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鬼故事:我的真实经历 [转载] |
ccpp 2020-4-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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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lvshaxx
时间:2007-10-1019:28:27
嗯……先来几句开场白吧
写的这一系列鬼故事,第一人称确实是我自己,换句话说,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但并不求看官们相信。本来,各位信也罢,不信也罢,于我并无半点坏处。就当成消遣的故事来看,未尝不可。
懂阴阳识命理的人一定知道,凡八字带华盖,又有天乙贵人辅佐者,必与宗教有缘,很不幸我就刚好是这样。家里老妈极信佛教,到了几乎有些迷信的地步,老爸则半信半疑。整个家族最坚定的无神论者,一是我伯伯,另一个是我伯伯的二儿子,也就是我二哥。至于我自己,并不是天生一颗红心向着释迦牟尼,直到我二哥惨死,才明白有些东西真的是由不得人不相信的。
他比我大八岁。初中毕业后因为实在读不进书,就去他们学校后面的水泥厂做工。一年多以后我伯伯考虑到水泥厂工资低,劳累不说,关键是对呼吸系统的伤害太大,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拿钱买了一辆大卡车让他跑货运。那时他人年轻,体格又极健壮,加上驾驶技术过硬,家里人都以为他选这行是选对了。
由于我老妈深信佛教的缘故,认识不少教中的人,其中有一个是个阴阳师,基本上可算是顶尖高手一类。有一天他来我们家做客,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盯着我二哥看了一阵,说:“小伙子脸上带死气啊!”
这阴阳师断人生死一向绝无差错,所以我妈当时就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办。我二哥在旁边笑了一下说:“我才不信这些呢!”
我妈把他臭骂一顿,说大人讲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了?他就不再说话。然后阴阳师又说:“我不是吓你。你脸上完全是死人的气息,最多一个月就要出车祸,到时尸首都找不全。”
我妈问那怎么解救?阴阳师说:“要躲过去也很简单,30天之内你都待在家里,绝对不要开车。过了30天就没事了。”
因为知道我二哥是头犟牛,说什么都不会信这些的,我妈就直接告诉了我伯伯,叫他管住自己的儿子,接下来这一个月无论如何不能出车。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家里休息一个月也亏不了几个钱。哪知道我伯伯也是头犟牛,等我妈说完之后来一句:“就你信那么多!”
于是我二哥照例出车,拉货,跑长途。期间我妈劝过他N次,都没有任何效果,甚至到了快接近一个月的时候,他居然还来笑话我老妈,说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迷信那么多有什么好处!
哪知道第28天的时候出事了。那天他和他一个朋友一起出去,半路上他朋友提出让他开一段路(这家伙是新学开车的),我二哥居然就答应了……
后来的事就是听这家伙说的了。他说车开到靠近河边的悬崖上的时候居然突然失控了,直接就朝悬崖外冲过去。他自己被车从驾驶室里面甩了出去摔在悬崖边的石头上,但我二哥就随车直接掉下了悬崖。
据他回忆说,出车之前还反复检查过,确定车辆状况极佳才上路的,根本无法解释怎么恰好在地形最险要的地方突然失去了控制。
后来就是我爸跟我大哥出去寻二哥的尸。我爸回家说,那叫一个惨字,脑浆流了一地,部分头盖骨是在离尸体好几百米远的地方找到的,不过也缺了一块,正应了先前阴阳师说尸首不全的话。
葬礼上,我伯伯哭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说是他自己害死了这个儿子。哪料到旁边一个女的淡淡地来一句:“别急着哭。还剩了个大儿子呢。等大儿子也死了再一起哭。”
这女的是那个阴阳师的二徒弟。我们当时听她这么一句,全都惊呆了。
2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6:49 我妈知道事有蹊跷,就问她什么意思。她先是不住地道歉,说你们不要生气,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自己说出来的。
我们家人都知道她时不时地会突然说出一些预言,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可能开口说出些什么,而事后她自己并不知道,所以在葬礼上她这么冰冷粗暴的讲上一句,大家也都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她讲出来的话实在很吓人。
她忽然又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类似于民间说的鬼上身)看着我伯伯说:“你这个大儿子,还有一年的阳寿。等阳寿一尽,哪怕睡着了从床上摔下来,都可以要命。”
我妈又问她什么意思,她这时就恢复了正常,说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搞不好还要出事,你们赶紧去找我师傅。
先回头来介绍一下她的师傅,也就是那个阴阳师。此人绝非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大凡术士骗人者,无不为钱,但这个阴阳师家财甚丰,早在90年代初便投资在市郊区买下一座荒山,在山脚下开采石场,山腰上开果园,山顶上建一座一千多平方的山庄供家人居住。以他的资本实力,断无骗钱的动机,反倒是求他看病的人骆绎不绝。因他医术精绝,加上家财万贯,故架子奇大,绝不轻易下山。非要求他下山看病观风水的,必须通过熟人预约,且车辆接送。
他早年也是一贫如洗,靠做石匠为生,后来重病昏迷,49天后醒来便掌握了悬壶之术,并通晓阴阳,后收四徒弟。他对这四个徒弟都有一个相同的要求:不可拿昧心钱,否则天道轮回,下场悲惨。后有一个徒弟违背良心,果然遭了报应。此事后表。
话说他二徒弟预言我大哥阳寿将尽,要我们去找她师傅解救。我妈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说,装作没听见一样。倒是我伯伯坐不住了,要我妈想办法。我妈青着脸说:这些是封建迷信!信那么多!
伯伯知道我妈在怨恨先前他不听劝告,于是好言相求。我妈本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那种人,架不住几句好话,马上就跟伯伯找了辆面包车上山去求那阴阳师了。我们家跟他的关系本来就极好,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他搬下了山,一行人直奔我伯伯家。
他看了我大哥一会,就转头对众人说:“你们家有老人的坟埋的位置太恶。四周的山都有尖头,坟正对的那个山订单却是平的。”
我伯伯和我老爸吓得脸都白了。他说的那个坟确有其事,是我爷爷的坟!当时选坟位的道师说,坟头面对着平坦山顶的山,后人比较少坎坷。
阴阳师接着说:“这是埋坟的道师在整你们。如周围的山全都山顶平坦就无妨,但这种四面尖顶包围着平顶山,是断头之相!坟头正对平顶,孙子一辈的人必定死绝。”
“那我弟的死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大哥问。
“那倒不是。他的死是因为他只有这么长的阳寿。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听我的劝。他的寿命是八字上就定了的,天意。我不能干涉太多。但你脸上现横死的征兆,但没有死气,证明是风水太恶引起的。也是天意如此,要我来救你,你命不该绝。”
“那我们去把坟换个方向?”我爸问。
“换坟的方向的话,还要惊动老人的尸骨,劳神费力。”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画一道符给你们。你们随便哪五个人去老人的坟前,点三支香,然后把符烧在坟前就可以了。”
画这种符有相当的讲究。一般用的都是一尺长两寸宽的红纸,如果是镇风水用的则比较特殊,红纸下端要剪掉三角形的一块,成为类似燕尾的形状。具体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但这次的比较奇怪。他居然把红纸剪成了巴掌大的圆形,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些我照例完全看不懂的符号。画完了之后隔远些看又有几分太极八卦的感觉,然而又并不是,给我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诡异。
完成后,阴阳师再次提醒:“记得是五个人去,取五行之意。烧符的必须是男子,并且没有病痛在身,这样阳气足,不至于被坟内邪气所伤。”
于是我们去的人选了这样几个:我爸,我伯伯,大哥,二姐,二姨。后来烧符的是我大哥。他当时连婚都没结,自然阳气超足:)过后他果然一直平平安安,一年半后结了婚,现在他小孩都上小学6年级了
3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7:01 在这之前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本来不是特别相信,虽然也跟着我妈拜佛上香,却并不深信,直到这事发生之后才明白,世上很多事情确实是我们所不理解的,否则为什么那阴阳师可以预言人的死亡?否则为什么他可以从我大哥的脸上看出我爷爷的坟埋的位置?
很多人都曾经不无嘲讽地问我:“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人,怎么会那么重的封建迷信思想?”其中一个最经常这样问我的人,是我的三舅。不过在我上大二的那个春节过后,他再也不这样嘲讽我了。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了。
我记得那天是大年初二。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打麻将,总共摆了两桌。其中一桌是我三舅,四舅,小姨,加上一个邻居。我妈坐在旁边观战。我爸跟另外几个亲戚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有句没句地闲聊,我和我弟在吃零食,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
我三舅拿着一张牌,喊了一声:“二万!”忽然就不动了,我妈马上发现他的眼神变了,脸上的肌肉也一瞬间僵硬,就大声喊了一句:“你在做什么?!”(这是后来我妈描述给我的)
我在一边听见我妈那样的声调就知道出问题了,赶紧凑进了看。三舅以一种很僵硬很怪异的姿势仰面倒在了地上。一般来说,正常人在摔下去的时候,出于本能的反应都会在倒下的过程中调整身体的姿势,以避免头部受创;但三舅仰面倒下的时候却毫无反应,整个人是直挺挺地摔在地上的,就好像……好像一块木板倒下了一样。
然后他的眼睛猛地睁得很大,几乎都要从眼眶中挣出来了。同时眼神变得极其的凶狠且阴森。我站得近,看得真切,直感觉那绝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眼神,再多看一眼简直就头皮发麻。更怪异的是他居然还在剧烈地磨牙。那一科我忽然觉得他很像传说中地狱里的饿鬼形象。
四舅马上用手去掐住三舅的人中,我妈捏住他的虎口然后跟我说:“快去叫你张婆婆!”
张婆婆早年跟我外婆同在一个生产队,因此跟我家素有往来。她是阴阳师的三徒弟。在四个徒弟中她的年龄最大,但因拜师较晚,故排名第三。四个徒弟中她的心地最正,但无奈年事已高,倘接触鬼神之事太多,则极易为邪气所伤,故阴阳师只略教她一些治病救人之术,但求保得亲朋好友平安即可。
我赶紧骑车飙向张婆婆家。逢这等事,本应直接打电话去找她的,无奈她家又没电话,只好上门寻她。我还没到她家,就见她急匆匆地在街上迎面走来。我迎上去问:“张婆婆你去哪里?”
“去你家。我刚在家突然心头发慌,到神位前一问,知道你家有人生急病。是谁?”
“我舅舅。正在打麻将呢,突然就倒在地上,眼睛定了。”
张婆婆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又是那些东西在作怪了。”
“快点,我用自行车载你。”我催道。
“我才不搭你的自行车呢!等一下把我摔到了怎么办?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你舅舅暂时还不会出事。”
我又狂飙回家。三舅的人中都已经被四舅掐得血都冒出来了。
张婆婆很快就到了。她略看了看,在我家对面的一片土地里找来几根稻草,在三舅的手腕上缠了一根,打一个活结;又在脚踝上缠一根,同样打一个活结。第二个结缠完不到一分钟,三舅的眼神就明显缓和了,也不再磨牙,只是大口地喘气。再过了一阵他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是怎么回事?”三舅问。
“遇了邪事。是白马煞,属于一百零八种凶煞里面见得最多的一个,人被上身了之后都有倒在地上磨牙的症状。如果像应付一般的邪事一样,抓一把米来撒在他身上,病人马上就要断气,因为马不吃米。拿稻草缠在手脚上,白马煞就跑不动,等于就被绑起来,病人就好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凶神恶煞”几个字不光是形容词,还确实指代某些邪恶。
张婆婆后来继续解释说,凶煞一般找八字弱,或者行霉运的人。我三舅中白马煞,接下来这一年必定多坎坷。后来果然。夏天的时候他跟一个同事吵架,那同事顺手在旁边抓了一把刀就砍在三舅额头上,并且拒不赔偿医疗费用,后来三舅还为此跟那同事打了场官司。虽然后来赢则赢矣,但其中之麻烦,实在是非亲历者所不能想像。
事后三舅感慨颇多,说这世上有些事情,真的是解释不了。从此再不嘲笑我“封建迷信”。
4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7:25 关于三舅中煞的事,其实还并没有了结。张婆婆警告说,最好是佩戴一个护身符,免得以后再碰到这种。但三舅虽不再讥之为“封建迷信”,却也并不愿意戴什么符。
说到护身符,真是很有讲究。首先必须选择红纸,取镇邪之意;其次,形状大抵都是一尺长两寸宽(原因未知);再次,画符必以毛笔作工具;画完之后须以雄鸡血(一般在鸡冠上取)在符顶端点上七点,最后在符上放七粒米,将符折为三角形状,如此方能生效。那些在旅游区商店随处贩卖的所谓护身符者,印一个金光灿灿的菩萨或是皇帝头像,看起来豪华则够豪华矣,实际并不顶用。
阴阳师的二徒弟曾说,凡佩此护身符,鬼魅之类必近不得身。我对这话是深信不疑,因为我家一个邻居的死就是证据。
这个邻居享年90岁,也算得上寿终正寝,不过我总疑心她是伤心过度而死的。她儿子先她而去,她在知道噩耗之后不到一个月也就辞世了。
她死前并未受什么病痛折磨,只是到了临终之际,已经昏迷,人事不省,最后那一口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就这样延续了三天不见任何变化。后来阴阳师的二徒弟忽然醒悟,问老太的家属,是否家中有护身符,所以虽然阳寿已尽,但无常却近不得身,拿不了魂,所以始终不咽气。老太的儿媳想了一阵,说确有此事,老太的枕头下常年放着一个阴阳师画的护身符!
