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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不净猫
时间：2013-09-1016:48:26
　

　　如果你从来都没有醒来，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如果你从来都没有睡着，你又怎么才能醒来？
　　这是两部电影里面的两句话，我把它凑一起了，读起来效果还不错。也许你会产生共鸣，也许你会不屑一顾，无妨。
　　上高三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同学，会给人看手相。我们学校的高三是和主校区分开的，在郊区一个集中营里面，每个月的周末，放出来一次。不明白那时候一个班里，为什么会分好几个阶层，学习好的在前面几排，学习不好的在后面又分成好几个群落，各个区域都有一堵无形的墙给隔开，本来我是坐前面的，有一天我换了个同桌，是插班进来的老板（班主任）的表妹，某一个晚自习，在她的挟持下，我们自作主张的搬着桌子跟最后一排的同学换了位置。因为她受不了在前面那种压抑感。然后，我就正好坐在了那个会看手相的同学的后面。她会看手相，已经传了很久了，据说很准，但我一直以来好像都没跟她怎么说过话，大概是因为那堵隐形的墙。墙不见了，我们就熟了起来，她说她爸爸有本看手相的书，她小时候翻着看，看着看着就像开了窍似的，居然都看懂了。她还说她在看人的掌纹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一幅画，上面画满了你一生的故事，很有意思。然后我很好奇，在某一个课间，让她给我看了看我一生的故事。
　　曾经，我看电影从来不看简介，因为我痛恨剧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电影前我必须先看一遍简介，写的再详细，我也不会去骂剧透的人。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习惯，这样会破坏电影带给你的惊喜感，但是如此一来，我会更注意演员的演技而非剧情。如果人生比作是一场电影，如果你看过了你一生的故事，你会怎么做呢？你的人生就像薛定谔盒子里的那只猫，你充满期待的往里瞅了一眼，波函数瞬间坍缩，你的人生突然间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一个确定的剧本，剧情的发展，任何的跌宕起伏，再也不会带给你任何的惊喜或者恐惧，你会怎么办？你需要的是演技还是勇气？还是什么都不做？饶了我吧，别跟我提什么正能量，什么改变命运哦哦哦。
　　她捏着我的手指，就这么开玩笑似的跟我说着，我也当闹着玩似的听着，那个时候除了学习一切都那么的不经心，就当是课间娱乐，很快就抛诸脑后了。高考后她去了广州军医大学，其实她学习并不好，但据说她爸当时是我们那什么部队的一个首长。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部分同学都没了联系，包括她。直到我35岁的那一年，再次遇到我的初恋的那一天，我突然想起了她，想起来她跟我说过的话。她说你35岁的时候会有外遇，因为你会碰到你的初恋。然后，一句一句的，那么清晰的，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了起来，正是我一路走来，所经历的。
　　常常在想，人真正可怕的是有个好的记忆力，还是总是后知后觉？




　　二
　　“二十四岁的时候，你学业上会有一道坎。”
　　当时听到她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笑而不语。二十四岁，如果我上了大学，应该是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学业结束了，何来坎。我的意识里，没有考研这一说。
　　然后我上了大学，然后我迷上了网游，在大三的时候我拿着学费买了一台电脑，大四的时候，想大三既然都没交学费了，大四还交个屁。然后大四的学费也不知道怎么就花没了。毕业的时候到了，因为不是像他们有些是贷款交的学费，而我是压根就没交学费，我的毕业证被暂扣了，只发了个学位证，学校说，你什么时候还上学费了什么时候来拿毕业证吧。
　　大二玩传奇的时候，有个玩家是大连的，我们都叫他大连破烂王，就是搞废旧物品回收的，搞得很大，当时他就劝我别上大学了，上完大学你就废了。他说他一个表弟就是大学生，毕业后啥都不干，在家啃老玩游戏。当时听了也是很郁闷。郁闷这个词，记得也正是我上大学那会开始流行的。
　　后来要找工作，人家都要看毕业证的。于是我就从网上找到了个家伙。他自称是个黑客，他能把我的毕业证号用特殊手段给调出来，收我300块钱。第一年我没信，反正那时候随便找到了个销售工作，没要我的毕业证。第二年意识到了毕业证的重要性，很多地方需要，于是我找到他，价格涨到了600，但我还是给了他，然后他给我发过来我的毕业证号，当时很庆幸他不是个骗子。然后我拿着当时办毕业证时候剩下的照片，找了个办证的，办了个假证。因为有了那个号，我的假证也就得以转正，最少算个克隆证。于是我再也没回学校拿那个毕业证，也没再交学费。
　　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没有后知后觉该多好，这一生的精彩，起码还算是你自己书写的，但一旦你发现，这只不过是早已经写好的剧本，这一切并不是你导演的，只不过是你演的而已，你还会觉得精彩么？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个操笼，一个完美的操笼。



