情愿的走开了.香哥走过去一看,几条野狗不知什么时候刨出了一具尸体.大腿上已被咬得血肉模糊.仔细一看,尸体身上穿的竟是当兵的穿的衣裳.这时他才知道这一片新土下面埋的都是当兵的尸体.


楼主    ccpp        2020-3-2 21:39:32
原来白天,陈玉生的新四军游击支队某部在高粱地里伏击了县城里出来的自卫队(汉奸武装),打死了十几个自卫队员,缴获了十几支枪.晚饭前打扫完战场.将十几具尸体草草埋在了高粱田边.香哥不知道竟睡在了刚盖上土的尸体上面.他庆幸自已没被野狗当作死尸咬伤.即使他的胆子再大,也不免有点胆寒.急忙放下脚盆,开始收网,离开了那片高粱地.
  还有一次,香哥刚下完线钩,躺在河坎上休息.就在离他头不远的地方有个发着绿光的火在地上闪动着.他想也没想,从腰里抽出了旱烟袋装上烟丝.一翻身坐了起来,将烟锅向那火凑过去.谁知那火却让着旱烟袋.他吸了几口没有吸着.他火了,对着那火敲了一烟袋.骂了句:点烟都点不着,有什么屁用,死过去!就这么被他一敲,那火四散开来也就没了.他掏出火柴将烟点着.再找那火时怎么也没找到.


楼主    ccpp        2020-3-2 21:39:48
赶”虎头沙”是捉鱼人最吃力的活计.每年的清明节前后,正是虎头沙散子的时侯.虎头沙这种鱼不大,但全身是肉,生得傻乎乎的,人们又称它为”虎呆子”虎头沙最喜欢到沟头上和有树桩的地方.成群结队.多的时候可碰上成百上千的虎头沙.而且一般在三四更天时最多.这时捉鱼人就要挑着脚盆鱼篓赶沟头和有树桩的地方.走的沟头和有树桩的地方越多,能碰上成群的虎头沙的机会就越多.因而每逢赶虎头沙的日子,香哥和其他捉鱼人一样挑着脚盆和鱼篓都是奔跑着.


楼主    ccpp        2020-3-2 21:40:56
有一天晚上,已近四更天,香哥己赶过了十几个沟头.鱼篓里己有了近半篓虎头沙.走到了兰家坝,这是人们传说中最作怪的地方.为了赶近路,他从乱葬坑中挑着担子奔跑着.突然,只听嘎吱一声,一只脚竟陷进了土里.担子竟么肩上滑了下来,鱼篓来了个底朝天.鱼篓里的近半篓虎头沙一下子泼到了地上.不少已泼到了那脚陷进去的坑里.香哥急出了一身汗.但急也没有用,看了看鱼篓还好,绳子也没断,就摸黑将泼下的鱼朝鱼篓里拾.看看脚下的坑,原来是刚埋了不久的死孩子的小棺材,上面的木板被一脚踩断了.香哥没法,只好将手伸进那被踩断了木板的小棺材里,摸着泼进去的虎头沙.就在这时,他模模糊糊看见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动.这时正是夜里最暗的时候.那东西人不象人,说象狗但也不是狗.他本来着急,难道真的有鬼,心中这么想着,那泼出去的鱼有没有拾干净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他看了看乱葬坑里那靠近自己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坟堆的轮廓.清明刚过,还隐约看到有的坟帽下的纸,不过看不清颜色.只见那黑乎乎的家伙在一座矮坟边将土撒得哗哗直响.他直起身来,将挑脚盆和鱼篓的鱼叉抽了出来.他又揉了揉眼晴,肯定不是人.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见那东西好象在刨洞,向四周撒着泥沙.他对准那家伙靠地的地方狠狠的就是一叉.并用力摁住了叉柄.那家伙发出哦哦的叫声.香哥用力摁着叉,那家伙拼命挣扎着.他走近一看,黑暗中他认出了这家伙竟是一只獾子.他一边摁着鱼叉,一边用脚使劲去踩.在那家伙头上足足跺了几十下,那家伙终于不动了.

 这时东方巳经发白.天快亮了.他不再去赶沟头,用细麻绳捆住了被他打死的獾子,挑着担子回家.这时他看见鱼篓中有个红红绿绿的东西,他又放下担子,拾出那东西一看,竟是从那小棺材中拾虎头沙时看不见,竟将孩子尸体上的一只鞋子拾进了鱼篓.他将那鞋子捡出来扔进了河里.挑着担子回了家.虽然这天只赶了十多斤虎头沙,但意外的收获是打到了一只六十多斤重的獾子.那天香哥将獾子洗烫干净,烧了一大锅.周围邻居都吃到了獾子肉.那獾子油很多,熬了有满满一海碗.香哥将这獾子油也分给了邻居.因为獾子油是治疗烧伤,烫伤的最好良药.


楼主    ccpp        2020-3-2 21:41:18
一个初冬的夜晚,香哥在一条小河里下好了几条丝网.来到了与另一条河分界的坝前.他将脚盆拖过了坝,又在坝这边的河里下了几条丝网.下好网后他回到了坝桩口,将脚盆拖上了岸.从鱼篓中取出油布摊在坝桩与田交界处的河岸小路上.他坐在油布上,掏出旱烟袋,点上一袋烟抽了起来.天已经刮起了西北风,吹到人脸上已老好刺人.田里的秋庄稼早已收割干净,种下的麦子也己出上来有一寸高了.四周根本没有挡风的东西.他把老棉奥紧了紧,将束在棉衣外的带子重新系了系.感觉比刚才暖和多了.他将油布重新摊在坝头的河坎避风处,想在上面打个盹.他将旱烟袋中的烟灰放在鞋底上敲尽,将旱烟袋插回腰间的带子上.正要闭上眼晴睡觉,这时听见一种轻微的吱吱声.他轻轻的坐了起来,眼睛向响声处看去,月光下看见从坝的那边爬上一只黑黑的东西.不象老鼠,更没有刺猬那样大.那黑乎乎的东西爬得很慢,爬几步就停下来.好象在观察什么,又好象在等待什么.那东西爬到了坝上竟又停了下来.忽然那小东西爬得飞快,一眨眼就钻进了坝这边河中的水里.香哥瞪大着眼晴,他看清了那黑乎乎的小家伙原来是一只半大的螃蟹.那小东西爬进水里后就既无了声响,也无了踪迹.


楼主    ccpp        2020-3-2 21:41:32
香哥觉得好笑,一只小螃蟹又不是鬼变的.他想,如是鬼变的,那正好捉回去用蟹黄煎豆腐.自己吃了鬼变的蟹的蟹黄煎豆腐,今后鬼见了我就都要怕我,让我了,怕我吃了他们.香哥不禁为自己的想法笑了起来,慢慢合上了眼晴.
  正要入睡的香哥又被吱吱吱的声音惊醒.紧接着声音大作,吱吱吱的声音响成一片,好象好多大锅在炒那要被炒熟的黄豆同时发出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坝上有无数只螃蟹从坝那边的河里慢慢爬上来,爬过了坝,爬进了坝这边的河里.他在这一刻才想起听老人们讲过的蟹阵的事.今天自己真的遇上蟹阵了.
  老人们讲,蟹是有蟹阵的.一个蟹阵少的有数百只上千只螃蟹.多的有上万甚至数万只也是有的.蟹阵一般都在坝上才能发现.这边河里的无数螃蟹要到坝那边的河里去,于是就有一只螃蟹先出来探路,俗称探路蟹.这探路蟹不大,但壳很硬,听觉灵敏,行动灵活,爬起来很快.蟹阵要过坝前,探路蟹先要上岸探路.它慢慢的从水里爬上岸,爬到坝上,如这时听见有什么响动或它认为有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就会立即飞快的爬回去.即使爬过了坝也要重新爬到原来的坝那边去.据说是回去报有危险的信号.那么这个蟹阵就不会从这里过坝了.如探路蟹慢慢爬到坝上,它认为没有什么危险,就会飞快的爬过坝,爬进这边的河里不再回头.河那边蟹阵中的蟹过一段时间如不见探路蟹回头,就认为没有危险.那么无数只螃蟹就象有组织有纪律一样会从坝的那边河里爬到坝的这边河里来.它们决不争先恐后,即使中途遇到危险,也决没有一只螃蟹退缩或爬回去的.


楼主    ccpp        2020-3-2 21:41:44
香哥没想到今天夜里能遇上蟹阵.一骨碌从油布上爬起来.双手去拾螃蟹.可放那儿呢?蟹不是鱼可放在鱼篓里,蟹是会爬的.鱼篓上面没有重的东西盖住是不行的.眼看那无数只螃蟹在不紧不慢的爬着.看着那放进鱼篓里的几只螃蟹又爬了出来.他急得双手放在大腿处搓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先成的袋子吗?他急忙脱下了自己的长外裤,本想在每条裤管处打个结,但那样就装不了多少.他每次外出都是要带上几根细绳子的.俗话说:出门带上三根绳,万事不求人.他用细麻绳扎好了两个裤脚管.他生怕这蟹阵过去捉不到蟹,因而他虽然脱掉了一条裤子,反而忙出了满头大汗.他拎着这特殊的口袋,走到了坝上,将那些不紧不慢爬着的螃蟹朝口袋里拾.可螃蟹太多,不一会儿口袋就拾满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41:57
那些螃蟹不因为香哥在这里拾而感到危险.没有一只蟹后退.香哥也感到十分奇怪.他用细麻绳将装满螃蟹的长裤裤腰扎紧.看那坝上蟹阵还在过,不知道还有多少螃蟹.他感到无能为力了.心想就让它们过吧,我也没东西装你们了.那些螃蟹吱吱吱的吐着泡泡,仍在从坝的那一边向坝的这一边不紧不慢的爬着.满坝的螃蟹,声音吱吱爻爻的响成一片.香哥看着那许许多多只爬着的螃蟹,又看了看鱼篓,心想如果鱼篓能装…..这时,他,不禁暗自笑骂自己太糊涂了,这不是现成的很重的鱼篓盖子么?他看了一眼那装满了螃蟹的长裤.他连忙拎起鱼篓和装满螃蟹的长裤又来到了坝上,将装满螃蟹的长裤盖在鱼篓上当作鱼篓盖子.一手提着那装满螃蟹的裤子裤腰处,一手拾着螃蟹.每拾一只掀开”盖”盖上,每拾一只掀开”盖”盖上.总以为要拾满一篓,谁知拾了半篓,吱吱爻爻的声音越来越小坝上竟然一只螃蟹也没有了.他站在坝上又等了好一会.确信没有螃蟹了.他不禁有点懊悔,如果早一点想到也可能鱼篓就拾满了.但随后想想又笑了,人心不能不足,谁能想到今天能拾到这么多螃蟹,虽说那时的螃蟹也只有两三毛钱一斤,但也可卖不少钱.
  第二天他留下了一二十只螃蟹,周围邻居家各送上了几只.说是让各家吃上蟹黄煎豆腐.
  
  因为香哥胆大是出了名的.因而庄上谁家老了人,守夜,下材,送丧等想到要请的人首先是香哥,香哥也总是很乐意的为人家帮忙.现在香哥自己也要走了.今后如庄上老了人象香哥这样既有胆量又十分热心帮忙的人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楼主    ccpp        2020-3-2 21:48:58
大军渡江那年,我县出了个渡江英雄丁广田.老丁是个不识字的普通渔民.他胆子大,水性好,驾船技术高.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丁大胆.渡江那天是他驾着渔船第一个将一船大军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送到了长江南岸.接连送了几船.当最后一船返回北岸时,江面上簿簿的雾中,遇到了一艘国民党的军舰.原来这艘军舰是从武汉方向开向吴凇口想逃跑的.到这里碰上了丁大胆的渔船.军舰到这里停下了,他们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急需要了解江面的情况.见了丁大胆的渔船就让丁大胆上了军舰.丁大胆上了军舰后,见国民党军舰上的官兵象没头的苍蝇乱哄哄的.于是就说,你们还不知道啊,解放军大军已经渡过了长江,你们现在完全被包围了,要想逃到那里去已经不可能了,不如现在就投诚.军舰上的国民党官兵本来有不少人不想随军舰到台湾去,于是就听从了丁大胆的话准备投诚.可是谁去跟解放军联系呢?丁大胆自告奋勇.他叫军舰停在原地在军舰上挂起白旗,等候他的消息.他又驾起渔船回到江北,找到了解放军首长.将江中遇敌舰,孤身一人说服敌舰投诚之事说了.开始有人不太相信一个不识字的渔民孤身一人竟能说服一艘军舰投诚.后来有人报告江中确实停着一艘军舰,上面挂着白旗.这才派了代表和丁大胆一起上军舰去接收投诚.鉴于以上种种功劳,丁广田被评为全国渡江英雄.


楼主    ccpp        2020-3-3 0:38:11
鱼池村捉住了一个吊死鬼,而且是个女鬼的事哄动了全公社.这是今年深秋时节发生的事.
  鱼池村,因为辖区范围内的那方鱼池而得名.这个鱼池是全公社水面最大最宽阔的河.椭圆形的水面象一个小湖.夏天水大时,光这里的水面面积就有二百多亩.在鱼池河养鱼是公社付业科的重要工作之一.每年春节前,公社干部过春节的鱼都来自鱼池河.因而在捕鱼的几天,河边特别热闹.有的人为了等着买到一点鱼,不惜冒着冬夜的严寒,几夜不睡,看着捕鱼队捕鱼.等捕好鱼后,将公社的鱼留下,多余的当场出售给群众.
  象鱼池河这么整个一大块水面在一起有数百亩的全县确实少有.传说鱼池河中出过水怪,鱼池河名曰鱼池,其实那时池中并没有什么鱼.鱼池河的村庄就在通往鱼池河的一条南北小河的两边.那时节,这么大的水面竟很少有人家养鹅养鸭的.因为鹅鸭一到河里经常无故失踪.有人说鹅鸭是被鱼池河里的水怪吃了.至于是什么水怪,因为没有人看见过,也就没有人说得清楚.
  解放前的有一年,大旱.鱼池河里的水越来越少,几百亩的水面最后只剩下只有几间屋大的水塘.鱼池村的人们早就在河水越来越少时到河里捉鱼,但并没有捉到过什么大鱼,更谈不上遇到水怪了.眼看鱼池河的水要全没了.混浊的泥水里只有一些小鱼虾米.人们只在河底的泥水中拾到些河蚌和螺丝.传说中的水怪也就不言而喻的被眼前的事实粉碎了,人们从龙河岸边的龙王庙里将龙王的神像抬出来,放在烈日下一边暴晒,一边焚香磕头,以示求雨.然而天仍没有下雨.鱼池河的水全干涸了.河底也干得裂了一条条的缝.
  庄上有几个割猪草的孩子,每天到这干裂了一条条缝的鱼池河底来”站刀”赌猪草.因天旱,猪草也很少.因而农村中的孩子就用”站刀”的方法赌猪草.这实际上也是农村孩子的一种游戏或者说是娱乐活动.方法是两个人一组,将割草的弯刀或铲草的小锹向空中抛扔上去,刀或锹掉下来时,如插在泥土上站立起来就算成功一次,每人抛十次,谁站的次数多的就算赢,多站一次就赢一棵猪草.一轮结束后就再抛或重新组合再抛.反正方法多种多样.但事先必须双方约定同意后才进行.有一个孩子,接连几天站刀时都输了.很是作急和懊悔.这天他又早早的来到鱼池河河底,手拿着弯刀狠狠的敲打河底唯一一块没有裂缝的地方露在土上面的一块大石头.发着誓说,如果我今天再输的话我就从此以后不再与人赌站刀了.他接连使劲地在那石头上敲打了二十几下,这本来干得要起灰的地方,只见那石头边上裂开了一条弧形的缝.那石头缝里却渗出水来.细看之下那渗出的竟是殷红的鲜血.这孩子害怕起来.说是碰上了怪物,大石头竟会流血.于是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喊家里的大人.
  孩子的父母听说鱼池河里的怪物现身了,也有些胆寒.汇同左右邻居拿起钉钯大锹赶到那干涸的鱼池河底.看见那露在外面比那海碗口还大得多的石块缝里真的有殷红的血迹.人们用铁锹沿着那石头挖起来.挖着挖着,越来越象个大鱼的头.接着挖出了它的身子.终于挖出来了,竟是一条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条大黑鱼.那个所谓的石头竟是那大黑鱼的鱼腮.那黑鱼仅将鱼腮的一旁露在地面,其余部分都藏在那干涸坚硬的河底淤泥里.整条鱼有成人的身子这么长.天虽干了这么许多天,然而从河底挖出的这条大黑鱼并没有死,人们将它用绳子捆起来时,它还在挣扎.人们将它抬回家,有人扛来了大秤,两人抬起那大黑鱼上秤一称,整整86斤.人们都说,鱼池河里没鱼,鹅鸭无故失踪就是这家伙作怪呀.老天爷可能看这家伙要成精了,所以大旱,要将它干死的.那天晚上,人们将鱼杀了,煮了几大锅,庄上许多人都吃到了这条大黑鱼的鱼肉,味道特别鲜美.据说当天夜里天就下起了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鱼池河里又涨满了水.


