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闹鬼重灾区----医院的经历  [转载]
ccpp      2020-4-15
链接:http://bbs.tianya.cn/post-16-635532-1.shtml
原作:弄珠儿
时间:2009-08-1722:28:32


  在鬼话里看了好多大家的亲身经历,忍不住也要来说我的经历。我打小就生活在传说中闹鬼的重灾区----医院。从小的意思就是,两岁以后我的生活就一直和医院纠缠不清了。
  我的妈妈以前是个护士,现在退休了。我们一家在医院里足足住了有十五年。现在我们虽然不在医院里住了,但我还是在医院里工作,每隔三天值一次夜班。
  最早的时候我们住在一排两层的石头房子里,家里没有厕所。要是大小便的话必须到公共厕所里去解决问题。
  而医院的公共厕所和别处的不同之处在于,停尸房和厕所连在一起,停尸房在厕所尽头一间平房的地下室里。有一段很短的楼梯连接地面。站在梯子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面的东西。我还记得以前停尸房里有一个水泥砌的停尸台。因疾病和各种意外死亡的人都会暂时摆放在上面。
  有一个看守尸体的男人就住在停尸房上面的房间里。这个人胆子据说非常大,他没有家,一个人住在那里。除了看守尸体外,医院里如果有刚出生的婴儿因各种情况意外死亡而家属不想领走时,他就会来带走婴儿的尸体负责掩埋。(当然不会埋在医院的花园里,在我住在医院的十五年里,医院花园中花草并不十分茂盛)
  说句题外话,我还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吧。曾经有一次跑到产房里去,当时产房是空着的,大人们没发现我。产房里有两个加盖的铁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打开第一个发现是空的,毫不在意的又打开了第二个,这第二个桶里的内容把我吓坏了,以至于到底盖没盖上桶盖都不记得了,反正我是马上就跑了出去。桶底侧躺着一个混身是血的婴孩尸体。至于男女面目则根本没看清楚,因为他的身体上糊满了血,我也没能有勇气仔细多看会。但直到现在,我还能想得起当时他躺的姿势。两只小手摆放在头侧,身体和双腿略略弯曲,这个婴孩的身体和四肢已经发育健全,而且还胖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原因死掉了。我妈妈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很多年以后在一次闲聊中我无意说出来她才知道。她责备我不该这么做,可那时我确实不懂事啊。
  哎呀说得太远了,还是说停尸房的事。我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吧,停尸房里送来了一具溺水抢救无效死亡的男孩尸体,我和邻居家的小孩子跑去看,尸体平躺在水泥台子上,头向一侧歪着。嘴边流下不少白色的沫子,尸体眼睛紧闭,面色青黑,手指好像僵硬成爪的形状,其余细节因为时间太长,我记不清了。
  尸体一直放到晚间家属也没有来领走,因为不可能会有人来偷尸,所以看守尸体的人也没有锁门,只是打开了停尸房里的灯。灯的瓦数不会太大,诸位都可以想像一下那种场面,昏黄的灯光下,僵硬的尸体躺在冰凉的水泥台上,嘴边的沫子都还没有人为他擦去。很吓人但是也很可怜。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去上厕所,要说我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了,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我外婆外公就过世了,爸爸在外地上班,难得回来。妈妈一个人又要照顾我又要上班,而且上夜班的次数很频繁。她担心上夜班以后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会害怕,就经常会点上一枝八瓦的灯管吊在床边,这种灯管不长,现在已经没有卖的了。这灯管通常散发着一种惨白色的光,又照不了多远的距离,我个人从小就认为还不如不点呢。因为点上比不点还吓人。
  我的胆子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所以我单独去上厕所了。当时是夏天,天上星星很多,周围也很安静。我压根也没料到即将看到的事(或者是产生的幻觉)。
  就在走到厕所前的时候,有一道人影长长的拉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开始没在意,继续往厕所走,可是那人影的手部位置突然动了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瞟了一眼,影子的手是爪子形状的,它略微张了张手指。
  大家想必也知道我联想到什么了吧?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没有跑回家,反而撒腿就跑进了厕所里,那个冷汗哟,立马就打湿了背上的衣服,上厕所的欲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厕所里站了好久,外面都一直没有声音,当然也没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厕所里冒出来。我给自己打了好久的气,目不斜视的从厕所里冲出来,一点都没敢朝周围看,用我那种年龄所能有的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而且最惨的是,这天夜里我妈又是夜班。那种八瓦的惨白色灯光又陪着我睡了一个晚上。
  哎,今天就写这些,如果大家喜欢,过两天我再说上卫校时的事。
评论




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0:34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看,感动。
  13点猫同学:我不是护士,我是药剂师。是从药剂学专业毕业的。正在努力考执业药剂师中。
  下面说一个和医院没有关系的有趣灵异经历。
  每年过年的时候我家都会给家里的祖先和死去的亲人供饭,每年我家都是单独盛出一份来放到桌上供奉。一直放到我们家的活人也吃完年夜饭为止才会去收。
  但有些家庭可能觉得这样很麻烦,如果只有一张大餐桌的话,就必须先等供完了饭才能撤下去摆热菜上来自己吃。
  所以有些人家就会在放完鞭炮烧完香烛之后就撤掉供奉的菜饭,也就是说供奉的时间很短。
  这个事情是我妈告诉我的,我们这个地方有个监狱系统,属于省直管单位,待遇很不错。又说远了。言归正转,我妈妈有个朋友家里夫妻二人都是这个单位的,这件事就发生在那个家属院里。
  也是过年供饭,这家人大概想着反正供奉也就是个仪式,不如搞得快点好了,烧完香蜡纸烛之后立即就撤掉了供奉的饭菜。然后摆上丰盛的年夜饭全家人开开心心的享用。
  看完春晚放过十二点的鞭炮之后这家人收拾好东西就去休息了。当晚那个作儿子的做了个梦,梦到他母亲来了,在梦里他也没有感觉自己的母亲是已经过世了的人。他母亲在梦里是这么说的:“哎呀,今年过年我没有吃饱,你们收菜收得太快了,我和你爸爸还没来得及吃完,你们就收了。下回要记得收慢点。”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马上把这个梦告诉了他的老婆,两口子赶紧在年初一这天重新供了一次饭。而且这次摆得确实久,足足两个钟头。


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0:56
接下来的这个故事是我的同事说给我听的,确切的说是一个梦,很怪异的梦。
  这个梦是我那个同事还在读高中时做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当时在放暑假,她到自己姑姑家里去玩了几天。晚上就在姑姑家里住。当晚她梦到了自己一个同班同学,那位同学来找她,说自己刚搬家,要带她到自己家里去玩。
  在梦中她们两人走了好久,一直走到一圈黑砖砌的围墙边,围墙有一个地方的砖垮掉了,她们就从那个垮了的地方爬了进去。
  我的同事说,一爬进去她就发现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黑白色的了,那里面有一条街,街上行人不多。她在梦里当时觉得最奇怪的就是街两旁的店铺里都不用电灯,点的都是白蜡烛,而且后来她回忆梦里的那些守着店铺的人样子都很像纸人,脸上颧骨的部分红通通的,但别的地方肤色就白得吓人。
  她的同学带她走到一间很普通的平房,而且是老式的平房模样,房顶上用的还是瓦片(在一九九几年我们这里盖房子基本上都不再用瓦片),房子里什么家具也没有,桌椅什么的都没有,只摆着一张黑色的木床,显得空荡荡的。
  她们两人就坐在床上闲聊着,我的同事问她的这个同学:“你爸爸妈妈怎么不在家?”她的同学回答得很奇怪:“他们还没有来,不过也快了。”不知道聊了多久,她的同学突然说:“你该走了,晚了就走不出去了。”
  我这个同事就表示两人很久没见面了,想多玩一会儿。可是她的同学斩钉截铁的说:“我不能留你了,你一定要走。快一点,我送你出去。”
  我的同事几乎是被她这个同学拖着跑到那黑砖砌的围墙旁边的,而且她是被这个同学推出墙去的,她同学对她说:“走吧,以后你也可以来的。”
  她就迷迷糊糊的走了,而且一出黑墙,外面的事物看上去又有了各种各样的色彩了。
  她醒了以后觉得这个梦非常分明,记忆得非常清楚。不过当时她虽然记得住这个梦,但也只把这件事当个梦而已,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家才发现这是她同学在托梦给她。
  回到家后,她和家里人说起这个梦,她妈妈才告诉她,她的这个同学一个星期以前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题外话说了这么多,接下来说一件我们医院里发生的事,与灵异关系不大,应该说和人类的生命力有关。
  自从学习医学以来,我就感觉人类的身体非常奇妙,我们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社会,器官和细胞们各司其职,绝不越岗。
  我所在的是一个妇幼保健院,有很多产妇到我们这里来生孩子。我要说的就是其中一个小宝贝。
  他的妈妈产前做检查时因为胎位正,于是决定自己生。可是阵痛足足一天半,她的宫颈口都没有开全。于是医生建议不如行剖腹产吧,这样可以少受一点罪。
  但是产妇及家里的人都不大认同医生的建议,仍然决定自己生。(这位产妇有合作医疗,也有准生证,完全符合合医报销制度,不管是剖腹产还是平产都可以100%的报销费用)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吧,宫颈口终于开全了,于是医护人员把她推到产房,不知是孩子的头太大还是别的问题,具体过程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孩子卡在产道里,用了两把产钳,又加上阴道侧切,也没弄出来。
  在医生的劝说下,家属终于同意剖腹产,(长时间卡在产道里,孩子会窒息的。)
  从开始生产到最后剖出来,孩子在产道里足足呆了有好几个小时还多。所以生下来情况很不好,而且由于卡的时间太长,头上也挤出一个大包。当时就联系了省妇幼保健院要转送这个孩子过去。可是到了省妇幼保健院后,那里的医生告诉家属孩子没救了,让他们签字放弃治疗。
  家里人怎么敢签这个字,产妇还躺在我们医院里呢,孩子能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吗?当然不行,于是连夜又从省城赶回来。其间孩子一直都上着氧。他打从娘胎出来就还没睁过眼,只是刚出腹时在医生的击打下猫叫似的哭了几声。
  我们院里的妇产科主任是个老医师,很有经验的一个女医生。当晚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死过去三次,呼吸心跳都停止了。这位主任抢救了他两次,在抢救他第三次时也叹了气:“娃娃,我已经救了你两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还是不行,我们就留不住你了。”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听懂话吗?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可是生命的奇迹在这天夜里发生了,在第三次把他抢救过来后,他的情况竟然平稳了不少,至少在恒温箱里没有再出现呼吸心跳停止的事。
  到我发贴为止,这孩子大概有十天这么大了,当然,他还呆在恒温箱里,不过皮肤的颜色已经红润得多了,也学会自己吮吸了。
  没有接触过医学的人大概对这事感受不深,也无法体会当我们看到自己的努力真的能挽回一条生命时的那种喜悦有多么巨大和深刻。我在此祝福这条小生命健健康康的成长,就像一棵经历了风雨的小树那样焕发出更大的生机。