于是二徒弟从枕头下拿了护身符走出门外,老太立马咽下了那最后一口气,去了。可见那护身符确实效用非凡。
再回头讲讲老太儿子的死。他与阴阳师的二徒弟是亲戚,所以二徒弟经常来他家走动,顺便也来我家闲聊几句,横竖两家只隔一道墙。01年7月初,我正在家里休暑假,二徒弟来我家,正巧老太的儿子(当时有些发胖)从我家门前经过,却也并没进来聊,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这一声招呼让二徒弟呆住了,良久,语调一变,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发身不发财,阎王带信来。”
我妈在旁听得一清二楚,马上问她是什么意思。她继续保持了那种古怪的声调,说:“这中年人……还剩一年时间。”
跟着她声调就恢复正常,听我妈给她一转述,猛地一拍大腿:“糟了!我这亲家有大难!刚才谁借我的口说还剩一年?不是好兆头!”
于是赶紧去邻居家,千叮咛万嘱咐,叫那中年汉子和他老婆,每天早晚给家里的观音塑像上三支香,逢初一十五,于午夜12点前后,在门外空地烧红布三尺并对天磕头,坚持到一年之后即可。中年汉子问:那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又怎么办?答说无妨,只要有一个人在家里敬神就可以了,并不非要你自己来烧香拜佛。
中年汉子自然照做无疑。到了02年初,春节过后不久,他去了旁边一个城市某商场建筑工地做零工。不到三个月,便从五楼的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死亡。时间正是6月中旬。一年。
他老婆哭得眼睛都肿了。阴阳师的二徒弟知道之后很是不解,说明明阳寿未尽,可以保平安的,怎么还是应了“剩一年时间”的预言?后来追问之下,中年汉子的老婆才承认说,她本就不信鬼神,丈夫一出门,她自然不肯拜佛。非但如此,一个多月之后居然还把家里的观音塑像送给别人了!
二徒弟听完只是不住地叹气,说看来天意如此,阴差阳错地就让事情发生了,实在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人已经去了,嫂子就节哀顺变吧……等等安慰人的套话,不必细表。
但是有些话,她却并未告诉中年汉子的老婆,是后来她告诉我妈的:这中年汉子,阳寿本不是如此的短,现在这样等于是做了枉死鬼,所以怨气极重,必不肯轻易罢休。以后我们这一带,一定还有中年男人要横遭暴死。
我妈听得一惊,忙问知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人?她说:“若你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去搬我师傅下山救人。但这是属于冤魂索命,干涉不得,不然惹祸上身。这事跟你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我还是不告诉你了……”
往后的日子,大家马照跑,舞照跳,并无任何异常。直到有一天――准确的说,是03年初,春节前几天的一个下午……
我二姨(我表弟的妈)在离家门几米远的地方和我外婆说话。我跟我表弟当时并不在家,出去上网了。二姨说话的空当一转头,赫然看见我表弟踏进家门的身影,但穿的是不同的衣服。二姨吃了一惊,知道有问题,因为儿子有些什么衣服,她作为母亲,可说是了如指掌。刚才她见儿子进屋去,穿的分明是一套她从未见过的衣服;待她满心疑惑地走进屋子里去看,哪有儿子在家?
她当时就觉得心都凉了。
我跟我弟真正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期间我们一直在网吧打游戏,我弟就坐我旁边,在游戏中拼杀得兴高采烈,连厕所都没去过一次,何况是回家?
那么,二姨看见的那个身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天以后我们请来了阴阳师的二徒弟。
她一走到表弟家门口就停下来了,跟着闭上了眼睛,换了腔调:“哼,就知道你们会找她(指二徒弟)来!”
我、我妈、二姨,还有一个邻居,都站在旁边听。她这么一说,我马上开口问:“你是谁?”
“嘿,一米五九,我才死一年不到,你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冷冷的语气。
看来是邻居那暴死的中年汉子。我在14岁前,很长一段时间身高都稳定在一米五九,丝毫不长,他便取了个绰号给我,叫一米五九;他自己的儿子,就唤作“一米五二”。直到后来我们都长到一米七几,他仍照了这绰号叫我们,其他邻居却并不,所以一听得这绰号,就知道非他无疑了。
“搞了半天还是你!”二姨忿忿地说,“你来做什么?前天下午我看到有影子走进屋里,是不是你?”
“是我。老子去年冤死,在下面孤单得很,回来找个人去陪我!”语气开始愤怒起来了。
“我们家一向没人招惹你,你非要找我们?”我妈发问。
沉默。
“你非要找我们惹事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把你灭了!”我妈又说。
还是沉默。
“这样,我们烧些钱纸给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你在世的时候,谁跟你有仇有怨,你去找谁,不要拿些不相干的人出气。”二姨说。
“好!那你们多烧些钱纸给我!我拿了钱就走!”
“不行,你马上走,我们今天晚上一定烧给你。”二姨说。
“就是就是,一点纸钱嘛,没人骗你的。”邻居插话道。
“也好。反正我不怕你耍赖。”
“那你要找谁到下面去陪你?”我妈继续问。看来她还是想知道这个谜底。
“张四。他得罪过我,而且他的阳寿已经到头,我就顺手送他一程!”他说,“本来我也不是要找你们惹事。只是找你们要点钱用。”
钱真是个重要的东西,我想。连鬼都爱钱,何况是人?
那天晚上自然是给中年汉子烧了一大堆的冥纸。几个月之后,附近一家姓张的人,也是一个中年壮汉,出了车祸,死了。
听说这事之后,那个中途插话的邻居很有些感叹,说鬼魂说话,说什么准什么,一点差错都没。
我想起这个邻居八年前经历的一桩悲剧……
5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7:42 从03年初算起,倒推八年,就是95年。我之所以把年份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95年的夏天特别的热。那热啊,就热得只剩下一个字了:热!通常说来从九月中旬开始,我家乡的天气便要迅速转凉;95年却很古怪,42度的室外气温,持续到十月中旬才退烧。于是一整个夏天,我都不敢出门,家里又没空调,所以我干脆整天整天趴在地板上不动,心里万分嫉妒我老爸做水手的生活。
学校却不管天气炎热,照样9月1号开学。结果第二天就有十几个学生中暑(包括我)。学校马上出了通知:从明天开始,所有学生一天只上半天课,中午提早40分钟放学!不仅如此,还书面通知了每个学生的家长,下午不上课的时间,请家长务必管好学生的安全,严禁私自外出游泳之类。因学生下午私自外出游玩造成的任何事故,与学校无关。
九月底一天吃晚餐的时候,我妈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说我们一个邻居的女儿,今天下午在河里淹死了,尸体都还没找到。
(以下为描述方便,我将此邻居的女儿称为Y,免得写出真名真姓,看官中倘有同名的,那可如何是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那一天下午刚好天气凉爽,Y便约了同一栋楼的另一个女孩L,两人一起去离家大概三公里远的河滩抓鱼虾。那一片河滩地势平坦,水又极浅,我曾经也去那里抓过螃蟹,以我那时一米五九的身高,水深一点的地方才淹到我的大腿上,谁会想到这样浅的河滩能淹死人的?
但阴阳轮回,几时出过差错。那天两个女孩在河滩上抓鱼虾,刚好赶上上游两三公里远的地方水电站开闸放水。L离岸比较近,看见前面河水咆哮奔涌而至,吓得大喊了一声,然后拔腿就往岸上高处跑。Y离岸比较远,本来埋头在捉鱼虾,听见同伴呼喊,也赶紧往岸上跑。可惜才跑到一半,就被水浪卷走了。
L一边大哭着一边找人营救。但是水浪奔流,来时何其凶猛,去时又何其迅速,等附近几个渔民赶来,那还有半个影子?
于是Y的家人寻来打捞队,潜水觅尸,费时一天一夜全无收获。无奈之下想起阴阳师的二徒弟有通阴阳的能力,就央我妈去求她相助。她一听得这事就叹气,说:“师姐断人死期,果然从不出错。可惜了一个小女娃……”
她所称的师姐,自然就是阴阳师的大徒弟,姓蒋,人皆称之为蒋大姐。她的本事就是预言人的死期。本来这种能力,其他几个徒弟也有,但唯她不仅断言人的死期,更能铁口直言说出死于何事,这就很恐怖了。有时我简直觉得她就是阴阳判官。
二徒弟这样感叹,乃是由于,她师姐两个月前来我们家,正聊着天呢,忽然眼泪流出,长叹一声说:“唉!今年九月份,这邻里周围,有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啊,可惜了,要死在水里……”至于是哪个小女娃,她就怎么也不肯讲了,只说不敢泄漏天机。
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直怀疑要“可惜”的小女娃会不会是我小学的那个同班同学Z?
我跟Z在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一起打羽毛球做作业,算是很合得来的玩伴。所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她。
话归原题。二徒弟得知此事,自然并不推辞,当天晚上就在Y家里睡觉。待睡着了就开始说话,由Y的母亲和我妈在旁边听。她说出来的话完全是Y平时的语气,听得Y的母亲泪水涟涟,说这个假装不了,自己女儿说话的习惯,当母亲的再熟悉不过了,现在讲话的确实是她死去的女儿。至此,她对阴阳之事不再抱半点怀疑。
Y借了阴阳师二徒弟的口说,她的尸体,在离抓鱼虾的河滩大概五里路的地方,那里岸边有一方形巨石,她的尸体便在那巨石下面,卡在了石缝中,所以浮不上来。
末了Y还说,她生前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淡蓝色的,上面印有一些碎花,请妈妈烧了给她在冥间穿。Y的母亲流着泪答应了,后来她还告诉我妈,她女儿最喜欢的确实是那条裙子……
接下来的事就乏善可陈了。尸体被找到的位置果然毫无差错。这很好理解,那个位置本来就是由Y自己说出来的,难道还错得了?
据Y的母亲说,尸体出水的时候,好像知道有亲人在身边一样,顿时七窍流血。我之前听很多人传言,溺死的尸体见了亲人,会七窍流血,看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6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8:06 说起我的玩伴Z,也有一段故事。
她家是在我家后面的公司家属院三楼上面。她跟父母还有婆婆,四个人住一起。
Z的父亲较有经济头脑,八十年代末期就开始做建材生意,到92年时,前后不过三四年时间,便已有三十万的存款。各位看官都知道,92年时的三十万是多么巨额的数字。于是他老婆,Z的母亲,就开始嚣张起来,到处炫耀说她有30万元,并且变得不拿正眼看人了。
她对自己的公婆(也就是Z的婆婆)素来不怎么好,暴发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稍有看得不顺眼便是一顿恶骂。Z的父亲虽生意成功,但无奈惧内,遇到自己母亲受气,也只得好言劝慰。后来他见积蓄已多,就不再做建材生意,而是买了两辆小客车,雇请司机跑长途客运。这下他在家的时间更少,母亲被老婆虐待的情况自是变得愈发严重。
于是有一天,Z和Z的母亲上街买东西回来,刚一打开门,Z的额头居然撞在了一双脚上!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婆婆,已经拿了绳子吊死在门楣上,舌头吐出来一大截垂在下巴上,两眼正死瞪着那个曾经虐待过自己的儿媳,大有不瞑目的意思。
两人吓得魂飞天外,不由得惊叫起来。邻居听得惊呼,开门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但还是帮着把老太的尸体解了下来,摆道场、做法事、入棺殓葬。
至于老太上吊的原因,Z的家人一致对外表示,是由于老太一向有骨质增生,实在痛得扛不住了,故一死了之。然而街坊颇多议论,皆言老太之死实因受够儿媳虐待,一时气愤才寻了死路,以后此户人家必定不得安宁。
但Z的家人绝不相信天道轮回之事,日子照过,客运照跑,一切无恙,如是持续了一年有余。
有一天阴阳师的二徒弟来我家,搭乘的正好就是Z的父亲运营的客车。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分明看见车辆右前面后视镜的铁条上,一个老太太双手环抱着铁条悬在那里,再细看之下,竟是Z家早已上吊身亡的那个老太!
二徒弟早开了天眼,各种鬼魂见了无数,所以并不害怕,下车后反而告诉Z的父亲,说你这车有你母亲鬼魂作祟,早晚闯祸。须以两尺长的红布条缠在车前后视镜铁条上,镇邪驱鬼;且每月初一十五以饭菜祭之,着你老婆磕头谢罪,方能避过大难。哪知Z的父亲听后大笑,说你这人,骗钱骗到我头上来了!人死如灯灭,哪能有什么鬼魂作怪!
二徒弟叹气,说我并没找你要钱,怎么好说我骗你钱财?你就算不信鬼神,但你老婆虐待你母亲,让她磕头谢罪,每月两次祭祀,就算悔过,于情于理,都不过分吧?若不信我,你必定后悔。
后来果然。几个月之后,Z家人营运的客车,居然就在平坦的公路上莫明其妙地就翻倒在地,当场十多人死亡,法院裁决Z父亲赔偿每个死者两万,并负责所有伤者的医药费。就这一下,Z家即财帛散尽,艰难度日,且此后无论所做何事,皆百般不顺,坎坷多多。究其起因,都是因为虐待老人之故。
其实世间的人和动物,都是身在三界内,气在五行中,轮回不断,何必要相互虐待。尊老爱幼,扶弱助残,即使不信鬼神,多做善事也是好的。即便有那面容丑陋的乞丐,让你心生厌恶,也不妨给他点剩饭冷菜,总好过扔进垃圾桶。接下来这个故事,就是关于乞丐的。
在下笔写这个关于乞丐的故事之前,我颇有些踌躇。因为前面写的几个故事,已经匪夷所思,以至于都有看官疑我不过是借了讲故事之名,要推销阴阳师赚取介绍费;而接下来这段,却更近于天方夜谭,写出来搞不好就有人要认为我精神错乱了。但再想了一下,还是写吧,反正我又并不卖文为生,即使看官们全不买帐,于我也没有半点损害。
我的家乡气候不是特别宜人。夏天暴热,冬天干冷,所以我每到冬天,双手总是冻伤,裂出一条条细细的血缝,家乡话称之为“冰口”。这冰口没有大的妨碍,但发作之时也不免又痒又痛,异常难受。幸好,从93年开始,就再没有发作过。
92年12月底的时候。那天是周末,没有上学,我正在家里无所事事,坐在门前发呆。(我家是自己建的房子,门外就是一条大概5米宽的马路,极少有车辆经过)忽然走过来一乞丐,看面目是个中年人,那么冷的天气却只穿一件到处是破洞的蓝色棉衫,连袖子都没有了,加一条我们当地农民常穿的灰布长裤,赤脚。他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双手,不卑不亢地问:“小朋友,能不能给我一碗热水喝?”