楼主    ccpp        2020-3-3 0:39:58
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县商业局某国营公司的张经理并兼任着公司的党支部书记.四十多岁年纪,负责管理着县城里面近百家大大小小的国营企业.官虽不大,但有职有权.大家都知道,商粮物供是掌握物资的单位,也是最吃香的单位.即使在那三年困难时期,张经理家每天早上点心从来不脱.中午和晚上也都是饭是饭,菜是菜.因为他管的就是这一行.因而他一直养得白白胖胖的.
  张经理有一爱好,就是喜欢钓鱼.每逢星期天他都外出钓鱼,有时钓得多全家吃不了(那时还没有冰箱),张经理就将鱼分别送给亲朋好友.年校长也曾沾过他好几次光.
  又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张经理这天一个人来到了县城郊外,城西南方向的一条河边.这条河他仅听人说有鱼钓,今天是第一次来.河的南边,那个围着围墙的一大片地方是县火葬场.火葬场的高烟囱不时冒出一股股黑烟.张经理不相信迷信,胆子也比较大.他来到河的北岸,停下自行车,将自行车靠在了河岸边的小路上,从车上解下了钓具.先用搪瓷缸到河里舀了水,和了麦麸,打了五六个鱼”食塘”.将钓杆装好,又在钩上装好鱼饵.他到各打了”食塘”的地方看了一遍.见有两个地方已经冒星,肯定有鱼.他将钩刚下下去,就有鱼上了钩,是一条中等的鲫鱼.俗话说,吃鱼没得取鱼乐.张经理心里高兴的劲儿就不用说了.时间不长就接连钓了好几条鲫鱼.可是当他再下钩时,虽然钩刚下去就有鱼吃,但这些鱼将鱼饵吃了却不上钩.张经理也是钓鱼老手了,想不到今天却碰上了吃滑了嘴的鱼.不一会儿,他带来钓鱼的红蚯蚓竟全部用光了,仍是没钓到一条上钩的鱼.
  张经理心里有点不服降.对于他这样一个有钓鱼经验的人来说,这点儿困难是难不住他的.一般情况下,他都可就地取材作鱼饵.如麦子要成熟时用麦粒,玉米要成熟时用玉米粒,有时到山芋田里挖个小山芋,用小刀将山芋切成小块,甚至田里的鸡毛菜梗,实在没有时,捕捉田里的青虫,这些都可作为鱼饵.张经理看了看周围,玉米早巳收过,山芋刚栽不久,只有身后那一片黄豆田.他放下鱼杆,走进那黄豆田里寻找有没有青虫.他看到有几只还没长翅膀的小蝗虫在不远处的黄豆叶子上,这东面不错,做鱼饵可胜过其它东西.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前去用手捉起了蝗虫.别看这小东西没长翅膀,但跳起来还蛮快的.他见一只手捉不住,就用双手,巴掌对巴掌扑起蝗虫来.”啪”的一声,一只蝗虫挨捉住了.他立即将蝗虫穿上了钩.来到河边,刚将钩下到水里,鱼线上的浮子直往下沉,有鱼上钩了.
  张经理见鱼浮子直往下沉,就将鱼杆向上提,提不动.心想这下可碰上条大鱼了,就双手握住鱼杆使劲往上提.可怎么也提不动.是不是鱼钩钩在水下的树桩上了,他这样想.可是又不象,你说真怪,不光提不动,那鱼好象大得非同一般,反将双手握着鱼竿的他朝看河里拉.
  到这时,张经理不再是双手将鱼竿朝水面向上提了,而是变成了互相拉.一方向河里拉,一方向岸上拉.张经理竟然拉不过那条鱼.被那条鱼拉得从河岸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到了河坎上.张经理觉得不对劲,这不象是鱼在上钩,到好象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相互拉着.他越来越觉得不正常,心里紧张了起来,头上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掉.
  凭感觉,张经理巳知道这肯定不是鱼了.他看看对岸围墙里那高高的烟囱,再看看那两沉的红日.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心中直发怵.别看他胆大,平时也不信鬼神,到这时可由不得他了.紧握的鱼竿不光拉不幼,他感到脚下好象有什么东西.不好,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管,不仅在扯,而且扯着裤管朝河里拉.他低下头看看,什么也没有.他浑身感到发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感到发麻,一根根头发都好象竖了起来.他一边拉着鱼竿,一边用双脚交替的踢看.谁知不踢尤可,刚踢了两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双脚.脚踝处好象有两把钳子钳住了他的双脚.钳得他双踝处剌骨般的疼.而且有一股大力将他向河水里拖.他一下子被拖得跌倒在河坎上.双脚离河水仅不足一尺远.他简直要崩溃了,心中说,这次真的碰上鬼了.他扔下了手中的鱼竿,拼命地朝河岸上爬.双脚死命的向后蹬着,脚上的鞋子蹬掉了也顾不上了.好容易爬上了河岸边的小路.鱼竿,装着鱼养在河里的网兜及搪资缸等一切钓鱼用的工具什么也不要了.光着脚奔到了路边的自行车处,蹬开自行车的撑脚,跨上自行车,飞快的向回家的路上驶去.一路上,他将自行车铃揿得铛铛地响过不停.有几个认识他的人要跟他打招呼都没来得及.车子巳从身旁飞快的驶过.一到自家大门口,他将自行车朝大门外一扔,一头闯进大门,砰的一声,人跌倒在屋中,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人事不知.


楼主    ccpp        2020-3-3 0:40:43
家里的人见他回来这个样子.一个个吓坏了.以为他不知惹了什么事.但又不象惹事的样子,好象得了什么急病.他的兄弟,他的儿子连忙将他扶起,掐人中,灌温水,只见他两眼翻白,气若游丝.这时住在附近的公司职工听说张经理得了急症,也都赶过来帮忙.人们见他这个样子,于是有人建议立即送医院,挂急症.一职工将运货的三轮板车踏了过来.家里人七手八脚将他搭上铺上草席的三轮车.在人们的前护后拥下,不一会就到了县人民医院.挂了号,这时张经理醒了过来.人们将他扶进了急诊室.他莫明其妙的不知自己到了那里.问家里人,这是什么地方?家里人告诉他是医院的急诊室.他说,到这里干什么,开什么玩笑,我又没有病,回去,回去!医生过来给他量体温,数脉搏,听心脏等做检查.发现双脚的脚踝处有一圈青紫,好象被什么东两挤压造成的.其他体温,脉搏,心脏等一切正常.没有一点有急病重病的迹象.医生对家里人说,你们真的是在开什么玩笑,将一个没有病的人挂急诊送急诊室冶病,简直闲得无聊.家人向医生诉说了不久前发生的情况.医生说,是不是脑神经有什么问题…张经理说,你脑神经才有问题呢.说罢站起身走出了急诊室.走出了医院.向回家的路上走去.同去医院的人见他没事,也感到奇怪.生怕他路上再发生什么麻烦事,让两个人跟着他.这边将三轮车又踏了回去.
  张经理在回家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讲.走得很快.家里的人一溜小跑才跟得上.刚进家门,他一下子又跌倒在地.接着自巳又爬了起来.这时他象变了一个人,眼睛直直的.嘴里嚷着:我在黄豆田里,蹲在那里耍子(玩的意思),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去打我的嘴巴.我让着你,你打了一次不行还追上去用两只手打.好嘛,打就打呗…..张经理说话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他边说边用两手使劲打自己的嘴巴.家里的人连忙上去抱住他,抓住他的手,好几个人才将他的手拉住.人们对他又是捶背,又是抹胸.他慢慢闭上眼睛.只听他喃喃的说,好吧,你们人多.没个说法可不要怪我,不要说你当的经理,经理怎么就可以乱打人啦.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象要睡着一般,人们刚松开乎,突然张经理又睁开眼晴说,你说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嘴巴.你打呀,怎么不打啦.人们知道张经理又要开始打自己的嘴巴了,几个人又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就这样一个夜晚闹了十几次.搞得全家人精疲力竭.到了早上四点多钟,张经理最后又闹了一次说:今天天要晚了,没有个说法,那明天再来.说罢昏昏沉沉的睡去.这一觉直到七点多钟他才醒过来.
  醒来后的张经理感到象散了骨头架子般浑身无力.但头脑清醒.这才向人们讲述起昨天下午在火葬场后面的河里钓鱼如何扑蝗虫作鱼饵,以及以后发生的事.并撩起裤管让人们看脚踝处被什么东西捏得青紫的地方.说得一个个毛骨悚然.他叫他的兄弟和儿子两人同到那里去看钓鱼的渔具还在不在那里,如在就拿回家来.


楼主    ccpp        2020-3-3 0:41:05
他兄弟和儿子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火葬场后面那条河的北岸.到了张经理所说的地方,果然渔具都在.他们将钓鱼竿从水里提起来,上面根本没有什么大鱼,也没有被什么东西扯住,那个作为鱼饵的小蝗虫仍然穿在鱼钩上,丝毫没有被鱼吃过的样子.那个养着鱼的网兜提出水面一看,昨天钓的四条鲫鱼还在.两人急忙收拾起东西回到了家里.
  张经理整天头昏昏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记得昨天钓鱼发生的事,心里一直有点害怕.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模糊不清了.好象记得有人来打他,又好象听说他打过人.白天单位有人来看他,他只是说有点头昏,明天就可上班了.谁知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光景,躺在床上休息的张经理又突然高声叫了起来:我又来啦,怎么,无故打了我的嘴巴就这样拉倒啦?没这样的好事,我让你打,我让你打.只见张经理将自己的上衣乱撕乱扯.竟将自己的衣服扯破.身上抓出一条条血痕.全家人见状,不禁又感到紧张起来.
  公司有一职工住在张经理家后面对门.昨天一个晚上在经理家帮助看护经理一夜没睡.回去后和家里人谈起了经理得的怪病.那职工的母亲听说了这件事后说:恐怕是鬼上身了.他惹了鬼,鬼不放他过身,如不及时送鬼恐怕性命都难保.职工问他母亲有没有办法?他母亲说,她老家娘家庄上,有个门房嫂子是个阴阳眼,会送鬼喊魂,可请她来试试.可第二天白天见经理的病好了,也就没将母亲的话当回事.谁知到了晚上四五点钟后,昨天的一幕又开始了重演.闹了又是整整一夜.比昨天闹得还要厉害.全家人和被央请来的单位职工都被闹得精疲力竭.但一个个束手无策,直到天亮时,张经理才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对门的职工将他母亲的话讲了,全家人如获救星.央求职工的母亲去请她那门房嫂子.然而做这种事只能偷偷摸摸进行.被人知道了这是搞封建迷信活动,是要遭受批判的.
  那职工的母亲惶不了经理家的面子,白天就坐着儿子踏着送货的三轮车回到了自己的娘家.吃过午饭,她以串门的方式到了她那门房嫂子家,悄悄说明来意.她那门房嫂子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养了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且分家多年.老太婆和老头儿两人单独生活.三个儿子平均承担二人的生活费用.文革开始后,老太婆被作为搞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被挂牌子批斗过多次.听说这件事后,不想出去.怕被大队,公社知道了又要被抓去批斗.但经不起那职工母亲的一再央求,终于答应去县城一趟.老太婆对老头儿说,我们老姐妹几年未见,最近几天县城里来了剧团演样板戏<<沙家浜>>,大妹子请我今天晚上看戏.明天一早回来.老头儿将信将疑,对老伴说:你去吧,别人问起我就说是大妹子带你进城看戏去了.天将撒暗时,老太婆终于在那职工母亲的陪同下来到了张经理家.


楼主    ccpp        2020-3-3 0:41:25
据说那老太婆的阴阳眼任何时候都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老太婆随职工母亲一进张经理家就忙不迭的说:快,快敬香.到院子里敬香.有过往神灵经过.请求神灵保佑.喔,原来是城隍菩萨.家里人忙得一团糟.因为家里既没有香,更没有香炉.还是那职工的母亲有办法,用吃饭的碗舀了半碗米,当作香炉将桌上的卫生香抽出了几支,用火柴点着了插到碗里的米中.又端了张方凳放到后面的院子里.将插了卫生香的”香炉”放在了方凳上.老太婆站在院子里.头仰着朝上,嘴里不知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忽然只听见老太婆大声的说,菩萨停下了.快,如有荤盘上点荤盘,如果没有荤盘上盘鸡蛋也行.亲人磕头,赶快请菩萨.经理女人问,生鱼行不行?老太婆说,只要是荤腥就行.张经理钓的那四条鲫鱼本来养在盆里的,晚上刚死,洗好了还没煮.正好放在一个盆子里.经理女人又用盆子装了几个鸡蛋,连同那盆鱼一起放到了院子里的摆着”香炉”的方凳上.按照老太婆的吩咐跪下磕起头来.
  老太婆接着说,算你命大福大,今天遇上了城隍菩萨.人家说,你前天在黄豆田里无故打了人家的嘴巴.人家肯定是不服气的.今天人家约了几个人来讨说法.挨打的那个早就蹲在你家屋梁上了.因他约的几个人没到.喔,不是没到,是避让经过的城隍菩萨,躲在你家门外的墙角处呢.快给点银子人家,人家辛辛苦苦来了,总要给点跑脚钱.经理女人将前些时瞒看丈夫偷偷到老尼姑那里买的一块锡箔取了出来,七手八脚的折了十几张,按老太婆的吩咐到墙角化了.老太婆说,你们拿了钱都回去.菩萨在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老太婆接着又仰起头,一会儿对着屋梁,一会儿仰头向天,叽叽咕咕的说了好一阵谁也没听清的鬼话.最后大声说,好了.就这样吧.菩萨都己讲话了.也不能得礼不饶人.人家也不是有意打你的.他也不知道你会蹲在黄豆田里,人家不是没有看到你吗?再说,你不是也捏了人家的脚吗?也上门打了人家.人家先打你不对,向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好了,走吧,走吧.人家马上就来.
  按照老太婆的安排,经理老婆和家里人又折了几十张锡箔.趁着天暗,叫家人找出一件经理平时常穿的一件衣服带上.又带了十几只鸡蛋.经理的兄弟,经理的儿子,还有公司的两位职工.陪同老太婆去了那经理钓鱼的火葬场后的河边.去的人都感到胆寒.可老太婆说:没关系,人家绝不会惹你们的.好汉不打上门客嘛.
  一到那里,老太婆叫化银子请他们.几个人将鸡蛋装进盆子,化起了折的锡箔.老太婆叫经理的儿子瞌几个头.说是替他父亲向人家赔礼道歉.接着又喊起经理的名字.只见老太婆用带去的经理那常穿的衣服向空这么一裹说,不要在这里飘了,回去吧,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去呢.这时锡箔也烧得差不多了.老太婆说,好了,回去吧.人们收拾起鸡蛋和老太婆一同回到了经理家.说来真是奇怪,张经理除了昏昏沉沉的以外,没有再说过一句杂话.老太婆一到家就直奔经理房间.将衣服朝经理身上一扔说,好了.到家啦,没事了.这时经理睁开眼睛说,睡到现在才醒.真的好累呀,有没有吃的呀?我肚子好饿.经理老婆盛来了粥,张经理接连喝了两碗.说了声舒服多了.不一会又睡着了.
  老太婆是第二天早上被人送回去的.经理老婆要给钱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要送她礼物她也不要.职工的母亲很过意不去.好说歹说,老太婆只取了经理家六只鸡蛋.表示六顺之意.这天张经理上午也正常到公司上了班.
  自从那次钓鱼事件发生后,有人说张经理将渔具扔了.有的说将渔具送给了别人.但从那时到现在再没有钓过一次鱼是真的.
  年校长说,前天我还遇到他,问他还钓鱼吗?他看看四周见没有外人.小声的对我说:今生今世不想再钓鱼了.


楼主    ccpp        2020-3-3 0:41:55
吴校长四十左右年纪.见年校长开了头,讲了个真实的奇异事件.他说,我就讲讲我大伯死的事情吧.那是解放初期的事.那时我己经工作了.在本庄的小学里教学.
  
  吴伯的胆大在庄上是出了名的.他喜欢与人打赌.往往都是他赢.然而后来他竟死在打赌时发生的事情上.
  庄上有座张王庙.每当张王菩萨出会都非常热闹.吴伯是张王菩萨出会时专门扮无常鬼的人.扮鬼的衣冠道具等平时一般都有扮的人员保管.到菩萨出会的这天,带上衣冠道具等到庙里集中,然后装扮成各种鬼随菩萨出会.装扮鬼的次数多了,见到各种各样的假鬼次数也多.因而对鬼并不感到可怕,胆子越来越大.
  庄东南有片水网田.水网田中有个十几亩田的高垛子.据说那里的风水好.许多人家的坟都葬到那高垛子上.以前有种说法,有的人死后不能随时下葬,有的人的棺木要停在坟地数月,一年,两年甚至三年才好下葬.棺木停在坟地后,上面用芦柴,芦席,高粱杆等搭成阴棚,将棺木遮起来,免遭日晒雨淋.这个遮棺木的阴棚有个专门名字:白阴帐.
  高垛子上不光有许多坟,也有好些白阴帐.据说每到夜晚常有鬼怪出没.庄上人基本没有人夜里到高垛子上去的.
  这天吴伯又在吹嘘自己如何如何胆大,什么也不怕.鬼见了他反而要让他.庄上有个也是扮过鬼的李老头听吴伯吹牛吹得有点不服气,就要跟吴伯打赌.说,你说你胆大,我藏三样东西高垛子田白阴帐里棺材的户头上.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东西.今天夜里二更天以后,你一个人去高垛子上白阴帐里棺材的户头上将三样东西找回来.如果明天一大早我看确是我放的东西,就算我输.如没找到或没有去就算你输.我们赌一个十斤重的猪头.吴伯说,一言为定.并有在场的数人作证.
  到了下晚,李老头在太阳没落下去前就去了高垛子田.将让吴伯找的东西分别放到三个白阴帐里的棺材户头上就回来了.李老头怕吴伯提前去高垛子田,吃过晚饭后,又和吴伯等人在一起闲扯了一会,虽说那时农村中没有钟,看外面黑洞洞的,估摸着离二更天巳不远.李老头说,不早了,我也好回去了.你呢也好出发了.我们明天早上见.吴伯将李老头送出了大门,临别时说,你明天就准备将十斤重的猪头拎来吧.说罢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楼主    ccpp        2020-3-3 0:42:11
这时,天下着蒙蒙细雨.李老头从吴伯家走出不远又折回了头,躲在吴伯家的墙角转弯处.他要看看是否是吴伯一人去高垛子田.如吴伯伙同别人同去,那自己不是吃了哑巴亏吗?如是那样,他准备现场捉获,让吴伯认输.丝丝细雨落在李老头的身上,头上开始有水珠向下流.衣服也潮湿了.俗说,细细毛雨打湿衣.李老头躲在墙角己好一会儿了.见吴伯的屋子里仍无动静.不禁心里骂起来.你这老家伙搞什么名堂.随之想到,也许老家伙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自己不想去了,那他就输定了.李老头正想到得意处,忽听有轻微的响动.一眨眼间,他看见吴伯家的大门前站着一个无常鬼.虽说是黑洞洞的夜里,天又下着毛毛雨.李老头对鬼的样子还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张王菩萨出会时自己扮过夜叉.难道今天自己真的见到鬼了.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紧张.身体紧紧贴在墙角的拐弯处,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被那鬼发现自巳.
  李老头看见那无常鬼身穿着白长衫,头戴高白帽,一手执着招魂幡,一手打着一把雨伞.在吴伯家门口站了一会,转过身来静悄俏的朝大路上走去.李老头大气也不敢出,心在砰砰的跳.这时他感到浑身冰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加上下雨,全身都湿透了.他见那无常鬼飘飘然向那片水网田高垛子田方向走去,越走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那白无常的影子.这才从墙角拐弯处走出来准备回家.心里哪个怕呀,早知道今天碰到鬼就不躲在这里看了,这不是自己找怕吗.吴伯这老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李老头头脑中灵光一闪,他不禁骂起自己太愚蠢了,嘿嘿,想不到吴伯这老东西会这样.
  原来吴伯送走了李老头,回到家里想了想.对,就这么办.他将菩萨出会时自己扮白无常鬼的衣冠,道具等找了出来.穿上了白长衫,戴上了白高帽.拿上了那根缠了白带上面挂有招魂幡的竹竿.外面下着毛毛细雨,随手打了一把雨伞.吴伯完全变成了一个白无常.只是脸上没有搽上白粉.不过夜里天黑,也看不出脸上有无搽粉.他一个人向水网田方向走去.虽然是夜里,但路熟.进了水网田,直奔高垛子田.一到高垛子田,他傻眼了.田里有十几个白阴帐.藏的东西不知在那几个棺材的户头上.那不是要他每个棺材的户头都要去摸一遍吗?摸就摸吧,三个是摸,十几个也是摸,不过多花点儿时间.于是,他摸着黑,绕过一座座坟堆,来到了第一个白阴帐.他放下雨伞,将招魂幡依在白阴帐上.弯下腰,就在第一个白阴帐里棺材的户头处摸了起来.还好,第一口棺材户头的边角处摸到了个东西.原来是一枚扣了线的铜钱.吴伯心里还比较高兴:原来你藏的是一枚铜钱.他将铜钱收起来.拿起雨伞和招魂幡,走向第二座白阴帐.他在第二座白阴帐的棺材户头上摸了一遍又一遍,接连摸了好几遍,什么东西也没有摸到.只好拿起雨伞和招魂幡走向第三个白阴帐.谁知他接连摸了三个白阴帐里棺材的户头,可什么也没有摸到.直摸到第五个白阴帐里棺材的户头,吴伯才又摸到了一枚用线扣了的铜钱.吴伯心里暗骂李老头这老缺德鬼.他收起了第二枚铜钱.又走向另一个白阴帐.谁知又是接连几次扑空.看来只剩下两座白阴帐没摸了.终于他又在倒数第二个白阴帐里的棺材户头上摸到了用线扣着的第三枚铜钱.吴伯这才放下心来.他心里说,李老头你这老东西,这回你输定了吧.他收起铜钱,拾起雨伞,拿起招魂幡,准备回家.