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1:11
今天我来说一件医学院里发生的事情,这是我们医院针灸科的一名熊姓医生告诉我的,以下就是熊医生的亲身经历。
  那是他还在医学院读大二时候的事,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解剖实验课。对于临床医学专业的人来说,这是很重要的课程,没有人敢对它掉以轻心。
  课程结束后熊同学就回到了寝室休息,当时还没有现在这种学生公寓,他们住的还是八人一间的寝室。午餐后大部分人都留在寝室里睡午觉。
  就在熊同学即将入睡之际,寝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老式土黄色军装的老人走了进来,那是一名体型瘦小的男性。
  这老人绕着寝室走了一圈,站在了熊同学的床前,看了他一会儿。熊同学一开始认为这是哪个同学的亲戚,但是看到寝室里没有任何人和这老人说话。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想开口问问他,但一秒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不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想自主的动一动身体都办不到。他这下就吓坏了。
  这老人看了一会儿之后,伸出手开始推动他,推得他在床上跟个傀儡一样翻来翻去。一边推还一边细声念着:“骨头呢?骨头呢?”老人的体温低得难以想像,熊同学接触到他手指的皮肤被激得冒出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在叙述给我听的时候,熊医生还心有余悸的样子:“那种寒意似乎沁到了我的骨头里一样。”
  这奇怪的老人似乎想在他床上找到什么东西似的,翻一会儿之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翻动的频率更快了不说,还时不时的凑到熊同学耳朵边低声说:“还给我,还给我,骨头还我。”
  他被翻动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连他睡的铁床也吱吱嘎嘎的响着摇动起来。
  就在熊同学被吓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睡在他上铺的兄弟伸出脑袋来说话了:“你搞什么?睡不着就起来嘛,翻来翻去的搞得床都摇起来。害我也睡不着。”
  同学的声音就如同一记响鼓一样敲在小熊同学的耳边,他一下子就从那种仿佛鬼压床一样的遭遇里清醒过来了,那不停摇动他的黄军装老人也一下子消失了,竟好像从不曾来过一样。
  上铺的同学见他脸色白得不正常,又大口喘粗气,连忙问他怎么了?这时候熊同学才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湿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了刚才遇到的怪事。
  这时睡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问他:“你说的是真的?”熊同学点头,那人跳下床来跑到熊同学床前,一把掀开他的枕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枕头下面翻出一根属于人体下肢的骨头来,这人哭丧着脸说:“这是下课的时候我藏在袖子里带回来的,想和你开个玩笑,吓吓你。”
  可以想像,这时我们的熊同学简直是出离的愤怒了,对这个开这种不良‘玩笑’同学饱以了一顿老拳。下午就赶紧把遗骨送回了解剖室。
  这件事的真实性我们姑且不去讨论,但作为同是医学专业的同行,我对这种偷取遗骨的行为一点也不赞成。医学院的遗体很多都来自死者的捐赠,他们的遗体应当而且必须得到足够的尊重。
  在我的第一堂解剖实验课开始前,解剖老师先做的是带领全体同学对着遗体默哀。然后郑重的告诉我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活着时我们珍惜,死后则入土为安。这是几千年来人类的做法,但到了现代,医学发展昌盛之际,医生们需要有合适的身体来学习医学。所以有了这样一些人,他们愿意贡献出自己的遗体来促进医学的发展。所以,我们在这里要做到的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行为,尊重他们的身体。不允许有任何一点亵渎的行为在这里出现。
  这段话到现在还言犹在耳,不敢或忘。但这个偷取遗骨的人大概被恶作剧带来的快感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做了这种过分的事。试想,如果死者家属知道了这件事,岂不寒心,如果死者有知,自己的遗体被人玩弄,岂不寒心。


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1:34
再来说一个和解剖室有关的事情,不是故事,也没有出现灵异。大家看过笑笑轻松一下。
  我的先生是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我们两口子都是医务工作者,接下来要说的是他自己的经历。
  我先生学习是很认真的,基础知识打得极是扎实,在学习解剖时,他觉得光在课堂上学习还不够,就和有同感的几个同学一起凑了些钱给解剖老师,请老师在课后单独给他们几个开开小灶。
  老师们对于好学的学生从来都是喜欢的,何况还有补课费可收呢。
  但是想在解剖室里补课就必须得等到解剖室出空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大部分都是在晚自习之后才有。
  有这么一次,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吧,解剖老师来叫他们,说现在解剖室是空的,可以使用。
  于是几个人赶紧换上衣服就去了解剖室。噢,忘了说了,他们医学院的解剖室是设置在地下室里的。里面当然有很明亮的灯。
  几个人站到解剖台上来没多久,一件最无可奈何又最考验胆量的事发生了,位于地底的解剖室----停电了。
  四周充斥着福尔马林那微微刺鼻的气味,非常安静而又诡异的气氛开始出现在他们几个周围。
  一共四个大男生,没一个敢说话的,最后还是解剖老师开了口:“大家不要怕,现在只是停电了。不要慌,来,每个人找到你旁边同学的手,我们大家手拉着手出去。”
  后来我问我先生:“怎么,你们没有多拉出一个人的手来吗?这么好的气氛,不闹鬼对得起谁啊?”他给我一记大白眼:“要是有,我还能在这坐着和你说话吗?”
  我自己认为:鬼神之说或有或无,对于医生来说并不重要。但不管有无,抱持一颗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却是每个人必需的了。


  自从医院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大概是全世界生死最为频繁的一个机构了,在这充满阴阳二气的地方,又怎么会不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现象呢?
  我在前面提到过,我所在的是一家妇幼保健院,就诊最多是妇女与儿童。
  应该是两三个月以前吧,晚间有一名两岁左右的女童挂急诊。送来时孩子已经昏迷,脑后有一个明显凸起的肿块。
  家长自叙大约一天以前,因为下地做农活,所以把这名女童交给了邻居家大约八九岁的两名孩子照顾,在玩耍的过程中,女童不慎从堆在院子里的砖堆上摔下,后脑着地。
  两名年龄稍大的孩子因为害怕,没有及时把完整的情况告诉女童的父母,只说女童摔了一跤。其父母见孩子一切如常,并无特别不适的症状,也就没有注意检查她的身体。只是擦洗了手臂和腿部的擦伤。
  大约25个小时以后,女童开始出现喷射状呕吐的现象,并不停的说头痛。开始大人不在意,并在孩子说头痛时用手掌搓揉女童的头部。(请大家注意:这是非常不应该的行为,当有跌打造成的淤青出现时,应当首先用冰袋进行冰敷,没有冰袋的话,用毛巾沾取冷水也可以)。
  不知为何,孩子的父母没有在她出现呕吐时就马上到医院来,而是一直等到孩子出现休克时才把她送来。
  可是已经太晚了,女童最终因为后脑摔伤而造成的颅内出血而死亡。死亡时间是送来医院的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当天夜里正是我值夜班。
  儿科的值班医生从楼上下来向我要一个大纸箱(我在药房上班,纸箱是很多的),我连找了几个都不合她的意,我就问她到底是要装什么?她告诉我要装孩子的尸体,两岁大的孩子。最后我找了一个装输液器的箱子拿给她。
  过不多时,儿科值班的护士下来借药,我就又问了一下那死掉的女童的事,护士叹气说:“长得挺漂亮的小女孩,真可惜。”拿了药正要上楼时她转过身来对我说:“你说怪吗?这孩子死了之后不久,我们楼上输液的小孩有很多都像受惊了一样在哭,家长怎么哄也哄不住。”
  “真的?”我有点吃惊,护士想了想:“人小鬼大,这句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我接嘴问她:“那怎么办呢?”护士神秘的对我笑笑:“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我不知道,你说呢?”
  “我看见有几个家长在自己孩子的脑门上用血点了一个红点,那些孩子就安静多了。”我张大了嘴:“真有这么邪?那你告诉其它家长也这么做啊。”护士笑:“我怎么说啊?我要这么做,那女童的家长不是更难受啊?”
  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要真这么做,不是公然宣布医务人员也承认有鬼吗?这时候,失去孩子的那家人从楼上下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是眼泪。他们把装孩子的纸箱放在一辆拖拉机的后面,很快就离开了。可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走后,楼上孩子们的哭声确实平息不少。
  这件事真是玄之又玄,根本无法解释。我能做的唯有希望那家人快点走出失子之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2:02
自从医院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来,大概是全世界生死最为频繁的一个机构了,在这充满阴阳二气的地方,又怎么会不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现象呢?
  我在前面提到过,我所在的是一家妇幼保健院,就诊最多是妇女与儿童。
  应该是两三个月以前吧,晚间有一名两岁左右的女童挂急诊。送来时孩子已经昏迷,脑后有一个明显凸起的肿块。
  家长自叙大约一天以前,因为下地做农活,所以把这名女童交给了邻居家大约八九岁的两名孩子照顾,在玩耍的过程中,女童不慎从堆在院子里的砖堆上摔下,后脑着地。
  两名年龄稍大的孩子因为害怕,没有及时把完整的情况告诉女童的父母,只说女童摔了一跤。其父母见孩子一切如常,并无特别不适的症状,也就没有注意检查她的身体。只是擦洗了手臂和腿部的擦伤。
  大约25个小时以后,女童开始出现喷射状呕吐的现象,并不停的说头痛。开始大人不在意,并在孩子说头痛时用手掌搓揉女童的头部。(请大家注意:这是非常不应该的行为,当有跌打造成的淤青出现时,应当首先用冰袋进行冰敷,没有冰袋的话,用毛巾沾取冷水也可以)。
  不知为何,孩子的父母没有在她出现呕吐时就马上到医院来,而是一直等到孩子出现休克时才把她送来。
  可是已经太晚了,女童最终因为后脑摔伤而造成的颅内出血而死亡。死亡时间是送来医院的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当天夜里正是我值夜班。
  儿科的值班医生从楼上下来向我要一个大纸箱(我在药房上班,纸箱是很多的),我连找了几个都不合她的意,我就问她到底是要装什么?她告诉我要装孩子的尸体,两岁大的孩子。最后我找了一个装输液器的箱子拿给她。
  过不多时,儿科值班的护士下来借药,我就又问了一下那死掉的女童的事,护士叹气说:“长得挺漂亮的小女孩,真可惜。”拿了药正要上楼时她转过身来对我说:“你说怪吗?这孩子死了之后不久,我们楼上输液的小孩有很多都像受惊了一样在哭,家长怎么哄也哄不住。”
  “真的?”我有点吃惊,护士想了想:“人小鬼大,这句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我接嘴问她:“那怎么办呢?”护士神秘的对我笑笑:“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我不知道,你说呢?”
  “我看见有几个家长在自己孩子的脑门上用血点了一个红点,那些孩子就安静多了。”我张大了嘴:“真有这么邪?那你告诉其它家长也这么做啊。”护士笑:“我怎么说啊?我要这么做,那女童的家长不是更难受啊?”
  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要真这么做,不是公然宣布医务人员也承认有鬼吗?这时候,失去孩子的那家人从楼上下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是眼泪。他们把装孩子的纸箱放在一辆拖拉机的后面,很快就离开了。可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走后,楼上孩子们的哭声确实平息不少。
  这件事真是玄之又玄,根本无法解释。我能做的唯有希望那家人快点走出失子之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2:15
今天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六十几年前的事了,是我的公公告诉我的。我公公是一位老中医,不过他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完全是自学成才。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位老人都生活在农村,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事。
  现在让我们回到我公公还是个孩子的年代,一个大约十一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在一个很冷的夜晚,和寨子里另外几个年纪稍大几岁的孩子约好一起去偷一户人家的白菜。
  在这几个打算去偷白菜的孩子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带了一枝火药枪。这枝火药枪将在这个故事的后面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那户人家住在寨子里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没有寨邻。当这几个孩子走到那户人家的房后时发现一个意外情况,那家的媳妇正好在这个晚上生孩子。
  而且看样子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因为产妇吃痛的叫声传出很远。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本来他们是打算悄悄绕过去偷菜的,但这下不用了,这家人哪还分得出心来管别的事。
  但就当他们走近这家的房子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在这家的后窗处徘徊着走来走去。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电,点的都是油灯。就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勉强能看清那在窗户下走来走去的似乎是个女人,她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脑袋上好像还包着一张头巾。
  这群偷白菜的孩子停了下来,躲在那家房后的竹林里偷偷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
  她挨着窗子走来走去,而且不时攀在窗户上像是想要从窗子里爬进去一样。而那家媳妇生孩子的房间就选在这间有木格窗户的房里。每当这个古怪的女人靠近窗户时,那正在生孩子的女子吃痛的叫声就会更惨一点。
  其实那家的房子不过是泥胚房,窗户也是很简陋的木窗。如果想爬进去的话是肯定是没问题的,但那个挎着篮子的女人却一次也没成功过,每当她想爬进去时,就似乎有东西阻止了她。
  那群偷看的孩子努力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那个窗户上面挂着一面镜子,这是从镜面上那仅有的微弱反光上才发现的。
  孩子始终没有生下来,而且那产妇的叫声也越来越无力了。这时,那带着火药枪的少年取下了背上的枪,他们都觉得那窗外的古怪女子肯定不是人。
  他举起枪对着那个女人放了一枪,随着枪声在寂静夜里炸响的一瞬间,那挎篮子的女子怪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消失了。接下来也就几分钟的样子吧,孩子终于生下来了,哭得还很有力。
  那家的老人开门出来朝着房后喊:“刚才是哪个放枪?多谢你们帮忙哟。”他们从竹林里走下来说:“是我们。”
  那家人忙把他们请到屋子里喝水,还给他们煮糖水蛋当宵夜。他们很不好意思:“本来我们是来偷你家白菜的,结果走到屋后的时候看到一个鬼在窗子上爬上爬下的,就放了一枪把她吓走。你家莫要怪我们。”
  那家老人摆手讲:“还要多谢你们喔,没得这一枪,怕是今晚上我家这个孙娃娃危险。”
  当他们吃完宵夜要走的时候,才发现那家人不知道何时砍了一大挑白菜放在院子里让他们全部带回家去吃。而且不要不行。
  我公公告诉我,他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在那家窗户外面徘徊的女鬼叫产难鬼,是女子难产死亡之后化成的一种鬼魅,她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装的是和她一起在难产时死亡的婴儿。她们心怀怨气,时刻都想找到一个生育孩子的女人作替身,是属于恶鬼的一种。
  我公公又说:“如果不是火药枪煞气重,恐怕还吓不走她。”
  没有生育过的女同胞们,哪怕你们看过再多生产的场面也难以体会生产时那种痛苦的万一,真真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这种情形:娘奔死,儿奔生。
  生与死的交界线在这里显得无比的单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每个人出生的日子除了是我们的生日之外,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母难日。
  我们的出生给母亲带来的快乐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让她们忘记了生育我们时给她带来的痛苦。母亲们不是健忘,但因为有了对孩子的爱,对新生命的创造,她们才有了足够的勇气去变得坚强。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记住,在我们庆祝自己的生日时,不要忘了这一天有一个更应该被记住的人----我们的母亲。