我妈因信佛的缘故,一向不拒绝乞丐的乞讨,闻声就从厨房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碗,倒了一些温水给这乞丐,还拿一个凳子让他坐下休息。乞丐也不客气,端过碗来就喝了下去,再问:“还有没有?一碗水不够。”
于是我妈又给他倒上一碗。他像是八百年没沾过水一样,急不可待地又一饮而尽,并且还要第三碗。我妈就有些为难,说开水瓶里已经没水了呀。那乞丐居然说:“那你去烧一些水吧!”
我妈就去烧了一大锅水灌在开水瓶里,摆在门前,由得乞丐自己来。他拿起水瓶倒了一满碗马上要喝,我妈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说:“这个水刚烧好,还那么烫,你等一下再喝,免得烫了喉咙!”哪知乞丐笑笑,还是一口把一碗几乎还在沸腾的水喝了下去,然后反问我妈:“这水哪里烫?明明是温开水!”
我站在乞丐旁边,彻底看傻眼了:这可是刚烧开的水啊!这样喝法不是把喉咙都烫烂了?
他又继续倒了一碗滚烫的水,一口喝下去;再倒水,再喝……
一个八磅的开水瓶装的水,不多会居然被他喝光了,而他并没有任何被开水烫伤喉咙的迹象。
末了他还开口问我妈:“有没有饼干吃?”
我就拿了三块钱到我家斜对面的小店去买了袋饼干给他。他拿到饼干却不吃,只是笑了一下说:“这饼干都不是夹心的,不好吃。”
我心想怪了,一个乞丐还能有这般挑剔的口味?但也没说什么,又去斜对面的小店换成了夹心的饼干给他。他从我手中接过饼干的时候,看见我手上满是冻伤的冰口,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我一眼,再迅速地抓住我的双手轻轻捏了一把,吓得我赶紧抽回了手,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这时我妈又摆了一个装满的水瓶在他身边。
乞丐在碗里装满水,不再急着喝了,而是放了两块夹心饼干到水里,等饼干差不多泡得快散开的时候,就着水一口吞下去。我妈在旁看得急,说:“你别急,这袋饼干又没人跟你抢,你这样吃会噎着!!”
乞丐根本不答话。只是慢慢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吃完了那袋饼干,并且把第二瓶水也全喝掉了。
整整16磅水啊……他的胃难道是无底洞???最关键的是,那些都是烧开的水,这样直接喝下去,不死都要重伤了,怎么他一点事都没??
我当时虽然年岁尚幼,却也隐约感到这乞丐可能是个异人。仔细一打量更是有些吃惊。这乞丐穿得是很破烂,然而衣裤上下,一尘不染,站得离人再近也没有半点异味。而且,时值冬日,天寒地冻,他只穿一层单衣,双臂暴露在外,却半个鸡皮疙瘩都不起,显然并不觉得寒冷。
他喝完水,吃完饼干,也不急着走,坐在凳子上发呆。良久抬起头来,微笑地对我妈说:“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一路讨饭到这里来,你们对我最好。”
“反正给你点水喝,买一袋饼干,也没几个钱。”我妈很客气地说。
“好,好。真是好心人。”那乞丐很有些高兴地说,“好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们了。”
待乞丐走远之后,我妈才小声地跟我说:“这叫化子好像不是一般人。”
我点点头,说早就发觉了。忽然想起刚才他从我手里接过饼干的时候,很古怪地抓了我的手捏了一把,不知道是做什么?于是从裤袋里伸出双手一看,马上呆住了:本来满手都是的冰口,现在竟然全部消失了!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早上洗脸之后我妈还拿了鱼肝油帮我擦手,治疗冰口的,此刻怎么全都没了??难道刚才那乞丐,竟是在捏我双手的那一瞬间就帮我治好了?
我妈看了也连声称奇,直说那乞丐肯定是仙家下凡考验人心,见我们心善所以顺便帮你治了一点小病。我倒并不这样想,觉得乞丐可能是个异人,掌握了一些尚不为大众所知的能力,因此不惧寒热,并兼通医术。但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冬天无论多冷,我的手也绝不会再生出半条冰口了。
((明天早上开始,我外出度假一周,所以今晚这一节更新后,下次更新要到20号晚上了,看官们见谅。这一周内,不必追着我的这个帖子,以免等得焦躁。)
7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8:38 我初中毕业之后的暑假是在我表叔家过的。有一天他拿了把小刀坐在沙发上削水果,结果手一滑,刀锋直接划在他小腿上,赤红热血立时涌出。我见伤口不小,赶紧去帮他找药棉。他摆手说不用了,这伤口太长,血流得太厉害,棉花哪里管用。说完就开始用右手食指在刀口两边的皮肤轻轻抚摩,一边在嘴里小声而快速地念着什么。念了不到半分钟便停了下来,右手食指也不再抚摩伤口旁的皮肤,但那伤口却突然不再流血出来,血止住了!
我看得一呆,马上求他教我止血的口诀,他却不肯,说你现在年龄还小,心智不成熟,万一误入歧途,拿了这口诀害人怎么办?这口诀若顺着念,便立即止血,效验如神;若反过来念,就流血不止,要死人的,我现在不能教你。
这些奇技密术之类,确实是不能乱传人。否则一旦有心术不正之徒拿来乱用,必定害人害己。我前面曾讲到,阴阳师要求他的四个弟子,不能做亏心事拿昧心钱,否则必遭报应。但他的第四个徒弟硬是不信天下有报应这回事,做了亏心事,果然下场凄惨。
99年,有一次我们家人,还有阴阳师的二徒弟,一起去阴阳师的山庄里拜望他。聊天之间他令二徒弟去劝说四徒弟,把昧心钱还给原主,否则必有报应。细问之下知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那四徒弟也有通阴阳的能力,有一次一户人家请她去驱邪,结果她竟然在半夜那户人家都睡着之后,偷了人家放在柜子里的一个红布袋子,里面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在外打工一年,辛苦存下来的两千块钱。男主人发觉失窃后质问她,但她一口咬定说绝无此事,肯定是你自己把钱弄丢了,怎么来诬陷我?男主人气不过,径直上山寻得阴阳师告状。阴阳师掐指一算发现果有此事,就告诉四徒弟,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偷人家的血汗钱,必遭报应;若现在赶紧将钱送回,赔礼道歉,在神前谢罪,则平安无事。否则,等你受难的时候,不要怪做师傅的见死不救。
四徒弟抵死不认,说师傅怎么你也怀疑我?阴阳师见这徒弟嘴硬,就不再说了,私下却还是要二徒弟再去劝劝。
但是劝之无效。四徒弟无论如何都不承认。
01年,我患了点小病,又跟我妈上山去找那阴阳师,正巧碰到他四徒弟也在,也是来求他治病的。问起病症,四徒弟说半年前开始,不知怎的,忽然开始有点驼背了。去好几家医院检查,都查不出身体有任何异常。现在一天天过去,驼背得越来越严重,走路都困难了。
阴阳师冷哼了一声,说:“做了亏心事,如何直得起腰来!你贪人家钱财,这是开始现报应了!赶紧把钱退回去,再在午夜子时前后焚香对天磕81个响头,之后我才能帮你治病。”
“我没有偷他们的钱。”
“你慢慢嘴硬。我限你一个月之内把钱一分不少地还回去。不然,等报应来了,你哭都哭不出来。”
后来发生的事就很自然了。02年夏天我再次上山拜访阴阳师的时候,他四徒弟的丈夫也在,满脸愁容地说,他老婆确实是偷了别人的两千块钱,还死活不肯退还。前段时间开始,他老婆就有些精神不振,一副萎靡的样子,不多久就整天躺在床上,轻易不肯起来;再过了些时候,晚上睡觉第二天早上居然醒不过来了,但心跳呼吸都正常。送医院检查,断定成了植物人。现在上山来,是求师傅救人。
阴阳师连声叹气,说这是报应,神在惩罚她,我哪里救得了?没有病入膏肓的时候死活不承认,等到现在才认,已经迟了啊……
01年我那次上山去找阴阳师,也有一段故事。
在上山之前的不久,我莫明其妙地觉得左腿膝盖有些隐隐作痛,却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可能是在什么地方不小心撞了一下。哪知过了几天,疼痛变得愈发的明显,连蹲下的动作都困难了。而且,伴随着疼痛的,是一种寒冷的感觉,彻骨的冷,就像是有一块冰贴在膝盖上。我这才醒悟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却并没往阴阳那方面去想。几天之后跟我妈上山去拜访阴阳师,我妈顺口说起这事,并请他帮我观察一下。
他先仔细看了我的膝盖,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既然没有异常,就应该是跟鬼神之事有关了,他就跟我一起去神堂(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里面供奉了很多神像)。
我照例先上香,烧钱纸。然后他面对着那些神像,闭上眼睛,神色严肃。片刻后复睁开眼,说:“你家里供奉的那个观音菩萨像,左腿膝盖上面盖了一片蜘蛛网。你回家之后拿一个干净的小毛刷,把蜘蛛网刷掉,第二天早上起床即痊愈。”
我听得半信半疑,心想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观察到我家里什么地方有蜘蛛网这么神奇吧?但也并不好这样说,只应声说一定照办。
结果回家一看,果然丝毫不差!我家供的那个观音像,全身都很干净,唯独左腿膝盖那里蒙了一片蜘蛛网!我彻底信服,毕恭毕敬地对菩萨拜了几拜,刷去蛛网,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完全好了。
其实观音的灵验还不至于此。我上小学时,有一天莫明其妙地开始流鼻血,而且来势凶猛,直流得我头昏眼花才作罢;第二天又照常,第三天还是一律……
这一下我爸妈都有些慌了。带我去看医生,却查不出原因,于是求助于阴阳师的二徒弟。
她立即来了我家。没多久便闭上眼睛,换了腔调:“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为什么总是流鼻血?”
“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是哪位大仙,请明示。”我妈答说。
“我就是你家供奉的观音!”
“原来是观音菩萨?我家小孩什么地方做错了,才让菩萨降罪罚他?”我妈问。
“两个多月前有天下午,你家小孩拿起我的像,扇了我两耳光,问我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你问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我确实做过这事。当时一时起了玩心,拿着观音像扇了耳光骂她不说话。我做这事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绝无旁人知道。现在被点出来,不由得又惊又惧。
我妈见我承认确有此事,赶紧道歉,问要怎样才能化解此罪。答说,今晚午时,你让你这小孩点三柱香,跪在门外地上,对天磕三个响头,承认错误,明天即痊愈。
后来果然!当晚照做,第二天当真不再流鼻血了。可见世间万物皆有灵,人须善待之,如是方不至于惹祸上身。
说到惹祸上身,前面讲到的乞丐的故事,还有一点要补充的:几天之后那乞丐又来了我们那里一次,却不是来我家讨要食物,而是去了我们家斜对面的一个餐馆讨一碗饭。哪晓得餐馆的老板娘不仅不愿施舍,还给乞丐一顿臭骂,最后拿起扫帚给乞丐劈头盖脸的一阵乱打。那乞丐挨打之后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就走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老板娘再打开餐馆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存放的几十斤米,还有几百个煤炭,包括一些碗筷,全都不翼而飞。
这餐馆三面是墙,一面是门,连窗都没有。门还是从外锁上,加了一把大铁锁在上面的。如果真有盗贼撬门而入,大铁锁上非留下痕迹不可。但古怪的是,这么多东西不见了,门锁却全无撬动的痕迹,好像丢失的那些东西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内贼的可能也被排除。因为餐馆门的钥匙,只有老板娘一个人有。她手下帮忙的,就是她两个儿子。儿子总不能半夜溜出房门偷老娘的东西吧?于是邻里都偷笑,说肯定是那乞丐给老板娘的一点小惩罚。
不过,无论失窃的真相如何,虐待乞丐,都是不对的。倘有多余的一碗饭,施舍给他便是;倘没有,也就直说,何必要去打人家。
8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9:21 01年那次上山,除了解决我自己膝盖冰冷且疼痛的问题外,还听阴阳师讲了一个故事。
阴阳师所在的那座山,山脚下有一家农民,一天下午独自在地里劳作,忽然见前面爬过来一条蛇。那蛇并不伤人,只是在离农民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竟从地上笔直地朝上弹了起来。
我们那边民间有种传言,说若蛇在人面前直弹起来,是在跟人比高。如果它跳起来,头顶高过人的话,这人的命就不长了。解除危险的办法,是人马上向高处跑,待跑得比蛇头高之后大喊一句:“我比你高!”如是,死的就是蛇了。
那农民看得蛇直跳起来跟他比高,不由得一惊,立时丢了锄头便往身旁的一个小土包上跑,跑得一段之后回头大喊一句“我比你高!”,却见那蛇也紧紧跟了上来,爬到比他更高的地方,再跳起来比高。
农民吓得一身冷汗,拔腿就朝土包顶上跑。那蛇穷追不舍,径直跟着他上了土包顶,而且还顺势沿着土包顶上一个斜长着的树爬了上去,再跳。这一下,农民就吓得瘫坐地上。
蛇跳了之后,大概是见已经取胜,便悄悄爬走了。
农民知道事情不妙,当即到山顶去找阴阳师。
阴阳师马上画了个符给他,让他马上烧了符,把烧剩的纸灰溶在水里,加一些雄黄喝下去。然后拿红纸再剪了一个图案出来。
这图案我很早以前便在他的神堂里见过。很简单的图形:两个人形,手牵着手。这样的剪纸民间常见,本是有种古朴之美的;但经他的手剪出来,硬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那两个人形头部完全没有剪出任何五官,就是一个圆圆的头型,但每一次我看到这图案,都总感觉那两个人是盯着我的,而且眼光冷浸骨髓,极其阴森。问阴阳师,他才说那是催命符。之所以两个人手牵手,是因为其中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交换性命。
手牵手的两个人形剪出来,他再拿了两块钱放在人形上,然后用红布裹了一层又一层。这里放两块钱,也大有深意:买命钱!