楼主    ccpp        2020-3-3 0:42:30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吴伯汗毛直竖.他抬头一看,白阴帐那没遮住的棺材盖上站着一个白袍白帽,手执招魂幡的白无常.吴伯装扮过若干次的鬼,想不到这次却碰上了真鬼.但他确实胆大,心想,也许这鬼也是人假扮的,不一定就是真鬼.即使是真鬼,我不惹他,他也未必会惹我.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何必要怕.吴伯这样想看.只见那白无常双手向吴伯作了一个鬼揖.吴伯扮鬼时间长了,也懂得一些鬼事里面鬼与鬼交往的礼节.见那白无常对自巳彬彬有礼,也恭恭敬敬的用鬼与鬼交往的礼节向那白无常还了一揖.那白无常见吴伯懂得鬼中礼节,就将吴伯当成了真无常,丝毫没有怀疑吴伯是假扮的.随即从那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了一纸公文,对吴伯说,大王命将这人后天中午前拘拿到案.想不到这里有人管辖.这里既是你老兄管辖之地,那这公文和任务就交给你了.吴伯到这时怎么也不敢说自己是假扮的鬼.只好硬着头皮从那白无常手里接过了那纸公文.吴伯不识字,不知公文上写的什么.一到家就将那纸公文压在灶头上请灶神的香炉底下.他掏出那三枚铜钱,到灯下一看,原来每个铜钱上扣的线的颜色不同.
  第二天一早,李老头来了.吴伯拿出了那分别用三种颜色的线扣的铜钱给了李老头.李老头服输,只好去称了一个十斤重的大猪头,到吴伯家煮了,包括作证的人在内,几人饱啖了一顿猪头肉.至于那白无常交给吴伯办的事,吴伯早己置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第三天的中午,吴伯一家人正在吃午饭.只见门外的大路上刮起一阵旋风.全家人看见那旋风刮到了大门口.吴伯不自禁的丢下碗筷,面色凝重的走到大门外.这时吴伯看到了那天夜里见到的白无常.白无常向他要那天夜里给他的那纸公文.吴伯返身回家走到灶前.从灶神前的香炉下取出了那个公文.拿到手一看,原来是一片枇杷树叶.那无常接过枇杷树叶随手给了吴伯一个耳光.吴伯一个踉跄,差点几跌倒在地,口吐鲜血,跌跌撞撞走回家中.
  家里的人见吴伯好好出去的,怎么又回来到灶上拿了个枇杷树叶.突然见他要跌倒似的口吐鲜血.那片枇杷树叶竟随旋风飘走了.他跌跌撞撞回到家,卧床不起.家人问起,他这才将那天夜里遇到白无常以及给他公文等事说了一遍.并说,刚才就是那天晚上遇到的白无常.他说我骗了他,误了他的公事.要拘我去抵那公文上人的命.恐怕我不得好了.说这话时,全家人,包括当时在庄上学校做教师的侄儿吴校长都在场.全家人守着他.直到下半夜,他睁开眼晴说了句我走了.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世了.
  吴校长说,他大伯扮了一世的假鬼,谁知他最后遇上了真鬼却送了命.


楼主    ccpp        2020-3-3 0:42:53
吴校长讲这故事时,讲到最后好象有点结结巴巴,象回到了当年的现场一样.接连两个鬼故事,听得让人有些恐怖.我说,本来也想讲一个鬼怪之类的故事的,今天太沉闷了,我还是讲一个逗笑的故事吧.有些奇异的故事留待以后再讲.我今天讲的故事叫:小皮匠招驸马.


楼主    ccpp        2020-3-3 0:43:06
说,不知何朝何代,皇家出了个千姣百媚,又十分有才华的公主.公主心高气傲,一心想招一个十分有才华的年轻男子为驸马.公主日渐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皇上征求公主的意见.公主说,我写一百个最难认的字,不论军民人等;不论贫富贵贱;只要年龄在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人,以百日为限,能全部认识这一百个字的就招为驸马.如没有这样的人,宁可终身不嫁.皇帝按公主的意愿,就在城门口张贴了皇榜.
  皇榜刚贴出,就有无数读书人和豪富子弟都来看榜.可惜认得榜上字最多的也不超过字数的一半.许多人都是满抱希望而来,结果是摇头叹息而去.话说城门口有一个给人做鞋靴,钉鞋掌的小皮匠.二十岁左右年纪.但巳做了好几年皮匠,皮匠手艺还不错.自皇榜贴出后,他每天看到许多人来看榜,最后都摇头叹息而去.小皮匠摆摊的地方离皇榜不远.他没事时也就挤到人堆里看看皇榜.每天如此.后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少.小皮匠仍象以前一样,一有空就去看一看皇榜.眼看百日将满,看皇榜的人只剩下偶而来一两个.但仍是摇头叹息而去.小皮匠却仍一如既往,每天去看.最后几天,除了小皮匠外,竟没有人来看皇榜了.小皮匠看了皇榜,总是摇摇头说:哎,一个字认不得.到了第九十九天的下晚.小皮匠估计今天不会有生意了,就收拾完摊子,见天色还早,就又到皇榜那里去看了一次.看了后自言自语的说,嗯,还是一个字认不得.
  看守皇榜的官员平时也看到这小皮匠每天来看皇榜.听小皮匠说一个字认不得就问小皮匠,你真的是一个字认不得?小皮匠说,真的.守皇榜的官员想不到这小皮匠竟有如此高的才学.公主出的这一百个难字他竟只有一个字认不得也就很不容易了.于是就向皇上禀报说,自皇榜贴出后到今天,只有一个年轻人一百个字中只有一个字认不得.这是才学最好的一个.请皇上圣裁.皇帝一听,只差一个字认不得,这个人的才学也就很不容易了.看来明天百日期限就到,难道真的让公主一辈子不招驸马不成.于是,皇帝就亲自做公主的工作说,只有一个字认不得的青年才俊我看也就可以了.公主想想也是:既然找不到一个百分之百全认识的,找一个认识九十九个的也就马虎点算了.于是点头答应了招此年轻人为驸马.


楼主    ccpp        2020-3-3 0:43:22
小皮匠被迎进驸马府.被皇家正式招为驸马并诏告天下.婚后,公主心想,驸马这一百个字认识九十九个,但不知还有那一个字不认得.于是公主就问驸马:你说皇榜中一百个字中一个字认不得.不知你认不得的是第几个字,,也好让我教你.驸马说,我说的是一个字认不得呀.公主说,对呀,是哪个字呀?驸马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一字都认不得.到这时公主才知道驸马原来是个一个字都不认得文盲.公主这个心里就气呀,但木已成舟,生米己成熟饭,再气也没有用了.此事还不能传出去,传出去将会作为天下人的笑柄,有失皇家的脸面.
  话说外邦某国,早就对中原有侵占之野心.但中原乃上邦大国,人才济济,非外邦小国可比.听说最近皇家又招了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驸马,很想来试探一下,如果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安国定邦之材,那就仍然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如果徒有虚名,华而不实,那就准备大动干戈,侵犯中原.于是就派人出使中原,要让番邦的宰相和中原的驸马比试才学.一决高低.
  皇上知道番邦之意,十分震怒.随即下旨,请驸马与外邦宰相比试才学.让番邦小国知道天外有天.
  再说那番邦宰相心想,中原的驸马能认识天下最难的一百个字,才学非比寻常.估计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星相医卜等所有知识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直接与他比试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想出了一个比试的新方法.即用打手势的方法进行比试.一个出题,一个答题.宰相出三题,如驸马答出两题驸马胜.如只答出一题驸马输.
  到了比试这一天,皇上命人专门搭了比试台.文武百官和番邦官员都在台下看二人比试.番邦的宰相早早上了比试台在那里等着.中原的驸马拖拖拉拉好长时间才去.他反正不知天多高地多深,比就比呗,谁不会打个手势?于是就上了比试台.这边驸马上了比试台,公主却急坏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夫君目不识丁,如何能赢?但又听说对方提出用打手势的方法比试,说不定吉人天相,老天保估,亦未可知.这暂且按下公主担心不提.
  再说那比赛场上.番邦宰相见驸马毫不在乎的走上了比试台,心中就有了点畏惧.但既来了就不能退让.按照事先约定番邦宰相先出了第一题:即用手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靴子.中原驸马见他指了指自已的靴子,也就做了回答的动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番邦宰相一看,第一题就被他答对了.原来他是出了个对联的上联:脚蹬朝靴.那驸马拍拍胸脯.番邦宰相认为他答的是对联的下联:身穿蟒袍.宰相出了第二题: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作了个圆圈的姿势.这仍是一个对联的上联即:一统山河.那驸马一看,立即作出了反应:向他伸出了一个巴掌.那宰相一看,怎么又被他答对了,这正是下联:独掌朝纲.那宰相又出了第三题:伸出了三个指头.意思是:三皇.驸马一看他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就一下子将五个手指头全伸出来.宰相一看又被他答对了.意思是:五帝.三题驸马全胜.那宰相输了.但他还想挽回点几面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输归输,但我是满腹文才.驸马见他拍自己的肚子就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那宰相气呀,认为驸马说他屁都不如.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巳经输了嘛.
  驸马大获全胜的消息报进了皇宫,报进了驸马府.公主正在忐忑不安,听说驸马取胜,立即转忧为喜.


楼主    ccpp        2020-3-3 0:43:45
小皮匠回了驸马府.皇上给了很多奖赏.番邦也己服输.公主不知驸马怎么赢的.于是就问起比试情况.驸马就将比试情况一长二短的告诉了公主.驸马说,我一上台,那老家伙就打手势,指了指他的皮靴.公主知道原来番邦宰相出了个”脚蹬朝靴”的对联让驸马对.公主问,你是怎么答的?驸马说,我就拍了拍胸脯.公主知道这被他蒙对了,正是下联:”身穿蟒袍”于是继续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驸马说怎么会不知道呢?那老家伙指了指靴子意思是问我:你是不是皮匠?我就拍拍胸,实际是告诉他:我是个皮匠.他又打手势双手作了个圆圈,公主这次没再打岔,听他继续讲下去.我知道他说的是靴子上破了这么大一个洞,要多大的皮来补.我就打手势告诉他,要巴掌大的皮来补.他又打手势问我三个钱补不补?我伸出五个指头告诉他:要补那么大的洞我要五个钱.最后那老家伙做了个手势说,要我用牛肚子上的皮来补.我做了个手势告诉他,牛肚子上的皮不好,还是牛屁股上的皮好.整个情况就是这样.我本来是个皮匠,补靴的这点儿屁事是难不倒我小皮匠的.公主听到这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番邦宰相出的比试题被他的皮匠活误打误撞的全解决了.后来据说小皮匠在公主的调教下确实有了不少长进.这就是我今天讲的小皮匠招驸马的故事.


楼主    ccpp        2020-3-3 0:48:32
作者:秦国人家Lv4时间:2011-08-1723:41:00
  写的很好。过去农村这类事情很多。有些真的很难解释。我妈曾经在一个农村中学当老师,还是班主任。教初二的。时间大约是1980年前。当时学校是在一个地主留下的寨子里办的。那个时候没电,用的是蜡烛。农村学生好多是住校,住的就是土炕。由于没有电,冬天的时候,农村学生包括老师一般都是晚上九点左右基本就都睡觉了。有一天晚上,我妈正在休息,突然听到门外声音很吵闹,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还有学生的声音。果然,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学生在门外敲门。我妈打开门后,一看是班长带着几个学生一副匆忙的样子。我妈就问,他们不睡觉发生了啥事情。那几个学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老师,某某某被鬼附身了。我妈因为是过去的老三届高中毕业,又是城市里来的知识青年,若不是因为文化革命,是不会到这个农村学校要任教的,所以她是不清楚也没见过鬼附身的。不过,那些农村学生见过或者听过,只是可能年龄小,所以才慌乱。因为当时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宿舍大约也就几百米远,加上我妈是班主任,于是她就和那些学生一起前往学生住的地方一探究竟。


  我妈和众学生赶到几百米外的学生宿舍的时候,发现宿舍外已经围满了不少住校的学生。还有几个老师。发病的是个女生,和她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有的已经吓哭了。大家看到我妈过来,都自觉让出一条路来。有几个胆大的高年纪学生,正揭开厚重的门帘向里面张望。但是谁也不敢进去。我妈过来后,一把将门帘掀起就进了宿舍。那几个高年纪的学生和几个老师也一起进来。其他人还是在外面观望。我妈进去之后,在宿舍发黄的蜡烛光中,看到那个发病的女生正披头散发地站在宿舍中间,头耷拉着,一动不动。嘴里哼哼着。我妈于是没好气地说,某某某,你不睡觉,做啥怪呢?明天把你家长喊来。这个时候,这个女生好象有反应。慢慢地抬起头来,我妈发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只露出半个脸,而且眼睛好象是闭着的。脸色怪异。虽然抬起了头,但是仍然不说话。于是,我妈又问,你到底想干啥事情?这个时候,这个女生发言了。她的第一句话是,我死的好惨。我妈后来回忆说,她当时就发现这个话分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根本不是这个十一二岁小女孩的文弱声音。这个女生接着说,我死了,连棺材也不肯买,弄几个破席。我真惨。要把某某带好。否则我不安心的。磨房的石头下我还藏了几十块钱。接下来,还在继续说,但是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妈于是对一起进屋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按到炕上。有三四个高年纪农村学生,应该是过去见过这个,听老师这样一说,一起上去就按这个女生,但是弄了半天弄不动。几个男老师也上去帮忙。好不容易把这个女生半按到炕边,但仍然无法按倒。这个女生男声男气地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妈一看这个情况,大喊一声,你们都让开。那几个按肩拉腿的,都不动了。我妈冲上去对这个女生,就是狠狠两个耳光。打下去,这个女生一下就倒在炕上了。第二天女生的父母从乡下过来,把女生接回去,申请休学。在接她回去的时候,我妈和他们谈了情况。从她父母的表述中,我妈知道了,这个女生的二舅一年前暴死,留下一个小孩子叫某某,因为是暴死,所以没有进祖坟,也没有用棺材,是用几个席子,确实是比较简单。再后来,女生回来继续学业,我妈也问到她其他情况,她当晚的情况当然是记不起来了。不过,她说在她发病的前几天身体一直不好,有一天晚上,她肚子不好,去上厕所。农村中学过去的厕所都是非常简陋的。她上完后,在回宿舍的路上,在惨亮的月光下,突然有一只黑猫大叫一声,从一个矮墙上跳了下来,钻进草丛不见了。这个小孩受到惊吓,接下来几天一直恍惚。直到发病。后来,我问我妈,你胆子那么大?敢上去就打她?我妈说,当时年轻不害怕。想也没想,就上去了。她还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一个女学生能发出那种声音,而且力气那么大。


楼主    ccpp        2020-3-3 0:51:24
作者:sirius152Lv3时间:2011-08-1810:54:00
  在世是人精,做鬼也是鬼精~
  
  祖爷爷有6个兄弟,爷爷那辈有10几个堂兄弟。
  其中一个堂伯爷,做了国民党时期的乡长。有次堂伯要去外地旅游什么,那个年代因为没普遍火车汽车的交通工具,出门一趟要一两个月。
  堂伯爷是乡长,走时,把乡务委托给一个堂叔爷让他座堂伯爷走后这段时间代办下。堂叔因为人机灵,两个月时间把乡里搞的比堂伯爷本人要好多,隐隐有取代之势。
  堂伯爷回来,因怕堂叔爷取代他,他叫自己警卫枪杀自己的堂弟,然后把警卫开除回家。
  
  在那个年代,死个人很正常。堂叔爷就这样枉死了,不过听奶奶说堂伯爷老的时候也是被堂叔爷吓死,因为他死前一直惊恐念堂叔名字。
  说堂叔爷精明,是因为我爸,被他前妻纠缠,请一般的阴阳先生一般的小神仙也无法送走,为什么?因为说那个鬼在阴间申述完出来报仇,正常鬼神也无权管事。
  过阴差,请老实巴交的祖宗出来,也只会说有个女的来寻仇,他们也只是跪地求保佑。堂叔伯,在过阴差时候自己出来,因为他年轻就死,没有子嗣,祭祖时候都没有人祭他,他希望我们家以后也能一起祭他下。然后给我妈出主意,因为外公是出家人,堂叔爷让我妈一直求我外公,堂叔爷说我外公佛法已经非常高了。
  听说这事最后是庙里菩萨护法出面,才解决了~
  事实就是,我爸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迷糊什么,也没惊恐什么。然后又活了10几年才去世。当初主治医生说治好了,也就56年可活。
  
  人还是时时心存善念。
  人世间有诸多不平事,有人富贵,有人潦倒。那鬼时间不也是枉死的要受各种苦,行善的即使在阴间也可以享福的。
  做鬼,可能会明白前世今生种种过往。做人,只能把握今世。
  能在不知中修行还是真的修行~这估计是为什么那么多鬼,争去投胎的缘故吧~


楼主    ccpp        2020-3-3 0:53:22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听母亲和长辈们讲过父亲从小到大的一些经历。父亲有时候也偶尔讲讲自己的过去。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对我讲的最多的是本地的典故和一些传说传闻。在我的心目中,好似父亲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不苟言笑,做任何事总是丁是丁卯是卯。平时话语不多,但真正讲起来时却洋洋洒洒,慢条斯理,长长大篇。现在想起来,我觉得,父亲是个不平常的人,但更主要的是一个苦人,他一生中,吃尽了千辛万苦,好像他生下来,到人间来一趟主要是来受苦受难的。
  亲的出生很有一些传奇色彩。
  清光绪三十年,这是个龙年。龙,这个中国人崇拜的图腾。这年并没有给国家带来好运,腐败的清政府,已内外交困,当权的老佛爷慈禧也已凤体有恙。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以推翻清政府为目的的革命党已建立。可基层的老百姓,他们不知道什么革命党和皇上,他们只望每天能通过自己的劳作填饱肚子,这就是最大的愿望。
  这年的农历七月初四,天气仍然是热得喘不过气来。晚上亥时时分,乘凉的人们已陆续回到自己的茅屋,躺在铺上,摇着芭蕉扇。还有少数人仍在场上纳凉。这时有人看见从西南方向飞来一颗斗大的火球,从半空中向一个叫做绿涛塘,又叫鱼跃河的小庄上飞去。火球的出现,不光惊动了仍在场上纳凉的人,也惊动了刚从场上回家刚上铺的许多人。人们看着那火球落到了庄中间一户三间茅屋的屋顶上,只见毫光四射。这时纳凉的人中有人说:“不好了,那家失天火了。”“快,救火呀!”不光附近纳凉的人们看到了这一现象,连前庄后庄,东庄西庄,仍在纳凉的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奇观。只见火球落下出火光从天,东庄西庄前庄后庄,已有不少人敲起了锣,高喊着,鱼跃河有人家失火了,救火呀!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那个所谓失火的地方,人越聚越多,不少人手里拿着盛水的器物,锣声不断,人声嘈杂。人们来到了那落下火球的三间茅屋前,茅屋前的晒场上已站满了人,一个个感到莫名其妙,这家的三间茅屋并没有被“天火”烧着,在这接近半夜时分,这地方怎么如此明亮,明亮得如同白昼,明亮得甚至连掉在地上的一根针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晒场上的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也许是夜半更深的锣声,也许是人们呼救的嘈杂声,惊动了茅屋的主人。不,应该说惊动了茅屋里所有的人。茅屋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了,突然“哇!”的一声,一个初生婴儿的哭声盖住了场上的嘈杂声,茅屋中那难产了三天的女主人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孩。人们感到奇怪,明明看到火球落到了这家的屋顶上,可偏偏并没有失火。在这深更半夜,这里为什么亮得如同白昼?难产了三天的女主人为什么在火球落下屋顶时产下婴儿?人们议论着,这孩子恐怕不是等闲之人。也有的说,穷人家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说不定是什么妖魔降生。既没有失火,聚集到这茅屋晒场上的人们在半夜时分就都散尽,静静地夜里只有那初生婴儿不断的啼哭声。