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2:31
今晚当我正在准备今天的更新时,突然接到了一个同事打来的电话,这位同事在医院的收费室工作。
  她告诉我今晚有警察带着一个妇女过来交检查费,开始她没有在意,但收费时她看到收费项目上填写的是‘特检’一次。
  大家可能不知道‘特检’在医院里代表什么意思。‘特检’的全称是特殊检查,这种检查只针对一种情况,那就是强奸。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我震惊不已:“你知道吗?接受这次特检的女孩子,她只有两岁。”“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看错?两岁!”
  她在电话里叹口气:“我都希望看错,可是我认真看了几遍,的确是--两岁。”
  结束通话后,我整个人都呆在了电脑旁,心里充斥着愤怒和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
  这个可怜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她做了什么以至于要受到这种无耻的伤害。
  我的心里乱极了,只好对不起大家,把今晚要写的文章暂时放到了一边,因为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我实在写不出好文章,请大家理解我。
  如果说强奸未满十四岁的女孩能够被判处十年徒刑的话,我希望这个畜生被判处死刑。不!不!不!我认为死刑对于这个混蛋的所作所为来说还不够解恨。
  但我想知道的是,孩子的妈妈,作为她的监护人,在这个可怜的孩子受到这种令人不耻的伤害时,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孩子,我不知道伤害你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也不知道你伤得如何,我只希望那不是一个成年男子。如果那是一个成年人的话,你没有死去真的是一个奇迹!因为那是足以刺穿你柔软腹部的伤害啊!
  我希望,我希望警察能够尽快把这个畜生绳之以法。
  我诅咒,我诅咒这个败类不得好死。
  在这里提醒大家一句,来我们医院做过特检的妇女中,未成年少女占很大比例。在这个孩子之前,年龄最小的一个女孩只有九岁,你们能相信吗?这都是真的,就发生在我们周围。
  有女儿的家庭请一定要注意做好保护措施。千万不可因为一时大意,给孩子留下终生伤害。因为我们的社会中有这样一些丑恶的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而这样的伤害,是所有的家庭都难以承受的。


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2:46
今天要说的故事是注射室上班的护士告诉我的。这个故事发生在三十年以前一个乡下的卫生院里。
  那时候条件还不是很好,所以这个卫生院自然也很简陋。连住院部和门诊一共也才只有两栋两层的木房。
  这位护士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那里开始。乡下地方一时难以租到房子,院里就安排她先住在算是住院部的后面那栋房子的二楼。
  木楼上下都住得满满的,唯独这间房空着,其实这间房还算不错,窗明几净,墙壁和天花板都用干净的白纸糊着。
  而且房间里有一张现成的床,她只用带来的被子铺上就行,连卫生都不用怎么打扫,马上就可以住。
  她很开心能省下租房子的钱,于是马上就把行李搬了进去,一番收拾之后也就算安顿了下来。
  她在这里住着也算开心,下楼就是上班的地方,早上还可以比别的同事多睡一会。
  那个时候卫生院还没有通电,晚上上班的人就用马灯照明,其它的人就点煤油灯。
  有一次这个卫生院所在的镇上有放电影的人来了,和她同一个寨子长大的姐妹就赶来看,这个女孩结婚比较早,来的时候把自己刚刚一岁多的女儿也带来了。
  看完电影后因为时间太晚,我的这位同事就把她的好姐妹叫到自己那里去住。
  那个小女孩儿很乖,有东西吃着一直不哭不闹。因为当时是夏天,天气太热,睡觉时她们就打开了窗户,然后熄了灯准备休息。
  可奇怪的是,只要一熄灯,那小女孩就开始哭闹起来。她的妈妈怎么也无法安抚她的情绪,而且这孩子一直盯着打开的窗户在看。
  她们只好又把灯点亮,灯一亮,孩子就抽泣着停止了哭泣。待她完全不哭了之后,她们又把灯吹灭。可是这个动作就像是打开了那小姑娘泪腺的开关一样,一点不意外的,她又哭闹起来。
  她妈妈很不好意思,说这孩子在家里睡觉一直很乖的呀,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就这样,一熄灯她就哭,屡试不爽。几次之后,她们只好放弃了熄灯的打算,就这样把灯一直点到天亮。
  第二天那对母女回去之后,我的同事越想觉得越怪,乡下人都说孩子火焰山低,容易看见脏东西,难道是因为这间房不干净吗?而且她越想就越感觉是这么回事,不然为什么整栋楼都住得满满的,有的房间还挤得不得了,独独就空着这间房呢?
  她终于忍不住去问在卫生院里上班的同事。可奇怪的是大家都只是笑,没有一个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后来,还是一个在卫生院食堂做饭的人告诉了她,这个人认识她的父母,也算她的长辈。
  大概一年以前,这间房里曾经住了一个产妇,由于当时设备不全,条件又差,又是难产,最后她没能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死在了这间房的床上。
  由于这座木楼的楼梯又陡又窄,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她的尸体运下楼来(胎儿还在她的肚子里,还有她本身的体重)。
  最后人们只好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几根麻绳捆扎在尸体身上,然后从窗子上把她的尸体吊了下去。
  由于当时房间里有很多死者留下的血迹,擦洗之后还是有黑色印痕留在房面,所以就用白纸把房间都糊了一道,地面也重新上了一层漆。
  虽然重新收拾过了,但是由于当时的情形太吓人,所以这间房一直没有人住,一直到她来就分配给了她。
  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感觉真是不寒而栗。这女人真可怜,死了还要受这个罪。
  我这个同事听完之后没多久,就找了房子搬出去。宁愿早上起早一点,也不想再住在这个房间里。
  也许那天晚上那个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是孩子被风吹了不适才哭闹不休,但我又解释不了为什么点上了灯她就安静下来这件事。
  不过,我更倾向于相信那天晚上,那个死去的女子确实来过那里,不过她并不是想吓唬那个小女孩。更大的可能,是她想看看,如果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的话,应该也是那么大了吧?


1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3:03
今天中午再说一说解剖室的故事。
  我的解剖老师是个挺好的人,特别会为学生着想,为了消除同学们的紧张恐惧的心理,在他为自己的每一届学生开始真正的解剖实验课之前,总会选用一个特别的方法帮助大家纠正自己不应该产生的心理。他准备了一套完整的方案,每年轮换。
  轮到我们时,他特别选取了一个据他自己说最喜欢,最直接的办法。
  一天解剖课后,他宣布晚上要给我们放一场关于细胞的幻灯片,不用大家买票,但要够胆去看。放映地点就在教室下面的解剖室。“大家晚自习后见。”说完夹着教案就走,背影说不出的潇洒,就连他那地中海式发型中间的光滑陆地都显得分外美丽,散发着瓷器般的光泽。
  自他下达了这个带着恐怖片性质的命令之后,我们全班同仁无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晚上那场精彩绝伦的放映。
  为免我们由于事务繁忙而忘记晚上看片的活动,在上第一节晚自习时,他特别来嘱咐我们:“大家不要忘了哟,如果点名有谁不在的话,哼哼!为了不让他或她留下终身的遗憾,我会在第二个晚上为他个人特别加映一场。”
  然后丢下面如土色的一群小白头也不回的走了。晚自习后大家鼓起勇气换上白大褂去了解剖室欣赏艺术(解剖教师自己说的)。
  所有人都拼命往前挤呀挤,都怕自己被组织丢在后面。一时间表现出来的精神风貌令解剖老师异常满意。
  我那时候虽然个子不矮,但架不住身子骨单薄,一通猛挤后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外围,而且面前的同学大有一副你再挤挤试试,再挤我拆了你的表情。
  可是我---怕啊,在我背后只相隔一米的地方就设置着一个解剖台,台上躺着一具用塑料布裹好的尸体。他虽然什么也没干,也没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但是我背上的汗毛怎么也架不住的自己立起来。
  鸡皮疙瘩刷新了一层又一层,毛骨悚然中解剖老师到底放了什么内容的幻灯片我一点也没记住,只记得屏幕上全是一个一个近似圆形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要和后面那位躺在台子上的仁兄一样僵硬的时候,解剖老师终于说:“完了,大家可以回寝室了。”天,天籁啊!这句话对我而言绝对就是这样。
  亲爱的解剖老师,这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啊!


1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3:11
不知道大家是否听说过一个保佑小孩子的神明,我们这里把她叫做---娘娘妈。
  小孩子从出生到满月,在这三十天里,每天每顿饭,都要摆一副碗筷在饭桌上,孩子的妈妈要用筷子轻轻敲打碗边,边敲边请她来吃饭:“娘娘妈,请来吃饭,我只是孩子的奶母,保他(她)全靠你。请来吃饭哟。”
  我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听这个话觉得好滑稽,我只是孩子的奶母,那她倒是亲生母亲啰?
  听老人说,宝宝还没有满月的时候,娘娘妈最喜欢在他们睡觉时去逗他们玩了,你要是看见还没满月的孩子在睡梦里笑,那就必定是娘娘妈在和他们玩了。
  对这些话我一直抱持怀疑的态度,不怎么相信。一直到我生了孩子之后。
  刚生下来的小宝宝哭起来是很有力,很大声的,但是基本不会笑,就算是笑也不会有什么声音。
  有一天晚上喂完孩子之后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正要抱到床上去的时候,我听到了他发出很明显,很响亮的笑声。
  一开始我吓了一跳,没听出那是他在笑,我还以为我不小心又把他弄醒了,他不耐烦在哭呢。
  可是当我赶快低头去看时,正好看见一个笑容正在很快的消失在他的脸上,我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床上,观察了十来分钟,这一段时间内他又笑了一次,小手的手指还一张一握的好像想要抓点什么东西。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有神明护佑,平时都是只睡个二三十分钟就醒的儿子,在他笑了的这个晚上睡得异常踏实,竟然让我一口气睡了三个钟头,才开始哭着要奶吃。
  我在心里猜,如果说这世上真所谓保佑小孩子的神明,那养育孩子还真就省心了,听我婆婆说娘娘妈会帮我们把孩子管到十二岁呢。诸位已经生了孩子或者准备生孩子的同学们,畅开肚皮----可劲生吧!