　　三
　　我的奶奶是在我上大一的那一年冬天去世的。去世前一周的夜里，我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就是我奶奶死了，很清楚的梦境，梦里我伤心的痛哭，哭醒了，早上就给我爸打电话，问奶奶身体如何，爸说奶奶身体好着呢，这两天在咱家帮着扒棒子。那时候我还没手机，然后一天晚上我爸打电话到宿舍，我还在外面做家教，回来后给他回过去，他就说明天一早坐最早的车回来吧，你奶奶快不行了。
　　第二天一早，我5点爬起来就去坐车，到了家，我的脚冻得发麻，一下车差点没摔那，刚到村口，就听到吹鼓号的声音，眼泪哗一下就控制不住了，死命往前跑，看到送丧的队伍，扔下背包，就窜了过去，跟在我堂哥后面，就这么送了我奶奶最后一程。
　　后来我大爷告诉我的，我奶奶是自己上吊死的。就在东屋里墙缝上，插了一根棍子，踩着凳子。那跟棍子是个铁管，是打仗时候留下的枪管。凳子是我从小骑马玩的那个小椅子。那天下午我拿着这两样东西扔到了村口的马路上，含着泪把凳子砸了个稀碎。
　　奶奶出生在个地主家，小时候逃难，一群人跑到了城门口，城里往外放枪，城外向里放炮，她的大哥和一个妹妹，死在了她的怀里，过了一天，奶奶才从死人堆里苏醒过来，爬了出来。回到家，藏起来的财物，早就不知道被谁卷着走了。后来嫁给了个当兵的，嫁过去的时候男的就在外面打仗，让等着回来完婚，等了三年，男的不回来了。也许正是小时候逃难的经历加上这三年，让奶奶得上了抑郁症。那时候我爷爷的第一任老婆得病死了，我奶奶退婚回来，嫁给了我爷爷。

四
　　“你29的时候会遇到你的老婆，你未来的老婆头发很长，很单纯，你会很宠她。”
　　她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痛苦。因为这意味着，未来的老婆不会是我现在的同桌，因为那年我不是29岁，我同桌是短发，也不算单纯。但从她转校过来主动跟我同桌那天起，我已经喜欢上了她。
　　后来，我做的是销售工作，二十九以前已经飘飘荡荡好多个城市，心也一直没有定下来。二十九那年，我辞职来到了这个城市，在一次上公交车的时候，一个女孩拉着一大包货，是去服装城进的衣服。我顺手帮她抬了上去。她说了声谢谢，我笑笑就做到了最后靠窗的座位，她在前面扶着货。过了几站，我醒来，她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笑，我也就不好意思不跟人打招呼了，然后知道了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开了个小服装店，然后要了我的QQ号，说改天去她那买衣服给我打折，她卖的是男装。
　　想起那个同学曾经说的话，是等我们结婚以后的事了，我的老婆头发确实很长，一直到腰上，染黄了拉直的，留着齐刘海，也一直很单纯，虽然是离过一次婚，但是她比我小四岁，我也一直当她是个小孩子一样宠着她。
　　后来跟她提起这事来，她一个劲问我我的初恋在哪，我只是笑笑说闹着玩的呢你还当真，真迷信。
　　我没敢告诉她她也在这个城市里，只是我一直找不到她。



　　五
　　我现在还能记起来，奶奶拨开头发让我看的那一道道弹片留下的疤痕。她曾经跟我说起她小时候最喜欢她的哥哥，那时候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结果他死在了她的怀里。第一次嫁过去的男人，连面都没见上，空等了三年，也许就是这样的经历，使得她不喜欢男孩。我有四个姑姑，一个大爷，一个叔叔，大姑是前面那个奶奶留下的。我奶奶只对我姑姑好，对儿子们，包括儿子们生的孙子孙女们，一直都有种莫名的仇恨。虽然她也说只有我爸长得最好看，最像她的哥哥。但在分家后，家里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是我姥姥偷偷的给我妈送粮食过来。我小时候奶奶也从来没抱过我，妈妈上地里干活都挑着我去。
　　但是从我记事起，我就对奶奶特别亲。爷爷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就没了，那时候不太懂事，记得出丧的时候，我哭不出来，只好偷偷的往眼上抹唾沫。守灵的那晚上，月亮很亮很亮，我们几个小孩在玩踩影子，然后吃大娘熬的糖水山楂。三婶为了分几棵柿子树跟奶奶吵架。
　　后来只剩下奶奶一个人了，在脸前孝顺的也只有我爸妈。虽然三个儿子都在一个村里，有时候吃水也是我放学去井里一桶桶的提。慢慢的，奶奶也知道疼我了，经常偷着给我塞吃的。
　　爷爷走的时候是76，奶奶走的时候也是76。妈说那是爷爷霸道，不让奶奶活的比他长。
　　奶奶出殡那天，哭的最厉害的是三叔。因为之前三个月他都没去看过我奶奶。