 那婴儿从落地后就一直啼哭不停,婴儿的母亲学着用乳头放进那啼哭的小嘴,那婴儿不会吮吸,仍啼哭不停。天大亮时,周围邻居的女人们都来看望产妇,但谁也无法让婴儿不再啼哭,正在无法可想之际,大门外来了一位老叫化。不少人认得这老叫化已住到庄头上的土地庙里好几天了。他脸上身上长满了疮疾,不少地方还在淌着脓水。老叫化手里拿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来到茅屋的门前。主人用铜勺盛了一勺粥给老叫化。老叫化口里叨念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来之,则安之,哭就莫来,来就莫哭。”说毕端起粥碗,边喝着粥边离开了茅屋的大门。说来也怪,待那老叫化刚走不久,那婴儿就不再啼哭。也许是哭了半夜哭累了,婴儿就在母亲的怀中酣然而睡。茅屋的主人见婴儿不再啼哭,很觉奇怪,难道跟刚才老叫化所讲的话有关。那这老叫化绝非常人。为使大人小孩平安,主人想找老叫化讨教一番,于是走出茅屋的大门,顺途看着各家各户的门前有无老叫化乞讨的身影。直到离土地庙不远,才遇到自己的堂弟,问有没有见到平时宿在土地庙的老叫化。堂弟说:“在庙里呢,你找他做什么?这老叫化是个疯子,我刚才看见他在庙里将一个个屎壳郎捉来,剥去壳,在吃呢。”茅屋主人告诉了堂弟刚才发生的事,并要堂弟同去土地庙,见见那老叫化。那堂弟禁不住茅屋主人的央求,好在土地庙已经不远,于是陪同茅屋主任来到了土地庙中。庙中已不见老叫化的身影,堂弟指了指土地庙的墙角边说:“刚才我还看见他在这里剥着屎壳郎吃,我感到恶心的要命,就急急忙忙离开了,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呢?你看那里不是还有一滩刚剥的屎壳郎的壳吗?”茅屋主人走过去,他的堂弟也随即走了过去,仔细看那地上一摊壳子,分明是刚剥下的桂圆壳,那里是什么屎壳郎的壳子。茅屋主人和堂弟愣住了,口中嘟囔着:“我明明看到他在剥着屎壳郎,而且屎壳郎还在他手上动,怎么屎壳郎壳就变成了桂圆壳子呢?”他用手将那摊桂圆壳扒开,那堆壳里是一个个桂圆核历历在目。弟兄二人急忙走出庙门,庙前庙后找了一遍,那里有老叫化的影子。自此以后,庄上再也没有人见过那老叫化,于是有人说那老叫化是仙人。
  那茅屋的主人名叫天魁,也就是我的亲祖父,他的堂弟名叫喜魁,也就是我的叔祖父。无疑,那初生的婴儿就是我的父亲。


楼主    ccpp        2020-3-3 0:53:41
我的祖父在二圩的季家打半工,所谓的半工,即每年的大忙季节,必须在主家干活,此外每年必须在主家干满六个月。季家是我们那里方圆几十里出名的大户,据说是县城季振宜的后人的一支。父亲出生后不久的一天,祖父曾到前庄出名的算命先生杨瞎子家替父亲算了一命。杨瞎子掰着手指,闭着眼睛,甲子,乙丑,丙寅,丁卯的算了一通后,问我祖父,这是谁家的孩子。我祖父怕杨瞎子不说真话,就哄他说,这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这孩子出生时,出现了一些奇异的事情,人们都说这孩子将来不是等闲之人,这孩子命究竟如何,请先生但说无妨。杨瞎子说,既如此,我就替你爻上一卦,这命就算得更准些。说毕,取出了三枚磨得发亮的小钱,放在手里,双手合拢,口中念念有词,将钱在合拢的手里掂了几掂,哗的一声将三枚铜钱洒落于方桌上。铜钱在桌山跳动,有的在翻转,不一会全停了下来。杨瞎子逐个的摸了摸铜钱朝上的图文,又掐着指头念念有词的算了半天,说:“我算了多年的命,这命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命太硬,年逢七煞,时逢七煞。平时所说命中最差的称为八败命,而此名比八败还多两败,称之为十恶大败,按命中算,此命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姐妹,克长辈,乃真正的孤家寡人之命,如出生在帝王之家,帝王之位非他莫属,其他任何人不可与之争锋。如出生在寻常百姓之家,终生辛苦劳碌,但一事无成。从卦上看,此命前世并非常人,今世是专门来受苦受难的。好在是此命虽硬,但荫及子孙,福泽绵长。”


楼主    ccpp        2020-3-3 0:53:52
祖父为父亲算命之事并没有告诉祖母。一天祖父从季家做工回来,祖母告诉祖父,说白天有个算命的在庄上算命,许多人都去算命,说这个先生算得准。她也给父亲算了一命。算命先生说这个孩子命硬,克兄弟姐妹,对上人也不太有利,好在对子孙有利。祖母说,孩子本身没有兄弟姐妹,克也无妨,对上人不太有利,我们反正是穷惯了。人忙的就是为了子孙,既对子孙有利,我看命再硬也是好命。祖父文祖母,是不是前庄的杨瞎子,祖母说不是杨瞎子,杨瞎子是认得的,这个算命先生不是瞎子是个拉着骆驼来算命的。祖父心想,怎么算命的说得这样相同。于是才将在杨瞎子处算命的情况也择其要点告诉了祖母。


楼主    ccpp        2020-3-3 0:54:04
祖母生下我父亲后再也没有怀孕,在我父亲三岁那年,祖母不幸一病不起,不久就离开了人间。从此,祖父除仍在季家打工外,在家里既当爹又当娘。大忙季节,祖父要到季家去干活,晚上暗了才能回来。早上天不亮烧上一小锅粥,将父亲往茅屋里一锁。一早,父亲饿了就喝上一碗,直到晚上祖父回来,才能跑出屋外看那天上的星星。谁知到了父亲七岁那年,祖父患了伤寒,也一病不起,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在一天的晚上,叫父亲将我叔祖请来。我叔祖和我祖父是同一个祖父,两人关系密切,如同亲兄弟一般,叔祖没有姻亲,光棍一人。祖父对叔祖说,看来我不行了,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们家老兄弟几个只有这个血脉,还在我走后还有三间茅屋,一亩四分薄地,你就把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今年已七岁了,有钱人家已进私塾念书了。我走后,如有可能,兄弟可将田典出一点或卖出一点,供孩子念几年书,你我一辈子不识字,不能让孩子也当睁眼瞎。另还有一事,我在季家打工,今年离整六个月只差两天,兄弟可去季家将今年的工钱索回。喜魁对天魁所托之事,含着泪一一点头应允。祖父天魁去世后,叔祖喜魁领养了父亲,并典出了一亩地,送父亲到私塾读书。


楼主    ccpp        2020-3-3 0:54:16
私塾设在庄上武秀才丁海山家的厢屋里。先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秀才,姓名已无可查考,人们都叫他鬼先生。学堂里只有十七、八名学生,父亲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家里最穷的一个。学生中年龄最大的已有十八、九岁,一般的也有十四、五岁。鬼先生教学很认真,每个学生所念的课书都不同。父亲刚开始时念的是《三字经》、《百家姓》,接着念《千字文》、《幼学琼林》,再接着念《论语》、《大学》、《中庸》。父亲的记性很好,像《三字经》、《百家姓》一两个月就背熟了,写字也很认真。鬼先生见父亲年龄虽小,但秉性聪慧,倒也十分喜爱,常将父亲喊到自己身边,单独为其授课。如此一来却惹恼了那些年龄大的学童,且这些学童多是富人家的子弟,有时趁先生不在,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几个人联合起来殴打父亲。父亲人小且又是一人,常被他们打得鼻青眼肿。每当叔祖问及或先生问及也不敢讲出实情。


楼主    ccpp        2020-3-3 0:54:27
一天的傍晚,叔祖喜魁从西北田里劳作后回家,路上看见三个是四五岁的学童在殴打一个个子较小的学童,叔祖走过去一看,被殴打的正是我父亲,脸上满是灰尘,鼻孔已经出血。叔祖不禁大怒,将那骑在父亲身上的三个学童像捉小鸡般拎起来扔在路边,并指着他们说:下次让我碰到你们再欺侮人,我打断你们的脚腿子。那三个学童见这个大块头红脸膛的庄稼汉如此力大也感到害怕,连忙爬起来溜走了。叔祖从地上扶起我父亲,并将他驼在自己背上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叔祖陪同父亲到了学堂,将几个学童殴打父亲的事告诉了鬼先生,鬼先生也很生气,取出戒尺,将那三哥学童每人打了四戒尺。谁知这一打,却又打出一番事来。
  鬼先生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到茅房里出恭。武秀才丁海山家的茅屋与庄上普通人家的茅屋略有不同的是除了茅缸外,多了一圈土肧的围墙。我们那里人家的茅缸多是用的大銑缸,大半埋在土里,上面露出地面五六寸高。人要出恭蹲到缸上去,如没有墙或树扶住,还真得有点儿本事。丁家的茅缸也没有树,土肧墙在茅缸的三面,靠得很近,只有一边没有土肧墙,为蹲坑方便,丁家在茅缸前栽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桩,蹲缸的人可以扶着那木桩,既安全,又方便。
  那天一大早,鬼先生拎着裤子,直奔茅房,褪下裤子,蹲上了茅缸。手扶着那木桩,刚放了一个响屁,手稍一用力,谁知平时扶惯了的木桩竟一点也不受力,竟然断了,人朝后一仰,跌倒了茅缸里。好在茅缸里的粪昨日丁家的长工已经挑过。即使如此,鬼先生也搞了个满身屎尿,跌了个七荤八素。鬼先生到河边从头到脚洗了又洗,又到宿处换了一身干衣,心里十分恼火,一定要查出这恶作剧的人来,严惩一番。


楼主    ccpp        2020-3-3 0:54:41
他吃过早饭来到书房,像往常一样,查问今天谁来得最早,昨天谁走得最迟。学童多说我父亲来得最早,昨天也是他走得最迟。先生又问,谁最后走时上茅缸的,有几个学童指着父亲说是他最后上茅缸的。先生不相信恶作剧的是我父亲,于是明确的说,是谁将茅缸前的木桩弄断的?静了一会,那曾被先生打了四戒尺的三哥学童都说是我父亲弄断的。而且说是昨天放学时三人看到我父亲在茅房里使劲推拿木桩,将那木桩推断后又扶正才走的。先生将我父亲喊到身边,问道,木桩是不是你折断的?你为什么要折断木桩?我父亲想到了木桩被折断后今天第一个蹲缸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于是并没有回答先生的问话,而是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先生,你没什么要紧吧?木桩断了,不知道的话要跌倒茅缸里去的。”鬼先生不再怀疑,认定了恶作剧者一定是我的父亲,于是从抽屉里取出了戒尺,拉出我父亲的手,狠狠地打了起来。我父亲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凭先生发泄,手心被打得肿了起来,鬼先省仍不解心头之愤。这时早上晨练后回家的武秀才丁海山见鬼先生死命的用戒尺打我父亲,有点不忍,就走过来问情由。鬼先生将木桩被折的事说了,隐去了自己跌倒茅缸里一节,说我父亲小小年纪就做这样的事,太没出息了。丁海山听说了情况后,对鬼先生说,你搞错了,肯定不是着孩子,你想,那手臂粗的木桩,不要说普通的大人,就连我这武秀才要折断也不容易,这孩子怎么会折得断呢?准是谁有意用东西砸断的,然后诬陷这孩子的。鬼先生听丁海山这一说,这才恍然大悟,重新问了一句,那木桩是你折断的吗?我父亲流着眼泪,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但我也不知道是谁弄的。鬼先生扔下戒尺,抚摸着我父亲的头说:“唉,你这孩子,真是……”
  直到若干天后,那真正恶作剧的两个学童双方发生矛盾斗殴,才到鬼先生处将砸断木桩之事讲了出来。
  原来那三个被鬼先生用戒尺打了的学童,被打后一直耿耿于怀,以前尚可将气出在我父亲身上,可自从被我叔祖遇上后又真的怕被我叔祖打断脚腿子,不敢再在我父亲身上报复。于是三人一商量,决定想办法惩治先生,并将过错诬栽到我父亲身上。其中一为主的学童,约了其他二人带了把铁榔头,夜里偷偷到丁秀才家的茅缸边用铁榔头将木桩砸断,一人砸时,其它二人在旁边望风。那学童砸了十几榔头,终于砸断了木桩,后又将被砸断的木桩扶正扶直,不仔细看,决不会看出木桩已经断了。再说鬼先生每天早上出恭是出惯了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夜里木桩会断,故而发生跌入茅缸之事。当先生第二天查询情况时,三个学童早就串通好了,并暗中又串通别的对先生不满的学童诬栽我父亲折断了木桩,造成我父亲被冤挨打。
  从此,鬼先生对我父亲更好了。谁知,好景不长,当我父亲十二岁时,不能再念书了,穷人的孩子念不起。十二岁的孩子已是一个半劳力了。临辍学那天鬼先生抚摸着我父亲的头说,你这孩子聪明诚实,如坚持读下去肯定要远胜于我,可惜这世道不允许。先生无以为赠,今有一书,晦涩难懂,虽然不全,但凭你的聪明智慧,坚持弄懂此书中内容之一二也可作为糊口的饭碗。我父亲拜别了鬼先生,从此跟叔祖喜魁到田间劳作,耕田耙地,推粪挑灰,抛粮撒种,无所不做,闲时取出鬼先生所赠的那本无名且残缺不全的线装书认真研读。


楼主    ccpp        2020-3-3 0:54:55
父亲的命运确实多桀,正如杨瞎子给他算的命一样,克父克母克长辈。刚进入十七岁那年的夏天,那抚养我父亲的叔祖不幸也得了重病,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也在一天的下晚,叫我父亲将另一门房叔祖父母请来。这门房叔祖名叫福魁,天魁和喜魁是同一个祖父,而福魁的祖父与天魁喜魁的祖父是叔伯兄弟,因而关系上又远了一层。这门房叔祖父母夫妇二人也无儿无女,家境同样十分贫寒。我祖父母和叔祖还有几亩薄地,而这门房叔祖父母仅有两三亩租田,平时,门房叔祖靠挑担子沿门卖点洋油(火油)赚点儿小钱维持生计。门房叔祖且染上了酗酒的恶无钱,每天都要喝上二两,不然晚上连觉也睡不着。
  叔祖将我门房叔祖父母请至茅屋,临终前将我父亲托付给他们,门房叔祖一生迷糊,见叔祖尚留下三四亩私田和几间草屋,再说我父亲年龄也越来越大,通过几年的劳作,虽虚龄只有十七岁年纪,但田间农家的活计已无所不会,无所不精,且识文断字。再说自己夫妇二人也无后,父亲过继给他们,将来也有人养老送终,当然十分愿意。叔祖在我父亲生日的这一天散暗时断了气,用他对父亲的话说,我选在你生日的这天断气,是让你不要忘了我,每年的这天是我的周年,你要请仙,也不枉我抚养了你十年。忙完了叔祖的丧事,父亲于是又和门房叔祖父母生活在了一起。父亲每天忙于田间的活计,对于当家之事及家中的一切开销从不过问,加之年轻,也不懂得如何过问,每天只知吃饭干活。知道虚岁二十岁那年与母亲结了婚。一天门房叔祖福魁将父亲找来说,你也已成家了,我年纪也老了,这个家从此交给你当,我没什么过高的要求,每天要保证我至少半斤烧酒,下酒菜嘛,也不想太好,鸡蛋、花生米、炒黄豆,三样中每天保证有两样就行。说毕将几张纸交给了父亲。父亲接过几张纸一看,原来是门房叔祖将自有的几亩私田全部典给了人家的凭证,一共是四亩三分,典金四十三个大洋。这些钱已被门房叔祖吃完化光,要赎回这些田必须还清人家四十三元大洋。那时一个壮劳力到人家打一年的长工,全年工钱最高的也不过两元大洋,也就是说如凭到人家打工,必须打满二十几年才能还清所欠人家的钱,赎回自家的田。父亲傻眼了,但也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家,如不这样,让门房叔祖搞下去,说不定连几间草屋也要被他典掉或卖掉,再说他提的要求也不高。为了还清这欠债,今后不知要多吃多少苦了。


楼主    ccpp        2020-3-3 0:55:06
年复一年,门房叔祖每天仍是挑着洋油担,走门串户,太阳没下山时就早早回到家。这时我母亲顾不上已有的几个孩子,而是将炒好的鸡蛋、花生米或一些蔬菜端上桌,拎上酒壶,拿好碗筷,给酒杯里斟满了酒。等门房叔祖放下担子,洗好手后,喝酒吃饭。等门房叔祖父母喝过酒,吃完饭,这才有空忙到孩子。家里还养了猪,不养猪是不行的,田虽典出去了,但还得种,再说还有几亩租田,不养猪干什么呢。俗说:“养猪不赚钱,转过身看看田”。为种田省点力,父亲咬咬牙,买了一头牛。每天给牛喂草喂料添窝,忙完这一切,母亲才能自己吃饭,还没吃上几口,这个孩子要睡了,那个孩子要屙了,没有哪一天母亲不到夜半深更,这时还得在灯下做鞋、补衣,夏夜捻麻,冬夜纺纱。用母亲的话说,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在半夜前睡过觉。也许有人要问,你母亲终日辛劳,服侍老的,服侍小的,你父亲呢?父亲为了养活全家老小,为了还清门房叔祖所欠下的债务,可说是尝尽了人间的辛苦。他给二圩季家推过“飞车”,对“推飞车”,许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时交通工具极不发达,有钱人出门要坐车,而我们农村的车,即是平时用的小车,而小车上绑上车椅,人坐上去,车夫就根据坐车人的需要,叫将车推到什么地方,你就推到什么地方。过去要请人,无论是尊贵的客人,还是先生,或媒人,都用这种方法,只不过在车椅上垫上红毯子,说明是有大喜之事。“推飞车”就是坐车人有急事或在短时间内要赶到某个地方去,按平时的速度,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到达,这就要请“推飞车”的。坐车人一坐上车,推车人就得推起车飞奔。“推飞车”的工钱往往是平常推车人的两到三倍。“推飞车”很少有人适应,这不光要年轻身体好,而且要有长劲,有时“推飞车”的人要推着车,奔跑着走几十里路,即使现在的长跑运动员也很难做到。然而父亲竟给季家推了近三年的飞车。可是“推飞车”不是每天都有得推的,因而想要靠“推飞车”来还清债务,简直是痴心妄想。父亲也想到,单靠种田多打点粮食也不可能还清债务。于是,他将一半田用来种粮,一般田用来种烟草,用自种的烟叶制成烟丝卖到杂货店去,收入要比种粮好得多。此外,他将多数时间用来做生意,他贩卖过黄狼皮,贩卖过牛,到上海锯木厂做过工,开过猪鬃厂,开过糖坊。家中农田的重活都是抽时间回来没日没夜地干。为了腾出时间做生意,别人推粪,一车推两只大粪桶,而父亲推粪时要装上车架,一车推四只大粪桶,也就是一人要做两个人的活。有时白天做了,晚上还做。为使母亲学会驾着脚盆捞水草(捞水草给猪吃),一天父亲在河边对母亲说,你到脚盆里去,我将你装到河北去。当母亲跨进脚盆后,父亲用竹篙将脚盆推到了河中心,母亲慌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父亲将竹篙扔了过去,叫母亲不要慌,应怎样撑怎样划,就这样母亲学会了在河里撑脚盆捞水草。