1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3:25
今天要说一个很多年以前发生在遵义的故事,地点是一家山区医院,当时那里除了病房是水泥地面以外,职工宿舍什么的都还是黑泥地,而且也没有打平,踩上去坑坑坑洼洼的感觉。
  由于宿舍不够用,院方就腾出一间装杂物的房间,也拿来做宿舍用了。这间房自从修建以来就一直当杂物房用,经常放着些桌椅啊、过年才挂在外面的灯笼啊、竹扫帚啊这些杂七杂八的物什。
  房间重新打扫了以后,马上就搬了两个护士去住,其中一个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人。
  因为医院在山里,所以周围树木繁茂,空气新鲜。但美中不足的就是晚上睡觉蚊子很多,而且毒大,一咬一个大疙瘩。痒痒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在床上挂了蚊帐。
  以前的蚊帐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蚊帐基本透明度很高,一点都不会妨碍你的视线。但以前的蚊帐都是用厚一点的像纱布那种质量的布料做成的,人睡在里面往外看的话,外面的景物都不是太清晰。
  奇怪的事就发生她们住进去的那个晚上,当晚天气十分闷热,两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着天,到了后半夜吧,风刮起来了,天上开始慢慢下点小雨,气温就降了一点,和我这位同事同屋的护士渐渐也就睡着了。
  因为怕雨下大了打进房间里来,我的同事就起来关窗户,泥地嘛,要是湿了就会变成泥浆,踩在上面多烦人。
  回到床上却怎么样也睡不踏实,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搞了半天,她告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老觉得房间里除了她们俩人之外还有人,但她睁开眼睛看了几次也没有发现。
  她把这感觉归究为自己的错觉,翻个身正要继续睡时,被睡在对面那张床上的同事一声惨叫吓得弹起来。
  “搞哪样?要吓死人啊?”我的同事说,当时自己被她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本来就已经有一点疑神疑鬼的,被她这么一叫,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她的同屋再说话时已经带上哭腔:“有人,有人在我帐子外面看我。”这话差点把我同事也吓哭了,因为她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看到罢了。
  她连帐子都不敢掀开:“你看见是什么样子的人嘛?”“像个男的,头朝下,倒挂在房顶上,在我帐子外面看我。”
  我同事这回真的吓得声音都发抖了:“那你,那你敢不敢下床来我这边睡嘛?”那个被吓坏了的护士连鞋都顾不上穿,跑到我同事的床上,可怜她们两个后来一直没敢睡,就这样撑到天亮。
  第二天她们马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院里的领导,领导开始以为她们开玩笑,后来看她们俩人一人两个大黑眼圈,不像是骗人。就疑疑惑惑的说:“以前这里是埋过人,你们看见的是哪样样子嘛?”
  “倒的,头下脚下就那样子在我蚊帐外面。”这下连她们领导也被吓着了:“倒的?不会哟。”
  后来这事在医院里面当成怪谈越传越广,连来看病的病人也知道了。一次有人又说起这件事,有一个年纪已经很老的公公也听见了:“你说那个鬼是倒起的,头下脚上?”其它的人见他像是知道点什么似的忙点头:“是,就挂在帐子外面,差点没吓死那个睡觉的人。”
  这老公公很严肃的样子说:“以前这边埋过一个男的,听讲他不晓得犯了哪样忌讳,是遭寨子里面的人打死了以后埋的,没得棺材,没包席子,而且是把他头朝下放进去的。就挖那样一个窄窄的直条条洞,把人就这种样子放进去。”
  大家都问:“是哪样忌讳哦?把人搞成那种样子?”老人说:“我也不晓得,那时候我们都还是细娃娃。只晓得有这个事,到底是咋回事我也摸不到头脑。”
  另外有个人在旁边说:“莫不是放蛊遭抓了,寨子里面的人寒心老火,就干脆把他整死算了。”
  这件事大家也是随讲随放,讲到哪里就甩在哪里,也没有人放在心上。这番话是我的同事后来听人转述的,当时就把她吓得脸青面黑的。
  最悬的还在后面,后来医院重新翻修,把这排旧房子都拆了,工人在打地基的时候真的挖出来一具头朝下埋着的男尸,尸体都已经腐烂完了,只留下一具骨架子。
  后来听说医院领导怕又出点什么烦心事,干脆去请了一个鬼师佬悄悄做了一次法事。不过这就确实是听说了,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的做法事。
  俗话说这人死如灯灭,哪怕你死得凶,也不好出来吓人对不对?活着时多做良心事,又哪会有这种下场。


1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3:38
今晚的这个故事是我的寄生虫学老师告诉我的。
  这位教授是上海人,在文化大革命时作为被下放的知识分子来到了贵州,我很喜欢他的课,蛮喜欢听他说的那种带上海味的普通话。
  他上课时挺喜欢穿插一些他自己的经历说给我们大家听,那个时候少数民族地区的卫生状况很不理想,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不自知。
  那时候我们的寄生虫学教授经常被派到山里去给住在那里的人送药,住在山里的人几乎都是少数民族,像水族、苗族、布依族这些。
  当时还比较年轻的教授去得最多的是水族村寨,当时这些民族的排外心理很严重,根本不相信汉人。你给他送药,他当着你的面会放进嘴里,不过等你走了以后,他就从舌头底下把药挖出来。所以当时去送药的人要遵循三个原则:送药到手,看服到口,吞下才走。
  但这些在家里的人还算是配合的,最头痛的就是那些毫不妥协的,他怕汉人有歹心,只有每次一有人进寨子,他们就会逃到林子里去躲起来。
  为了让这部分人乖乖来服药,村委和乡镇府没少采取措施。比如:要是不吃药,就拿走你家的粮食,来吃了就还给你。不过他们根本不怕,很多人家里根本就是家徒四壁,值钱的东西基本没有。
  家里的存粮最多就是一点土豆啊、红薯啊、玉米啊什么的。你拿走了他也不来要,怕他饿死,你还是得还给他。毕竟,不吃药不违反法律,可要是因此饿死了人,那就太过分了。
  后来这种猫捉老鼠来的次数多了以后,终于给教授他们发现了这些人重视的东西,他们最紧张的就是自己养的鸟,少数民族养的鸟确实好,毛光水滑,精神头十足十,叫得厉害又肯斗。
  你只要拿走他养的鸟,他一定会乖乖来吃药。教授他们用这种方法才完成了很多次送药的任务。
  在一次送药的时候,教授他们去了一个苗族的寨子,那里的人真的是生活得太苦,太穷了。每次下乡送药,为了消除这些人的敌对心理,教授他们都会带些日常用品来送给他们以换取好感,等大家熟悉一点之后就开始发药。
  那时候带的最多的是盐巴,尤其是加了碘的食盐。盐在那里绝对是个奢侈品,有很多人家根本不舍得吃盐,而且他们出山一次不容易,就算有也大多是岩盐,这种盐像冰晶一样,使用时用绳子拴住放到汤锅里来上一圈就算加了盐。
  这样的生活条件,患大脖子病的人自然就特别多,送加碘食盐也就显得非常必须的。
  而且少数民族真的非常纯朴,在他们眼里,盐是非常值钱,非常贵的东西,你送盐去,很多人家根本都不好意思收。
  这种情况甚至到一九八零年前后都还存在,我记得我先生跟我说过一件事,那时候他们家里插秧的时候人手不够,就去请了几个苗族同胞来帮忙。这些人做事很卖力,而且他们不要钱,他们只要走的时候你给他一点米就可以。
  来帮忙做事肯定要做饭给人家吃,我先生说,他妈妈煮饭的时候,那些人就坐在院子里面一边洗手一边等。当他们看到我婆婆拿出盐来放在菜里时,他们马上就起身要走,坚决不吃,说是‘面愧得很’。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他们纯朴的想法里,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劳动甚至不配吃加了盐的菜。认为加盐的菜对自己来说是最高的礼遇。
  从这件事,大家可以想见当时的少数民族看见教授他们送盐来时的那种感激之情。
  在来拿盐的人群里面,教授他们发现了一个年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脸色很苍白,脖子粗粗的,也患有大脖子病,而且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来说,她的肚子大得异乎寻常,几乎赶得上一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
  这孩子很明显一副营养严重不良的样子,而且肚子这么大,可以肯定肚子里有寄生虫。
  她一直牵着一个老年妇女站在人群里,那个老奶奶穿着很旧,几乎已经不大看得出原色的蜡染衣服。(据说,这些精细刺绣的蜡染服装基本是不洗的)
  这祖孙两人也来拿盐,所到之处寨民们都自觉的让开。没有人和他们抢。
  看见小姑娘的情况这到严重,教授他们就很仔细的询问起来,她们说的是夹杂一点汉语的苗语,教授他们不大听得懂。
  反正不管听不听得懂,这孩子肯定必须得马上服用打虫药,还得吃些维生素。看见教授他们给这小女孩吃药,开始还很友好的寨民们马上上前来阻止。甚至还有激动的寨民把他们手里的药打到地上去,坚决不允许教授他们给这小女孩吃药。
  大家见情况不妙,赶紧解释,但不敢继续坚持,那时候少数民族地区的民风还是很彪悍的。一般情况下,还是不惹他们生气为妙。
  幸好这次因为去的这个村寨很偏僻的关系,乡镇府也派了人陪同。相当于向导,这人也是苗族,但是读过点书,算是有文化的人。也幸好有他在,最后还是靠他才解的围。
  他跟寨子里的人说了一会儿之后,转回去告诉教授他们:“他们说这小姑娘是寨仙,保佑这个寨子的。她肚子里住着神虫,这些人以为你们要想下毒害神虫。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这些人野,惹不得的,还是回去算了。”
  教授一行人不甘心,就告诉向导:“这小姑娘肚子里的肯定不是什么神虫,她肚子长的是寄生虫,不管她,她活不了多长时间。”
  向导也为难:“我跟他们说寄生虫,他们能听得懂?我看今天我们先回去,过几天我一个人再来,悄悄把这个小姑娘带到你们那里。到你们那里以后,你们想咋治就咋治。你们看像这种好不好?”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只是担心这苗族向导会不会被这个寨子里的人报复,向导不以为然:“不要紧,我阿爹好歹还是个族长,他们不敢咋个。”
  要说这向导也确实有几分胆色,过了几天他真的悄悄去把这小女孩带了出来,送到乡里面的卫生站。
  这小女孩也很懂事,虽然一开始怕他们,但是相处几天以后觉得教授他们真的是为了她好之后,也就配合起来了。其实哪怕就算这神虫再尊贵,长在自己肚子里也是烦人。
  教授告诉我们,最后从这小姑娘肚子里打下来的虫足足装了半脸盆。但这种虫的样子很怪,身体是肉白色的。最长的一根将近两米,样子像绦虫,但口器部分又不太一样。大家研究了几天也没有结果,最后他们取了其中一根制成了标本。但是这标本后来在学校被造反派革命时,很遗憾的丢失了。
  现在想来,那个年代可真够疯狂的。其实,物质上的贫穷或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愚昧无知。


1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4:14
今天太晚了,长的就不写了,写两个短篇的。
  我有个感情很好的朋友,她的父母以前曾经在西藏某医院工作过,一直到她读小学以后才回来。
  这个故事是她告诉我的,在她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她曾经去西藏看望过自己的父母。
  那个医院在当地十分有名,所以名字在这里我就不写出来了,不然明眼人一看就会知道。
  呆在西藏的那段时间,每天她都会跟妈妈去上班的地方玩。有一次,医务人员在院内进行大扫除,标本室也在打扫的范围内。
  不知是谁打开了存放人体骨骼标本的玻璃柜,把头骨取了下来清理上面的灰尘,因为工作人员在继续清理骨骼的其它部分,所以头骨在清理完毕后并没有马上放回去,而是被放在了桌上。
  我的朋友当时因为年纪太小,在医院里受到大家的呵护,没人注意到这个小不点儿是什么时候溜进标本室的。
  她当时的身高刚好能够到桌上的头骨,大家都知道,孩子因为无知而无畏,所以她就抱着那个白色的头骨跑出了标本室,把它当成了玩具。
  在一间诊疗室里,有一个骑摩托车来的藏族汉子在看病,他的头盔就随手放在了诊疗室的桌子上。那个抱着头骨当玩具的小不点儿好巧不巧的正好晃了进去,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摩托头盔,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玩具”与这个头盔怎么看怎么合衬。
  于是她很愉快的把这个不幸被她带出来的头骨放进了头盔里,自己还对着那个有幸放置了头骨的头盔左右欣赏着。
  那个看病的汉子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头盔里多了一个和自己的脑袋没一点关系的东西。他看完病伸手去拿头盔时才猛然发现那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头骨,当时就把人脸都吓白了。
  我朋友记得这人当时惨叫了一声:“怎么回事啊?”她还美不滋的跳出来:“我的,我的,我放的。”旁边的医生伸头一看忍不住扑一声笑出来。
  那人啼笑皆非的看了她一会儿:“妹妹,小妹妹,请你赶快把这个拿出来。”
  这小不点还觉得郁闷呢,怎么了嘛?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还怕成这样。
  于是她嘟着嘴抱走了头骨,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那个好像如蒙大赦一样的人。
  幸好那时候她小归小,还算乖,没把这个头骨带出医院,在她回到标本室后才发现,打扫卫生的人找这个头骨都快找哭了,她要再不回去,这个小小的事件说不定就会演变成新一轮的医院怪谈。