　　六
　　在你的生命中，你有没有过那么一刻，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高三刚开始，我们就搬进了郊区的集中营里。头半年的时间，我是用金庸的小说来打发的。班主任那时候说过一句话，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其实关键的就只有那么几步。而我似乎又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高二分文理科的时候，就因为我的理科总成绩比文总成绩高出10个名次来，班主任就让我报了理科。上了高三以后，越发的开始讨厌起物理化学，天天就是做讲义。而我那时候，从来不做，连班主任的数学讲义，都是崭新的一摞一摞的放那。课代表收之前，拿别人的乱七八糟抄上几个答案交上去，居然也能糊弄很长时间。
　　半年里看完了金庸的全套小说，就那么混天黑地的看，一抬头一天就过去了，中间什么老师来，讲的什么课，一概不知。但是考试还是照常保持着名次，因为高三就没再学新内容了，考试也没啥新创意。我从来都不惧怕考试。
　　高三下半年一开始，班里又来了一位插班生，据说是老板的表妹，从卫校转过来，要参加高考。梳着两个马尾，笑起来带着野性，又不失妩媚。也许是卫校的环境要比这里宽松很多。老板安排她和个学校又好又老实的男生同桌。每次课间她都是趴在窗台往外看，人生地不熟，也许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个监狱。每次回头看到她，我都觉得让她来这里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她来一周后的某天夜里，晚自习课间，我和另一个班的好友在操场散步，我们分文理前一个班，不经意间说起她来，他说和她是初中同学，而且是同桌。我就跟他说，你看咱俩曾经是同桌，你俩曾经也是同桌，要是我再和她同桌，这不就互为同桌了，多么完美的一个圈啊。
　　第二天我记得是上一节语文课前，她跑过来跟我同桌说要跟他换个位做一节课，有事问我。我同桌就一脸诧异的拿着课本跟她换了位。她坐下看了我两秒，然后很认真的说咱俩以后同桌吧。我愣了很一会，因为脑子里在想着那个完美的圈圈。她来了一星期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这也太神奇了吧？她这一举动现在的话来说，很不科学。不过看在她是个美女的份上，我立马就笑逐颜开的答应了。
　　然后语文课结束了，她就搬着桌子过来了，在全班男男女女惊诧的目光中，和我做了同桌，我能感受到所有的男生目光里的那种羡慕嫉妒恨的含量是惊人的。我和他们一样不明白，因为我既不是班里长得最帅的，也不是学习最好的，那时候我班长的职务已经被老板给撤销了，普普通通一枚。后来很长时间她才肯告诉我，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一致向她推荐的我，说我很好。就这俩字，很好。
　　搬过来第一堂课，她就趴在那无声的哭，我用胳膊碰碰她问她怎么了，她一边拿我袖子擦眼泪，一边说她听不懂。她说她插班进来，其实一点都跟不上，基本上什么都听不懂。来这里只是为了参加高考能有个名额。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因为从来没有女生在我面前哭过。直到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我才跟她说既然你已经跟不上了，那就别学了，我陪你玩这半年吧。她想了想说，好啊。然后我们就把桌子从前面搬到了最后一排。一般在班里挪位置是不允许的，但是我向来跟老板对着干，加上她是老板的表妹，第二天老板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也就默许了。
　　于是关于同桌的同桌的同桌这个完美的圈就画成了，之后我的人生也再也没从这个圈里出来过。

七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简单的活着，是多么的奢侈。
　　在我的左手臂上有个疤，是我高三在家里拿着上给财神爷的香头烫的。不是为情，那是年前的某一天，那时候云子还没插班还没成为我的同桌，更不是高考压力，因为我没多大抱负。我拿着火红的香头在手臂上按了一分钟，只是想记住痛的感觉。之后我就收拾起自己的灵魂打包躲在了这个世界的后头，麻木的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继续活着。也许这句话过于矫情，也许你会说我是不是抑郁症加精神分裂才会自虐，当然这也是一种很好的解释，如同很好的解释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经常会怀念那个夺走你第一次的人渣一样。
　　云子坐在我的左边，上课无聊了就在我手臂的疤痕上画笑脸。她经常问怎么来的，说是不是你跟那些混子在一起，拜把子了，我说不是，我们只是在一起打篮球，他们又没烫。她说那你就是变态，我说恩，小心我把你先奸后杀再碎尸。她就把整个疤都涂黑，画了个王八，还不许我擦，我只好天天带个护腕盖着。
　　那时候最大的娱乐项目就是听收音机。我爱听摇滚，有个既能放磁带又能听收音机的一体机，每天中午快下课的时候都会放一个节目，叫做娱乐双响炮。一到点，我就和云子把凳子放倒，在一堆书的掩护下小心翼翼的磕着瓜子听笑话，快乐也就这么简单了，简单到极致。尤其是在马上要高考的日子里，略带着点淡淡的不羁放纵爱自由。
　　很多年后跟一个道家的师傅聊起来，他问我后悔不后悔高三没努力，我想了很一会，我说确实后悔了，后悔没努力追云子。然后我们一起放声大笑。
　　云子那时候是有男朋友的，在转校前的卫校里，有天她说你不要追我啊，我可是有主的了，我来这里呆半年说好了不能背叛他的，我说好。之后连着两晚上都没合眼。一点没夸张，三个白天两个晚上，没睡一分钟。晚上睁着眼躺着，脑子里一片空白，白天照样很精神，第三天晚上觉得在这样下去会不会心脏衰竭死掉啊，舍友说你这是精力太旺盛了，去厕所撸一把吧，然后我听了他的去撸了一把，果然晚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跟云子说，那咱们就做简单的朋友吧，单纯的陪你到高考结束。云子想了想，说好吧，你得专心的陪我，考完试我要是考不上，我可能就去找他，在那边找工作了，到时候你可以去跟他抢我。我说跟他比我有的抢么？她说那看你这几个月的表现了啊，伺候老娘舒服了再说。我说你早说，昨晚上就不那个了，她问哪个了?我笑而不语。她就让我去给她买可乐买零食了，因为快上英语课了。