事情的逻辑就清晰了:那蛇比高,比过了农民,农民便欠它一条命。阴阳师虽以符咒加雄黄化解了农民的大难,但这蛇要催命,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此必须以另一人的命代替之。手牵手的小人,就是换命的符。而换命也不能白换吧?所以须有买命钱,这样那个替死鬼死后,才不至于怨气不散。
用红布裹好之后,阴阳师就嘱咐那农民,将这包裹丢在城郊一个人迹罕至的十字路口,然后等人来捡。捡到包裹的人不会有事,但打开包裹的人必死无疑。
农民便依法照做了。
(我听到这里很疑惑,就问阴阳师,这样一来的话,打开包裹看到催命符的人,不就等于是被你害死的么?他解释说,农民被蛇催命,来找他解救,倘若不出手相助,就是见死不救,违反道义;以催命符化解之后,丢在偏僻处,谁会打开这要命的包裹,就是命中注定的问题了,并非被他强迫,所以不算被他害死的)
后来捡到这红包裹的,是一个老太太。她一大早出门买菜,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就选了一条她平时根本不走的路,在路口正好就看见那个红包裹。她本来就信这个,也多少懂一些,然而还是捡了。
她那时已经被医院确诊是癌症晚期。
不过巧就巧在这里。老太跟阴阳师素有交道,早就知道有催命符这东西,所以捡得红包裹,却并不急着打开,而是用手捏了捏,感觉里面好像不大对劲。她虽被确诊癌症晚期,却也并不愿意把命就这样贡献了去,所以察觉包裹有异,便不打开,而是径直上山去,把包裹还给了阴阳师。
阴阳师见催命包裹被还回,大叹天数如此,人力不能左右。
死的是那农民。
他的死因相当离奇。他凌晨出去,把包裹丢在十字路口,待下午再去看时,那包裹已经不在,知道是被人捡去了,不由得狂喜。旋即回家,宰了两只肥鸡,大吃一顿。后来吃得有些撑了,就在地里摘了一把苦芥(方言发音类似“苦芥”二字,但并不是普通话所说的苦芥菜。形似大蒜,味辛辣刺鼻,有消食通气的功效),就着一瓶啤酒喝了下去。不多会就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阴阳师第二天上午就听说了此事,不由叹气,说那苦芥配啤酒,毒。从来吃苦芥,都是配凉水的,这人怎么偏偏用啤酒来配?而且他还吃那么一大把?可见他的死,实在是注定了的。
9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1:59:47 蛇催命成功之后,是不是会变成蛇精之类的东西呢?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中国民间关于动物成精的传说是由来已久。我听得最多的,一是蛇精(白蛇传),一是狐狸精(聊斋志异),还有一个,就是蜈蚣精。据说蜈蚣精长到大约一根筷子长的时候,就很快要成精了。
离我家50米远处,有一个学校,是个职业中学。那中学的操场上有一棵树,年代已久,枝叶繁茂。树干之粗壮,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一圈。有一个夏天的中午(那时我十岁),忽然开始下暴雨,夹杂着阵阵闷雷。后来那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频密,终于爆发出一个炸雷。
那炸雷之猛,是我到现在见过的最恐怖的一次,大地都在颤动。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半晌之后耳际都仍是嗡嗡作响,喘不过气来。
炸雷之后雨很快就停了,我和几个玩伴去那中学里面玩,看见那棵巨树已倒在地上,树干由上到下,撕作两半,正像是被一柄硕大无匹的斧头从天劈下来砍开的一样。周围围观的几个教师都说,刚才看见那炸雷直劈在树上,然后树就成这样了。我凑近点一看,树干里面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上面横着一条将近尺长的蜈蚣,几乎整个都被雷电烧焦了。大家都议论说,刚才那个炸雷,显然就是冲着这蜈蚣精来的。
学校校门的正对面,是一个小院,里面住了五家人。其中有一家人,便受了蜈蚣精的骚扰(不是被雷劈死的那个蜈蚣)。
那户人家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起,晚上到半夜的时候,房顶的瓦片上就有密集的沙沙作响的声音。先前本来还不在意,以为可能是猫什么的在上面。后来几天过后,那古怪的沙沙声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愈发的明显和频繁。直到后来,住这屋子的一对夫妻,晚上同时梦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警告他们不许住在这里,马上搬走。两夫妻醒来,谈论彼此做的怪梦,发现竟然完全一致,才意识到可能有问题,就去找阴阳师的二徒弟来帮忙。
二徒弟听了觉得很疑惑,想不明白什么鬼怪这么彪悍,就前去看看。她去的时候是晚上,刚一走进那家人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胸口便吃了一拳,跌坐在地上,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那对夫妻本来跟着她后面走的,看她刚一开门就退了两步倒坐在地上,很是吃了一惊,赶紧扶她起来,然后开灯,发现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禁不住毛发直竖。
二徒弟刚站起来,耳边分明有人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滚!你以为凭你就奈何得了我?”
她大吃一惊,知道这次碰到厉害的主了,但也没有害怕,而是找旁边一个人家,借一只公鸡。那户人家也不是养鸡的,只不过头一两天曾出去买了一只鸡回来准备杀来吃,见邻居有急用,自然很爽快地借出来了。
先说说为什么要借鸡。做这些阴阳法事的时候,经常需要先压邪,而血液本身就是压邪的东西。古代的冷兵器,为什么见血多了,便逐渐有一种明显的杀气,其实并不是因为死在兵器下的鬼魂附在上面,而是那些被兵器所伤的人,血气附上刀(剑)身,形成阳刚之气;刀剑本身又是凶物,阳气一附,便转成了杀气。
(八字带阳刃,也是同样的道理。若身弱带阳刃,为防身之物,吉;但若身旺带刃,则为戾气,凶)
血是镇邪的东西,但总不能做一次法事,就叫当事人割破自己的手指贡献鲜血吧?所以较为简易的办法是找一只公鸡,把鸡冠顶掐破,这样便有血了;狗血比鸡血更猛,但不易得,因此也极少用。
二徒弟借得公鸡,就倒提了鸡往那小夫妻的房子走去。离那房门还有好几米远呢,鸡便奄奄一息;再往前走得几步,公鸡竟然头一垂,断气了。她见这情形,马上就明白,这次事情之棘手,已经不是她能够解决的,必须上山去搬师傅下来了。
当时阴阳师还并不怎么出名,所以架子也不大,第二天就来了。他径直进了房屋,没有看见异状,再多观察一会,就告诉等在门外的夫妻说,房里作祟的是已经得了道的蜈蚣精。这房下地基深处,是一个道师先生的坟,阴气极重,所以蜈蚣才一心要占这个地盘。
他再找旁边的人借鸡时,却已经借不到了,因为唯一的一只鸡已经完蛋了。于是他就去附近的菜市场逛了一圈,找了只看起来最威武雄壮的大公鸡带回来。结果这鸡虽比第一只猛很多,却也不顶事,刚进闹凶的房屋,马上也是奄奄一息,眼睛都快闭上了。阴阳师见状况不对,马上掐了鸡冠,在屋内地板上滴了些鸡血。那鸡滴出血之后,说也奇怪,不仅不变得更加萎靡,反而重新焕发了神采。
阴阳师松了口气,回头对门外兀自紧张不已的夫妻说,基本上已经解决问题了。剩下的,就只是画一个镇邪的符贴在房里,免得以后再有凶物来捣乱。
那夫妻当晚在房内通夜未眠,再也没听见任何异声(其实就是蜈蚣脚爬在房顶瓦片上的声音)
10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0:06 这闹蜈蚣的房屋,右边那一户人家有个后院,院中靠墙的地方,种了一棵树。这种树,我们方言里面称为“春芽树”,规范的名字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曾看过一个小故事,说有人认为院中一棵独树,不吉,盖树为木,院内一木,是“困”字。当然这种说法是不可信的,否则院内一人,为“囚”,则比“困”更不吉。不过这户人家院里种的春芽树,却硬是不太吉利。因为这棵树,正对我家房门。风水上认为,独树对门,百事不顺。阴阳师第一次来我家就提出这个问题,并且说,这棵树长得越高大,越茂盛,我家触霉头的时候就会越多。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50多岁的女教师,姓李,平时经常跟我妈还有另外几个邻居在一起打麻将,因此关系不错。我妈知道春芽树坏风水之后,便借了打麻将的机会跟李老师商量,说看能不能把这树砍了?相关的经济损失我们家赔偿就是。李老师从不信鬼神风水一说,但本着邻里和睦相处的想法,马上就答应了,她儿子偏偏一向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角色,一口拒绝,说这棵树长在我自家院里,旁人凭什么来干涉?什么风水之类的,都是封建迷信,管他那么多。你自己家里不顺是你自己家的问题,扯上我家的树做什么?
我妈见话不投机,也就不再提这个。但那棵树越长越大,我们家碰到的不顺利的事情也确实越来越多。于是我妈再去找他们商量,结果仍然是被拒绝。
无奈之下又上山去找阴阳师。他找来一个空的香烟盒,抽出里面的锡箔纸,在纸背面画了道符,叫我们把这个符拿回家,贴在门上方的墙上,锡面朝外。如此,独树带来的恶风水便会被挡回去。
回到家后,我妈也没急着把符贴上去,而是先再次去征求了对面人家的意见,告诉他们说,建议把树砍了,不然我们贴上这道符,风水挡回你家对你们也不好。那家人照例完全不信,还笑,说你爱贴就尽管贴,关我们什么事?
我妈就拿那道风水符来贴了。
一个多月后,李老师在外面走路,也没碰到什么东西,就失足跌在了地上,把手骨摔断;她家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到后来几乎连生活都维持不了了,女婿也在这时候提出离婚……但他们就是不信那个邪,院里的树,照样留在那里。
我今年五月底回家,见那棵春芽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长得很是漂亮。树院这一家人,死的死,搬的搬,一片破败的景象,只剩下了李老师的儿子,还有他老婆和女儿,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回头来看看,故事写了这么多,喜欢看的人不少,骂的人也不少。其中我感觉疑问比较大的,是阴阳师这个人。实际上“阴阳师”这个称呼,我自己也知道不是很准确,但一时也没想起用什么称谓会更好一点。他懂阴阳,且我们多称他为“老师”,我也就把这两点混合起来叫了“阴阳师”,其实跟日本的阴阳师半点关系都没有。
关于鬼神这些东西,我总的感觉是,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所以不必强求什么;但就算不信,也不要对着来,更不要去亵渎。比如去年六月份的时候,阴阳师的二徒弟打电话给我,警告我说,12、13号两天,千万小心车祸,上下班就叫熟人开车在我家楼下和办公室之间往返接送,以免出事。我也就照做了,不过就是多花几个钱请人开车接我嘛。当然,我也可以抱定了“老子就不信邪”的想法,非要在那两天骑个摩托车在路上狂飙。也许狂飙下来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万一呢??
所以这就是,可以不信,但不要对着干。
不懂鬼神的人是幸福的。阴阳师那山上,有一个果园,他雇请的几个农民帮他打理。后来新来了一个农民,要求阴阳师承诺雇用他在果园工作三年。阴阳师当时说,你是新来的,这里的状况你也不熟悉,我先雇你一年吧。一年之后再说。那农民心想也对,那就先干一年吧。结果一年干满之后,农民回家休息几天,就得急病暴亡了。后来阴阳师才告诉我说,这农民来找他的时候,阳寿已经只剩一年,若答应让他三年不走,则他暴亡之后,鬼魂必不肯离去,岂不麻烦。我当时就觉得,不懂鬼神的人是幸福的。倘若那农民被告知说,寿命只剩一年,那这一年内,他的精神压力会有多大?