1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4:51
这段时间以来看到好多有关车祸的报道,真是则则让人触目惊心。又看到街上多了不少交警查酒后驾驶,说不得想起自己数日前开车去上班时发生的一起小小车祸,好在无人受伤。
  我的先生开车我都嘱咐他要小心,不要抢那么一秒两秒的时间,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我也告诉自己多遍。
  不过真是应了我们这边的一句老话:说人前,落人后,粑粑落在灶背后。我把我先生教育得是不错,可自己就忍不住犯错。
  也是活该我出事,那天赶着去接晚班,过一个转盘时要是等那么一两秒也就没有这回事,偏偏就觉得自己技术一流,明明看着有一辆中型货车也在过转盘,你说我稍稍等一等不行吗?非要挨在它旁边过,当时我看那货车旁边的宽度觉得自己应该过得去没问题,而且又是有一点上坡的位置,我就带了一脚油门打算从货车右边开过去。
  不知是不是我急他也急,货车司机也打算超到我前面去以免和我打挤。于是不幸货车前方的保险杠就顶在我车子的左后方,可怜我小巧玲珑的一辆车怎经得起这样亲吻,我们靠边停车后检查,我的后车厢凹了一块,油漆擦掉了不少。货车只是保险杠掉了一点漆,其余一切正常。
  货车司机跳下车来问我:“你看怎么办?”“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嘛,还能怎么办?”
  于是我们便各自给自己的保险公司打电话,打完电话后两人便都绷着脸站在了路边。那天黄昏的太阳一点没有因为我和货车司机之前的低气压而有所减弱,照样火辣辣的。
  站了一会儿,我们俩不约而同的都蹲到货车的阴影后面去了,大家都受不了嘛。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没忘记给上班的人打个电话,让她再坚持一个钟头,因为我出车祸了。蹲着蹲着我还时不时朝我的车看看,害怕有人趁我不注意拿走我的电脑。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两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先后来了,开始货车司机的保险业务员告诉我责任全是我的,问我有没有异议?我当然有了。
  过了几分钟,我的保险业务员也来了,他照了相片后告诉货车司机全是他的责任,问他有没有异议?一点不意外,他也有。
  到最后两家业务员一见面,发现彼此竟都是熟人,这下皆大欢喜了。反正也没有出什么大事,最后协商两家各赔各的。这时我先生也赶来了,见人没出什么大事,就轻松的给货车司机打了一枝烟,两个人站在那里慢慢吸起香烟来。一时间,气氛倒也其乐融融了。
  自从出了这件事,我才真的深刻体会到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是什么意思。有时候出事真的就在那一秒,如果我和那位司机都能把速度放慢一点,那这事肯定就没有,我也能准时接班,他也能早点把车上的矿送到。既不会耽误各自的时间,也不会浪费社会资源。
  在此以亲身经历来替大家作个反面教材,大家可千万别学我。记住:开车有风险,驾驶需谨慎。
  事后我先生问我是不是吓坏了,我嘴巴上不承认,还一副:靠,有什么大不了嘛,姐姐我大世面见多了。还会被这小小车祸吓倒。可事实是,我手都被吓得麻了,一直麻到小指尖。只不过我把手揣在了怀里,没人发现它在发抖而已。
  
  
  不知大家是否知道一种疾病的名称:癔症。
  我认为这种病在很大程度上和病人的精神有关系,我先生曾经接诊过这样一位患者。
  以下是这名患者的自述:
  我在睡觉时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有一条黑色的蛇,这条黑蛇在梦里不停的追缠我,最后咬到了我的舌头。梦醒以来后我发现自己在梦里被咬伤的的舌头发麻,硬,还有肿胀感。
  这名患者曾到许多医院求诊都未曾治愈,据他自己说,他做过的检查不计其数,但结果都是正常的。但他舌头上的不适感随着时间有越来越重的趋势。他自我感觉似乎连味觉都在逐步丧失当中。他被这病折磨得很厉害,几乎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我先生听完他的话以后,仔细检查了他的口腔,并按压了他的舌头,观察了舌苔。其实从中医学方面来看,他的舌头一切正常,淡红色薄白苔。按压下来的感觉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
  但这名患者坚称自己的舌头很硬,而且是肿的。他那种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语气把我们也镇住了,赶紧又请他张开嘴把他的舌头上下左右检查了个遍,确实正常啊。实在是没有发现器质上的病变。各种化验他也做过了,结果都完全正常。
  我先生认为这种情况下应当从心理方面来为他疏导一下,人不能因为一个怪梦就被困扰到这种程度。
  不知是我们的心理疏导做得不到位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任你说破了嘴皮子,这名患者仍然不相信这种症状是源自于他自己的想像。他很失望的离开了医院,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就继续去新的医院医治他完全正常的舌头。
  在这名患者的例子里,我发现,人的身体是很缺乏自己的主见的,它经常会被思维产生的力量所左右,至于这种左右的程度能有多大,则要取决于产生的这种思维能有多强大。
  但这种情况也有反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例子也能证明这一点:很多患了癌症的病人,由于自己的坚强乐观,从而奇迹般的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阻止了身体中癌变的细胞继续朝其它器官转移,甚至有很多关于积极面对生活的癌症病人又继续生活了许多年的例子。
  看到这些,大家不认为人体真的是很神奇的吗?
  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不管怎样,积极面对生活,遇到难过的事能坚持乐观的态度,连自己的心情都会变得愉快很多,与人相处亦同样能容易简单许多。
  好吧,不多废话了,相信大家都能成为身心健康快乐的人。


1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5:03
今晚早些时候我终于接通了寄生虫学教授的电话,教授已经回到了上海,我和老师讨论了一下当年他遇到的这件事,以下是我和老师的对话:
  我:XX老师,好久没有见到您了,最近身体好吗?
  教授:嗯,还好,还好,没想到会接到学生的电话,我老早就回上海了。
  我:您还记得上课时您告诉我们的那个打了半盆虫子的小姑娘吗?
  教授:这个有印象,怎么,你也还记得,我上课时也是随便说的。
  我:有,有。您能不能再和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教授:现在你也在研究寄生虫?
  我:研究谈不上,有点兴趣而已。其实当年听到这个事就很感兴趣了。
  教授:哦。其实当年那个小姑娘一开始也不是很情愿我们帮她打虫的。对所有人都大吵大嚷,苗语又不明白,真的头痛。
  我:您能再描述一下打出来的那个虫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教授:我记得是白颜色的,虫体上有一根黑色的纵形线贯穿了虫体。嗯,最长的一根几乎达到两米,后来做的标本就是用这棵最长的虫子做的。
  我:以您看来,您觉得当年打下来的究竟是什么虫?
  教授:以当年看来认为应当还是绦虫的一种,但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猪肉绦虫或者牛肉绦虫。头部的长法和这两种都不一样。而且这种寄生虫虽然也是带状,但没有明显的分节。头上的吸盘一共有六个而不是四个。
  我:当年那里的人普遍没有食用盐,这种寄生虫会不会是她食用了没有用盐腌也没有煮透的肉类造成的呢?
  教授: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个地方的生活条件确实太差,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其实那个寨子里面有寄生虫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就因为有虫就会被这些人奉为寨仙呢?
  教授: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有些少数民族会有对动物的崇拜,会不会这个寨子里面的人就崇拜这种形状的虫呢?
  教授:应该不可能吧。动物崇拜是有的,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崇拜虫的。把虫拿来当图腾不可能,我认为应该不会。
  我:猪肉绦虫的幼虫会侵入到人的大脑或者眼睛里面,造成癫痫或者失明,这小姑娘会不会就是正好有这种情况,而这种情况恰好发生在祭祀的时候,所以被寨子里面的人误会可以与神沟通,才会奉她为寨仙?
  教授笑:你想像力蛮有趣,具体她被奉为寨仙的原因我不清楚。虽然在当时来看,这个原因确实应该与她肚子里面的寄生虫有关系,但是这个关系我还真的理不清。
  我:教授,您说她肚子里面的会不会是蛊?
  教授笑:有意思,讨论到这个了。蛊这个东西我也听说过,但没有真正见过。但是我个人认为,蛊作为传说中的东西一直有所流传而没有消亡,这里面应该有真实的部分存在。
  我:您的意思是说,或许没有传说里说的那样悬,但古代可能确实有人养过蛊。
  教授:基本是这个意思,呵呵,其实,说起来蛊这个东西要是真的有证据证明确实存在,也算是最早的一种生物武器了。
  我:咦,教授您这个想法确实比较新颖,说起蛊大家都觉得神秘、可怕。但要是把它的名字改成生物武器,又不大觉得什么了。最起码我们大家都听过这个名词。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生物武器的大致组成。
  教授:凡是有所了解的东西都不会让人感到真的害怕,我们怕的是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实。
  我:您确定那不是蛊?
  教授:我不确定,但是我们当年也问过那个向导,这向导是苗族,他马上就说不是。他说打虫药都打得下来的哪里会是蛊。
  我:也有道理,如果这么容易解决,恐怕也不会传得这么悬。打下虫来以后那小姑娘还回没回她的寨子。
  教授:回去了,向导送回去的。
  我:那寨子里面的人没找向导麻烦?寨仙都被他弄得没有了?
  教授(沉默了一下):听说有,但是没出大事,这个向导本身就有本事,枪法又好。一般的人也难打得过他。要不是他,当年我们差点被那个寨子里面的人当成坏人收拾了。
  教授:说实话,今天晚上我觉得你不是来和我讨论这个寄生虫的问题的,你问这个到底干什么?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把您当年告诉我们班同学的这个事写到网上去了,好多人感兴趣。想听详细一点的。我就打电话来找您了嘛。
  教授:哦,是这样。那我要嘱咐你一句,作为医务人员,你说的话就要更谨慎,更严谨一点。想好了再写上去。不要夸大,不要失实。
  我:教授放心,我不会乱写的。
  互相问候之后我挂断与教授的电话,本来想加点儿夸张神秘的色彩写进去,但考虑之后,还是掐断了这个念头。原原本本的把这段对话写了上来。
  到最后,我和教授也不能确定任何东西,所以欢迎对此有所了解的网友在贴子里和我讨论一下,也算作和大家交流交流。