　　八
　　“你的想法太多，学才很高，但是就不好好学，不过大学怎么着也是能上的”
　　同学在看我手相的时候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确实不怎么爱学习，但偏偏老是能考个好成绩。这句话是不是很欠揍？没办法，从上学开始，一直是很懒不爱做作业，但偏偏又考的很好，又得当班长当学习委员的，我是个睡觉必须得露着脚丫子受不了一点束缚的人，因此对于教育体制的迫害我是特别的敏感。上初中的时候，开始打篮球，到了初四学校分快慢班，我实在受不了周围都是学霸的气氛，憋了两天后，搬着课桌回到了学渣们中间，临中考一个月时间了，我留了个请假条放桌上回家帮爸妈盖房子。记得考试前一天下午回学校拿准考证时候，班主任气急败坏的拿着那个请假条找我，大吼你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先斩后奏么？我懒得理他。结果中考出来成绩，离重点高中分数线差4分，我很高兴，心想终于可以跟小伙伴们一个学校了。但是老爸还是多交了4500块钱让我去了重点。
　　进重点后分宿舍，军训，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阶段。以前没住过学校宿舍，受不了那种压抑感，每天中午午休我都跑出来在路边看人下象棋。第一个周末小伙伴们从另一个学校来看我，我都忍不住哭了。第一次感觉那么的孤单压抑。军训了两周我实在受不了了，偷着跑回家跟爸妈说我不上了，你们把学费退回来吧，我去外面闯荡去。吃饭的时候父母一句话都没说，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着急的一个劲在叹气。吃完饭我去房间趴着，父亲就去把我堂哥找来，当时我堂哥正在上大学，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一番思想教育之后，我一晚上没睡觉，哭的稀里哗啦，想想实在是对不起父母对我的期望，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
　　回到学校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只是说了句回来了，然后就拿着课本去上课了，留着我呆呆的在那站了两节课，他回来后让我领回校服来，回去上课了。从此我就成了班里的一个另类。整天不说话，不打闹，真正的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过了高一。
　　高一结束，分文理，我来到了新的班级，成绩排到了第一，因为升学进来的时候是拿钱进来的，名次也是很低的，一年时间在整个年级里飞升了400多名，在校大会上还被点名表扬了，理所当然的当了班长，舍长，什么什么长，突然感觉到了人间的温暖。但是我骨子里的那种消极叛逆，没让我得意很久。到了高三一开学，就被班主任撤掉了所有职务。因为那天我叫上了所有班干部去办公室为了一个被冤枉上课带头喧闹的同学说话。按班主任的理念，班干部就应该是站在班主任这边的，我不应该组织班委为了一个差生而跟班主任作对。结局就是那个差生差点被开除，找了关系跳到了别的班，我这一届班委大换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活着，就躲不开是非，一点没错。




　　九
　　如果你现在问我，我为什么会去那个城市上大学，我会说为了一个女孩，我会说我故意考的很差就是为了有个很自然的理由去那个烂学校。
　　只要是为了爱情，再荒唐的举动都会看上去很美很伟大。
　　但是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真正想法了，这个说法也只是自我解脱而已，为了爱情，或许潜意识里是有那么一点的，但高考前那个时候的意识都处在个极端一锅粥的状态，很少有人是清醒的。我现在还能记得的只是云子说过，她如果考不上就会去那个城市。
　　我顺利的考了只高出分数线8分的成绩。打电话查询到成绩的一刹那，我承认我后悔了，我似乎看到了我那本该闪耀的未来在我面前瞬间崩塌，尤其是看到父亲那失望和不解的眼神的时候。母亲却一个劲的在那安慰我，说好歹也能上个本科，不错了。之后我三天都没说一句话，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之后云子打电话来说她考了没我的一半多，让我挎一篮子鸡蛋去安慰安慰她。我说你们城里人还真吃不到我家的绿色环保鸡蛋，然后第二天就真拿了一袋鸡蛋去她家玩了，她妈很开通个人，热情的做了很多好吃的。之后又去玩了几次，就在家等着开学，没再联系了。
　　开学后记得那是八月十五，心想云子这成绩哪都去不了，肯定还在家窝着。我打电话给云子家里问好，云子她妈说挺好的，云子刚才也打电话回来了，我问她去哪了，她妈说去哪哪上学去了啊，你不知道啊，这个死云子也没跟你说啊？这是她电话号码，你给她打电话吧。
　　但是上帝从来不会在乎我们，他只会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给你补上一刀。云子去的那个城市那个学校，曾经是班主任给我定的最低目标。那晚上我没给云子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彻彻底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回到宿舍后我就安静的睡觉了。梦里看到云子从我身边走过去，越走越远，我回头想喊她，却喊不出来。这不是为了增加文学氛围瞎编的，那个梦到现在我都能真真切切的回想起来，早上我是哭醒的，头一次哭的那么无助那么伤心。晚上云子打电话过来，我们沉默了很久，然后她说她一直不敢告诉我，她父母找了关系让她去那个学校学外语。她说现在依然很压抑，因为她自己根本不是学习的料，现在却上了大学，她任何人都没好意思联系，只给我打了电话。她还说她跟以前的男朋友分手了，让我抽空去他那把她的照片都拿回来，他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住。最后要了我们的地址，说给我写信。三天后，我收到了她写来的信。

十
　　我出生的时候，我爸还在东北。爸妈结婚后不久，就怀上了我，因为穷，我爸只好跟着人一起去闯关东。结果东北那年雨特别多，林场基本上没的活干，直到我出生后，我大舅发了个电报，我爸才背着个树墩子一路逃票回来，那是闯了一次东北唯一挣到的，放家里一直当菜案板用了十多年。我是在家里出生的，接生的是我大娘，生出来后我奶奶才小碎步过来，看了一眼是男孩，连抱也没抱，扭头就走了。
　　那时候的婆媳关系确实很艰难，我在这也不是控诉我奶奶的不对，只是做个简单的陈述，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就算做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吧。
　　我奶奶是裹小脚的，我唯一一个见过的裹小脚的女人。我爷爷从6岁就在地主家做长工，做了大半辈子，后来地主给了我爷爷点地，我爷爷又养了一群羊，从此成了羊倌，他心善但脾气不好，经常跟我奶奶吵架，我爸很小的时候，我奶奶就喝过几次农药，从那时候我爸就烙下了惊吓的病根。我爸那时候学习很好，体能也很好，曾光着脚跑过全区长跑第一名。但是考高中的时候，由于我奶奶是地主出身，村里不让去上学了。校长亲自来要了几次人都没放。这也许是我爸一辈子最大的心病了。也正因为如此，我爸对我的期望很高，我也从小爱看书，不管我买什么书，我爸都给我买，他从来不会说少看学习之外的书啊什么的，他总说只要多看书就有好处。也许他发现了我床底下那几本小黄书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现在分析，我奶奶应该是有抑郁症的。但那时候的人不会有这么高的觉悟，不让我奶奶有整天寻死的念头，只能是请个神家来安在家里镇住。然后泰山奶奶来了。当然，只是请了个泰山奶奶的神像回来。之后村里包括附近村里的大娘大妈们没事就来奶奶家里拜神，奶奶也多了很多说话聊天的，从此也真的很少再抑郁了。当然现在我热衷于逛鬼话板块，也得益于奶奶从小对我的熏陶。相信很多朋友也都有一个一样的奶奶。
　　我小时候，我爸曾大病一场，那是在一天早晨我和我爸逮住一条黄鼠狼卖了之后的事。我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高兴的去早市上卖了好多钱，我现在还记得黄鼠狼把化肥袋子扣了个洞拼命往外钻的镜头。之后怎么也治不好，查不出原因来，折腾大半年，我奶奶就问我爸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得罪了神家，然后我奶奶就烧了好多的纸钱，第二天我爸就好了。
　　故事在鬼话里相当的普通，但却是我亲身经历的。大家就原谅我的恶俗吧。