鬼神一类,如果能够敬而远之,当然再好不过;如果天生八字较弱,又与宗教结缘太深,躲都躲不掉,那就在不犯法,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尽量的趋利避害
总的原则是:不管信不信鬼神,都不要作恶。
接下来我打算写一点专跟死亡有关的东西。但因为开贴到现在,阴郁的情节已经太多,所以作为休息,我今天就讲一个轻松的小故事,正片明天再上映。
05年我表弟高考失利,没有去到他希望的大学,而是被广州一个专科院校录取了,9月10号和11号报名。他坐的火车过来,预计早上8点半左右到,他妈早就打了电话要我准时去接他。后来我妈又打电话给我,说张婆婆已经预言,我一定接不到我弟,但也不会出什么事,有惊无险。而且还预言说,我弟半个月之内一定会离开广州回家。
我虽然一向信鬼神,却也不能就直接听了接不到人的预言,就不去火车站,那样对我表弟是不公平的。为稳妥起见,我弟出发前,我就跟他约了:火车站出口见。如果他在出口没看到我,就等五分钟;五分钟后若还不见,则站在离出口最近的那个警察岗亭等我;如果仍然等不到,就打个的去太平洋电脑城门口等我。
我这样安排,主要是怕火车站出口人多,我一时看不到他,在警察岗亭等总比较安全,也好找。但他如果找错了岗亭呢?那就在太平洋门口,这总不可能出错了。我以为这样的安排已经很完美,绝对不可能接不到人的。哪知道那天早上我从8点等到10点,该跑的地方硬是跑遍了,死活找不到我弟。他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很担心他被骗;他那时又没手机,我联系不上他,急得不行。后来到10点半左右他总算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根本没走火车站出口,因为他们学校在车站大厅内就设了新生接待点,直接就用校车把新生接去学校了。我又急又怒,在电话里就把他痛骂一顿,不必细表;同时又暗暗惊服预言之准。
我让他先找好宿舍,放了行李,等我过来帮他办理报名。结果他很快打电话给我,说他觉得这学校实在太烂,不想读,现在他在黄花岗剧院门口等我。我赶忙打个的找到他,问他现在打算怎样。回答说打算回家复读一年,考个好的学校。我见他决心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留他在广州玩了七天,就送他上了回家的火车至此,张婆婆的预言已经完全兑现,分毫不差。
11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0:42 人的死亡,真的是个很沉重又很无奈的话题。害怕也好,憎恶也罢,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最好的一种死法,窃以为是睡着之后毫无痛苦地离去;最恶的一种死法,大概明朝袁崇焕的死可算得上;至于暴毙,就有车祸、火烧、急病、坠楼、上吊、刀兵……等等等等。据说是人死得越惨,冤魂就越不易散去。又还有另一说,人死得越年轻,化为鬼就越猛,因此有“人小鬼大”这个俗语。那么,推论起来,年幼且死得凄惨的人,应当是会化为厉鬼。
我家乡那边,曾发生过一件令人憎恶的事情。当然,这事并非我亲见,都是听人传言的:有个在政府部门里面做公务员的男人,三十多岁,英俊且有钱。在外面混得多了,就跟一个小他几岁的未婚女人勾搭在了一起,整天搞得火热,全然不顾及他妻子和他四岁女儿的感受。后来硬是离了婚,女儿判给他抚养。本来事情发展成这样,也还说不上伤天害理,顶多也就是一个道德上的问题(法律没规定有子女的夫妻不可以离婚)。但恶就恶在,他这个情人心肠太狼毒,硬是嫌这个四岁的小女孩是个负担,影响他们的生活。其实,她真看不得这小女孩,大不了就送去孤儿院吧?她居然不,而是要她的公务员丈夫把小女孩杀了!
这男的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没过多久就同意了这种丧尽天良的想法,于是在他亲生女儿的晚饭里下了一点安眠药,然后趁凌晨的时候,两夫妻将熟睡的小女孩抱到大桥上径直扔了下去……
那小女孩坠落二十多米,直接摔在桥下岸边的一块巨石上(那个桥相当的高),是不是当场断气的我不知道。我看到她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放学骑车经过那个大桥,见靠近桥头的位置,很有些人围着往桥下看;我也好奇,停下来往下面看,发现竟然是个小孩的尸体,右腿的小腿以一种很怪异的角度拗向背后,显然腿骨已经折断。我一阵寒颤,心想这小孩死得也太惨了。
后来派出所的人去调查这个无名尸体案,但很快就没了下文。据说是被那公务员以金钱买通了相关的人,直接结了案,摆平了这事。
然后就是公务员现任的老婆怀了孕。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怀上了,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忧。他虽不信鬼神,然而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心里究竟是虚的;他老婆心地恶毒,谋害了人命却毫无半分愧疚和畏惧。去医院检查胎儿,也一切正常。怀胎十月,全无异状,不必细表。
终于等到她临盆的那一天。她在产房里生了一天一夜,那胎儿硬是不出来。问医生,答说不要急,再等等看;她听不进去,一定要医院给她进行剖腹产。医院检查了她的身体,认为可以剖腹,就给她动手术;哪知道婴儿取出来之际,竟然已经死亡。
医生大惊,就把婴儿的尸体给她看。她一见这新生婴儿,差点没给吓死:那死婴的长相,居然跟被她摔死的小女孩几乎一模一样!更恐怖的是,这死婴的嘴角上扬,分明是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其实,这新生婴儿的长相酷似她丈夫以前的女儿,本来也很正常,毕竟是同一个父亲;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于婴儿嘴角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当然,医院自有科学的解释:那只是婴儿嘴角的肌肉收缩,所以看起来像是冷笑的模样。但我倾向于认为,这个冷笑代表复仇。
她见婴儿已死,终于醒悟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了,于是在医院修整了些时日,便回了家。结果回家没几天,发现本来已快要愈合的腹部刀口竟然在睡了一觉之后不知怎的就裂开了,血水也慢慢地从伤口渗出。于是她赶紧去医院缝合,但这一下,伤口硬是说什么都不肯愈合了。医院也没办法,只好让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在腰间挂一个袋子,接住从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液和体液。
流出来的东西是接住了,可是治标不治本啊。人体内能有多少血经得起那样天天流?两三个月之后她就死了。至于她丈夫,则不知所终。其实,如果当初她要不是那么歹毒地谋害小女孩,那会有这种事情?当然,也许这整个故事都是假的,因为我也只是听别人说(除了小女孩的尸体我确实见到的以外)。不过,无论真假,谋害人命,都是良心丧尽的行为。
12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1:04 前面写的一个故事,我自己也只是听来的,其真实性无法查证,所以免不了要有些知识高超之士给我飞扣上“宣扬迷信”、“误导大众”的罪名。这种说词,听起来似乎很严厉,然而我并不在乎。我有写的自由,别人自然也有骂的自由,反之亦然。关于女孩化作死婴复仇的传言,我也很有几分怀疑,但又希望那是真的,否则冤死一条人命,作恶者却消遥自在,这世界还有啥意思。
人在暴亡之前,往往会有一些征兆。第一种预兆,是家里物品出现异状。我二哥出车祸之前一段时间,他妈妈(也就是我伯伯的妻子,我称她为伯妈)在家里厨房做饭,那些酱油瓶,醋瓶,菜油瓶之类,居然大白天的就自己摇晃起来相互碰撞。伯妈吓得不行,就告诉了我伯伯。伯伯那时还是个极坚定的无神论者,见伯妈疑心家里有鬼,自是一顿嘲笑,说瓶子摇晃也能把你吓成这样?肯定是老鼠从那些瓶子后面跑过去撞到了!
伯妈一口断定说绝不可能是因为老鼠。因为那些瓶子都紧靠着墙放的,一点空隙都没,怎么容得下老鼠在瓶子和墙之间跑动?于是她又去厨房观察,见那些瓶子还是兀自晃动,拿开一看,哪有什么老鼠?
这件事发生,已经离我二哥出车祸没几天了。伯妈注意到家里有异状,也知道阴阳师预言我二哥死期的事情,居然都没想点什么办法让二哥在家里休息几天躲过劫难。说也奇怪,二哥一出了车祸,厨房里的那些瓶子相互碰撞的现象就再没出现过。可见其实不是闹鬼,而是种不祥的预兆。
第二种预兆,是死者临死前的奇怪言语。我前面提到我家附近有个中学,对面是个住了五户人家的小院。其中一家,跟我家对冲风水,现在已经搬走;还有一家,也在故事里出现过,是受蜈蚣精的骚扰;另有姓张的一户人家,他家有一中年男子暴亡的,之前也有不好的兆头,只是来得不明显。
他父母在离城区不太远的一个乡下。有一天他跟他老婆一起去了乡下看望父母,回来的时候因为等不到客车,就搭的一辆过路的农用车。结果半路上农用车就从一个坎上翻倒了下去,两夫妻当场死亡。他老婆的母亲听闻噩耗,哭得要命,直说明明有预兆的,怪她自己没有在意。邻居追问之下,她才说,女儿和女婿出门的前一天,花了很多时间把房子打扫了并且整理得干干净净。她当时叫女儿过来帮忙洗一下菜,女儿居然答了一句:“妈妈你洗,我们要把家里收拾好,我们只有最后一天的时间了。”
她当时就理解成:女儿再过一天就要去乡下一段时间了。结果才知道,那句话竟然是这么恶的一个兆头!
(早先曾有一算命老者,告诉这对年轻夫妻,说他们的儿子名字取得太硬,克父母,故须改名,否则此子必成孤儿。可惜他们没听从建议)
第三种预兆,是不明原因的发胖。各位看官是否还记得我前面写到的一句预言:发身不发财,阎王带信来?这“发身”的意思,就是长胖。我并不是说凡是开始发胖的人,都即将见到马克思。那个邻居的发胖,是很短时间就突然胖起来的,并且连五官都变了,几乎完全没了他以前的相貌。这种就很值得注意。我们撇开鬼神的问题不谈,突然的变肥且脸部剧烈浮肿,在医学上来讲,都绝不是一件好事。这一点,我想,无论知识多高超的人,都不会反对吧。
第四种预兆,是性格的突变。人经历了某种强烈的精神刺激,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这种事情是不希奇的。我这里所说的性格突变,是指一个本来很和善的人,突然变得凶悍顽固;或者一个本来凶悍顽固的人,突然变得很和善,而且是完全没有原因的,这种就有问题。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去医院吃药打针,马上就好;但一回到家又发作;再去医院,治好了;回家又一次发作。如是反复好几次,于是我妈求助于我爸的一个好友(姓林,也是懂阴阳的。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有阴阳师这个人),他来我家看了我,就说是家里有邪物引起小孩发烧,须找一雄鸡,以鸡冠血驱邪即可。我妈就向学校对面的小院里姓夏的那户人家借他们的公鸡。姓夏的男主人素来是个很和善的人的,没料到那天我妈找他借鸡,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地顽固而凶悍,死活都不借,还放言说:“老子就不借,你要怎样?”我妈无奈,只好告诉林先生,说,没办法,借不到;现在又已经是深夜,街上也没有卖鸡的人,怎么办?林叔(我对他的称呼)向来认识姓夏的男人,听我妈说他性格突然大变,当时就掐指算了算,然后说:“也难怪。他是死期已近,所以性情变得这般不通情理。没关系,找不到鸡血,我用我中指的血也是一样,你不用急。”后来不到一个星期,姓夏的男主人在家里扫地,忽然就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家人赶紧送他上医院。还没到医院门口呢,人就已经断气了。
13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1:31 关于人的暴亡,还有没有其他征兆,我不清楚,反正我现在能想到的就这几个。注意,我是说暴亡。如果人是正常老死的,或者病了很久病死的,则不在此列。但病死的人,有时也有征兆。简单的说法叫做:男怕穿靴,女怕戴帽。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已经久病的人,若男的出现腿部浮肿,女的出现脸部(头部)浮肿,基本上就要准备见马克思了。
我在广州认识一老者,姓林,系广东译协多语翻译会的会长。我跟他认识,是在04年三月底。当时我工作上遭遇极大的困难,求助于他,他很热心地承诺帮助我。后来我们一起东奔西跑,打的交道多了,这才知道他那时已经身患肝癌。
我知道这事,自然不愿让他跟我一起在外面奔波了,劝他在家安心养病。6月初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想动手术。我知道他那时在吃中药,并且病情已略有好转,就说,不要动手术。中医讲求保留人的元气,你这样还在吃中药,突然去开刀,以后若再服中药,就不易见效了。他性子又犟,说他已经决定要动手术。我就说,那你就安心地信西医,不要服中药了,免得中药里面什么成分跟西药冲突呢?他这才接受我的建议。
其时我总觉得,不要开刀的好。因为中药既已开始见效,为何不坚持?却要开一刀来坏了元气。万一开口之后,西医这边又不行,那如何是好?劝他好几次,他完全听不进,还是在七月初的时候动了手术,并住进了医院。
结果这一刀下去,伤口硬是不愈合。医院无奈,只好从他腹中接一根胶管,接在外面的口袋里面,免得伤口内的体液流出来。我去医院看望他,一见这情形,就暗叫不好,因为他本来就瘦,这体液不停地从体内渗出,等于就是带走了体内的营养,就算是正常人这样搞上一段时间都得见了马克思,何况是一个本来已经重病的老人?我问他对此医生的说法是怎样,他说,医生讲的,没办法,先治疗着看。
我暗暗地骂这医院的人是一帮混蛋。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流在袋里的液体越来越多,情况眼见得危险了,他就向医院购买了据说是美国进口的特效药,每一管药的价钱就是一万多人民纸。第一管针药下去之后,几如灵丹,第二天他的情况就好了大半,体液也不怎么流了。那时他很开心,盘算着过几天出院之后要去哪里玩;但好景不长,几天之后第二管针药下去,效用就大减;再后来,针药起到的作用就慢慢递减到零了。
这一下他就颓唐了。那段时间我忙于工作,一周只能去看他两次,最多三次。后来有一天(我记得是在十月中旬),我一个朋友去看过他之后,跟我聊天,说,林教授这几天好可怜。双腿浮肿,几乎连裤子都穿不下了,而且腿上的皮肤下面不断分泌出脓水,滴在地板上,一大摊湿的。我听得一惊,想起“男怕穿靴,女怕戴帽”,知道他真的是大限已到,避无可避了。
十月底的时候,他过世了。他女儿告诉我说,他临死前几天还在医院病房里摔断了鼻梁,因此整个遗容面目全非。我听得又难过又愤怒。难过的是他临死前还遭受这样的折磨,愤怒的是医院护士明显失职。
现在回想起来,其时我仍然不肯定“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这话到底正不正确。不过林教授也算一个例证了。
林教授的死,还有一个让我很难过又很愤怒的地方,就在于,医院根本没对他做过脑电图检查,而是一个护士过来,用手指探了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呼吸,就直接将人推进装尸体的冷冻柜里面了。我事后听说这个细节,总是有点疑心,万一那时他没有呼吸只是一时窒息,并没有死呢?那他就是被活活冻死的了。这是种悲惨的死法。
有时候一个人看起来是死的,实际上只是深度昏迷,这种事并不希奇。
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阴阳师在我们那边还没什么名气。有一天他走在郊外,见前面几个人抬了棺材,估计是要拉去埋掉。他赶紧把那一家人拦下来,说棺材里的这个人阳寿未尽,还有得救。那家人看他说得严肃,不象是开玩笑,就抬了棺材回家,把里面的死人搬出来。阴阳师只略施以救治,原本死了的人居然又醒转了来,折服于他的本事,就拜了他为师。这个转死为生的人,就是他的大徒弟。
我第一次知道这事,直感叹阴阳师本事奇大,连死人都可以医活;后来年岁稍长一点,懂得渐多,也就明白其实没什么神秘。大徒弟当初的死,不过就是深度昏迷而已。家人不懂,见没了呼吸,自然以为已经死去。但阴阳师在棺材上看见阳气,马上就判断出里面装的人并没有死。那么,剩下的事,不过就是让她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再治好她的病就行了。但这在旁人看来,不免就是“起死回生”。想想看,要是真死了的人,哪里救得活?