1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5:30
昨天在一本法制周刊上看到了一篇关于留守儿童的报道,根据那篇报道来看,他们的处境的确堪忧。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一件发生在我还当实习生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在制剂室实习,每天工作到大概下午四点就可以了。多余的时间我就跑到护士站去学一些护理的东西。
  夏天这段时间医院里各种疾病的患者明显增多,护士们都很忙,我就帮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护士长有时候会派护士去为一些需要心理安慰或者对治疗有疑问的患者进行各种疏导和解释。
  有一次,妇产病房住进了一位怀孕的十四岁少女,照顾她的人只有她奶奶。这位老人年纪也非常大了,背驼得厉害,一只眼睛又有白内障,走路做事都很不方便,所以我们经常都会帮她一下。
  这个怀孕的少女是被当地计生站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没有正式的名字,寨子里面的人都叫她余大妹。工作人员发现她时她怀孕六个月了,胎儿已经太大,无法进行人流。只能选择引产。大家都说,这么小的年纪,希望不会影响到以后。
  我曾经去为她做过一次心理安慰,主要目的是让她配合我们的工作。在见她之前,妇产科的护士曾告诉过我这个女孩儿的智力不正常,似乎有些傻。而且来到医院以后,她的情绪总是不对劲,脸上经常带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神情。
  手术以后她的情绪更是不稳定,几乎仇视每一个她能看见的医务人员。
  一天下班下得早,我就又到妇产科去了。正好,护士长就把这个心理疏导的事交给我了,因为对她来说,我还是个新面孔。但护士长特别嘱咐我不要穿工作服。免得她又产生敌视心理。
  护士长告诉我,这女孩经常会在输液时自己拔掉针头,而且不允许护士为她止血。所以她的手上每天都布满了因为按压不及时而引起的瘀青。
  “不允许止血?那怎么行,难道她想虐待她自己?”护士长皱皱眉头:“不知道,如果有护士想帮她,她就会抓人,有好几个护士都被她抓过,手上脸上的都有。”
  哇,这么厉害。我有点犹豫:“连她们都不行,我怕是也不行吧。”
  “不会,她没见过你,不过你记住别穿白大褂。她现在最恨的就是穿白大褂的人。”
  虽然有点害怕,但我还是很有兴趣,考虑了一下还是去了。
  这个小女孩住的是一间大病室,可以供八个病人共用的那种,当时那里没住满,连她在内一共只有五个人。
  我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在睡觉,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看上去小小的。她的奶奶坐在旁边的一张空床上。我暂时不想吵醒她,就先悄悄向她奶奶说明了我的身份,坐在老人旁边和她聊起天来。
  “大妹命苦哦,没得哪个管她。”
  我也奇怪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都没看见她的父母:“那她爸爸和妈妈呢?”
  “外面打工嘛,带起她弟弟一起走的,把她一个人甩在家里面。造孽噢,小小的就一个人在家头,吃也不成个吃,穿也不成个穿。”
  我大吃一惊:“这种不行喔,这算是犯罪,遗弃罪。”
  老人凄凄凉凉的笑一声:“不行?是不行嘛,但是你去哪里找她家那对狠心的老者老妈?唉,也怪不到他们,她神神经经嘞,时不时讲些怪门怪眼的话。他们觉得她傻,就把她一个人甩在乡下,随她死活。他们也没得心肠去管她。”
  听到老人无奈的话,我一时也想不出可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想了一下只好说:“那还幸得有你老人家管一下她。还算好。”
  “唉,她傻归傻,人还是乖,寨子里面哪个要是有事喊她做,她肯下力帮忙。我喊她帮我打猪草她就老老实实的帮我打一大挑回来。有时候看她都在屋头啃点萝卜,我就喊她和我一起吃饭。一去一来,她就不愿回她家了,天天和我住在一起。”
  “怎么你老人家不是她家亲戚啊?我们都以为她是你孙姑娘。”
  “孙姑娘?我是孤老,哪点来的孙姑娘。我们两个都是没得人要的人,正好在一起打个伴。”
  我想了想问:“老人家,她不可能一个人会怀孕,你们报警没有?”老人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我。
  她向着躺着那小姑娘的床看过去:“大妹你醒了?饿不饿?要想吃点哪样?婆婆去帮你买。”
  等老人出去帮她买吃的以后,我就坐到她身旁去了。“妹妹,你咋不听医生的话输点液呢?你看你的手背上全是这种瘀青块块,好可怜哦。”
  她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想输,哪个喊他们把我的娃娃搞没在的?”
  我愣愣的看了她一会,握起她的手:“不行嘛,妹妹,你还小喔……”。我话还没说完,她用力甩开我的手:“哪个喊你来握我的手?”
  她突然出现的过激反应让我感觉有点尴尬,只好讪笑着把自己的手缩回来。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开始流泪:“小娃娃天天晚上都在我床脚那边哭,说我不要他。想要我抱他的样子。
  她的话我吓了一跳:“什么?真的吗?”
  她猛的一扭头:“我不和你说,有哪样说嘞。一个二个都不相信我讲的话。”
  我赶紧说:“信,我信,妹妹。我也见过的。”
  其实,她的孩子打下来时就已经死了,由于她总是表现出不正常的样子,所以工作人员连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也没有告诉她。照顾她的老奶奶也不想问,她说死都死了,还管他是男是女。但此刻我要做的不是违逆她的意思,我必须顺着她的想法去讲,她才会相信我。
  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似乎有点儿倾向于相信我说的话,但又还不完全信任我。她冷冷的说:“你信?你骗我以为我不晓得?”
  我只好继续胡编:“见过的,我真的见过。”
  她看了我一眼:“那你说那些娃娃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嗯,他们都听话,没有哪个娃娃去怪妈妈,他们只是去看一眼自己的妈妈,然后就走了。”
  听了我的话,她不再说话了。身体也从绷紧的状态放松了一点儿。
  为了进一步消除她的敌意,我开始讨好她:“妹妹,你看你的头发有好黑哟,要是梳整齐了肯定更漂亮。我帮你梳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但是朝床头柜看了一眼,我真是有天份,马上就去开抽屉,那里面放着一把淡黄色的塑料梳子。
  见她没有反感的样子,我试探着开始帮她梳头发。她的头发很久都没有清洗过了,散发着很重的汗味,不过我知道这种时候我绝对不能停。我慢慢的帮她梳着,一边梳,一边开始劝说她。告诉她我是来帮她的,我不会害她。观察了一下她并没有激动起来的样子,我又接着夸她的头发有多漂亮,医院里面的人有多喜欢她,大家都想帮她。
  随着我说的话,她平静了许多。我决定再努一把力,告诉她输液的话可以快点好,好了就可以快点回家,而且照顾她的婆婆我们看见她这么老了,每天都好辛苦的样子。说你这么乖,肯定心疼婆婆,听医生的话乖乖吊针。吊好了就可以陪婆婆回家。
  她一直不说话安静的坐在床上让我帮她梳头,就在我以为劝说无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我妈他们不管我,我也不想他们。我喜欢婆婆,要不是她,我饿都已经饿死了。”
  她转过身直楞楞的看着我:“我想要这个娃娃,我想把他生下来,我来当他的妈妈,好好的把他养大,好好的管他。我觉得他不会嫌我嘞。”
  这几句话差点没把我讲得和她一起哭起来,赶紧深呼吸了几下:“大妹最乖,小娃娃晓得你的心意的。你要是不好,娃娃也不放心嘛,对不对?”
  她突然笑了:“我不好,我愿意,我就是不想好。我没保到娃娃,我要罚我个人。”说了这么久,我可不能让她又转回刚才的思路上去:“那你想没想过你婆婆,你不吊针,我,我看到

  婆婆悄悄躲在走廊上去哭过。”
  她抬头看了看我,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了加强效果,我用郑重的表情一边点头一边用力叹气。
  正在这个时候,老人端着吃的回来了,一只手里端着一塑料碗白米稀饭,另一只手提着个小塑料袋,袋里装了几个包子。
  我帮忙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让这小女孩先吃东西。然后我把老人拉到了走廊上叮嘱她我刚才骗了小姑娘,说老人心疼她躲着哭过,请她一定记得配合。
  老婆婆勉强笑了笑:“你也不算骗她,我是躲起哭过。那时候我不晓得要咋个办了,急得哭了一刚。”
  老人朝病室里看了看:“我晓得她心里面是心疼我的,我再去和她说一说,争取让她乖乖的吊针。”
  她正要转身进去时,我拉住她:“婆婆,她说她看见过打掉的娃娃在床脚哭,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老人说:“她哪天晚上不这样说,她说是个胖胖的男娃娃。不过你不要听她乱讲,她有时候是有点神经。”
  那天的劝说事实证明是有效的,事后她开始配合护士的工作,没有再故意拔掉自己的输液针头。
  其实到此为止,整件事都还是正常的。如果我不去问护士长那打掉的孩子是男是女的话,根本就无灵异可言了。不过护士长的回答让我全身都打了个冷颤。
  “打掉的孩子吗?”护士长说:“是个男孩。”她很奇怪我为什么关心这个,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她原因。当时我觉得没有必要非说出来吓人不可。
  这么多年之后,在我也有了孩子之后,我对这件事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俗话说:母子连心。哪怕是死掉的孩子,大概也无时不在眷恋温暖的母体,眷恋着母亲的子宫,被生生分离的他们,不知是怎样舍不得离开————那血肉相连的爱。


1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6:00
刚刚在网上乱逛,看到一则关于毒品走私的新闻,突然想起一件令我毛骨悚然,一直到现在都不知真假的怪事。
  相信大家都知道,吸食毒品的人毒瘾发作时,那是六亲不认的。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我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政府已经这样宣传了,可就是有人不信这个邪,非要以身试毒不可。
  先说一个和灵异无关的,一次夜里正好我值夜班,半夜两点的时候有人敲药房的大玻璃窗。
  敲窗子的是两个少女,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两人不为看病,她们只买两包头痛粉,在我拿给她们之后。这两人问了我一个让我又生气又无奈的问题:“医生,这个粉用鼻子来吸行不行?”
  我吃惊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秒钟,心里想,怎么?你们想学人吸毒,先用头痛粉来热个身啊?
  想了想,我说不行,会呛到肺里面去。两人用很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谁说不行?早都吸过。”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是老土这几个字。
  我必须承认,我肺都气炸了,早就吸过你还问我干什么?耍我好玩啊?
  目送这两个少女走出去,我很有想送她们两句国骂的冲动,忍了又忍,差点忍出内伤才抑制这种想法。
  两个小姑娘,凌晨两点还在外面玩,这样都嫌不过瘾还买点头痛粉来助兴,这爹妈怎么一点都不管?为人父母在家不管自己的的孩子,当心以后出去社会别人帮你管。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我们医院旁边的小区住着一个瘾君子,听说此人戒过至少三次毒了。没有哪一次成功,没有哪一次不复吸。
  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他就住在这附近,因为白天基本没人见过他,入夜以后才是他的活动时间。这个人看上去苍白瘦弱,年纪轻轻的就是一副弯腰驼背的样子。
  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面色青白的脸,眼睛下面两个大黑眼圈,嘴唇带有一种奇怪的红色。完全可以不用化妆就去演吸血鬼。我这么说不是有恶意,只是这确实是我看见他时的第一感觉。
  而且他表现出整个人都完全没有力气的样子,上半身完全倚在窗台上,似乎只有在和我说话时他的脑袋瓜子才能勉强支撑着抬起来。一说完话马上就垂到胸前去数扣子。
  他想要买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和镇定剂。这时我大致已经看出他不对劲的地方来了,他没有一点精神,说话有气无力,双手有些发抖,眼皮总是搭拉着。正常情况下,如果人都病成了这样的话,家里人肯定早就会带他去看医生。
  而且他的要求我也无法满足,国家对镇定剂和麻醉药品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就是癌症病人也是必须要有专用处方才能给定量开的,而且再来重新开过时,都必须归还上一次用完的空安瓿。
  再说,你绝不能指望一个吸毒的人有多强的社会公德。他绝对不会把用过的注射器销毁,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会在用完后就随手丢掉,可能会丢在任何地方。
  成年人大概不会对用过的注射器产生兴趣,但小孩子就不一定了。大家可以试想一下,孩子们在把这个注身器当成玩具时不慎刺伤了自己的话,后果可能是非常严重的。
  吸毒人员中常有许多人共用一支注射器的情况出现,在这许多人里,肯定会有一两人患有这样或那样的疾病。最让人害怕的情况就是,这许多人中难免没有患艾滋病的人。