　　十一
　　第一次坐火车，是大一国庆放假去找云子。她说在学校里依然很压抑，上课还是跟不上，但我觉得她已经很厉害了，因为她第一封给我的信里面，上来就是一串俄语。扩弧里面是哈啦少。以后每次打电话我就哈啦少啊，她就说哈啦不少。十一放假，她说你来找我玩吧，晚会上我有节目。
　　在她们外事学院的大礼堂，头一次见那么多老外，云子给我相机，然后就去后台化妆了。她的节目是舞蹈军港之夜，她告诉我是她编排的，那股自信和骄傲让我感觉那才是她本该就有，却久违了的。然后我跟另外两个老同学坐到看台上。音乐响起，云子上场，美极了，我赶紧拿起相机狂拍。结束后云子兴奋的跑下来，妆也没卸，说效果如何，我说很棒，她说快给我看看照片，咦，你怎么没开镜头盖啊。然后一顿霹雳无敌小拳头。
　　云子说这是她唯一一次上台表演，留个光辉灿烂的纪念都不成。我只好请她吃了顿大餐赔不是。吃饱喝足她说还好学院里都有录像，要不今天老娘非把你剁碎了。我说您老开恩。
　　在大礼堂的时候我看见俩老外女的亲嘴，云子说是同性恋。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同性恋。
　　多年后我才从一个叫小千的女孩那里知道她们也叫LES，也叫拉拉，后来我差一点就把她给掰直了，差一点。



　　十二

　　人生在世，转眼百年。这是大爷在奶奶去世那天发的感慨，当时我正坐在他脚边，看着二姑给奶奶穿鞋。奶奶一身新衣服，静静的躺在草席上，一只鞋怎么也穿不上。
　　我爷爷兄弟四个，大爷爷家的大爷一辈子没找老婆，因为他有羊角风。发病的时候，口吐白沫，抽搐倒地，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我小时候见过，大奶奶上去给他掐人中，他才慢慢的醒了。我们小孩都害怕他。但不发病的时候，大爷很正常，能吃能干活，只是习惯性的躲着大家，很少说话，在人们眼里，他是个疯子。大爷家就住在奶奶家对门，去奶奶家次数多了，也经常去他家玩，因为那时候大爷爷会给我拉二胡会给我讲打鬼子的故事。慢慢的，每次见了我，大爷都会憨憨的笑着叫大侄子。大爷爷去世的早，记得奔丧那天，大爷把我拉到他屋里，拿出一副扑克来，说是他在路上捡的，让我教给他怎么玩。我看到了大爷爷的二胡，大爷就很兴奋的给我拉了一首东方红，虽然不太熟练但大体是那个味。然后我们去了灵堂，大奶奶看到大爷进来，抽泣着说儿啊，你爹走了，你可一定得死在我前头啊，要是我先死了，你该怎么办啊，可一定要死在我前头啊。但是两年后大奶奶还是先大爷一步去了。大爷其实是有两个兄弟三个妹妹的。大奶奶去世后没人愿意接走他，就一个人守着个空空的四合院，两个兄弟也只有农忙的时候喊他去干活，然后管他两顿饭。平时只有嫁得还算近点的妹妹偶尔给他送点吃的过来。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放假回来，吃饭的时候妈告诉我，大爷前两天死了。也许是饿了，大爷半夜爬出来在院子里捡地上的干软枣吃，估计是觉得冷，最后钻到了那个空的鸡窝里，天亮被人发现的时候，俩腿露在外面，人已经冻僵了，浑身上下只穿着薄薄的一层秋衣。大家费了好多劲才拖他出来，抬到屋里，屋里干净的一粒饭都没有。妈含着眼泪说她还给大爷送过几回饭，偷着送的，怕被大爷的俩兄弟家看到了说闲话，我忍不住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外面苍白的月光笼罩着山头，笼罩着那百年的孤独。