后来这大徒弟,做了我表弟的干妈。我表弟在大概五岁的时候,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这病起始之初,是他吃肉之后,必呕吐;过了几天变成不管吃什么,都一点不剩地全部吐出来。去医院检查,医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开了些药吃,也全不见效。于是病情就恶化成了连喝一口水都很快呕吐出来。这一下他妈想到可能是有些问题了,急急忙忙找阴阳师的二徒弟求助。二徒弟说,这个你们要去找蒋大姐(大徒弟),因为你儿子命上跟蒋大姐有缘,这个劫难要由她来化解。
于是去找大徒弟。她画了个符,烧了兑水让我表弟喝下去,第二天就好了。但她又说,现在虽把问题解决了,但治标不治本。这小孩幼年时期灾劫太多,恐过不了关卡,必须有一陌生人开口祝福他健康成长,无灾无难才行;而且,还要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们不得以任何方式暗示陌生人说出这句话,否则无效。
这一下就很困难了。有什么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地开口祝福一个小孩健康成长,无灾无难?我们想了很久,后来去了离城区大概三公里的一座山上。为什么要选这个山呢,因为山上有一寺庙,懂的人也应该多一点,说不定能碰到什么人懂得我们的用意的呢?在山路入口,我们见到有行人过来就拿一点糖给他。行人接到糖,一般也只是说谢谢。但到糖几乎要耗尽的时候,硬是有一个路人满面微笑地接过两颗糖然后看着我弟讲出一声:“你一定会健康的。没有什么灾难。”
后来我弟果然一直都没什么病。于是他拜了阴阳师的大徒弟作干妈。
那时我也已经拜了二徒弟作干妈,经历基本类似。我是不明原因地开始猛流鼻血。我说的流鼻血,不是因扇了观音像的耳光,而是那事的两三年后,完全说不清楚原因,就开始流鼻血,而且来势也很凶猛,一天下来都要流个七八次。马上去了医院,医生也没办法。如是两天后我就快撑不住了,上坡腿发软,下坡腿打闪,整个人已经虚了。于是我妈去找了二徒弟来。
那晚她在我家睡的。睡着了之后,她开始说话,说要我妈每天早上在看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从井里装一碗水来给我喝,连续喝七天。但每天喝的水必须来自不同的井,而且那种子母井的水不能用。何谓子母井?即两口井靠在一起,虽井口各自独立,但里面的水来自同一水眼的。我妈听了就有些愁。因为找井水,在农村尚容易,在我家所在的城区,那就真是太难了。不仅如此,还有另一个要求,就是喝井水的时候,须同时送服七粒红色的米。这米的红色,必须是天生的,而不是人为地染成红色,否则无效。
看官们想想,白米、黄米、黑米,可曾听说过什么红米?我妈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句:“哪有什么红色的米?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二徒弟笑了笑(仍在睡梦中),说:“你不要急。你家里就有,自己找找。我都指明道路给你了,难道还要我把东西摆在你面前不成?依我说的做,七天之后,你家小孩必不再流鼻血。这个药方是管一辈子的。”
后来我们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家里哪来的什么红米。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妈煮饭,在袋子里装了些黑米出来,这才突然发现,黑米未成熟的时候,颜色尚浅,还略有点透明,外观上就正是红色!
米的问题解决了,井的问题自然也不太难,只是多花了点时间打听。那七天过后,直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确实一滴鼻血都没再流过。(当然,如果看官非要在我鼻子上揍一拳,那又另当别论)
14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2:16 阴阳师的二徒弟--------也就是我的干妈,下文为方便称呼起见,我都写为干妈--------还认了另外一个年龄跟我相仿的男子作干儿子的。这男子本是在一建筑工地上做泥水工,有一天不小心从五楼上直挺挺地掉下来摔在下面的水泥地上,当时就爬不起来了,旁边的人喊他,他也不知回答,只是瞪着眼睛。工地的包工头心肠还不坏,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医院的急救车。结果车还没到呢,他居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说他刚才是吓软了,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然后包工头还是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检查的报告出来,是只有几处皮外伤,连吃药都不必。众人皆称奇。后我干妈遇见他,看他面相跟佛有缘,便认了他做干儿子(恰好他妈也笃信佛教的)。
这种从五楼上摔下,只受一点皮外伤的,大概算得上是福大命大了。我想,他祖上应该做了不少善事吧,因此积福于他。当然,如果祖上作恶的,也容易积罪于子孙,这叫做报应。如果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受了报应,是为现世报。
我讲一个现世报的故事。各位看官还记得我先前写的那户闹蜈蚣的人家吧?那对夫妻,女的姓朱,她父亲以前是个生产队长。在关于文化的那场革命的时候,他曾给生产队里的一个女同志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为什么是这个罪名呢,因为这女同志的爷爷,一直居住在台湾;后来他在关于文化的革命开始的两三年前来了大陆这边探望他这孙女。本来打算带孙女过去的,因为政治的原因自然就没能带得走。这女同志呢也是没什么心计,到处去跟人说可惜她没去得成台湾。其实她这样说本是人之常情,毕竟她家人基本上都定居在台湾,她一个人在大陆这边也没什么意思。但坏就坏在那个年代,实在容不得人对大陆以外的其他地区表示好感-------资本主义世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你向往个啥?这一下,革命一开始,别人要给她罗织罪名就有了证据。她有一次又偏偏撞见那生产队长偷地里的红薯,以她的了无心计,自然到处拿出去讲,搞得生产队长很恼火,不多久就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对这女的进行批斗。说是批斗,其实就是毒打。这女的莫明其妙吃了这么大的亏,身上伤痛不说,心里那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去,后来就跳了河,连尸体都寻不到。
还有一件事。当然这件事不大。生产队上另一个女的,刚结了婚,要自己盖房子。这本来是得到了当时片区主任的同意的,结果房子盖到一半,那生产队长出来捣乱,硬说这是占用耕地盖房,没有得到他的批准。于是这女的去找片区主任,答复是,你尽管盖!他一个生产队长有什么权力说批准还是不批准?我说了可以就可以!然后这房子就盖起了-------这个硬要盖房子的女的,就是我老妈^_^
这生产队长做的可恶事,实在是极多,所以关于文化的革命结束之后,他跟邻里的关系就非常的不好,因为大家都跟他或多或少有些不愉快的过节。我94年刚上初一,他便莫明其妙地突然中了风,半身不遂,从此就躺到了床上去,无论怎样医治,都没有任何效果。就这样,他瘫痪在床上整整三年。他的家人也算得上悉心照料了,但人在床上躺那么久,哪里受得了?一年之后他先是背上的皮肤溃烂,没法躺了;后来改为趴着,或侧卧,皮肤跟床单摩擦得久了,也继续溃烂。到他死的时候,全身的皮肤,跟床单接触的部分基本上已经烂完,死相很是不堪。邻里都议论说是他年轻时恶事做绝,老天才故意这样折磨他,现报应给他看。
说到现世报,我先前讲的那个虐待老人结果家破人亡的故事,也是个例子。所以为人处世,信佛也好,不信也罢,都不要做恶。多做善事,一定错不了的。
不作恶的意思,最基本的,是不要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要求再高一点,就还有一条,即口不出恶言------说来惭愧,我有时仍然管不住自己,发怒的时候仍然会骂一些很恶毒的字眼出来,好在这样的时候不多。为什么说要口不出恶言呢,因为有时恶言伤的其实是自己。
我记得以前,那还是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从亲戚家借了一双旱冰鞋过来,就在我家后面的那个家属院的空地上溜冰。那时我弟才刚上小学二年级,8岁左右,也跟我一起玩溜冰,我们轮换着玩。我溜的时候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口口声声地对我说:“你娃小心点,今天要把手摔断。”他刚开始这样说的时候我还只当他开玩笑,没有在意,后来多说得几次我就有些怒了,斥他乱说话,但他照说不误,毫不理会我的反应。换作他来溜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脚下碰到了石头还是因为平衡没掌握好的原因,他仰天就倒了下去。其实这滑冰,摔倒在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的自然反应肯定就是在倒下的瞬间伸出双手撑住地面,可是他那一下,硬是把右手的腕关节冲击得脱了臼,立时就肿了起来。我们马上送他上医院。后来他的手打了很久的石膏。就那么一次教训,过后他再不去咒别人了。盖年幼者诅咒年长者,多不见效;但若年长者咒年幼者,尤其是在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则极易咒得准。
我听我女朋友讲过一个事。她老家所在的乡村里面,有一男子,偷了人家的鸡,后来不知怎的被人发现,就吵了起来。那男的也不老实,明明人家已经发觉,居然还死不承认,硬要吵。吵得急了,被偷的人家就要他发誓。于是他就发誓了,讲的是“如果我偷了你家的鸡,那我女儿被雷打死”-------所以这男的是个典型的混球。真要那么有种,敢对天起誓说绝无偷鸡行为,那就该拿自己作起誓对象啊,怎么扯上毫不相干的女儿了?