  想想吧,要是带有艾滋病毒的针头刺到了孩子身上,后果有多可怕。小孩子之间常有打闹发生,受点儿小伤是家常便饭。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支带有病毒的针头刺伤了一群孩子中的一个,那么,这一群孩子很可能都会在接下来的玩耍嬉闹中,不知不觉的被最初携带病毒的那个孩子传染。
  接下去的情况我不愿再说,但大家想必也能想到,被传染的孩子们回到各自的家时,有没有可能会把病毒传播到家人身上。家里人去工作,去上学的时候又有没有可能把自己变成会动的病毒传播机。
  我不是在耸人听闻,这是完全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根据以上规定和可怕的后果,我回答他我们这里没有镇定剂售卖,请他到别处看看。
  这人也是老油条了,哪里会相信我的话。趴在那里就是不走,磨了又磨,就是想要买。
  磨到最后,见我确实不会卖给他后,他就在门诊大厅里破口大骂。他骂了些什么我不想在此复述,最后我把保卫叫来赶走了他。
  可以说,在药房上班的人没有哪一个没被他骂过,到了后来,他不但骂,还开始威胁我们。对每个人都扬言要把我们XXX了。
  我们反映给院长,院长也没办法,就连院长也挨过他的骂。那一段时间,我们只好在上夜班时把门提前锁好。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为自己准备了一把扎处方用的锥子防身。
  提心吊胆的过了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吧,那段时间只要看见他出现,各个科室都会互相打电话通知,提醒自己人小心。(这人曾经有一次用刀威胁过内科值夜班的医生。)
  在骚扰我们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消失了,我们都猜他大概到别的地方想办法去了。
  一次半夜快一点的时候,又是我值夜班。那天晚上很冷,病人不多,关好发药的窗子后,我就到值班室休息去了。正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说要买药。
  我披上衣服打开外面的灯,看见发药的大窗台上趴着一个男人,他低着头,嘴里一直含混不清的说着话,我听了半天才听清楚,他要买一支注射器。
  我心里面突的一跳,心想不会他又回来了吧。我把这人上下仔细看了看,发现不是这个祖宗又是谁。
  但他今天很奇怪。大冷的天,身上只穿一伯黑色的短袖衬衣,就这么趴在大理石的窗台上也不嫌冷。
  我告诉他说注射器不外卖,不好意思。如果要看病的话可以到二楼去,只要医生有处方,我就可以给他。
  但他不动,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清,就打开话筒又说了一次。当我低头关好话筒再抬起头来时,突然发现窗台上趴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我站起来往外面看了看,一点儿踪影都没看到。心里面想,这人难道走得这么快?
  第二天我就把这事忘记了。一直到过年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值班时不知是谁又说起了这个人,都说不知这人是不是还活着。我这才想起那晚上的事,忍不住插嘴说祸害千年在,这人可不会死。然后说哪天哪天值夜班时我又遇到他来买注射器。
  我话还没说完,蹲在电炉边上的一个人突然惊叫一声:“不会吧?这个人我认识,他已经死了两三个月了,我还去吃酒的嘛。你是不是看错了?”
  大家差点没被她的话吓死,我想了半天:“应该不会看错哦,他来过那么多次我会认错?会不会是他死之前还想再吸一次才来买的?”
  这个护士说:“不会,要死的那个月他连床都起不来,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哪点会坚持到这点来。”
  由于某种原因,大家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很快把话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个人仔细回忆那天晚上,如果护士说得不错,那么那晚上来的就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了?难道死了变成鬼也还会想要吸毒?
  难道被毒品腐蚀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连他的灵魂也被污染了不成?虽然事后我也害怕,但是我坚持没听别人的建议给这人烧纸啊什么的。俗话说邪不压正嘛,对不对。
  我个人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约束自己,不管有任何借口,都万万不能不负责任的接触毒品。要知道,欲仙欲死的背后就是举着镰刀等待收割生命的死神。


1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9:04
前几天有网友在问,我有没有关于鬼压床的故事可以说,那么今天得闲,也来说一个吧。  
  许多年以前,我还住在医院里的时候,卫生局在我们的宿舍院子里开办了一所卫生学校。哪怕就在当时来看,学校的房子也是很旧的了。那是一座呈凹字形的木结构房子,一共两层楼,中间的那一栋被当作教室来用。左边那一栋的二楼就是学生的宿舍。下面那层作什么用我不记得了。和宿舍楼相对的那一栋楼是教师的办公楼,人体模型啊什么的都放在二楼。我还记得有一次,这个卫生学校放假时,有工人在放教学用具的那一栋楼做木工。我们跑到里面去躲猫猫,等我躲好了才发现,紧挨着我右腿的角落正好搁着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体模型。就是那种一半有皮肤,另一半是内脏的塑料模型。为了不被外面的伙伴发现,我虽然害怕,但硬是坚持住没叫出声来。很显然,从小我就够大胆。
  
  当时卫生学校的学生宿舍条件还是挺艰苦,床上都还铺着谷草。当然,经常在换(还是挺讲究)。窗格子上没有玻璃可安,但天气冷的时候,会用白纸糊上。那层白纸经常被我们这些偷看的小孩子用手指戳得全是洞。学生们放假走了之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会跑到里面去把床上的草全掏出来扔到地上。然后就从双层床的上面那层跳下来,让自己落到谷草上去。很好玩,没玩过的可以试试。因为那座房子很旧,很老了,所以有些闹鬼的传闻也在所难免。这故事就是我的童年玩伴告诉我的。故事的主人公是她的爸爸,当时他们一家五口人在医院里只分到一间房子,住得非常挤。两个大的孩子就和爸爸一起在地上铺地铺睡觉。当时有一个在卫生学校教书的老师就来告诉她爸爸,学校放假了,宿舍空着没人住。晚上他们完全可以去那里住。一来安静,二来家里人也可以睡得宽展一些。她爸爸觉得有道理,当天夜里抱着席子和被窝就去了。铺好床后他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尿意憋醒了。正准备起身到楼下的厕所去时,突然发现窗外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那白色的人影一动不动,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深更半夜的,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吓人的。而且据她爸爸所知,医院的大院里没有精神不正常的人。如果人影只是呆在那里不动的话,倒也还可以忍受。但是据她爸爸后来回忆,那个白影子明明一开始是站在外面的。不知什么时候它就进到房间里来了,而且直直的对着他的方向。面目是看不清楚的,但应该是个女人,因为看得出头发很长。她
  
  爸爸吓坏了,而且这影子进来之后,本来还可以动的他一动也动不了了。幸好她爸爸以前曾经请过一串开过光的佛珠手串。此时他就用还能动的手把手串取下来捏着上面的木珠子开始念起‘阿弥陀佛’,念了一会,竟然好像有效果了。身上那种麻木冰
  冷的感觉淡多了。趁自己可以动了,他跳起来就冲到了门边。连头都不敢回的跑下楼去,而且跑的时候似乎总感觉有人在后面拉他的脚。
  好不容易跑到家门口,用最后的力气敲门却怎么也敲不开。要知道,他们家只有一间房,吃住都在那里面,有人敲门是无论如何也能听见的。可不知道那晚上是怎么回事,睡在里面的四个人没一个听见敲门声的。最后还是她爸爸想起身上带着钥匙,才自己开的门。开了门全家都还没一个人知道呢。


2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9:19
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是我的同事告诉我的,在我向她搜集过很多次素材未果后的一天,她叹了口气,告诉了我一个悲伤的故事。
  二十多年以前,她曾在一所儿童医院做过那里的护士,那里的病人全都是生病的小孩子。
  大多数孩子都有父母陪伴,在这些孩子里,只有一个,也仅有一个小男孩,没有父母来照料他。
  这个孩子是个孤儿,住在福利院里。据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家里没有直系的亲人。所以,他居住的那个片区的居委会就把他送到了儿童福利院里。
  这孩子的身体很不好,因此他就成了这个儿童医院的常客,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
  这孩子非常懂事,输液打针吃药从来不哭不闹。在别的小孩因为吃药或者打针哭闹的时候,他经常都是在旁边认真的看着这些哭闹撒娇的小伙伴,就这么安静的呆在旁边。我的同事告诉我,在这样的时刻,他眼睛里露出的神色总让人很心疼。
  “每当我看见他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我总会上前去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给他笑容。”
  “他住院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我说起他的父母,告诉我他妈妈以前爱说给他听的故事。他最喜欢就是小羊儿乖乖一个人在家,大灰狼来敲门的故事。如果没发烧,他会学妈妈说故事时的声音给大家听。”
  大家都很爱护他,总尽量让他在医院里过得舒服一点。本来福利院每天会派人来照顾他,但自从和医院里的人混熟以后,如果院里有事抽不出人手,就会打电话给医院,请护士们帮忙照顾一下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这位已经年近五十的同事脸上露出笑容:“你知道吗?他最喜欢的人是我,他和我最亲的。只要他身体还好,而且特别高兴的时候,他常常学小羊儿乖乖的话来给我听‘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要进来’。”
  “但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你知道吗?”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出事之前大概两三个月,他出院时对我说他快要九岁了,十二月的生日。我保证说我会在那天买蛋糕请他吃,他特别高兴,因为在二十年前,蛋糕是个稀罕的东西。”
  我静静的记录着,不去打断她的回忆。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救护车上,他脾破裂,救护车去的时候已经休克。”
  “福利院组织院里的孩子去乡下玩,回来时坐的拖拉机,他从拖拉机上摔了下来。”
  叹了口气,她继续说:“一到医院,马上就送进了手术室,当时已经是十一月份,手术室里非常冷。我们没有暖气这种设备,必须靠生炉子来取暖。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里做准备时,突然听到他在说话,那时麻师刚给他做好麻醉,也许是麻药让他产生了幻觉。我听到他轻轻地在说‘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要进来’,不停的,反复的念着这一句。”
  “那天的手术从晚上十点左右一直做到第二天清晨,我们没能把他抢救过来。这孩子,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就在我眼前断的气。”
  眼见她的眼圈红了,我赶紧递过一杯水让她喝一口水平静一下,她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希望由我送他最后一程。我清洁了手术台,给他从头到脚盖好一张洁净的白布。把他推了出来。”
  “送他来的福利院老师一直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个晚上,除了这位老师,再没有别人来陪他,来送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
  “养不大!养不大!”这个老师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就知道他是养不大的。他迟早要跟他父母一起走,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体那么差。”抬头看见了我,她像是懂得我想法一样过来搂住我,接着我们俩就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接到这个老师的电话后,福利院很快就来接走了这孩子的尸体,在抬的时候,因为抖动的关系吧,他的手从担架上滑了下来,我赶紧上前把手臂放回他身边。因为我不想让抬担架那两个粗手粗脚的男人去碰他。因为失血,他看上去像张纸那么白,那么脆弱,好像用力过大,他就会碎。”
  她抬起头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太敏感,但那时候我就是这个感觉。”我摇头,我并不觉得她过于敏感。我猜,在她心里一定把那个孩子当成了亲生的孩子,对于母亲来说,即便自己的孩子离开了,我们也是不会允许有人来粗暴对待他的身体的。
  “他死后大概一个月的样子吧,那天晚上正好也是轮到我留下来清洁手术室,我快要做完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术室外有孩子说话的声音。这里是不允许小孩子来玩的,因此我走到外面想要把孩子叫走,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想看是不是有调皮的小孩子躲在哪里我没看见。
  这时候我又听见了刚才的声音,这一次声音竟是从手术室里面发出来的,我赶紧转身走了回去,心里面还在生气不知哪家小孩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跑到手术室里玩。
  就在我刚刚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听清了那个细细的声音在说的话,那是一个小孩子颤微微的声音拖长了在念着: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要……进……来。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妈……妈……要……进……来。
  我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他的声音,他就在这里,他在跟我说话。但是我找不到声音的具体位置。他一定是在跟我捉猫猫,他玩这个玩得很好,我总是找不到他。”
  她眼圈红红的最后跟我说:“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自从那一次以后,他再也没来和我说过话。那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让她这么难受,绝非我的本意,其实在她说到一半时,我就在后悔不该问这件事了,可是我又那么想听她说下去,明知听的人和说的人都会在最后变得很难过,但我就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我猜想,因为那个手术室是他在人间最后停留的位置,所以他稚嫩的灵魂在那里流连徘徊着,等待着一个可以为他指引道路的人。也许在他的意识里,她是除了父母以外他最爱的人。因此,在离开之前,为了让她知道他很好,他不要她担心他,所以特地来告诉她一声吧。
  也许,也许只是也许,这个孩子已经和爱他的父母又重新成为了幸福的一家人吧。我希望,我希望不只是希望。


2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9:38
今晚的这篇贴子没有一点儿想说教的意思,纯粹只是讲出自己的感觉而已。大家包涵包涵,别拍砖。不过拍点儿来我修修我家房顶也行。
  也许是近年来社会开放太快而学校性教育跟不上的缘故吧?到医院堕胎啊、看妇科病的女孩子年龄越来越小。
  有晚更夸张,也是我值夜班,夏天吧,当时还是挺热的。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吧,一群年轻的孩子跑进门诊大厅。
  一个高个儿的男孩背上背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样子别提有多着急了。他们直接就把病人背到三楼妇产科去了,小姑娘趴在男孩儿背上直哼哼。
  说实话,当时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小姑娘别不是被人强奸了吧?等了快大半个钟头,那群年轻人中的几个拿着处方下来拿药交费了。
  拿到处方以后,我特别看了看那个右上角写的诊断,上面写的是‘阴道撕裂’,患者年龄十六岁。
  当时我就想了,坏了,还真是被强奸了。
  一般这样的患者,上面妇产科的医生会在征求患者的意见后马上报警。
  谁知警察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来。第二天楼上妇产科值夜班的医生下来的时候,我立马凑上前问她昨晚半夜来的那小女孩是不是被人强暴了?
  她本来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以为我找她什么好事呢?听了我的话,没好气的说:“什么强暴,昨天检查以后我就把她那些朋友全叫了出去,一个人悄悄问她是不是被强奸了,要真是,我马上报警。知道她怎么说吗?”我很八婆的摇摇头,超感兴趣:“怎么说的?”
  “她说‘没有,不要报警,我是自愿的。夸我还担心那些送她来的人里面有人威胁她,把他们全叫出去呢?出了那么多血,我一晚上光她就够我忙的了。这不找事吗?”
  等她走了,我瞠目结舌了大半天,真搞不懂了就,又不是以后没机会了,这么点年纪,着什么急啊?
  