　　十三
　　人生若只如初见，还不如压根就别出现。
　　云子要出国，还是大一国庆节去找她那次，跟云子在一个学校的老同学偷偷告诉我的。家里让她学俄语，两年后去莫斯科大学。我愣了一会说，这不是电视剧里的桥段么？云子亲口告诉我，是在我回去后给我写的信里说的。她说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想让你陪我好好过这两年。但又觉得这样太自私了，既然你知道了，你就不要再跟我表白了，要不然朋友也做不成了。也别等我，我不相信时间，也不相信距离。
　　我回信说，好吧。信发出去后，我就拉了老大去喝酒，老大也不安慰我，只是给我满上，和我碰杯，再给我满上。半天后才开口，说你抽根烟吧。我说我放不下，老大说嗯，你只是放不下没和她上床吧。我瞪他半天，想了想说，有点，不过我还是放不下。之后老大打电话回宿舍又叫来个人才把我抬回去。之后还是照常跟云子打着电话写着信，只是不去找她玩了。后来给她买了个QQ号，那时候QQ还限号，小卖部两块钱一个号，我买了俩，给了她一个，然后电话和信就少了。但依旧在QQ上无话不说，后来她说经常去网吧，认识了一群小痞子，我说你少跟他们一起混，学不出好来，他说你又不在这，又没人陪我玩。再后来她说她会抽烟了，没瘾，只是偶尔半夜里去厕所抽一根。我说谁信啊，我一开始也是只在半夜想你的时候去厕所抽的，后来就上瘾了。她说嗯，烟确实是好东西。我说别抽了，也别跟小痞子混一起了，板板整整找个也出国的一块出去也好有个照应啊，总不能到时候还给你打电话吧，国际长途啊。她说不用你管。我出去就不回来了，我要找个老外。我说老外你受得了啊。她说受不了再回来啊，我说你到时候习惯了回来更受不了。她说你赶紧在学校找个女朋友吧，别惦记我了。
　　当初买的那两个QQ，我的过了不长时间就被盗走了。记得被盗走了之后，我去那个网吧每台机器上都下了QQ木马。后来我的邮箱里就收到了100多个QQ号，谁跟我要我就给谁一个，纯粹是在泄愤。后来那个网吧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去。也许你会说太不道德，但那两个是情侣号啊情侣号。
　　她那个几年后也不用了，于是我就再也没找到过她。

十四

　　你看的到你的未来，你就能改变它。
　　这是道家师傅说的，我问他关于命运你怎么看，他慢慢的品一口茶说，比如这个茶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到地板上，它就碎了，这就是它的命运，如果你看到了，你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你就改变了它的命运。我说要是我的杯子是玻璃钢的呢，掉下来也碎不了，他说嗯，你命硬。
　　道家师傅其实并没有皈依道家，他在我们老家一个机械厂上班，只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套十八命卦的算法，是出自道家什么什么派，所以他就自称是道家那一派的传人了。他大我10岁，平常喊他孙哥。上知天文地理下知男科妇科，很现代很随和很有钻研劲的一个人。他曾经也很欣赏佛家，想佛道双修，结果有次去庙里被一个和尚骗了，交上钱照了很多相，和尚说你回去吧留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结果没给他寄，之后他就对佛门失去了信任。那次我说我要去皈依佛门在家修行，他说你去吧，去了就别认我这个老师了，我只好不了了之。他以前很不认可斗数，觉得斗数太死板，有很大漏洞。我给他排了个命盘，说你看这么多星星排列组合起来，你的一生多像一幅画啊。他大学学的设计，一直自诩有艺术细胞。于是他决定研究斗数，一个月后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了很大突破，能细测到流日也即每天的运程了，不过还在统计验证中，过几天跟一个朋友去澳门，实地检验下。我想了想说，如果只是挑你测出来能赢的那天去赌，那统计概率不成了百分百了，这不科学，你想验证就先别干涉的好。他说嗯，那我先不告诉他运程，等回来我在跟他对照一下。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说现在忙着办港澳通行证了，回来找我。
　　人生也许真的就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十五

　　前两天七夕给老婆送了一束花，老婆非说是月季，我百度半天月季和玫瑰的区别，最后告诉她月季比玫瑰好。
　　高三第二次摸底考试，我的语文成绩排到了全级第一，只有作文因字迹潦草扣了一分。记得发卷子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很不屑的跟我说，狗屁第一，让我看的话你作文就不及格，也不知道哪个瞎了眼的给你打得分。我懒得搭理他。只是在想那个瞎了眼的伯乐到底是谁。云子幸灾乐祸的抢过卷子去，看完后说你可真行，这是二摸考试啊你都敢写这乱七八糟的。我告诉她这乱七八糟的是昨晚上我做的一个梦。当然写的很意识流，我只好给她重述了一遍那个梦。
　　梦里我生活在个军营里，在日本的一个深山老林的一个军营里，我父亲好像是地质学家，和很多中国人一起被日本人弄来找宝藏。平常他们都进山去工作，家属和小孩就在军营里生活。有个日本军官的女儿，好像是个哑巴，也跟我们一起玩，鬼知道我们怎么沟通的，反正我喜欢她她喜欢我的，就这样天天在一块玩，一晃几年过去了，我长大了点，也去山里干活了，突然有天得到消息说日本准备打中国，我们都要被灭口扔到山里。下午收工回来路上，我们把押送的日本兵杀了，准备逃走，结果被一起的一个中国人告密了，最后小哑巴把我们一家救出来，领着坐上了回中国的最后一班客船。最后一个镜头，她在岸边，穿着一身白裙子，默默的跟我摆着手。然后我醒了，爬起来喝了一口水，躺下接着做。
　　回到国内，父亲凭着找矿的本事，成了我们乡里的首富。日本人打过来，有消息说市长准备和日本人谈判，签个投降协议，让日本人接管，我纠结了一帮小伙伴去城里想破坏这次谈判。到了城里，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会小伙伴们就走散了，我找到那个酒店，前面全是日本兵，我从后墙跳进院子。这时候看到了小哑巴，还是一身白裙子，在墙根摘花。看到我她很兴奋，当然我也很兴奋。然后我就了解到了她母亲没了，父亲不放心她到哪都带着她，她父亲是这次谈判的军官。小哑巴又说看到我很高兴，想以后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我问她父亲在哪，她说在前厅。我摘了朵白玫瑰也许是白月季给她，说你摘花瓣吧，摘玩我就回来带着你走。她点头，突然说你别杀我爸爸好么。我没说话，转身去了前厅。看到小伙伴们都混在桌子那吃饭，我走到前台要了个打火机。市长和日本人出来，我使了个眼色，小伙伴们掏出枪来开干了，我冲到市长跟前一刀一个，把他俩都杀了，抢过协议书来烧了。这时候外面警笛响起来，我冲到门口的时候，被一把刺刀插进了胸口。我慢慢的靠着玻璃门滑下去，心里还在想烧了那个协议书有个屁用，最后不还是被日本人占领。
　　云子听完笑得不行，说你看电视看多了吧。我说你看完电视能做出这么惊险刺激曲折浪漫中间还能起来喝口水接着做的梦啊，这很可能是我的前世，你不是喜欢穿白裙子么，你可能就是那个小哑巴，来找我报杀父之仇的。云子瞪我一眼说，你才是哑巴。
　　忘了说，这个作文的题目我写的是，白玫瑰。