楼主    ccpp        2020-3-3 0:55:22
又是一个夏天傍晚,门房叔祖福魁,挑着洋油担子,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了家。嘴里口齿不清的对门房叔祖母说:“我今天在外面吃得太饱了,喝得太多了,天太热,我要到后面河里洗澡,你去看我游水。”门房叔祖母端了张独凳,来到屋后的河边,门房叔祖父脱去外衣,只留一条短裤跳进河中,在河里来来去去游了几个来回,只见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门房叔祖母坐在河边的独凳上看着自己的老伴游来游去,见他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出来,还在叨着:“我知道你水性好,就不要显本事给我看了,早点上来,我还没有吃晚饭呢。”可是好长时间过去了,我那门房叔祖父仍没有露出水面,这时门房叔祖木慌了,于是大声喊叫起来:“救命啊,有人掉进河里了……”左右邻居和家里人都出来了,那里见我那门房叔祖的鞋子。于是有人用脚碰到河里找,直到天暗时,我那门房叔祖的尸体才被找到。
  俗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门房叔祖丧事刚处理完毕不久,邻居夫妇二人吵嘴打架,我那门房叔祖母就去拉架,被人家随手一摔,跌了个大跟头,当时就爬不起来,后来请郎中来看,一只脚的腿骨被跌断了,虽经过医治,但终究成了个瘫子,走路时要端上一张独凳代替那断了的脚。庄上人都说我父亲的命太苦,知道一点内情的人都说我父亲的命太硬太凶。自我那门房叔祖溺水身亡,门房叔祖母腿骨跌断后,他俩就有了一个新名字:淹煞鬼老爹,瘫子奶奶。


楼主    ccpp        2020-3-3 0:55:33
得知淹煞鬼老爹去世的消息,父亲连夜从外地赶了回来,除了装殓等后事,他翻开了鬼先生赠给他的那套没有封面的残缺不全的线装书,看了一番,掐着指头又算了一通,为淹煞鬼老爹开出了七单和课状,接着又到自家的几处田里走了一通,在高田上选了一块坟地,并做上了记号。按父亲的意思,就不要请阴阳先生了。但这话还没出口就被瘫子奶奶(当时还没有瘫)哭着大骂了一通,说父亲不孝。父亲只好将七单课状等全部收起,请来了附近最出名的阴阳先生大筛子。大筛子为淹煞鬼老爹开了七单和课状,又到我家田里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高田上地里的一个地方作为坟地。大筛子在那里用箩盆测了又侧,量了又量,最后落实了一个地方说,葬在这里,子孙中要出好几个人物。同去的亲友见选定之地竟与父亲原先选定的地方一丝不差。众人都感到惊奇,送走阴阳先生后,父亲将自己开的七单与课状与阴阳先生开的拿出来一对照竟然也是一模一样。自此以后,亲友邻居都知道父亲会算命、掐八字、看日子、看风水。原来鬼先生给父亲的那本残缺不全的线装书,竟是一本奇书,里面天文地理、算命爻卦、阴阳宅地,内容无所不包,只是那书中由甲乙丙丁,子丑寅卯,金木水火土等字样组成的各种各样的图形,以及各种日期数字等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理解。我上师范期间以及工作后,曾几次将父亲那个宝贝拿出来认真翻阅过几次,但一片茫然一无所获。有一次我正在偷偷翻阅此书时,被父亲看到了,父亲说,这个书你是看不懂的,要看懂此书先要熟记六十年花甲,弄懂阴阳八卦,我花了多年的功夫,也只懂得书之内容的皮毛,难怪当初鬼先生说此书晦涩难懂,得知书中内容之一二,即可得一饭碗。因书中内容除父亲外无人能懂,后来在父亲去世时,我们讲书放在棺材里,让父亲带走了。


楼主    ccpp        2020-3-3 0:55:47
淹煞鬼老爹去世时虽年近六十也算是不小了。但他是溺水身亡的,属于凶死,,按照农村的说法,凡属凶死的人死后都是要作怪的。人们说他生前是一个迷糊人,只要给他喝上几杯,他就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连心也可抓给人家。他生前欠下的债都是那三朋四友在一起喝酒,他只要端上酒杯,听人三句好话,一说每次都是他作东。至于欠下那么多债如何去还,他从来没有考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照理说死后就拉倒了,然而却偏偏不然。先是有邻居晚上天散暗时看到他提着洋油担子像生前做生意一样出门向大路上走去,后来邻居在夜里听见有敲洋油桶的响声,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稍微有点风就听见洋油桶子被敲得咣咣响。基本上周围邻居都能听到。一天,天刚散暗,大姐看见我那刚会说话的二姐坐在爬爬凳上,一动不动的两眼盯着饭桌上。我大姐问她:“你在看什么呢?”二姐说:“看老爹仔喝酒呀!”大姐往饭桌上一看,不知怎的,饭桌上却是有只酒杯。只听二姐还在说:“老爹吃饱了,出去了。”可大姐除了看到桌上的酒杯外,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大姐讲这话告诉了母亲,母亲说:“她不懂,不要听她瞎说。”母亲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也有点不除疑。白天母亲也曾听到邻居在背后叽叽咕咕说听到淹煞鬼老爹回来,敲洋油桶子之类的话。以前母亲每天都要忙到深更半夜,也曾有几次听到洋油箱子响过,那时并没有在意,总以为是猫或老鼠碰到或风吹到的原因。今天听大姐说二姐看到老爹在喝酒,就骂了二姐,二姐笑脸憋得通红,说是真的。她看到老爹每天坐在那个地方,二姐用手指指着贴老爹头贴的地方。按我们农村的习俗,人老了以后,要端三年的饭,头贴是代替那老了的人贴在板壁或帐上,面前放张桌子。桌上放着死者去世时的撑脚筷子,每天的早饭、午饭,全家人吃饭前要先盛上一碗放到那桌上,然后竖起筷子,并在桌下的陶钵或陶盆里化上几张纸钱或锡箔,每天如此,这叫端饭。端饭要满足三年,端上饭碗时,端饭人还要说:“请××吃早饭。”或“请××吃中饭。”二姐年龄小,根本不懂端饭之事,但她却说看到老爹每天坐在那里。母亲说:“不许你瞎说,下次你再瞎说九打嘴。”二姐被我母亲一吓就哭了起来。这时瘫子奶奶说话了:“孩子他妈,你就不要骂孩子了,孩子讲得都是真的,我也看到过几次,还看到过他几次挑着洋油担子回来,没事时就用手敲那洋油箱子。有一次还说你端饭时将筷子给放反了,他是左撇子,你讲筷子竖在饭碗的右边了,那顿饭他说吃得很不自在。我之所以不说,是怕你们害怕,既然孩子看见了,我看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母亲听到瘫子奶奶这一说,心里也有点害怕,心想,淹煞鬼老爹难道真的回来作怪不成?


楼主    ccpp        2020-3-3 0:56:00
这天晚上,母亲安排好老的小的吃过晚饭,他们都睡了,母亲将锅碗洗结束,又给牛加了点草,垫了土,做到爬爬凳上去剁猪草,无论是用田里挑的猪草也好,还是河里捞得水草也好,都必须用刀剁碎,第二天煮早饭时,放到另一口大锅里将剁过的猪草煮熟,再在里面拌上细糠、麸皮、豆饼之类给猪吃。家里养了三条猪,那一大堆猪草还得剁一会儿。以往做这些活计时,母亲都没在意。今天听瘫子奶奶讲了淹煞鬼老爹的事就留了心。约摸二更天光景,母亲在那昏暗的小油灯下剁着猪草,小油灯挂在柱子的毛竹钉上,只听见面刀剁猪草的嚓嚓声。小油灯的灯花突然炸了一下,火小了,光线暗了许多,这时只听放在帐边的那两只洋油箱当的响了一声。母亲心中一愣,淹煞鬼老爹真的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从柱子的竹钉上取下小油灯,点着灯到洋油箱那里察看了一番,见那油箱毫无异样,也没有发现猫和老鼠之类的东西。这时外面也没有起风,就不会有风从帐缝里钻进来吹动油箱。母亲将油灯重新挂上了柱子的竹钉上,坐下来拾起面刀重新剁起了猪草。刚剁了几刀,只听那油箱咣咣的响了两声,声音比第一次要响得多。母亲感到头皮发麻,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即她又镇定下来,拿起那剁猪草的面刀在那盛水的水缸口上批了几刀,嚓嚓的披刀声打破了深夜的沉寂。母亲大声说:“我到你家来了这么多年,服侍你家老的,小的。吃的苦庄上人可说没有人不晓得。不是你在世时欠下了那么多的债,我们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你走了,应该保佑全家老小,可你还回来吓我们。在这样,可不要怪我不孝啦,不要说不给你端饭,连周年也不给你做。”听着母亲大声讲话,瘫子奶奶也说话了:“你回来看看可疑,谁叫你敲洋油箱子啦,这不要吓着大人孩子。你这个老东西……”母亲又去剁起了猪草,一直剁到结束,那洋油箱子再也没响过。不光那天夜里没响,后来一直再没有响过。几天后,父亲回来时,母亲将洋油箱响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说,除少数恶鬼以外,多数鬼神是懂情懂理的,也是讲情讲理的,最不讲情讲理、不懂情懂理的还是人,是那些连畜牲都不如的人。


楼主    ccpp        2020-3-3 0:56:36
那一年冬天里的一天,庄上的五保长挨家挨户的关照说明天日本人要进庄,各家各户要煮鸡蛋、烧茶,欢迎日本人,如不这样日本人就认为不友好,就要杀人、放火。
    原来我们庄离邻县交界处不远。前天有十几个日本兵,越过了县界,来到了我们庄,看见了庄上的妇女就动手动脚起来。于是就有人跑到了离庄不远的小镇上,找到了驻在镇上的警察。警察队长听说有外县当兵的到我们县来侮辱妇女,于是就集中了驻小镇的所有警察,赶赴我庄。双方发生了枪战,一名日本兵被当场打死了,剩下的日本兵逃回了邻县。小镇上警察后来听说是打的日本人,感到后怕,所有警察全撤回了县城,于是才出现保长挨家挨户叫欢迎日本人之事。
    保长的话,庄上很少有人听。这一天,家家户户天不亮就将家里的东西藏起来,猪牛羊等也牵离了家,藏到妥当的地方去了。许多人家将家中的东西藏完后,全家人都躲了出去,将大门锁上了。
    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在县城北边十几里的一个镇上做生意的,他连夜赶了几十里路,天刚亮时赶到了家。别人家人都已走光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家,已煮了鸡蛋,烧了茶,用凳子将装着鸡蛋和茶水的碗放在凳子上,等待日本兵的到来,以求得日本人的宽恕。母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先将孩子藏到屋后竹园的地窖里,可瘫子奶奶不肯走,她要忙着煮鸡蛋烧茶。父亲一到家,吩咐母亲将在家的四个孩子先领到地窖去,并叫将家中稍微值钱的衣物和粮食等搬进地窖。好在前些时已将家中养的猪卖了,两只鸡还在鸡笼里没放,家中只剩下了一头牛和那只大黄狗。牛在哞哞的叫着,母亲怎么牵也不走,大黄狗也在汪汪的叫。天亮前,庄上到处骚动着,这时已开始慢慢静了下来。父亲走过去,摸摸那黄牛的头,对着黄牛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意思是叫牛乖乖的走,不能叫,否则要被日本人杀掉。牛真的很听话,被牵到屋后河边一凹塘处,让牛伏在那里。母亲又用些枯树枝和杂草将牛遮好,不知牛是真的听懂了父亲的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牛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更没有叫一声。
    我家屋后竹园里的地窖是两年前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利用夜里的时间偷偷挖成的。那年月兵荒马乱的,父亲常不在家,家中孩子又多,老的老,小的小。别人家跑反(躲避乱兵)家中还有几个大人,而我家经常只有母亲一人在家,于是才想出了这个主意。那个地窖里面有大半间屋那么大,洞口却比较小,进洞处用木板做了个伪装,木板表面有竹根和草皮,将木板往洞口一盖,根本看不出那里有地窖。庄上基本没有人知道我家有地窖的。
    大黄狗还在汪汪的叫,父亲唤着狗的名字,狗温顺的走到父亲身边,父亲摸了摸狗的头说:“畜牲,天大亮了,你自己找一个地方去躲起来,不准乱叫,也不准回来,到天暗时你再回家,现在就快走吧。”大黄狗好像也听懂了话,不再叫唤,一下子窜出了屋,走到大路上,站住了,又回头走到大门口,看了看屋里的人后像箭一样的向田里窜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瘫子奶奶已将家中平时积聚的八九个鸡蛋煮熟,并烧好了一茶壶茶。淹煞鬼老爹在世时是积聚不了鸡蛋的,因为她每天要喝酒。他去世后,母亲除偶尔煎两个鸡蛋给瘫子奶奶和父亲吃以外,其余的都拿到小镇上去换盐。瘫子奶奶嘟囔着,我不躲,我这么大年纪了,死也值了,再说日本人也不是吃屎长大的,我给他们煮鸡蛋烧茶,他们不会不讲情理……父亲不顾瘫子奶奶的唠叨,将那煮熟了的鸡蛋一下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将瘫子奶奶背到了背上,一手拎着装满了茶的茶壶,出了茅屋的大门,门也没关,直奔屋后的竹园而去。这时,太阳刚从东方露脸,像血一样红,整个村庄像死一般的沉寂。
    父亲背着瘫子奶奶爬进了地窖,那么大一个地窖已塞得满满的,地窖中铺着麦草,上面堆了些被子和包袱,地窖边放着一些装着粮食的口袋和坛子。母亲领着二哥、三哥、大姐和二姐坐在地窖中间的地铺上。地窖的盖子还没盖上,但由于洞口小,里面的光线很差。瘫子奶奶从爸爸背上爬下来后还在絮絮不休的说着,我就不相信他日本人就不是人,就是不讲情理。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鸡蛋,指了指茶壶说,今天一天全家不要想吃饭了,这几个蛋和茶就给奶奶和孩子当中饭。接着他对瘫子奶奶说,你以为日本人会讲情理呀,哼,等着看吧。约摸两个时辰后,只听庄上响起了怦怦的响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父亲躬着腰到洞口盖上了那伪装板,整个地窖里一片黑暗,只有那伪装板上有一个酒盅大的亮光,那里是留着出气用的,外面的声音也基本听不见了。
    直到那酒盅大出气孔不再亮时,全家人才爬出了地窖,这时庄上一片狼藉,那被烧得房子有的仍在吐着火苗,冒着青烟。庄上这里是哭声,那里是叫声,空气中充满牲畜被火烧后那难闻的焦臭味……我家的黄狗已回来了,牛也拉进了屋,母亲去牵牛时,那牛仍一动不动的伏在那凹塘里。
    原来这天来了一百多个日本兵,他们是来报复的。开始时在保长的带领下,见到几个煮了鸡蛋,烧了茶的人家只将鸡蛋一拿就走了,只是对凡是锁着门的人家,放火烧了。后来走遍了全庄,见多数人家都没有人,且锁着门,甚至连附近的村子也是如此。于是日本人就挨家挨户的点起了火,将没来得及带走的猪牛羊等牲畜扔到火里烧死。他们的气仍没处出,临走时就将那十几个煮蛋烧茶的老百姓集中到一个大场上,一顿乱枪,打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这一次日本人一共烧了我庄及邻庄一百四十一户的房子,打死打伤了十七个普通老百姓。后来瘫子奶奶每提到这事,总是骂:“日本小狗子(鬼子),不光不讲情理,简直不是人啊!”