结果不久之后有一天,下大雨,打雷。他女儿正和邻居的一个小女孩在家里玩耍,就有一团雷------也就是通常说所的球形闪电-----破窗而入,在家里往返搜寻,最后直接击在他女儿身上。后果不用说了,当然是立即死亡。奇怪的是跟她在一起的邻居小女孩,站得那么近的,却只被雷震昏了过去,醒来之后身上半点伤痕都没,可见这个雷完全是冲着那句誓言来的。所以说,欺得了人,欺不了天。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的话,都有见证。那么,你不愿意实现的事情,就不要乱说。
张婆婆有一个邻居,是个快70岁的老太了。她老伴几年前已经过世。去年她老伴的忌日的时候,她在自家门口烧钱纸。烧的时候呢她一边碎碎念:“老头子哦,你都死了几年了……我现在也老了,一个人活下去没啥意思了,你接我下去陪你吧……”下去哪里呢?当然是冥界。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她就莫明其妙地起不了床了。儿女们找医生上门诊断,说是心脉已经很微弱,恐怕再过几天就要辞世了。于是又求助于张婆婆。
张婆婆很快就知道了这老太是在烧钱纸的时候乱讲了话,搞得她老伴真的回来了要接她下去。她就问这老太,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留在人世间了?如果你真的想走了,我就不管你了。老太虽然很虚弱,但还是能说话,答说,那些话只是她烧纸的时候胡乱说的,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死。
当天晚上张婆婆就拿了些纸钱烧在偏僻的地方,叫那些回来拿魂的,都赶快离开,这老太的阳寿还没尽,硬要拿魂的话,是犯天条。后来再过了几天,老太自己就好了,之后再也不说什么活着没啥意思要老伴接她下去的话。
15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3:12 乱说话的人里面,很多都是坚定的某某主义唯物论者,抱定了“如果有鬼神,为什么我从没见过?既然我没见过,就证明没有鬼神”的想法,完全否认这些事情的存在。我家乡那边,离我家大概步行10分钟的地方,有一条街,街两边的房屋都已经有差不多三十几年的历史,显得相当的老旧;而且,那条街还是像以前搞大跃进的年代一样,家家户户都接的是集体电。但集体电这种方式,早已被证明了是行不通的,所以随着现在家用电器的增多,断电的情况便越来越频繁,于是住家人户陆续搬走,现在只剩大概三分之一的房屋还住人的了。
风水上认为,久不住人的房屋,阴气重。其中有一间大屋,屋主是个老太太,被人杀死在屋里的,自然阴气更重。后来有几起人租了这屋子,一天都住不到,就吓得屁滚尿流地搬走了,问之,都说是房子闹鬼。有四个年轻人,都是刚从部队上当兵回来的,血气方刚的那种,听人说这房子闹鬼,住不得人,硬是不相信,就去找那老太太的儿子,问是否真有此事。老太的儿子就说,前面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都给吓走了。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在里面住上一夜试试。
这四个年轻人,当天晚上就在这房里睡下了。其时正是夏天,到了半夜也不冷,几个人就一人搬了两条长凳,上面摆张凉床睡觉。结果睡到半夜,几个人忽地醒来,看见他们身下躺的床,居然已经悬空浮了起来,屋里的凳子,桌子这些,自己就在移动位置,仿佛有看不见的人在搬动一样。这一下四个人吓得毛发直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个屋子。此后,这房子再没人敢进去,一直锁到现在。
我四舅也经历过闹鬼的事情。那已经是在八十年代的时候了。除夕的晚上他跟几个男同事在工厂的员工宿舍打麻将。打到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面对着门坐的那个人突然喊了一句:“外面有贼!”四个人马上抄了木棍之类的家伙,立时冲出门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厂区的角落奔去。于是猛追,但那影子的速度比他们快了不少。待他们追到角落的时候,就见那影子一下就消失了。
可能有看官要说,搞不好这影子只是一个身手极其敏捷的贼,被逼到角落,藏了起来,或者翻墙而走,所以看上去就是消失了。不过,厂房的这个角落是一块空地,什么东西都没有,哪里藏得了人?角落的墙又有三米多高,又是光滑的水泥墙面,怎么能在一瞬间就爬过去?最关键的,他们看见那影子消失的方式,是直接奔进了墙里面不见的。这就不是用“身手敏捷”或者“上墙术”能够解释得了的了。四人眼见得白影钻进墙壁不见了,这才醒悟过来:根本不是贼,是鬼!于是笑骂,说今晚差点打到了鬼。其实几个人都毛发直竖。
最恐怖的一次,是我家隔壁的邻居的遭遇。他有段时间在外面跑三轮摩托车。有一天晚上,半夜了,在城郊结合区的路上,碰到一年轻女子,要他拉她去大概十公里远的那个火葬场。他当时听了就有些怕,担心这女子不是人,仔细观察,地上又有影子(旁边有路灯),而且脸色正常,知道没什么问题了,就开口要二十块。于是就开着三轮摩托奔往火葬场的方向。他问女子,怎么半夜了往那么阴森的地方跑?女子说,她老公是火葬场的工人,她家住那里,当然要回去。两人一路上闲聊,很快就到了。
女子给了司机五十块。司机拿着钱,认真地检查,确定不是假钞,就找钱给女子。这女子也通情达理,说不必了,三更半夜跑来这种地方,也难为司机了,就五十吧,不找了。
邻居很开心地回到家里,再拿出这五十来看,谁知……果然是真正的钞票^_^这一下才知道果然赚到了。但是第二天早上,睡一觉醒来,发现这五十块钱居然变成了枯黄色的钱纸!邻居吓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至于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应该是他把钱拿回家的时候,阴气未散,所以保持了真钞的模样;及至早上,阳气强旺,阴气消散,钱纸就显出了它本来的样子。
这种收到冥钞的故事,民间有很多。直到我邻居经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世上真有这等事-------同时证明鬼没有影子的说法是靠不住的(不过也许那影子是女鬼自己设的一个伪装,谁知道呢)
人碰到什么奇怪或者不可理喻的事的时候,经常会发牢骚说“真是见鬼了”,可见碰到鬼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也有例外。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我妈上夜班到早上五点才回家。她上班的地方离我家很近,步行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所以她很多时候就当作散步一样慢慢走回来。那一段路,虽然有两个十字路口,却并不容易迷路,何况我妈走那段路已经走过太多次呢。可是那天早上,她走了十来分钟,明明应该离家已经很近的,却忽然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完全不认识的路上。周围有商店,有房屋,但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车辆,极度的安静。
我妈知道可能有点什么问题,但还是继续往前走。越走,周围的雾就越浓。这时她已经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已经是郊外的样子,路上仍然一片死寂,也没有任何熟悉的建筑物之类。她就干脆在路边坐下来,头靠着路边一棵树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看表,已经七点过。再看周围,结果她居然就坐在离我们家最多七八分钟脚程的那个十字路口的墙脚。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围了一群人,过去一看,是发生了车祸。那车的司机涉嫌严重疲劳驾驶,在头脑不清晰的情况下驾货车冲上了人行道,把一个清晨出来散步的人当场撞死了。
我妈惊得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刚才可能是遇见民间传说的道路鬼了。据说这种道路鬼起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人迷路,以避开前方的灾祸。但后来我听我妈说起,不免又有些疑问,难道那天早上那条路上所有的人都迷路了?
真是难以理解。不过不出事就是好的。
其实人出事之前往往都会有一些预感的。
我念的那个高中是市一中,离我家非常的近。去学校的路上,有一条小巷是必经之路。这条小巷差不多有三百米长,宽处容四人并肩而行,窄处则只容两人并行。白天来往的人多还不觉得怎样,到晚上就不同了。这小巷里面拐了好几个弯,又没有任何路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系绿林好汉必争之地;加上九十年代初期曾有两男子参与械斗被杀死在这巷内,所以晚上更是没有行人。为什么?怕啊!走在这种地方,有人也可怕,没有人还是可怕。
但我没有太多选择。如果我走这条小巷,那么最多十五分钟,就能从我家门口走到教室座位上;若不走小巷而选大路,就要多出一倍的距离。都说久走夜路要撞鬼,我还硬是没撞到过。不过走了一年多,在我的高二时候,有一个晚上,我刚走进巷内,浑身的汗毛马上就全竖起来了,心里毫无理由地觉得恐惧。我一惊,心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所以有预感?不过又实在不愿意绕一大段路,仗着身上有刀,硬着头皮走过去,结果没事。
第二天晚上,这种恐惧的感觉来得更加明显。我还是直接走过去了。走在小巷中间的时候我分明听见背后不远的地方有沉重的脚步声。
我常走夜路,因此习惯将脚步下得极轻,根本不怎么有声音,更何况回声?我马上停了下来,却并没回头去看,那脚步声也消失了。
于是又走,身后脚步声又响起。我回头一看,根本什么都没有,心里一慌,马上狂奔出了巷子。
第三天晚上我怎么都不敢走进那小巷了。于是绕大路多走了十多分钟回到家。
后来知道,就是那第三个晚上我躲过一劫。那晚上巷里有个吸毒的人拿了匕首守在里面,碰到一个人过来,就实施抢劫,还把人杀死在了巷里。
我不得不怀疑先前我听到的脚步声,和那种莫名的恐惧感,是来自于几年前被杀死在巷内的人的鬼魂,在寻替身。好在我避开了。
16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3:22 那几年我家乡很不平安,经常出一些命案。最出名的一次,是99年的水难事故。这次事故,也是相当的离奇。
从我家乡市中心到有一个小镇上,大概十几公里。可以坐车,也可以坐船。因为船票比车便宜将近一半,镇上很多农民都选择坐船。这些船大都是上下两层,发动机驱动的,由私人承包运营,自负盈亏,所以严重超载也就成了正常现象。
99年12月底有天早上,起雾的天气。有一个这样的船载满了人从市区出发,到了离小镇不太远的一段河上。这段河向来被船家视为畏途,因河内礁石遍布,水流又急,极不利于行船。船长的老婆其时正站在船头右侧,结果船身撞到了一块巨石,猛地一晃,她就掉到河里面去了。
船长的驾驶仓在上面一层最前端,自然看得真切。船长见自己老婆掉入河中,挣扎不已,马上叫旁边的舵手掌船,他自己直接就跳到河里去救老婆了。故事进行到这里,本来还算正常,因为那临时替换上来的舵手技术很是过硬,独立掌船绝无问题,但坏就坏在船上的乘客。
船上的人见船长老婆掉了水,船长又跟着跳下去救人,马上就涌到船的一侧看热闹。这船核准只可以载五十人,那天居然装了八十几个,分坐上下两层。本来超载严重,船重心就不稳,这一下上下两层所有乘客都涌到船的右侧探身向下看热闹,自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那船立时就翻了过来,底朝天地倒扣在了河面上。
有一个男乘客,原先是坐在上面那层的。船身翻转的时候把他甩了出去,掉进水里,摔得他七荤八素的,然而并未受伤,更没被船扣在水里。他慌慌张张地游上河岸,四周观望,见河岸上那个小山的半山腰上有几户人家,就撕开嗓子大声呼救。
哪知道他刚开始呼救,声音便被山腰上一阵鞭炮声掩盖了,于是赶紧往山上跑。到了那几户人家那里才发现,是其中一户人家的老人早上刚过世,他们都在后院摆道场,请人诵经超度,然后还放鞭炮。既然都在后院,背对着河,当然看不到刚刚发生的惨剧;但这山不高,河岸上的人大声呼救一定可以听得见的,巧就巧在正好就在这男乘客开始呼救的时候他们点燃了鞭炮。鞭炮声一响起,连站在面前说话都听不见,何况是山下的人喊叫的声音?
这几户人家听说河里发生了事故,马上奔往山下救人(不知道南京法官会不会判这些人有罪?)到得河边,看到又有些乘客爬上了岸。幸存者们见援兵赶到,都摇头叹气,说迟了,其他人基本上已经不见了。
但叹气归叹气,救人还是要救的。有几个水性好的潜到船下面去,又救了几个人上来,说其他人可能被水冲走了,估计生还无望。
过后镇上组织了些人沿河打捞尸体。总共捞上来三十来具尸体之后,有电视台要来采访,镇长为了扮出天下太平的样子,便阻止大家继续打捞工作,而是告诉电视台的人说,死了七个人,其余平安无事。但电视台走后,愤怒的死者家属们逮住镇长一阵暴打,硬是把他打成了植物人。
镇长成了植物人,大家又继续打捞,后来总共捞上来七十多具尸体。一时愁云惨雾,不必细表。
人们都议论,说那些人是注定了要出事,不然为什么偏偏就碰到半山腰的人办道场放鞭炮,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船严重超载,乘客又没有任何安全意识,这个恐怕才是真正的祸根
17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4:53 也就是在我家乡发生这个水难事故的那一年,我爸失业了--------按照主流的解释,我爸只是“暂时离开了他所在的工作岗位”,所以究竟不是“失业”,而是“下岗”。不管用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说法,对于我爸“暂时离开了他所在的工作岗位”一事,我们家人都觉得很爽,因为这个单位本来也烂,没什么好留恋的。
不过这个单位颇留下了我童年的一些记忆。我经常随老爸一起去里面的澡堂洗澡。这澡堂里面的水是从外面大锅炉接出来的。一个锅炉装开水,另一个装冷水,澡堂里每个水龙头都有两个水阀,一个控制开水流出的量,一个控制冷水流出的量,调好之后就是温水了。
为什么到这里洗澡呢,是由于这里的水含硫磺,对皮肤很好,洗后总觉得特别舒服。但自从知道有一件事情之后,我就再不敢去洗了。
单位上有一个领导,有政府背景,行事一向比较嚣张。98年的时候,有一次他开单位的车出去玩,在离厂不太远的一条路上撞倒了一个老太太,当时老太就昏迷过去了。如果按照现在的世道,他的车大概会“突然刹车失控”,跟着就会从老太的身上再辗过去,并且还要“再次失控”地又辗回来。不过那时,不知是由于人心没现在这般恶毒,还是由于车的刹车系统做得比较扎实,也有可能是因为“专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缘故,领导撞倒了老太之后马上停了下来,打电话通知单位上的医务人员赶来将老太送医。当然,他没说老太是被他撞的,只说是他路过这里看见老太躺在路边人事不省(一次肇事就成了好事)。医务人员急着救人,也没太追究事实,不过也看到了领导车前的凹痕。
后来老太的子女也到了医院,在老太临终前得知了整个事情,又私下从单位的医务人员那里得到了证实,就向公安局报案。公安跟这个领导本来就是蛇鼠一窝的,很快就让事情不了了之,连一分赔偿都不给。老太的子女无权无势,也没办法。
一年多过后。
这领导去澡堂洗澡。开水阀和冷水阀都调好了,他就舒舒服服地开始洗。洗到正爽的时候他突然一声惨叫。当时我老爸正和几个工人在澡堂外面聊天,听得里面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立时冲进去。里面的几个同在洗澡的工友说,领导用的这个水龙头,好像是冷水阀突然堵塞(于是流出来的就全是滚烫的沸水),领导反应不及,整个背都严重烫伤。
几个工友赶紧抬领导去医院。有两个工友留下来拆了冷水阀看,全无异状,根本没有半点堵塞。装到水龙头上再试,哪有什么问题?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把这个水龙头封闭了。
领导躺在医院里面(准确地说是趴在医院里面),医治了半个多月,植皮的手术也做了,但他就是下不得床,因为他一下床走路就右腿剧痛。医院查了半天,查不出是什么问题。这一下领导就醒悟可能是有点不对劲了,求助于阴阳师。阴阳师来医院看了他,笑笑说:“你开车撞了人家的右腿,人家死了,你一分赔偿都不给,这是现报应,你要我怎么救你?”
领导听得满头冷汗。
阴阳师又说:“现报应的事情,我救不了你。你自己去老太的坟前认罪,把该给的赔偿给了。至于腿痛的事,能不能好,就看你自己的福份了。”
领导如获大赦一般,自然照做无疑。后来没吃药也没打针,右腿剧痛的症状自己就没了。
后来我很不解地问阴阳师,既是报应,为何他去老太坟前道歉,给了赔偿金就成?他告诉我说,这领导撞了人是没错,但他没有逃跑,而是叫人送了老太去医治,所以虽有过错,但不算故意为恶;只是他一手遮天,不认错道歉也不赔偿,老太冤魂不散,在医院里面缠住他,让他也尝尝滋味,因此这只是报复,不是报应。报应已经在他被开水烫的时候就兑现了。那么,只要消了老太的怨气,病自然好转,无需谁去治他。
18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5:10 Sensitiveman和优哉游哉00讲的故事我完全相信。很多地方都有种说法,说是小孩因为心地较为纯净所以能看见一些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你看到的,确实是鬼魂,也确实是幻影。鬼魂不就是一个影子么?