　　十六

　　第一次看见小千的时候，她穿着黑色套头衫，戴个和我一样的扁扁的黑框眼镜，那是在大四上半年某个企业的招聘推介会上。我和老大去晚了，站在最后，小千就坐在我们前面，吸引我的是她一脸的秀气。老大很不理解的问我盯着个男的看什么看。我说是个女的，老大不信，过去拍了下她肩膀说，同学有笔么。小千递给他一支笔，然后很警惕的看着我，说你笑啥？我忙问你哪个学院的啊，她说外语的，我说外语的你来听啥啊他们又不要外语的，她白了我一眼，我来听着玩不行啊。我说行行。一会她又回头说笔用完了么，唉，你别老盯着我看啊，我说哦。一会推介会结束了，出来后老大很不屑的说，你小子能正常点不，你不会喜欢小眼镜这个类型的吧？我说多秀气多个性啊，老大不说话了鄙视我一路。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学校机房。有次正在联红警呢突然就黑屏了，我骂了声擦，余光看到一只手刚从我的主机开关上挪走，我气急败坏的侧头，看见一个人坐在那大概是在纳闷屏幕怎么还不亮，我说同学你按错主机了。然后小千疑惑的转头看我，哎，怎么又是你。我无奈的按开电脑，也没搭理她。本来我那局红警马上要赢了，奶奶的。一会同学喊我吃饭，我跟小千打声招呼说我走了，她说哦，那个，刚才不好意思了啊，我笑笑说没事你玩吧。
　　我们学校里有个小村子，是钉子户，小村子里全是饭店网吧，10块钱一晚的宾馆，我们一般去那吃饭不去食堂，一到中午大门的人都挤不动，那天中午往小村子里走的时候因为太挤，我不小心推了前面一个女生的屁股一下，女生回头，我急忙扭头看我老大，那女生顺着我的目光气愤又害怕的瞪了我老大一眼，老大一头雾水的跟我说咦，刚才那个女生怎么那个眼神看我。我说大概是看上你了。老大得意了一会说不对，不是那个意思。他指着前面说，你看你的小眼镜在那。然后我就看见小千和一个女生手挽手在前面走着，我说不是我的小眼镜，我都不知道她叫啥，那天碰见她我忘了问了。老大说你有本事你现在把她电话要来去，这顿饭我请了。然后我就真追了上去。
　　后来有天晚上小千告诉我，那天把她吓的不轻，因为跟她一起的那个女生是她女朋友，那天特地从福建过来找她玩的，之所以会给我手机号是为了表现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她告诉那个女孩我是学生会负责联系勤工俭学的。我说你都跟她分了就别提她了，快去洗澡吧。

十六

　　又是一年中秋，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那一轮月亮了?
　　记忆最深的，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天晚上发高烧，妈妈背着我去邻村三姥爷家打针。整个世界被厚厚的雪覆盖着，圆圆的蓝白色的月亮，静静的挂在那，天地间空荡荡的，只有妈妈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音。
　　其实妈妈是很胆小的，到邻村还要经过一个坟地，后来我大点了，晚上去我姥姥家，妈妈还叫上我陪她一起，她说她一个人害怕。我就装作个男子汉一样，说说笑笑的其实头皮也发麻的跟妈妈走过那片阴森森的坟地。
　　关于鬼神，其实我们是应该敬而远之的，但不要畏惧。连道家师父孙哥，除非实在是遇到棘手的问题，正常手段解决不了，迫不得已才会求助于鬼神。孙哥说，生而为人，为好人道，鬼神也会敬你三分。六祖慧能也说过，何期自性本自具足，天地之间人是万物之灵，可以比鬼更可怕，也可以可以比神更伟大。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疯狂的涉猎各方面的知识，就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渐渐地才发现，真相也许并没有那么可爱，人世间还有那么多东西，比真相要可爱的多的多。
　　比如在明天的这个时候，抬头看看那轮来自故乡的月亮。