楼主    ccpp        2020-3-3 0:56:59
父亲会算命,但他除了给家里人算过外,从来没给外人算过一次命。父亲会看风水,但他从来没给那一个人家看过风水。但从小在我的记忆中,左右邻居经常来问父亲:明天天气如何?能不能晒粮晒衣?什么时候有雨下?父亲总能给邻居一个明确的答复。有时邻居问他时,他还得走到院子里或大场上看看天象,然后才明确告诉人家:明天是不是有雨,会不会刮风。父亲说过的话一般都很灵验。那时候我们认为父亲很了不起,能算到什么时候刮风下雨,传说中的诸葛亮,刘伯温也不过如此。
    参加工作后知道了,父亲看了鬼先生给他的那本书,能基本推算出天气变化情况。我想那本书中关于天气变化情况也应是根据多年的经验总结而得来的。比如说全年二十四个节气,正常情况下各个节气应是什么天气。由节气再推算出各节气的前后几天天气应该如何。当然这是指的正常情况。加上父亲在农村中多年积累的“天象占候”、“物象占候”的经验,就能掌握第二天或以后几天的天气情况。
    比如说天气占候的谚语有:日落云里走,雨在半夜后。乌云接日接得高,有雨不过在明朝。乌云接日接得低,有雨总在今夜里。太阳现中,屋上烂洞。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天上钩钩云,来日风不轻。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一年三季东风雨,只有夏天东风晴。旱刮东风不下雨,涝刮东凤不放晴。星密密,明天热。星星动,大风送。落得早,不湿草。久晴大雾阴,久阴大雾晴。长阴不过二十五,过了二十五,再从头上数等等。物象占候的谚语有:蚂蚁搬家,必有雨下。燕子低飞蛇过道,不久大雨就要到。蚊子聚堂中,明天戴斗蓬。蚯蚓当道,晴变雨到。鱼在水面跳,大雨就要到。伤疤痒,听雨响。咸菜转潮,大雨要到等等。这些用来识别天气都十分准确。以上不少谚语都是小时候父亲在看天气时教给我的,在上小学时,我曾将这些谚语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了整整好几张纸。当然,这个小本子早已找不到了。现在看起来,父亲虽不是一个神人,但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有心人。


楼主    ccpp        2020-3-3 0:57:21
父亲除记性好外,思路也很敏捷。学过的东西能借鉴后灵活运用。有一次,他给二圩季家大少爷推飞车,去旮旯圈(旮旯圈是个庄名)。旮旯圈一大户人家与二圩季家是亲戚关系。那家的姑娘出嫁,嫁给了县城东北乡的老叶庄。按照我们地方的风俗习惯。好日这天,男方必须送来一张红帖子。红帖子上书写一对联的上联。女方必须在送来的红帖子上写出下联交给对方。然后才好发放嫁装。一般的对联都是现成的并且都带有喜庆色彩的。如男方出:日月成明,天作之合。那女方就对:子女为好,五世其昌。男方出:喜见红梅多结籽。女方应对:笑看绿竹又生枝。男方出:虎皮褥垫学士椅。女方应对:兔毫笔写状元坊。等等。也有的男方出联的学究为卖弄文彩或故意为难女方,就自己撰写一上联让女方去对(有的男方怕女方对不出,暗中就叫人藏有下联带到女方去)。听说黄桥有一大户嫁女到姜埝的白米(地名)。白米男方一学究挖空心思出了一副上联,意图难倒对方。此联是:”白米白鸡啼白昼。”黄桥乃一古镇,人文辈出。女方许多亲朋好友中不泛有许多饱学之士,于是亲友中有人提笔写出了一绝对的下联:“黄桥黄犬吠黄昏。”这付对联后来一直被传为佳话。谁知那天老叶庄的男方,不知是那位老学究竟也自撰了一个上联是:“老叶庄树繁叶茂何为老叶。”女方拆开红帖一看,愣住了,不是现成的对联。可伧促之间谁人能对呢?那时不是现在,大学生比比皆是。要在全庄找到一两个识字的也不容易。这时就有人推举季家大少爷来对。因为季家祖上传说是全县有名的大才子季振宜。才子的后人肯定不会差。当人们提到季家大少爷时,季家大少爷急坏了。虽说祖上是才子,可自己不是才子。于是推说肚子疼,要上茅房。那边男方等着回帖,这边无人应对。因为父亲是给季家大少爷推飞车来的。主家就让父亲到茅房里催了季家大少爷几次。季家大少爷急得满头大汗。父亲问明了情由,思索了一会说,下联有了,大少爷可去应对。可季家大少爷说,就是能应对,可我写的字太差,上不了大雅之堂,这这如何是好?父亲说,如果大少爷相信我,我就为你代劳吧。季家大少爷说:“你能写字,应对?”父亲说:“从小念过几年私塾。”大少爷喜出望外说,那就请你为我多说两句好话。父亲从容不迫的走进人丛中说:“大少爷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是我送大少爷来的,大少爷让我来代他免为其难。”说毕,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毛笔,在红帖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一副下联:“旮旯圈地广人众怎称旮旯。”原来那里还有几个老学究还在商讨:老,应对小或少,可小什么呢?或少什么呢?当父亲写完了下联,一个个目瞪口呆。好一会人们才象从梦中醒来一般,纷纷称赞:“绝对呀绝对。”有人说连大少爷的车夫字都写得这么好,不愧是才子家的后人。可主家心中有数,知道这下联不是季家大少爷能对得出来的,但又不能说破。主家给了父亲一块大洋的赏钱。吃晚饭时,并没有让父亲与其他车夫坐在一起,而是跟来的客人坐了一桌。那天回来的路上,季家大少爷因为喝高了,坐上车后说过不停:“你解了我的围,赏钱应该你拿。但今天的工钱就不给了,一块大洋要推好几天,不,要推一二十天的飞车还不一定拿到呢……想不到你还蛮有学问的,怎么推飞车呢……是祖上穷,我家祖上富哇……”
    父亲讲过那天的事后说,谁知季家的后人如此不成器。有钱的人,越有钱心越黑。那次飞车,季家竟没有给工钱。父亲还说,祖父去世的那年给季家打了六个月的工,叔祖去讨工钱时,季家竟然不给,说六个月还差两天,这个账不好算。叔祖去讨了几次,最后季家将扔到柴房的一张破桌子和一只旧脚盆给了叔祖说,看在你哥在我家打工老实的份上,这两样东西就不劈了当柴烧了,就作为工钱吧。季家那样豪富,对穷人竟如此刻剥。那时我就算到总有一天老天是会睁开眼睛的。
    当父亲讲过这故事之后,我曾问过父亲,你怎么就想到那对联的下联呢?父亲说,开始时也认为这对联不容易对,后来想起读私塾时鬼先生在教我《幼学琼林》讲解时,曾举了一个例子,说无锡有座锡山,有一读书人到了无锡锡山游玩时,灵光一闪得到一个绝好的上联:锡山无锡怎称无锡。可自己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下联。过了若干年后,这个读书人来到杭州,一天游西湖经过了断桥,猛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对联上联,这不正提醒自己得到了一个绝好的下联吗,他随口就吟了出来:断桥不断何为断桥。后来这付对联一直被后人称颂。老叶庄男方红帖中写的上联也是借用了这付对联的手法。我也就借用了这对联的方法,将这对联对上了。这并不是我多么有才,而是男方出上联之人启发了我。另外,如小时候没听鬼先生讲过锡山断桥的那付对联,我也不会对得出来。现在看来,父亲并不是神人,但父亲确实是个有心人。


楼主    ccpp        2020-3-3 0:57:36
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当吃过晚饭,夜幕降临时,就有一帮人聚集到我家讲山海经,夏天是是在我家大门外的场地上,春秋冬三季是在我家的堂屋里。常来讲山海经的有那年曾看过《麻衣神相》的族伯,有善讲狐仙鬼怪的刘叔。父亲讲得最多的是传奇传闻以及我县的一些典故。父亲的记性很好,他年轻时外出做生意那阵,每到一个地方,夜晚无事总是听人讲山海经,特别是一些传奇传闻,只要他听过一遍,多少年后仍可一字不漏的讲出来,甚至连年号年份也不会搞错。左右邻居中一些年龄稍长如香哥、春哥等人,一有空也常加入这个讲山海经。
    父亲曾讲过我县原来最大的富户季家的传说传闻,季家即全县闻名的季振宜家。据说季振宜的祖父是盐商,父亲是吏部主事,在明朝天启年间家中就积资巨万,富可敌国。当时人称“以富闻天下者,恒数北亢南季”,北亢是指山西的米商亢家,南季即我县的季家。清朝初期,朝庙四大有权衙门,季氏兄弟任职于其中三个,即都察院、礼部、工部。自季振宜从御史任上卸职回来后,其家豪富,王侯难比。季家祖宅在县城东门朝阳街(据说即以前的襟江书院以西以北的地方)。宅第的围墙长达数里,私家花园内凿石为山,引水为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天桥曲廊,回旋相接,佳木灵草,葱郁蔓延,四季芬芳。光家中夜间敲梆巡更的更夫就达六十人之多。就这些更夫来讲,每月支给他们的月粮之外,每天晚上犒劳他们的高邮酒就有十瓮,烧肉就有三十盆。府中其他人的生活就更不用说了。康熙九年,淫雨连绵,接连下了十几天,一天天气晴朗,季家怕霉气侵入家中箱柜的藏衣,即令自家典当和成衣铺的伙计数十人将家中藏衣抢出来暴晒。其中裘衣多为紫貂、青狐、银鼠、金豹、猞猁之类。晒后伙计将裘衣掸击,裘衣上的脱毛堆积在地上竟达三寸多厚。家中有女乐班子就有三班,她们的容貌和嗓音都十分出色。季家每天都有宴会,请客时女乐班子除奏乐演唱外,还轮番上来劝酒。她们每个人都头戴珠冠,手执象笏,身穿绣袍,脚着锦靴。一个人身上的装饰就高达千金有余。这三班女乐,年长之后就嫁于家中童仆或者良家子弟。那些年长的乐女嫁人后,那妩媚娇憨之态仍在。每天日上三竿,晨睡方才起身。起身后即要人参桂圆汤喝。梳头盥洗结束已到中午。所吃菜肴饮食都必须依名厨烹法,精调细脍,方才下筷。饭后当击打牙板唱歌或吹洞箫一曲。稍后即扮理晚妆,等待夜宴。因此,那些季家歌妓的童仆或良家子弟,绝对没有一点儿快乐之感,他们有的只是伺候之烦,经营之累,歌妓的骄侈之盛,令人乍舌。


楼主    ccpp        2020-3-3 0:57:47
传说季振宜从小就天资聪明,好活动。上京赴考时和先生同乘一船,季在船舵内无时不挑逗同学,搞得人人无片时安宁。天将散暗时,船停在了一沿河的小镇上。先生见小镇上有一酒店,店门口高挂一白纸红字灯笼,触景生情,咏出一上联:“一灯笼,四酒字,酒酒酒酒”,命季振宜应对。本意是让他安静思考,不要再挑逗他人。季振宜虽然聪明,但这一对联确实难对,回至艙中左思右想,直至二更时分,镇上有人敲锣打更,季猛然悟出下联:“二更鼓,双棒锣,棒棒棒棒”,同船人听了无不叫好。
    顺治四年,年仅十八岁的季振宜即考中进士,先后任过县令、刑部主事、户部郎中,后被选为广西道御史。任御史期间,不畏权势数次弹劾过朝中的军机大臣,贪官污吏望而生畏。御史任满后回乡,用自家巨资收集藏书,当时被称为“藏书之富,甲于天下”,他将所藏之书撰成《季沧苇藏书目》又名《延令宗版书目》,至今仍被称为善本目录之泰斗。他将历代文人所集之唐诗整理成《汇集全唐诗》,康熙皇帝亲笔题字于定为《全唐诗》,现在之《全唐诗》即由此而来。
    季振宜之兄季开生,长振宜两岁,从小亦聪颖过人,顺治六年考中进士,时年二十二岁,历任礼部给时中、兵部给事中。顺治十二年,皇城内的乾清宫建成,朝廷决定到扬州采购宫中一应所需物资。有人传闻说皇上要到扬州选购美女若干。季开生闻知即上疏朝廷,极力谏阻到扬州选购美女。顺治看过季开生之上疏,不禁大怒,说到扬州选购美女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季是有意肆意诬蔑圣上,即下召将开生抓到刑部,施以杖刑,并流放到现在辽阳一带,五年后被当地地痞光棍殴打致死,时年仅三十二岁。开生被后人称为清朝第一谏臣。
    季家自振宜以后数代,家道不断败落,原在县城中的祖宅早已荡然无存。后人除少数仍居县城外,多数已搬居季市(现属外县)、二圩等小镇和乡间。


楼主    ccpp        2020-3-3 0:58:07
父亲除讲了全县首富季家的传说外,还讲过我县历史上最大的官和我县历史上唯一的状元,且是武状元的传奇传说。刘叔族伯也讲过一些鬼狐精怪的故事,以及后来三哥的师傅张老先生来我家给父亲看病,也经常讲一些奇异股市。这些留在后面慢慢讲述。先说一个父亲讲述的启发我们思考的破案故事。、说,有一相信鬼神的老妇,每次上街都要到一算命先生处算命。一天老妇又上街了,就对老妇说:“唉呀,你这老人家家里要惹大事了。”这老妇人一听就问这算命先生:“先生何以得知?”先生说:“从命理上一算就可知晓。”这老妇慌了,忙问先生,有没有解救的办法。这算命先生说,有,你现在回去就关起房门来睡觉,门外如有什么响动,你千万莫管,三天以后,你才能打开房门。这样才有可能避免家中有血光之灾。这老妇听先生如此说十分相信,立即转身回家,到家后不跟任何人讲及此事,立即关起房门睡觉。她整整睡了三天三夜,这期间家中也有一些响动,但她遵照先生的嘱咐,不闻不问。直到第四天一大早,她打开房门,这时天刚蒙蒙亮,只见她大儿媳妇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穿着她大儿子的衣服,那人打开大门向门外走去。老妇心想,天这么早,不知大儿子出门干什么。于是就跟在大儿子后面走,要看大儿子走到什么地方去。大儿子见他妈跟着他,他就越走越快,走到离家大门不太远的河边,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老妇见大儿子跳进河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以为大儿子会从河里爬上来,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大儿子的影子。老妇人慌了,忙高喊救命,等左邻右舍赶来时,怎么也没找着老妇人的大儿子的身影。这时老妇人的大儿媳也来到了河边,见没找到大儿子就嚎啕大哭起来,说丈夫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怎么就投河自尽了。老妇人求人在河里找寻大儿子的尸体,整整找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有一捉鱼的渔夫说是在河的下游打鱼,今天打到一具尸体,听说是这家的,就送来了。老妇人和大儿媳,见这尸体已涨得开始腐烂,身上穿着正是他投河时穿的衣服,大儿媳一见尸体就嚎啕大哭,于是就着人买了棺木,将尸体收殓起来。装殓好大儿子的尸体后的第二天,有一人自称是大儿子的好友,前来探访。家中无人接待,老妇人即命大儿媳接待来客。来客听说好友投河身亡感到十分奇怪,这时出门接待他的是好友的女人,他仔细观察中,觉得死了丈夫的女人并不十分悲伤,外穿孝服,偶尔露出里面有红衣。这时老妇人躲在旁边观察,大媳妇接待儿子的生前好友,只见两个人眉来眼去,老妇人见此情景,心中就起了疑惑。大儿子的朋友临走时,对老妇人说,想不到吾友西去,家中之事肯定繁多,伯母和兄嫂又系女流之辈,何不让吾友之弟回家处理加重事务。老妇人听说后,也觉得应该如此,前几天因家中突然发生了变故没了主意,幸好,大儿子的朋友来给出了好点子。于是连忙叫人写信让小儿子赶快回来。小儿子接到信后,得知哥哥亡故,连忙动身回家。这天傍晚在要到家的路旁经过一座新坟处,听到坟场有人对回家的二儿子讲了三句话:“你回来要为你哥报仇哇。”“你嫂要改嫁就让她改嫁。”“家中如没钱用,就到你哥嫂床底下去挖。”二儿子回来见过了母亲和嫂嫂,询问了哥哥死的情况。就对母亲讲:“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座新坟,我想可能是哥哥的坟,哥哥死后亡灵不散,他在坟后讲了,如嫂嫂要改嫁可让她改嫁。嫂嫂年轻,估计难以守寡,如她想改嫁,请母亲同意她改嫁。”老妇说你哥去世后,你哥的朋友来访,我在旁看到你嫂和那朋友两个眉来眼去。当时我心里就不舒服,也感到怀疑,我也估计她守不了寡。二儿子又说,我回来时,哥哥的亡灵又讲,如家中没有钱用,可到哥嫂的床下去挖。不知家中目前是否还有钱用。老妇说,你哥亡故后,家中为处理丧事花了不少钱,原有的积蓄都已用光,现哪里还有钱用。二儿子说,那就到哥嫂床底下去挖吧。那可能是哥生前埋下的。于是老妇即陪同二儿子到了大儿子媳妇的房间,掀开床铺,在床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挖出了一个坛子。总以为是钱,打开一看原来坛子里装满了一坛子的人肉。原来是一个热的尸体剁碎后装到坛子里埋在床下的。二儿子即同老妇报了案。不久这案子就破了。现在让你来破这个案子,要说明的是里面没有鬼神。案子中共出现了七个人,死了两个人,死者、凶手都是故事中出现的人物,死者是谁?凶手是谁?谁在坟后讲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破案的故事我上学时和参加工作后,都曾讲给同学和同事们听过,让其来进行破案。不少人都把好人当成了坏人,坏人当成了好人。
    开始解答案中问题时,我以为大儿子的朋友一定不是好人,甚至当朋友的女人私通,合谋害死亲夫。可父亲后来剖析说,真正的好人是大儿子的朋友。因大儿子的朋友一听说朋友投河身亡就感到奇怪,说明他对大儿子的死产生了怀疑。他又仔细观察那死了丈夫的女人并不十分悲伤,且外穿孝服,里面偶尔露出红衣,这证实了他的怀疑不虚,很有可能与这女人谋害亲夫有关。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推断,看这女人是否正派,就对这女人进行了挑逗,这女人竟然上当与其眉来眼去,这更证实了这女人是一淫妇。朋友死得蹊跷,很可能被谋害致死。但自己又不能出面为朋友申冤,故临走时建议老妇立即让小儿子回来处理家务。在小儿子回来路过坟地时,大儿子的朋友早就躲在坟后等他,冒充大儿子的灵魂讲了三句话。“你回来要为你哥报仇哇。”这告诉了小儿子,他哥是冤屈而死的,绝非正常死亡。第二句“你嫂要改嫁就让她改嫁。”暗示了他嫂嫂是守不住寂寞的人,他哥的死也可能与他嫂嫂有关。第三句“家中如没钱用,就到你哥嫂床底下去挖。”过去淫妇谋害亲夫,常将丈夫杀害后将尸体埋在床下。如真的挖出尸体证实了自己一切推断正确。如挖不出尸体或银子(当然没有银子),自己又没有当面与二儿子激昂,二儿子也可理解为鬼话不可全信。这也是大儿子朋友的高明之处,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即使大儿子的媳妇没有害死大儿子,这三句话冒充死者的灵魂说了也无所谓。谁知真的挖出了尸体,报官后经仵作验尸,床下挖出的才是大儿子的真正尸体。
    原来大儿媳未出嫁前就结识了渔夫,两个人发生了苟且之事。女人出嫁后两人藕断丝连,为做长久夫妻,商量了一套办法。见婆婆相信鬼神,每次上街都要到那算命先生处算命,于是买通了那算命先生,让老妇回家关门睡觉,即使外面有响动也不要过问。这就为他们作案提供了时间,第四天一早天不亮,渔夫穿着大儿子的衣服走出了门,老妇人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渔夫怕老妇看出破绽,越走越快,最后跳入河中。老妇人以为大儿子投河死了,当时很多人来打捞尸体,并没有打捞到,因为渔夫的水性很好,早从水下逃走了。渔夫逃走后,又怕自己与淫妇密谋买通算命先生的事被算命先生说出来,又将那算命先生害死,杀人灭口,将自己身上穿的大儿子的衣服脱下来,穿到算命先生身上,并将尸体放在河里泡上三天,待其腐烂认不出面相,才称在下游打鱼捞到了大儿子的尸体。老妇见尸体上是那天大儿子穿的衣服,因而并没怀疑。加上大儿媳一见尸体就嚎啕大哭,就更证实了这就是大儿子的尸体,于是就买了棺木收殓。谁知第二天大儿子的朋友来访产生了疑问,这才将这一奸夫淫妇谋害亲夫的案件大白于天下。现在想起来,父亲讲这个故事的目的,不光是让我们开动脑筋,更重要的是,要我们看任何事情,不能仅看表面现象,应从多方面看问题想问题。