我以前大概10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在我家附近的那个小巷里面看见两个人形的影子在巷内走动,就告诉了我表弟的妈妈。当时我表弟才5岁,听我说巷子里有人影,吓得不行;他妈就斥我乱讲话惊吓小孩子。后来没过多久就有一帮人晚上在巷内械斗,两个男子被杀死在里面(我前面有故事曾提到这个情节的)。
写到现在,问我怎么判断八字带华盖的问题已经很多了,我都没有回答,因为八字带华盖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这种人往往要经受一些别人不太会经受的折磨,像我自己就是受病痛之苦。我干妈很早前就预言说,我要一直被病痛折磨到满18岁,方才解脱。我记忆之中实在想不起18岁前有什么时候我连续半个月没生病的。
有一次生病是在我上初二的时候,那几天我们学校开运动会。其实所谓运动会者,在我看来就是一帮人试图改变物体的位置和形状,而另一帮人旁观他们这样做。但不必上课究竟是件大欢喜的事情,可是初二那年的运动会我过得特惨,所以记忆深刻。当时我背上莫名长了很多细细的水泡,呈大约手掌宽的带状。先前是从背上右边开始长的,没几天这一条带就延伸到了背部的左边。剧痛。几乎是每隔几秒钟就要痛一次,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尖利的针刺进每一个水泡里面,绝对的万箭穿心。痛的次数多了,我居然越来越忍得住。去医院开了些药来擦,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那边民间有一种传言,说如果苍蝇沾了蛇的血,再爬到人的皮肤上,那么人的背上就会开始起水泡,称为“飞蛇蛋”。这种飞蛇蛋外观呈带状,倘若绕着人长而不去医治,待长满一圈,首尾相接之时,则人必死无疑。
擦了几天药无效之后,我们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因为本来前几天我舅舅剥一条蛇的时候,我刚好就蹲在旁边看,谁知道会不会就正是飞蛇蛋?于是晚上去求一位老者救治。那老者拿了跟灯芯草,浸入菜油中点燃,以他右手拇指接近灯火,待手指烘热了,嘴里喃喃念上一句什么咒语,便如盖手印一般在我背上的水泡上轻按一下。这种疗法看似轻松,实际上被治疗之人,苦痛非常。那老者也不过就是将拇指靠近灯火片刻,但按在我背上之时,直如烈火,烫进骨髓,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念的咒语有关系。
如是反复,半个多小时之后即完毕。其时已是深秋,又是深夜,本来相当寒冷的,但我被那“直如烈火”折磨了半个多小时,体内简直快要沸腾了。我把上衣全都脱了,硬是这样赤着上身走回家,丝毫不觉任何寒意。
又过了两天。背上的水泡在经过老者治疗之后,本略有消退之意,结果过了两天反而如复仇一般长得更猛,于是又求助于干妈。她傍晚来我家,吃了饭便睡觉。待睡到子时即起床对我妈说:“不是什么飞蛇蛋。他的魂魄被抓到了地下,两小鬼将他绑在树上以带刺的藤条抽打他的背,现在背上的水泡完全是挨了抽打的结果。”
我妈一惊,问怎会如此?没作什么恶,为何莫名遭受拷打?
干妈说,是他命上有此一劫。
然后她就画了道符,以一点浆糊涂了,贴在我背上。第二天水泡果然不再疼痛,再过一天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劫,把我折磨得都差点变形了。结果后来我上大二又经历另一劫,前后折磨我近半年之久。那一次才真的是火爆刺激,巍峨壮丽。
19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5:21 我那次生病是在上大二的时候,也就是02年。再具体一点地说,是02年四月份到八月中旬。
02年初的寒假,从家乡出发来往广州前几天,我跟老妈照例去拜访了一下干妈。我们离开她家之前,她预言我这一半年要经过三次劫难,前两次都是一点小病,第三次最可怕,要去鬼门关走一遭。我妈大惊,问可有方法避过?她答说没有,这是命中注定必须经过的劫难,无法化解。
往后我回到学校,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生活一切正常。四月中旬的时候接到我妈打来的一个电话,问我最近有没有生病。我说没有,她就叫我千万注意健康问题。我说健康能有什么问题,我最近几天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精力充沛,怎么看都不像要生病的样子。我妈在电话那头沉吟了很久,然后说,没病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已经有预感我要生病了。她那几天打麻将,忽然变得手气好到极点,百打百赢。本来打牌这事,正常该是有输有赢;但我们那边很多打麻将的人都相信,要是手气突然太好,且一直维持,就是不祥之兆。可是当时我妈并没告诉我这个细节,而我也一时粗心,没有注意到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那么久。
我妈的沉默是有道理的。打麻将手气突然好得异常固然不是好兆头,饭量猛然增大也是恶兆。只不过我那时不明白这个道理。
结果,到4月21号中午,我去学校食堂打了很大一碗饭,忽然吃不下了。以为是偶尔一次食欲不佳,并没在意;但连续两天都没有胃口之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且担心起来。在这之前我已经生了两场小病,如果真有第三场劫难,恐怕这就是开始。
同时我注意到我的心跳快得异常。测了一下,静坐的时候一分钟居然都跳到110多次。去广东省人民医院检查,医生怀疑我是甲亢,又怀疑我染上了心肌炎,又怀疑我有胃病,还怀疑我有重感冒。开出密密麻麻的一张检查单让我“三天之后来检查了再说”。我一看单,600多块钱,又是查一些莫明其妙的东西,连梅毒检查都有了。
我直接就把检查单撕了。
就这样拖了下去。饭量照例很小,心跳照例很快。记不得是哪一天了就开始发烧,直烧得我天昏地暗。去学校医务室检查,医生说是发烧。打了一周的吊针,任何效果都没有。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自己体能严重衰减。我本来一直善于长跑的,这一病下来,从宿舍去食堂这不到50米的距离,我居然要停下来休息两次,都还累得眼前发黑。
而且高烧持续不退。暴热的天气,晚上我盖着厚厚的棉被还冷得发抖。而且发烧得久了,全身肌肉都酸痛。再加上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两把刀刺进我的胸口,剧痛。我简直觉得自己在经受地狱的折磨。
再去了校医务室检查。医生花了不少时间给我检查,最后说,怀疑是肺炎。建议去省人民医院住院,否则拖下去有性命危险。
我听得一身冷汗。一是住院要花太多钱。我一个月生活费才400多块,哪有钱住院?二个,要是去住院的话,必定无法参加随后的英语专业四级考试和期末考试。这就意味着我大学前两年都白读了。
但是医生又一再提醒我千万拖不得,发展下去是要命的。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残酷,逼我面临这么艰难的选择。命中注定的劫难,难道真的这么可怕?
20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5:49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甘心大学前两年就这样白读了,终于决定冒险拖下去。这个决定在现在回头看来是相当的鲁莽危险,但我不后悔。我一直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做了任何事情都绝不后悔。
接下来的日子很惨痛。我像平常一样大步进教室、上课、大步走出教室,几乎没有人看出我已经病得很厉害,除了有一个平素就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女生问我:“你最近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没事吧?”
我笑着说没事,可能最近看书看到很晚没休息好。一面想,明年这几天会不会我已经跟马克思待在一起了?然而第二天我就躺在床上几乎爬不起来了。
跟着的半个月我都没去上课。专业四级的考试,我穿得厚厚地走进考场,身体虚弱得连铅笔都拿不稳了,因为手剧烈地颤抖。我用拳头握住笔,艰难地答卷,撑过了考试。后来成绩出来,班上第二名。我妈打来电话安慰我说没关系,你是在宿舍休息了半个月没去上课,所以没考到第一。我听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因为她并不知道我病得这么重。我只是告诉她说我休息了半个月,但她不知道这半个月我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后来总算撑到7月20号放假,我居然没有挂掉,居然还硬座了36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家乡。家乡那边气候不一样,我一回来就感觉好了很多。食量大了不少,体力也恢复了很多,我甚至都可以小跑一段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在恢复了,所以就跟我妈上山去拜访了阴阳师。我们是搭的一个摩托车上山。半山腰上有个岔路口,往右是往阴阳师住的地方,往左是我们市的一个公墓。那摩托车手明明识路的,那天不知怎么的却绕来绕去,最后居然把我们拉到了公墓入口前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我一看前面是公墓,知道不是个好兆头,一颗心直往下沉。我妈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感觉,但我们都没说什么,又原路返回沿另一条路到了阴阳师家里。
阴阳师看了我,笑笑说,劫难还没过。
果然,到8月10号晚上我的病情突然恶化,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第二天我就住进了医院。
在医院作了检查,很快报告就出来了。医生让我的家人跟他去会议室谈谈(当时我妈、我两个舅舅、小姨父,还有我表弟的妈都一起去的),却唯独让我在会议室外等着。他们在里面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会,我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了半个小时,然后见亲戚们满面轻松地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说医生讲了,没事的,没什么严重的问题。我见医生不许我参加会议,知道可能我是救不了了,医生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而已;现在听家人都告诉我没事,我就更加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危险。但我也没有点破,说既然医生说没什么,那就肯定没什么了。
直面死亡,我没有觉得害怕。我觉得,如果老天注定我只有20岁的寿命,那害怕也没有用;如果老天注定我现在命不该绝,那就没必要害怕。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医生便要我转院。他建议我们去另一个军区医院试试运气。我问我妈怎么了,我妈才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事:
大概晚上9点左右有护士来给我打了两针退烧的药,因为那时我的体温已达到40度。但针药下去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我很快就睡着了。结果睡到10点过,突然醒过来,眼神僵直,直接把手背上的吊针针头拔出来扔到一旁,然后大喊大叫,从一个病床跳到另一个病床。当时我家的亲戚都回去了,就留下我妈和我小姨守着我,见我发狂,想拉住我,但发现我那时力气奇大,根本拉不住;后来四个值班的男医生赶过来,加上我妈和小姨,六个人合力才把我按在床上。
我妈见我这样,自是很恐慌,马上打了电话去向阴阳师求助。阴阳师在电话里面说,没事的,到了12点他自然会安静下来。
结果到了12点我果然不再发狂,眼神也缓和了
21楼 楼主 ccpp 2020-4-21 12:06:36 但是这么闹一下,加上明明给我打了两针退烧的针药又毫无效果,那医生也就害怕了,所以催我们马上转院。于是叫了个急救车拉我去旁边一个城市的军区医院。
我是被担架抬上车的。直接从床上抬到急救车里面,身边三个护士跟着,检测我输氧的情况。我一边输水,一边输氧,心里不住地暗笑,心想我怎么会有这样萎靡颓废的时候?
急救车是早上八点出发的,走高速,正常应该是一个小时就到,但那天那司机不知怎的,硬是开错了路,耗了三个多小时,等到达那个军区医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我被家人从车上抬下来之后,有个男医生过来略略看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离开一阵,再回来告诉我们说,医院的病床已经全满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试试吧。
幸好旁边有两个老教授,听医生说要我们去别的地方,也就过来观察我。看过一阵之后对那医生说:“虽然病得太重,不好办,但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个病人我们收下来。”
就这一句话成了我的一线生机。但是事情没这么简单。医院仍然要求我的家人派一个代表跟他们签字,如果病人死了,医院不承担任何责任,否则拒绝收治。后来去签字的是我小姨父。他没有把这个告诉我妈,而是自己冒险赌一把,在生死责任书上签了他自己的名字。
后来我的主治医生才告诉我我到底有多幸运。这两个老教授是他们医院的两个主任,平时一年下来也难得有几次待在一起的,更不用说在午饭的时候了。要是我来医院的那天,只有其中任何一个主任在,他们都一定不敢接我这个病人。
可见我的运气实在是好到极点……要是急救车的司机不迷路,我到医院的时候恐怕也碰不到这两个好心的教授了。所以人生的事情,好像真是冥冥之中有力量在操纵一样。
被抬进病房之后,照例是又输水又输氧,吃饭就由老妈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当天晚上有个极漂亮的小护士来给我打了两针退烧的药。她的手法之精熟,实在吓人。我背对着她,她在我要注射的部位抹上药之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我等了一阵觉得焦躁,问她怎么还不下针?这才听得她回答一声,两针已经打完了。
我居然感觉不到针头到底什么时候刺进去的。
这两针药下去之后,不到三个小时我的体温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反弹过。
但是晚上我照例无法入睡。浑身的剧痛时时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没法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的主治医生跑来告诉我说,他保证14天以内,不超过5000元费用,我就可以治愈了。我妈顺口答应了他一声,也没说什么。我们都觉得这医生只是在找借口安慰我们而已。
第三天晚上我就可以入睡了。同时胃口变得奇大,每天要吃六顿,每顿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饭量
第六天我就已经恢复到可以出去逛街了,虽然体力仍然不佳,但能够自由行走一两个小时,全家人都极开心。
第十三天的时候,我出了院。总的费用是四千八百多。至此,我们对主治医生彻底信服。
临走之前,主治医生嘱咐我不要急着去广州读书,而是要请一个月假在家休养,多吃些好东西把身体补起来。他说,身体比学业重要。你们家穷,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家人怎么活得下去?
其他几个医生都点头赞同。
我尤记得来医院的第一天晚上,他和这几个医生居然通夜都不回家,而是守在旁边的办公室,隔半个小时又来看我一次。给我打针的护士告诉我说,他们是自己留下来照看我的,医院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我就问他们,何以对我特别照顾?主治医生说,他当初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有一次重病,住入医院,他的主治医生就是这样通夜通夜地陪着他度过难关。所以他现在看到生病的学生,总是下意识地就会特别照顾。
我想,这也就是报应吧。报应不见得都是恶的事情。善有善果,恶有恶果。他当初的经历是一颗种子,种下了善良的幼芽;现在这种善,就报在了我的身上。在我有机会的时候,也会将这善再报给别人。
我很感激地对他说再见。他摆摆手说,不要再见了,我们再见的话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了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