　　十七

　　有时候现实生活比电影的剧情还狗血。你可以说是天意，也可以说是不够努力，但命运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改变着。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选择那天中午吃水饺不吃蒜泥。
　　大三那年的五一劳动节，云子让我去找她。差不多两年没见了，中间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毕竟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而且距离也很是问题。最关键的是她说她找到了一个也要去莫斯科大学的师哥，对她很好，要和他一起出去。我不知道这次叫我来干什么，但我本着顺便见个网友的心态还是来了。
　　到的时候是中午，我堂哥接的我，吃完水饺我就去了云子的学校。云子在门口等我，两年没见，倒也没生疏。我说两年没见了，来，抱抱。她说滚蛋，别跟老娘来这一套。我说好吧，吃饭了么，她说减肥呢不吃了，你摸摸我肚子上的肉啊，你吃大蒜了啊，少跟我说话啊。然后我们就去了她的教室。中午教室里没人，头顶的吊扇吱嘎吱嘎的转着，云子趴在桌子上看我，我因为吃了大蒜，被隔离了一个桌子坐着。沉默了一会，云子说我不想出国了。我闭着嘴看着她。她说你算算啊，我出去一年最少得花30万，呆上两年还不知道是娘娘是爷爷。我弟弟才上初中，将来花钱还多着呢。我不想让父母压力太大了，再说莫大最近也挺乱的，老出事，俄罗斯也不是美国，回来了也不一定咋地。我坐那苦笑，这一串话是第一次她跟我说要出国的时候，我在电话里说给她听的。我想了想，说你那个师哥呢。她低下头不说话了，趴那开始无声的哭起来，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吃了大蒜靠她近了确实不好，也就没过去安慰她，就静静的坐那，好一会她抬起头来说，他提前走了，没等她。而她的出国手续啥的不是很好办，一直还没弄下来。她擦擦眼泪，抬头看着我，眼神里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期待，她说你说我去还是不去，我听你的，你知道我一直最听你的。
　　两年多之前，我跟她说过那些话，她不听，说我是故意不想让她出去是出于我自己的很猥琐的目的。我当时很无奈，说好吧，我不拖你后腿，那你找个一起出去的吧，也有个照应。
　　两年后她说她不想出去了，拿着两年前从我口里说出来的理由说给我听。我却没有多惊喜。我愣愣的看着她，许久后我才试着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我吃了大蒜，于是只简单的恨恨的吐出四个字，爱咋地咋地，起身走了。走的一点都不潇洒，出了教室门口没忍住，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也许我生来长了个很有亲和力的脸，小千说上了大学后从来都没跟男生说过这么多话，但在我面前却感觉很放松。我说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说嗯，低头吃了口饭，咦，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我们就这样边吃边聊，聊起音乐她也喜欢科特科本枪花，聊起文学她也喜欢村上春树王小波，越聊越投机。后来我问她父母知道不知道她喜欢女生，她说知道，只是觉得她小，大大可能就改回来了。她说她高中时候很多男生追她。她一直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上了大一才慢慢的喜欢上了同宿舍的一个女生。不过她不理解为什么还是有男生纠缠自己。我从上到下很猥琐的打量一番说，嗯，这个很好理解，你应该算是发育比较超前的。她笑笑说唉，我最愁的就这个了，我现在都穿的特别紧，你们男生都这么恶心啊。我赶紧低下头，叹着气说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她告诉我她一出生就被扔到了山上，早春雪还没化的山上，冻了一晚上居然没死，被拾柴火的老头捡了回去，老头没能力收养，就送给了一对没孩子的中年夫妻，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上初中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找到她想把她要回去，我说你怎么不回去，她淡淡的说当初把我扔山上就是想让我死，我还跟他们回去干嘛。后来她亲生母亲跪那求她，说当初一时糊涂，听了她男人家的话才把她扔了的，求她原谅。她还是拒绝了，她说其实她也想跟着她亲妈回去，毕竟是她亲妈，但她一想到养父母年纪大了没人养就放弃了。就这样上了大学，她宿舍的一个女孩对她特别好，慢慢的喜欢上了她，结果把那女孩变成了同性恋，但是那女孩有男朋友，最后还是没在一起。后来从网上又认识了个福建的女孩，两个人聊的很投缘，就在一起了，偶尔过来找她。最后说完问我是不是感觉很乱。我想了想说，可以理解，大概是因为缺少母爱缺少安全感吧。她说嗯，就是，我从来对男人很排斥，你算是我唯一一个男性朋友。我说你干嘛多加个字。她说你得了吧，咱俩不可能的。我说我想试试，要不咱打个赌吧。给我仨月保准让你变回来。她笑笑不说话。
　　后来我去过她家，他养父母已经六七十的样子，典型的老技术工人，身体都不好，父亲算是个老顽童，母亲挺老派，倒是一个劲夸我好，说让我好好照顾她家小千，说她们俩身体一直都不好，小千从小吃了不少苦。我说你放心吧，小千赶紧过来说妈你说啥那，我们就是普通同学。然后她妈就笑笑朝我使个眼色边出门边说哦普通同学普通同学。

十九

　　我们来到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离开的时候能够拥有更好的灵魂。
　　这是稻盛和夫说过的一句话。生命其实就是个过程而已，无需执着什么，到站上车，到站下车，谁都逃脱不了，哪怕风景再好，得到的再多，你又拿不到下一站，何苦呢。留给了你儿子，你下辈子又不一定能做他的儿子，还不是照样又得从头打拼，到头来又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随风。而灵魂则不一样。就好比打怪升级，生生世世，人间地狱天堂，好比一个个副本，虽然你投胎到哪都得重新来打拼，但是层次是不一样的。人间也分双倍经验，双倍爆率，和普通困难等等，天堂也许是GM搞活动的地方，地狱的话就不好说了。所以说此生此世你能做的只能是不断提升你的灵魂，下一世好能选个好的练级场所，不要再选择困难模式投胎来到这里了。
　　也许你会说，管那么多干嘛，人死如灯灭，谁知道有没有前世来生的啊。好吧，即使是没有来生，临死的时候你拥有的，也只有你的挂念你的悔恨你的舍不得你的骄傲你的执着你这一生过往的每一个你在意的细节，都会闪现在你的眼前。让你安心闭上眼的不会是满屋子堆的钞票，而是你那一种轻快圆满的感觉。提升你的灵魂，其实就是丰满你的感觉，人活着这一辈子能至死不渝的追随你的就是感觉罢了。你感觉饿了困了累了迷茫了高兴了痛苦了愧疚了后悔了就结束了。
　　时间匆忙，随意写一段，随意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