楼主    ccpp        2020-3-3 0:58:26
小时侯,总认为父亲很有力量,什么也不怕。甚至认为鬼怪也得让他三分。任何场合,只要父亲在场,就感到自己十分安全。印象比较深的是他讲过他小时候割草发生的事和看到火球的故事。
    那是他刚缀学不久的一天。天刚蒙蒙亮,他背着大草篮到庄西头的河岸边去割草。不上学了,他不再起早起来念早书,但每天仍然起得很早。往往是割满一大草篮草回家后才吃早饭。吃过早饭后随叔祖喜魁下地干活。那天早上下着大雾,一两丈以外就看不见人影。虽然看不见远处。但路径却是熟的。他来到村西头的小沟边,刚放下篮子,拿起弯刀弯下腰来。突然他觉得有一个人用手揿着他的头,用力向地上摁下去。天虽然下着大雾,但近处一丈之内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也看不见周围有任何人影。他只觉得那揿着他头的那只手冰凉的。冷得使人直打冷颤。那只冰凉的手力气很大,大得好象是有上百斤的石头压在头顶。父亲挣扎着,可怎么也抬不起头来,摆脱不了那揿着化头又看不见的那只手。父亲挣出了一身汗来,那东西就是不放手,反而更用力揿着他的头向地上摁去。父亲的头巳被那东西揿得弯到了膝盖处,脸上的汗水巳滴到了脚上。父亲火了,虽然他看不到身体周围有任何人影身影。他一手撑看膝盖处,一手拿着割草的弯刀,使劲向自己头顶挥去。那东西竟然知道避让。但那手仍然不肯离开父亲的头。父亲见那东西不放手,就用刀在头顶乱舞起来。这时他才感觉到那东西放了手。他直起了腰,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不禁十分恼怒。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向身前身后,四面八方乱砍了一通。一边砍一边大声的说着:“我没惹人,那个故意的惹我,被我用刀剁着了活该。”父亲说,他当时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只感到愤怒。但自从那以后,他多次割草也好,干活也好,经常弯腰,可再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现象。
    有一天夜里,他从季家推飞车回来。巳经很晚了。那是一个初冬的夜里。路边的枯草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月亮一会儿钻进云里,一会儿露出脸来。推了一天的飞车,他两条腿觉得沉甸甸的,好象灌满了铅。他想赶快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还要到季家出远差呢。夜深人静,寒风飒飒,他拖看沉重的脚步向家走着。估计离我们庄有一里的地方,看到庄头上有一个红红的火球,好象一只大的灯笼。父亲心想:到这时候了,谁家还将灯笼挂在外面做什么?他继续朝前走着,离庄头越来越近,离那火球也越来越近。只有十来丈远了,那火球动也不动。又走了十几步,离那火球只有几丈远了。这时,他好象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象卷着的晒垫(一种用竹蔑做的晒粮的用具)竖起来那样。那火球就在那中间。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是想早点回去休息,径直朝前走去。那火球竟然向后退让了。一直退让到庄西一户人家大场边的一棵大皂荚树上。那火球就象一个特大的灯笼挂在皂荚树上一样动也不动。父亲说,那时他只觉得太累,不知道害怕。谁知那东面竟主动让我。也许是我的命太硬的原因吧。父亲这样说。


楼主    ccpp        2020-3-3 0:58:40
记得那还是上小学的时候,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随父亲到我们庄前面一个小庄上的剃头匠家去剃头。那时我们农村人剃头是由剃头匠包下来的,每人每年剃头的次数不下于十次。到年终时,剃头匠上门剃头时顺带收一年的钱。一般包一个头,一年给五毛到一块,即大人全年一元,孩子全年五毛。平时人们头发长了就利用早上早饭前的时间自己到剃头匠家去剃头。象我们上学的学生一般都是星期天的早晨,一起床就到剃头匠家去,剃好了头回家再吃早饭。那时剃头匠剃头全是用手工剃。因为连小镇上还没用上电灯,农村就更不用谈了。因而剃头匠在剃孩子的头时也不那么认真。
    去剃头匠庄上的大路上,要经过住在空野地方的一户人家旁边。那户姓王,养了一条特大的黑狗。不知怎的,这一段时间那大黑狗竟跑到大路上来咬人。而且见人就咬。最近几天,已经有经过那里的十几个人被大黑狗咬伤。养狗的主人这一时期对这狗也毫无办法,因为它巳根本不听主人召唤。有人说,这狗是闻了地鳖蛇的蛇洞,中了地鳖蛇的毒,变成疯狗了。人们一般都不敢从那户人家旁边走。我那几个比我大好几岁的族侄前天就在商量,准备做一个用铁丝穿过竹竿的套子将这恶狗勒死,但一直没有结果。那天早上,我跟在父亲身后去剃头匠家时,天刚放亮,经过那户人家旁边时我却有点害怕,生怕那咬人的大黑狗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扑到人身上来。我紧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也知道最近发生的狗咬伤了不少人的事。可是他仍不紧不慢的走着。好象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好的是去时,那大黑狗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经过时,我还拉着父亲的衣服,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恶狗。感到特别庆幸。在剃好了头回来的路上,我心里默念着:遇不到那恶狗就好了。父亲穿着长衫,仍在不紧不慢的走着。当离那户人家不远处,我老远就看见了那只大黑狗向我们奔跑过来。它并不狂吠,只是一边奔跑一边从喉咙处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看那大黑狗的凶相,我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呲牙裂嘴”。我本来走在父亲的身边,父亲见那恶狗向我们奔来,他一把将我扯到他的身后。就在这时,那恶狗离父亲还有将近一丈远时竟猛跳着人立起来向父亲的身上扑去。看那家伙人立起来比我的个子正要高得多,我紧紧抓住父亲的长衫,躲在父亲的身后。父亲开始见那狗奔来时,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并没有停下。眼看那狗就要扑到身上来了,父亲这才停下脚步,叉开双腿,握紧拳头。当狗扑上来的那一刹那,父亲的身体往旁边一闪,一只拳头对准狗头的眼晴处就是狠狠一拳。那狗没有扑到父亲,反被父亲狠狠一拳揍在了眼睛上,一下子跌在地上。它打了个滚,嘴里哀嚎着。也许那畜牲自己也不会想到以往咬人咬惯了,只有人怕它的份儿,今天反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而且是揍在眼睛上。这时我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那狗,一边哀嚎还在一边回头看着父亲。父亲紧走几步,那家伙竟没命似的夹着尾巴逃走了。不知什么时候大路上却有了几个过路人在那里看到了这惊心的一幕。一个个都说:“打得好!”父亲说,这狗被他打到了眼晴上,一定又好受,下次就不敢再咬人了。
    可是自从那狗被父亲打了一拳后,庄上的人再也没存发现那狗。几天以后,我有一个族侄早上起来拾粪时,竟在刚开始抽穗的一块大麦田里发现了那只狗。开始时,他还吓了一跳,走了好远不见动静,又走回去一看,那大黑狗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死了,身上巳爬满了蛆虫。后来我常想,父亲一拳为什么竟将那只大黑狗打死了呢?这决不可能。可这只恶狗的的确确死了却是事实。


楼主    ccpp        2020-3-3 0:58:57
那天吃过晚饭后,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父亲:你说“我巳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当了“教育革命辅导员”的?父亲说,一年四季有二十四个时节,每到什么时节天气如何,应做什么活计基本上是一定的。人的一生也和这时令一样,虽然各人的命运各不相同,但每个人到什么时候应该怎样也是基本上一定了的。我是从书上推算你的流年运程而知道的。按书上推算,三年前你就小有鸿运。今年七月你应当有鸿运。你一生的鸿运应有三次,下次应至少在十五年之后。对父亲的这种说法,尤如感到一头雾水,什么流年运程,鸿运之类的概念我从未听说过。我当时也不同意父亲的说法。我说,在旧社会地主资本家就每年每个人都运好命好?解放后这些人每年每个人命和运就都不好了?这也不符合道理呀。父亲说,就是解放前有钱的富人各人的命运也不是相同的,解放后仍然是这样。按照书上的说法,人都有劫数,劫数有大有小,小劫小到某一个人的某年某月某日。大劫大到许多人甚至无数人。你说的就是劫数,俗说在劫难逃。对父亲的这套理论我未置可否。
    正当我与父亲扯闲之时,大姐夫、刘叔、我那在县城某县级机关的族侄等陆续来到了我家大门外的大场上。我知道今天晚上的“山海经”又要开始了。连忙给他们端凳让坐。我那在县级机关工作的族侄说:“听说小叔当了教育革命辅导员啦!这可是个有职有权的职务,值得庆贺啊!”我说:“这有什么,现在教师又不吃香,还不是照样被人看又起。”刘叔说:“不能这样说,历朝历代有作为的皇帝都提倡尊师重教。孔夫子拿到现在来说不也是个教师吗?”我大姐夫说:“你就不要提孔老夫子了,现在不还在继续批林批孔吗?死鬼那年就说了林彪的面相是奸臣小人,被人揭发了,被挂了牌子,没等到批斗就死了。”刘叔说:“现在证实林彪是奸臣小人了吧?现在说孔夫子不好,说不定过几年又说他好了,中国人千百年来都尊孔夫子为圣人,怎么好把他跟奸臣小人一样看呢?”接着他调转话头对我说:“听说你一个人管一二百个中小学教师,还有好几千名中小学生,这不就是过去的一个学政吗?”我说:“什么学政,我的身份仍然是农村小学教师。只不过是农村小学教师的一个小小的头子罢了。”说得大家都笑了。我说:“今天还是请刘叔讲个故事吧。”刘叔说:“在你父亲面前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卖文章。要讲今天也得你父亲先讲。我讲的都是些土货,他讲的是真价实货。”说得大家又是一阵笑声。父亲推托不过说:”既然刚才大家淡到尊师重教,我今天就讲个尊师的传闻吧。


楼主    ccpp        2020-3-3 0:59:08
说,清朝嘉庆年间。浙江的萧山县出了一个有名的人物,姓汤,名叫金钊。在朝中为官。他为官清正廉洁,为人正直,生活俭朴,深得嘉庆皇帝的信任。钦命为军机大臣。实际上相当于宰相这样的职务。国家一切大小事务均先由军机处商量后报皇上批准施行。汤金钊在朝中百官也很敬佩。他在朝中为官多年,很少回家。有一年年底,他向嘉庆皇帝请假回乡探亲。嘉庆皇帝见己到年底,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批准了汤金钊的请求,并嘱咐他早去早回。
    汤金钊算算时间,如路上不打等,还可赶到萧山老家过年。于是他换上平常老百姓的衣裳,只带了一名随从,悄悄走出京城。一路上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铺张,没有惊动沿途的官府。每到一地,也不去官府的驿站,只是自己花钱住普通的客栈。这样晓行夜宿,紧赶慢赶,到了杭州时已是大年三十的下午。看来赶到家过年是不可能的了。晚上,主仆二人在客栈里吃过饭后,汤金钊闲着无事,决定到杭州的大街上看看夜景。他信步来到一豪门大宅前,只见那豪门大宅内热闹非凡,人声喧闹,欢歌笑语,时而丝竹,时而鞭炮。大门口和院子里停满了四抬大轿、八抬大轿。来来往往的贵宾佳客都是身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官员富绅。在大门口接送宾客的人员有的竟身穿七品官服。汤金钊心想:看这气派一定是那位大臣家在办什么喜事。”这时他走得正累,就在这家门口的石凳上坐下来歇歇脚。他身边的达官贵人,人来人往。旁边还有一群群的轿夫。他就问身旁的轿夫:“这是谁家,有什么喜事,这样热闹?”其中有个轿夫说:“一看你就知道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这是杭州城有名的张二爷家。全城人都知道张二爷是大年三十生日。”汤金钊装着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继续问:”这个张二爷肯定是个大官吧?”轿夫说:”说你不懂真的不懂,张二爷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他是巡抚大人的干儿子。权势显赫,比大官要威风多了。巴结他就等于巴结府台大人。所以才有这么多做官的来祝贺送礼。”


楼主    ccpp        2020-3-3 0:59:32
汤大人望着大院里的豪华气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很是不快:一个巡抚的干儿子竟如此倚官仗势,作威作福,地方官员不但不予叭制止,反而迎奉拍马,这成何体统。于是他从身边取出一只铜头烟管,装上一锅旱烟,走到大门口,对挂着的一盏琉璃灯取火吸烟。由于有玻璃隔着,吸不着,他装着不懂,就用烟管头对着玻璃敲去。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块玻璃竟被敲碎,他这才点着了烟。守门的家丁听到响声,见一乡下老汉打碎了琉璃灯上的玻璃,就将他当胸一把抓住。几个人将他押进大院,将发生的事禀告了张二爷。
    那张二爷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当地的大小官员见了他都得让他三分。今天是他生日,竟被一个乡巴佬来触了霉头。不禁大怒,嘴里嚷着:“给我绑起来,拿我的片子,直接送钱塘县衙门。”那些家人见张二爷如此说,立即将汤金钊捆绑起来。汤金的随从一见作了急,说:“你们不能绑……。”没等随从讲结束,汤金钊大声说:“你快回去,不要再惹祸了。”一边向随从使眼色。随从一见,知汤大人必有用意,连忙连夜离开了杭州,奔向萧山报信。
    再说钱塘县知县见杭州城里的张二爷连夜送来“案犯”,不敢怠慢,立即将这乡下老头戴上手铐脚镣,打入牢房。第二天是大年正月初一。钱塘县知县本不想升堂问案,但想到张二爷连夜送来的犯人,这张二爷可得罪不起。于是不管这天是正月初一,仍传齐了三班六房升堂办案。正当钱塘县知县坐上大堂,一班衙役吆喝完堂威,只见从大堂外匆匆走进了一个人来。那人也是身穿七品县官服饰。一身疲惫,神爸慌张,直奔钱塘县知县身边而来。钱塘县知县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邻县萧山县知县,于是连忙从大堂的坐椅上站起来,走下堂来。只见那萧山县知县一把拉住钱塘县知县,将他拉入后堂。这才结结巴巴的说:“老兄,你惹事了,你可知道张二爷送来的案犯是那一个?”
    原来汤金钊被捆绑之时,他的随以正要上前说明,谁知汤大人却制止了他,并向他使眼色。那随从知汤大人另有用意,于是连忙返回客栈,向店家租了一匹快马,立即赶往萧山。那随从赶到萧山后,也不回汤府,而是直奔萧山县县衙。那萧山县知县今天中午才听人说,本县在朝中的军机大臣汤大人可能要回乡过年,心想,这正是巴结汤大人的大好机会,于是暗里派人到汤府打探了几次,并没有听到汤大人回府的消息,心中很不踏实。他吃过晚饭,继续差人到汤府打探,自己穿起官服到后堂上香拜神。就在这时,听人传报,汤大人的随从己到了衙外。萧山县知县连忙迎出衙门。那随从见了萧山县知县,将汤大人在张府被抓已押送钱塘县衙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萧山县知县一听吓得脸上变了颜色。连忙叫家人:“快、快、快备快马。”家人从后衙牵来了快马。萧山县知县跨上快马,加上一鞭,连夜奔钱塘县而去。
    那步履匆匆,神色慌张的萧山县知县将钱塘县知县拉入后堂,问那钱塘县知县,知不知道那张二爷送来的案犯是谁?“是谁?”钱塘县知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忙问。“他就是当朝军机大臣汤金钊大人。”“啊,是汤大人,这这……”钱塘县知县听了大惊失色。两位知县都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二人连忙快马奔向杭州城,直奔巡抚衙门。当即将事情经过禀告抚台大人。抚台闻言,吓得脸色发白,头冒冷汗,知道这回可闯下了大祸。那汤金钊是朝庭一品大员,竟将他打入牢虏,这还了得。抚台大人惊恐之余,立即升衙发令先将那张二爷抓了起来。并让钱塘县知县速速回衙向汤大人赔礼认错。送汤大人出狱。
    钱塘知县立即回到县衙。直奔狱中,向汤大人又是赔礼又是认错。简直将好话说尽,汤大人就是不肯出狱。抚台也急忙赶到钱塘县监狱,检点自己对下属管教不严。并一再声称巳将张二爷捉拿归案严加惩处,请汤大人多多包涵。但汤金钊还是不肯出狱。抚台想:此事如拖下去,自己无论如何也吃罪不起。就再三恳求,请他出狱。到这时候汤金钊才微微一笑说:“只要下列五位中的一位前来说情,我就出狱。”抚台忙问:“哪五位?”汤金钊说:“天、地、君、亲、师”抚台听了,不解其中含意,急得满头大汗。但又不敢再多问,只好告辞出来。
    抚台回到衙门,连忙召集府中智囊人物商量,如何请汤大人出狱。绍兴师爷说:“请天和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世上那有天和地来说情的?请君,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我们岂不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皇上不知尤可,如知道了,我们是以小犯上,不仅乌纱难保,说不定皇上一怒,后果不堪设想。请亲,汤大人的亲就是双亲,亲属亲戚,这也是办不到的。因为汤大人既然不肯出狱,亲属们知道他必有深意,谁也不会来。那么唯一可请的就是师了。就是请汤大人的先生。再说,天地君亲师,连在一起就是天、地、君都是亲师,尊师。看来汤大人回乡探亲,心里十分想念的是自已的先生。”
    众人听了绍兴师爷的话,都认为说得有道理。可是到那里去找汤大人的先生呢?虽然汤大人一生读书,进学,赴考,仕途上有不少老师。但有些已经作古,有些在外做官,有些则散居各地,要一时三刻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抚台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忙请绍兴师爷想想办法。绍兴师爷不愧见多识广。平时注益了解官场中人的出生,背景,关系,师承等。他对抚台说:”据我所知,在上虞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有一位汤大人的启蒙先生,只不过他穷困潦倒,十分清苦贫寒,不知汤大人是否看得起他。”到这时候,抚台巳无路可走,只好请绍兴师爷亲自去上虞县请那先生来试一试。
    过了两天。那位先生果然被师爷请来了。只见他衣衫破旧,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他对抚台说:“我虽是汤金钊的启蒙先生,但只教了他几个月。何况时间己隔了三十多年。金钊是不是还记得我,认识我也很难说。我恐怕难以请他出狱。”抚台只好一再央求:“请先生去一趟吧。”。
    老先生来到钱塘县监狱。想不到汤金钊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启蒙先生。他马上立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又叫了一声“先生”。他见先生如此清寒贫苦,不禁双眼流泪说:“金钊自幼得先生启蒙开笔,传我知识,教我做人为官的道理,先生恩深如海,学生终身难忘。金钊这次回乡探亲,心里十分思念先生,想不到今日在狱中相见。前日学生来到杭州,访得张家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实令金钊气愤,一时动情,打碎张家一块玻璃,存心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时,抚台、绍兴师爷、钱塘县令等官员躲在隔壁的房子里听他们说话,认为事成事败在此一举,一个个心都悬在半空。听到这里,一个个吓得鼻子上冒出了冷汗。幸亏老先生并没有推波肋澜,而是劝说道:“金钊,我巳知你的心迹。但你是朝庭重臣,有多少大事要等着你去处理,监狱岂是久留之地,你听先生一句话,今日你就出狱去吧!”汤金钊听了先生的话后,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先生”说:“学生仅遵师命。”隔壁的抚台、师爷、知县等听后大喜,立即吩咐衙役备轿,恭请汤大人出狱。
    不一会儿,一顶大轿抬到了监狱门口。只见汤金钊亲自扶着老先生从监狱慢慢走了出来。当他一见到轿子,不禁怒从心头起,双眉倒竖,两眼圆睁,返身又走进了牢房。汤金钊这一举动又将在场的官员搞得莫明其妙。抚台战战竞竞的问:“汤大人,你这是为啥?”汤金钊剑眉一竖,双目炯炯放光,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哼,你等连这点起码的道理也不懂。一顶轿子,你们给谁坐?有老师在,我能坐吗?你们枉读了多年诗书,枉称为孔孟传人!”还是绍兴师爷脑子转得快,忙一面认错,一面吩咐衙役:“快,快再备一顶大轿。”


楼主    ccpp        2020-3-3 0:59:48
两顶大轿一前一后地放到了门口,汤金钊才同意出狱。他先扶着老先生上了轿,然后才自己上轿。两顶大轿抬至萧山老家,汤金钊吩咐家中摆酒为老师接风。席间,汤金钊感慨地说:“先生如此贫困,学生心里实在不安,今日叫金钊如何报答先生。”老先生听了连连摇手说:“你这话从何说起,你为官清廉,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当谈到这次为抚台说情谢礼时,老先生说绍兴师爷要送他三百两银子,汤金钊说:“先生,你也太老实了,三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好象牛身上拔根毛,我看要他三千两也不多。”老先生说:”我再苦再穷也不要他们一个臭钱。我所以答应他们,是要见一见你这个好学生而己。”汤金钊听了老先生的话,更加敬佩自己的恩师。
    没过几天,当朝军机大臣回乡探亲,被抓入狱,尊敞先生,不忘师恩,牢记师训的故事传遍了杭州城。直到现在这个故事还被人们作为尊师的典范在传颂。
    听完了父亲的故事,一个个都说汤金钊做到如此大官还不忘自己的启蒙先生,不愧为尊师的典范。过去的人尚能尊师重教,可现在的人却有不少人看不起教师,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父亲讲完了故事时间巳经又早。他们又扯到了我工作所在的公社。我那在县机关工作的族侄说:“听说公社所在地就设在姚庄和另一个大队交界处。这个姚庄,是不是曾发生出名的姚庄战斗的姚庄?”我说:“是的。正是这个姚庄。”


楼主    ccpp        2020-3-3 1:00:12
提起“姚庄战斗”,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都听说过。那是多少年来发生在我县的十分惨烈的一次战斗之一。
    时间是公元1947年的3月16日,农历的2月24日。那时,我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北撤,县独立团的部队多数人员以上升为主力部队人员,县内只剩下县级机关和县独立团之部机关及机关直属部队一共四五百人。他们在敌占区坚持斗争,发动群众,打击少数顽固反动还乡团和反动地方武装。虽然主力部队已北撤,但由于这支部队的存在,人民群众心中仍然觉得共产党还在这里,部队仍然和群众在一起。从46年春主力北撤后,县机关和这支部队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已坚持快整整一年了。这一年给老百姓增了信心,看到希望。可反动派对他们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县城里的匪县长中统特务头子钱葆康之流,这支部队不铲除,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凭着他这几年特务活动和反革命的经验,派遣特务利用叛徒内奸等手段,经过了这次密谋策划后,“姚庄战斗”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发生了。
    县委书记老叶,因患严重肺结核病,组织上没让其参加北撤。组织上考虑到,主力部队北撤后,地方上的斗争就更加艰苦了,必须留一位能力强,有吃苦精神和丰富斗争经验的领导领导同志坚持斗争,县长张鹏举向领导上争取到了这项任务。领导上考虑到任务的艰巨,将三个营的部队上升为主力后,又组织了一个县级机关和团部直属特务连,随机关积极开展武装斗争,并将独立团团长留下作为县长的助手。
    县长张鹏举,县城南门外五家巷人。1911年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中省吃俭用,在他八岁时送他上了小学。1928年考入江苏省立吴江师范学校,在学校里受到了先进思想的熏陶。毕业后在本县西北的一个小镇从事小学教育工作,当了一名小学教师。接着又到邻县几个小学工作过,并当过小学校长,在此期间接触了中共地下党,被发展为中共党员。从此他在党组织领导下成了一个坚强的革命者。当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按照党组织的安排,辞去了南京市某小学校长的职务,毅然投笔从戎,放下了粉笔盒笔杆子,拿起了枪杆子。战争的烈焰和枪林弹雨造就了一位叱咤风云的英雄。
    提起张鹏举,穷苦老百姓无不竖起大拇指,称其为是文武双全的英雄。更有民间传言说他是天上金甲神下凡,他母亲生他时,空中响起铃铛之声,十分悦耳,刚一落地,满屋金光。人们说他是玉皇大帝派来人间降妖伏魔的。而国民党反动派却将其视为杀人魔王。有些反动派头目往往拿他的名字来赌咒发誓,说什么:“如我说假话,让我出门碰到张鹏举。”
    这几天,张县长老是觉得不正常。机关和部队每到一处宿营,不要多久,就会被敌人发现。我县是革命老区,群众基础是好的,人民群众对自己的部队有着深厚的感情。以前机关和部队到一地宿营往往要住好长时间,那时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可这几天不行,每到一地,不久就接到内线报告,说城里敌人已知道了宿营地,因而机关和合部队就得立即转移。前几天基本上是每天转移。今天即农历的二月二十四日,更是不可思议,一个晚上机关和部队的宿营地已转移了三次,在天亮之前才转移到姚庄。一夜转移三趟,这意味着所有人整夜都没能休息,更说明了形势复杂与严峻。张县长和书记老叶及团长老赵分析了目前的形势,部队一到姚庄,他们将特务连长找来,向四周派出了流动哨,加强警戒,炊事班立即做饭,因为从昨天下午开始,部队所有人还没吃过饭,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据当年参加姚庄战斗的人回忆说,那天早上,炊事班包好了几千个扁团(用荞面做的一种食品)下了几大锅,才煮好,人还没来得及吃,派出去的流动哨回来报告东边发现了敌人,离姚庄不足二里,南边发现了敌人,离姚庄也不足二里,西南、西北、东南都发现了敌人,最近的已不足一里。看样子,敌人好像早已知道,这支部队宿营在姚庄,他们是有备而来。县级机关和这支部队处于五路敌人的包围之中,因为庄是一条较宽的河,因而正北和东北方向暂时还没有发现敌人。敌人的突然来临,而且来得如此之迅速,打乱了部队原先的计划。张县长听了各路汇报,他命令赵团长带着特务连的两个排,掩护县级机关和身患重病的老叶向东北方向过河突围。他自己带一个排,掩护整个大部队。老赵正要争辩想自己留下来,张县长说,在这里我是最高行政首长,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楼主    ccpp        2020-3-3 1:00:30
根据流动哨侦查到的情况和曾经内线传来的情报,国民党的正规部队102旅前两天到了县城,而西边方向来的敌人全是一式的钢盔和美式装备,无疑是102旅,这里地方的力量最强。其他方向的敌人都是周围县的国民党地方武装。张县长将一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安排在西南和西边方向,正好那边有一排坟地,坟地后面还有一个水塘。南边和东边各安排了一挺轻机枪。他让老赵组织会水的战士向老百姓家借来门板和铺板,几个人扛着一块跳进庄后的河里,让不会水的和老弱病残的及女同志踩着门板跑过河去。老叶虽然身患重病,但仍然指挥着机关人员有条不紊的撤离。扁团已经煮熟,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吃。老天好像有意帮忙,本来天已亮了,这时突然下起了大雾,雾大得一丈以外难见到人影。初春的河水寒冷刺骨,肩扛门板的战士牙齿咬得咯咯响,趟着刺骨的河水游向对岸。这时东边、南边、西边响起了枪声。战斗打响了。
    由于雾太大,这对偷袭的敌人十分不利,他们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先放枪探听虚实。大雾对阻击敌人的我方部队十分有利,他们知道只要包围上来的都是敌人,因而敌人一上来就吃了亏。双方一阵枪击后,开始我方伤亡很小,而敌人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死了好几十人。于是敌人把姚庄紧紧包围起来,等天亮大雾散了再全面发动进攻。大雾虽对阻击敌人的队伍十分有利,可对整个突围的县级机关也极为不利,由于雾太大,不少人见会水的同志涉水过河,而有一些不会水的也随队伍进入河里,一些人进入河里再也没能上来。大雾同时给突围的人带来的困难是上了岸的人看不清路经,究竟往什么地方去。
    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大雾已开始慢慢散去。庄北面也被敌人包围了,一部分人已经突围出去,但整个机关和留下掩护的部队还有两百多人被包围在姚庄,整个姚庄四面八方全是国民党的军队,他们这次花了血本。除国民党的正规部队102旅外,另外有三个县的国民党地方武装保安团,共计有五千多人。他们原以为这么多的兵力,偷袭包围一个县级机关是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可偏偏出乎他们的意料,一开始他们就遇到了激烈的抵抗。敌人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都被击退,庄外的河里、田里到处是敌人的尸体。我方县级机关未车出去的人员也参加了阻击敌人的战斗,一有机会就进行突围。由于敌人太多,未突围出去的我方机关人员伤亡也越来越大。然而情况却越来越对我方不利。大雾到中午前已全部散去,敌我双方已一览无遗。我方人员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更严重的问题是子弹越来越少,真所谓弹尽粮绝。


楼主    ccpp        2020-3-3 1:00:45
张县长射出了驳壳枪里的最后两发子弹,击倒了一个最前面的敌人,用手将枪扔进了水里,因为他知道现在要想继续突围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命令特务连的战士,凡没有子弹的就将枪扔进河里,绝不将枪留给敌人。他让战士将剩下的十几个手榴弹一齐投向又一次冲锋的敌人,命令战士们由庄外全部撤进庄去,尽量隐蔽起来。早春的天气,夜晚来得特别早。当阻击部队撤进村里时,已到了傍晚时分,这时未撤出的人员为数也已不多,按照张县长德命令纷纷隐藏到老百姓家里。敌人进庄了,庄上一片狼藉,凡是年轻人或他们认为可疑的人都被敌人抓起来,押到庄上一个姓葛的大地主家的大院里。张县长和一些战士混在部分老百姓中间,也被押向葛家大院。他们是分别隐藏在一些群众家里,被敌人挨家挨户搜出来的。他们也都穿上了老百姓的服装。敌人让庄上的保长站在葛家大院的门口,集中起来的人,只要到屋里登记一下自己的名字,门口的保长点一下头认为是本庄人就将人放走。轮到张县长乐。看看院子里已剩下没几个人了,张县长报了个假名,敌人登记了,门口的保长点了一下头,张县长从容的走出了大院。刚走出大院几步,只见从院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走到葛家大院,对敌人中当官的耳语了几句,当官的大叫:快,快抓住刚才出门的那个人,不能让他走了。并亲自带人冲出了院子。保长一把拉住当官的说,老总发生了什么事啊?那当官的给了保长两个耳光说,他妈的,刚才出门的就是共产党匪首张鹏举,等老子抓住了张鹏举回来再和你算账。说着从腰里拔出了手枪,怦怦开了两枪,敌人蜂拥而至。刚要脱险的张县长落入了敌人的魔掌。
    突出重围的县级机关人员,在晌午时分雾将散尽之时又遭到了敌人的围追堵截,身患重病的县委书记老叶一直坚持走在突围队伍的最后,阻击追赶的敌人,到中午时分老叶由于患严重的肺结核,自突围时已吐了几次血,警卫员几次要背上他都被拒绝了,警卫员急得淌眼泪,最终背上老叶,刚跑了几步,一颗子弹飞来,老叶受了重伤,他从警卫员背上挣下来,说,我快不行了,但我还能抵挡一阵,你快走,这是命令。警卫员含着眼泪离开了老叶,向东北方向奔出去几十丈远,只听刚才的地方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不一会儿又归于沉寂。
    姚庄战斗这一仗,县委书记老叶牺牲,县长张鹏举被捕,我方牺牲了二百多人,而敌人以数倍于我方的伤亡人数,取得了“胜利”,102旅认为不是他们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因而一段时间更是不可一世。


楼主    ccpp        2020-3-3 1:00:57
张鹏举被捕后,全县国民党的大小官员头目无不弹冠相庆。他们将张鹏举押到古镇进行游街示众。张鹏举在游街时,慷慨陈词,讲述了国民党反动派挑起内战,还恶毒诬陷共产党的许多事实,痛斥了反动当局的无耻谰言。主持者一看,本想借此机会炫耀一下胜利,谁知游街竟成了张鹏举直接向群众进行宣传的大好时机。于是连忙掩丑收场,游街结束后就押了回来。匪县长钱葆康从县城赶到了古镇。他知道张鹏举在全县人们心中的威望,如果说服此人归降国民党,那在全县就会有很大的影响,他想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努力争取一番。
    钱葆康一到古镇,立即吩咐镇上准备一桌丰富的宴席,他要宴请张鹏举。钱葆康何许人也?原来钱葆康也是农村小学教师出身,后参加了我方地下党。他是王家大老爹以后的地下党的县委书记。但钱葆康此人一向好出风头,当时参加党组织但动机一心想光宗耀祖,做一个人上人。那时党的书记没有县长出名。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不想党不党,总认为一个县县长最大。按理说钱葆康当了县委书记应心满意足,努力为党办点儿事,但是他不是这样想的。他向组织上提出,他不当县委书记,要当县长,组织上当然不会听他的。然而这一消息,被国民党反动派知道了,于是秘密派人联系了钱葆康,只要钱葆康投奔国民党帮助消灭国民党,国民党就让他当县长。钱葆康本来就是混入革命队伍的投机分子,于是一拍即合,当了可耻的叛徒,并且十分卖力的破坏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使我县的地下党组织遭受了严重损失。因为消灭共产党有功,国民党真的让钱葆康当了国民党的县长。为了表现对党国的忠心,钱葆康又巴结上了省中统站的头目,参加了中统特务组织,并积极在全县发展这一组织的成员,他也成了中统特务组织在全县的最高头目。因而他不仅是共产党的叛徒,欠下了许多共产党的血债。而且是的的确确的双料反革命分子。
    张鹏举被五花大绑的押进了古镇一家大户的客厅。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钱葆康和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的国民党古镇镇长,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一见张鹏举被押进大门,钱葆康立即站了起来,嘴里说着:“啧啧啧,我说叫他们将张老弟请来,谁知他们对老弟这个样子,快快,给我将张老弟身上的绳子解了。”张鹏举一见钱葆康,两眼不禁冒火,大声地说:“钱葆康,你就不要假惺惺的了,有什么花招你尽管耍出来。”“你看你看,脾气还是这么急,先喝杯酒,吃点菜,坐下我们慢慢说。”张鹏举站在那里,看着老奸巨猾的钱葆康,这个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叛徒,这个死心塌地的双料反革命头目,抑制着心中的怒火,他要听钱葆康究竟想说些什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好好好,张兄弟这爽直的性格,我就是喜欢,我也不喜欢讲话转弯抹角的人,我也就直说了。以张老弟的才能,不要说县长,省长也能当。但我总觉得共产党的官没什么当头,我也干过几年,还是国民党好,一是正统,二是真正能光宗耀祖,三是荣华富贵,不枉人一生来到这世上。只要张老弟弃暗投明,我保证职务不在老哥我之下,如老弟不信,我可以将这县长不当,让给你老弟当,让你我兄弟共同携手来对付共产党,何愁全县不是你我兄弟的天下……”钱葆康还想继续絮絮叨叨得说下去。只听见张鹏举大喝一声:“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仰卑鄙无耻?你这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叛徒刽子手,你这死心塌地的国民党走狗,社会的渣滓,不要再在这里脏了我的耳朵。”说罢大踏步走向八仙桌“哗”的一声将桌子掀翻,桌上的美酒佳肴洒满了一地。钱葆康和匪古镇镇长猝不及防,怕张鹏举更有所举动,连忙躲到了太师椅后,嘴里喊着:“快快快,抓住他。”张鹏举又被几个卫兵五花大绑了起来。后国民党又经过几度诱惑,几次严刑拷打,张鹏举一直义正言辞,坚贞不屈。国民党只好将张鹏举杀害于古镇。


楼主    ccpp        2020-3-3 1:01:17
4月11日,农历的闰二月二十日,古镇全镇戒严,张鹏举在古镇被押上了刑场。本来这天早上还比较晴朗,不知怎的,天气就变了,后来竟是阴云密布,接着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使人都挣不了眼睛。临刑时,据当时在场的许多目睹者讲,张鹏举昂首挺胸傲视远方,直立不跪,行刑的国民党士兵对其膝部连发数枪,鹏举仍屹然挺立,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并转过身来怒视着国民党官兵。行刑的几个士兵吓得手不能握枪,三人枪都掉在地上。这时,天空闪电雷鸣。直到第六颗子弹射中张鹏举的胸膛,他才慢慢的倒下。随着一声炸雷,他旋即又挣扎着站起,像一个永远不倒的塑像,行刑的国民党排长壮起胆子走近张鹏举身旁,用手揿其肩,鹏举用尽最后之力,转头咬住其手臂,手臂上的一块肉硬是被深深地咬了下来,血流如注,连忙逃开,高喊:“快开枪!”天空乌云如墨,雷声隆隆。闪电不断,张鹏举在又一密集的枪声中翻滚,尤如一条脱水的蛟龙。又一长长的闪电,尤如一条燃烧的火绳,从高高的苍穹一直延伸到天边,随着又一声炸雷,天空挥洒下了稀稀拉拉如豆大般的雨点。
    古镇的许多老百姓,站在自家大门前,遥望着刑场方向。本来好好的天气,不知怎的就变得天昏地暗,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人们看见那刑场方向被黑云、烟雾笼罩着,随着隆隆的雷声和阵阵枪声,一道金光冲破了那层层烟雾。有人看见,那金光中有一个头戴金盔,身穿金甲的神将,威风凛凛,冲破刑场那里的黑色烟雾,冉冉升上天空。人们纷纷相告,金甲神归天了。有人在家门口点起香烛,跪下顶礼膜拜。不一会,古镇许许多多的人家都点起了香烛,人们说:“张鹏举肯定不是凡人,他是金甲神下凡。今天归天了。”
    张鹏举就义后,全县的反动头目们总以为出去了心头大患,从此可高枕无忧了。谁知就在第二天,匪县政府就接到了全县好几个区乡的报告,一夜之间,有十几个作恶多端的国民党区乡头目被处决,而且被处决的头目尸体上都放着一张由县人民政府县长张鹏举签名的布告。接连几天,天天如此,吓得一些平时作恶的区乡头目有的躲进了县城,有的弃职逃往外地。更有甚者,竟将张鹏举的名字书写在黄表纸上,当作神像,供奉起来,点烛焚香,订立膜拜,发誓不再作恶。
    这年的秋天,北撤的主力部队又回来了。一天,他们包围了古镇,古镇内的敌人立即向县城求援。可县城内的保安团怎么也不敢出城。在这种情况下,不可一世的102旅接受了上级命令,立即支援古镇。浩浩荡荡的近五千人的队伍排成四路纵队沿公路向古镇进发。谁知等他们到了离县城十几里离古镇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只听公路两边突然想起了密集的枪声和缴枪不杀的口号声。102旅被打懵了,他们没想到中途遭到了伏击,他们的机枪和大炮上的帆布套子还套着,怎么也来不及应战。原来,我主力部队是采取的围城打援的战法。不到两个小时就迅速解决了战斗。连旅长翁达也作了俘虏。
    只有龟缩在县城的钱葆康,县城解放前就携带家眷逃往了台湾。后来听说文革前曾做到台北市的副市长。又过了若干年,为抗战需要县政协的副中多了一个姓钱的名字,据说是钱褒康德侄子辈。后来据说县史志办整理姚庄战斗的资料时,普遍认为我方队伍内部除了叛徒或内奸,不然敌人消息没有这么灵通。张鹏举子弹打光后,隐蔽在群众家里,据说隐蔽得难以发现,但仍被国民党兵士搜了出来,这是为什么?张县长利用假名已登记了,保长也已点了头,后来进大院的人对敌军军官耳语了几句,接着才导致张鹏举落入魔掌,那么后来进大院的人是谁?然后解放后多次政治运动,特别是文革期间,全县揪出来的叛徒、特务、内奸为数不少,可偏偏没有发现姚庄战斗中的叛徒内奸,出卖县长张鹏举的叛徒或内奸更是未发现一丝蛛丝马迹。这也许将会永远成为我县历史上的一个未解之谜。
    张鹏举就义的壮烈场面曾流传了多年,然而现在除每逢清明,一队队小学生到烈士墓前祭扫时,老师还提及烈士的事迹,此外就极少有人提起了,但县志上却永远记载着这不平凡的人牺牲时的壮丽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