  还有一次,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人领着来做人流,我光看年纪就吓一跳了,再看这小姑娘,完全就一脸稚气,模样都还没长开呢。等他们做完人流下来拿消炎药的时候,我多了一句嘴,我告诉那个小男孩:“给她炖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好好补补。”
  那小男孩一脸想笑不敢笑的样子问我:“哪样算有营养的东西嘛?”
  这回我可算是真正没好气了,往人肚子里撒种子这事你都懂,什么东西算有营养你倒不懂了。“鸡、排骨、鸽子。这都算有营养的你不知道啊?不要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些东西。”
  陪这俩小屁孩来的一个中年女人赶紧上前把他们领走了。
  还有一次,哎,我够八婆的了。算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大家伙明天见。


2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39:50
今晚要讲的是不是灵异故事,但却是个真正发生过的故事。
  
  看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剧,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在影视剧里看到过一个守候在产房外的男人吧?屏幕上他开心的,担心的等待着。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产房里的医生出来要他必须作一个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然后这男人便呆住了。
  这样的画面,大家不会感觉到陌生吧?
  而我今晚要说的正是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
  许多年以前,有这么一对年轻而快乐的夫妇,他们两人因着同在一个乡镇工作而认识。为着妻子腹中即将出生的小生命,他们积极的准备了很多婴儿需要的东西,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制定了许多计划。
  在阵痛来临的时候,他们带着准备好的用品去了乡卫生院。因为胎位正常,他们预备自己来生。
  可谁能想到,预想中的顺产变成了难产。而且那时候很不提倡剖腹产,基本上都是让产妇自己来生。
  那位丈夫在产房外转来转去,只恨不能进去替妻子。等了许久,孩子也没有生下来。突然,产房的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护士。他正想跑上前去问问时,护士把手上拿着的一张同意书和一枝笔递给了他,告诉他:“现在产妇和婴儿的情况都非常危险,我们只能保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你在这里签个字,说保谁吧,你说保谁我们就努力抢救谁。”
  丈夫呆住了,他似乎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先低头迟钝的看了看护士手中递过来的让他签字的纸笔,然后一脸不敢置信的又抬头去看护士。好像盼望这位护士突然笑起来告诉他,刚才我逗你玩呢。
  两人中只能选一个,天!两条命让他二选一,在他的有生之年,从没有人让他做过比这还艰难,比这还残酷的选择题。
  睡在产床上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婴儿此时已然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权利,他们的命全系在他的手上,只在他一念之间,便可决定谁死,谁活。
  突然之间,大滴大滴的热泪从他的眼睛里开始涌出来,然后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他不想,他不想要这么大的权利,二选一!他怎能?他不能!他做不到,做不到……一想到来时的满心欢喜,他就忍不住浑身哆嗦着要蹲到地上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来如此贪心,因为他想要妻子,但他也舍不得孩子。两个他都想要,一个,也不能少。
  见他这个样子,护士也感到十分不忍,她用力跺跺脚,回到了产房里。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拿走了一直被他捏在手里的同意书。产房的门重又关上。
  楞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直扑到了产房的门前,努力的想透过门上那两面磨砂玻璃看到里面的妻子,可任凭他近乎疯狂的去看,那阻隔了生与死的两扇门同样也阻隔了他的目光。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喊了一声妻子的名字,然后大张着两只手掌的手指,把它们按到了磨砂玻璃上。此时此刻,他无法为心爱的妻子做任何事,他只希望,他按在玻璃上的两只手能让她感觉到他的支持,让她知道自己正等待着她和孩子从里面平安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欢呼声。在这些欢呼声中,夹杂着一个稚嫩的、有力的婴孩哭声。
  那是,他的孩子吗?那是,他的哭声吗?孩子没有死?他活下来了!正当他快乐得想要叫起来时,他突然想起了护士对他说过的话,二选一。
  他没有做出选择,但,她究竟如何?她不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吧?这个可能性让他一阵恐惧。
  刚才脸色凝重的护士笑容满面的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大声的对他说:“是个儿子,恭喜,恭喜。”
  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勉强控制自己伸手接过孩子的他,竟怯生生的不敢向护士询问妻子的安危。
  见他表情如此,护士又岂会想不到他心中所虑。她上前一步放低了些声音说:“大人也没事,母子平安。”
  天!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喜悦和幸福,如同爆炸开来的快乐一瞬间便充满了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抱着孩子,他跪在产房门外喜极而泣。
  苏醒过来的妻子一睁眼便看到了在身旁乖乖睡着的孩子,红润的小脸蛋儿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他坐在一旁细细的替妻子整理着散落在枕头上的乱发,一根根把它们归拢到主人的身边。
  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她有些惊异,自从认识他,她就不曾想过他流泪的样子。她忍不住问:“怎么,你哭了吗?”他大大咧咧的一挥手:“怎么可能?”竟是抵死也不承认。
  接下来的日子他无比体贴的照料着她和孩子,坚决不让她在月子里沾染哪怕一点点的家务事。
  这最平凡不过的一对夫妻,在共同经历了死的恐惧与生的快乐之后,他们之间原本最脆薄不过的男女之爱得到了升化,竟是真正实现了那婚礼誓词中所说:不管疾病还是健康,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我们都永远不离不弃。


2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0:10
今天的故事是我的先生告诉我的。
  大概两年前吧,他接诊了一个神经极端衰弱的老妇人,患者主诉:失眠已经近两三个月,偶尔入睡也是频发恶梦。
  我的先生是从中西医结合专业毕业的学生,自毕业以来在这一行也浸淫了十多年了。类似这样的患者经手不说上千,但至少也有百十来个吧。
  但这个患者的病情就十分的顽固了,无论是给她针灸,还是服镇静安神的中药,还是给她贴耳穴。这些治疗手段和措施就像滴进沙漠里的几滴水一样,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而且这名患者每次来抓药的时候面容总显得十分愁苦,仿佛不胜生活的压力一般。但观其穿着打扮,并不像是经济方面的问题。
  我先生通过与她的几次接触,多多少少知道了她的失眠与神经衰弱是从她女儿死亡之后才开始出现的。这件事对患者的打击十分巨大,曾一度盟发过不如和女儿一起死了的想法。
  那这就不能单纯以药石来治疗了,还应当辅以一定的心理治疗。
  一开始,他采用的是普通的疏导手段。告诉患者,女儿的死不是她的错,希望她不要总是沉浸在女儿死亡的事实上无法自拔。
  但这个老妇人总是在听完之后摇头叹气的说:“是我害了她,怪我啊!”
  眼见普通的心理治疗无法起到任何作用,我先生便给她介绍了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并专门抽时间陪同前往。自从进行心理治疗之后,她再也没有来开过中药,过了几个月,我们也就渐渐的把她给忘了。
  直到在一次同行间的聚会中遇到了那位接手她的治疗的心理医生,我们才又想起了这件事。便在聚会中随口问了一下关于她的情况。
  那个平时为人十分开朗的朋友此时却表现得十分沉闷怪异。
  他先是一口喝干了杯里剩余的酒,然后沉默了良久才开始慢慢叙述。
  “一开始,我先和她谈论了一些别的话题,让她放松。等她对我开始产生信任感的时候,我开始和她一起回忆她的女儿在生时的快乐片段。她给我讲了许多她女儿从小到大的事。
  这个死去的女儿从小是十分听她的话的,几乎从不违逆她。但这个女儿却在婚姻大事上坚持了自己的看法,嫁给了一个她母亲十分不认同的男人。为了这件事,她们母女闹到几乎决裂的地步。
  她曾对女儿说过不再认她的话,所以女儿婚后的情况她一概不管不问,也从不曾在经济上资助过他们。
  女儿偶尔回家来看望她,她不理不睬。女儿打给她的毛衣,她一次不穿的送回去。逢年过节,她甚至不许这个女婿上门来给她拜年。”
  这些话让我们不禁愕然,这个老太太为人未免太过固执。她这样做法让她的女儿在丈夫面前如何自处?
  “虽然她不想见这个女婿,但这个男人却一直在十分努力的想得到她的认同。
  他与人合伙做矿生意,一开始不错,也赚了些钱。但他们不该心大贷了款去做这件事,最后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就连住的房子也被银行收走。
  她的女儿和女婿上门来找她,希望她能借点钱给他们度过难关,但她没有帮忙,还当着女儿女婿的面摔上了门。”
  朋友说到这里时叹了口气:“她对我说到这件事时,你无法想像得到一个人可以后悔到那种地步。她在我的办公室友里痛哭着告诉我她其实只想给女儿一个教训,让她看清那个男人有多窝囊。
  可是那男人也还算是个汉子,他和老婆离了婚,把欠的债一个人背了,然后就不知了去向。她没有去看女儿,她认为女儿会自己回家,然后她就原谅她。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离婚之后大概一个月的样子,女儿竟然跳楼自杀了。自杀前女儿曾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保重身体。她是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但没有去多想。和往常一样,她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女儿自杀的消息还是邻居来通知她的,她连女儿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见到的只是医院里蒙上白布的尸体。
  说到她女儿死亡的时候,她整张脸都哭得变了形,两只手开始痉挛一样的去抓自己的头发。她的情绪变得过于激动,我无法再继续下去,马上开始采取措施平复她的情绪。
  那一天我决定到此为止,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她自己又到医院来了,一进门就掏出一本日记放到我的桌上。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皮质日记本,一看就是女性使用的。她告诉我这是她女儿的日记,让我看。
  我不知她给我这本日记做什么用,我认为如果是她自己的日记可能对我的帮助会更大一些。于是我把日记本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说我晚上再看。
  她坚持让我马上看,并且说不用我全部看完,只看她女儿跳楼之前一星期的就可以。


2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0:21
她坚持让我马上看,并且说不用我全部看完,只看她女儿跳楼之前一星期的就可以。她帮我把日记翻到了折起一个角的一页。
  200X年X月X日星期二阴
  今天的天气就和我的心情一样,好像老天也了解我的心。他走了,二十天了。在这二十天里,他竟狠心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我每天都在等,感觉好累啊!
  200X年X月X日星期三雨
  今天心情更差了,我为什么还要等下去?打电话给妈妈,她和以前一样,不愿意和我讲话,我还没说完,她就挂断了。
  200X年X月X日星期四雨
  为什么总是在下雨,我好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饿。那个经常在我旁边说话的人今天又来了,不过听不清楚。又打了一次电话给妈妈,她没有接。
  200X年X月X日星期五阴
  终于没有下雨了,但是我拉开窗帘看见天好阴啊。好多天没有和人说话了,感觉真奇怪。那个在我耳边说话的人还在不停的讲,今天好像听得比昨天清楚,听得到他在说去,去。但去干什么呢?我只想躺在床上,不想去哪里。
  200X年X月X日星期六晴
  今天终于放晴了,但是我却不想看到阳光,我拉死了窗帘。我觉得黑暗才是安全的,我只想呆在没有光的地方。那个说话的人又来了,原来这几天他一直在说‘去死’。开始我有点怕,不过现在我突然发觉,最适合我的归宿难道不是去死?想给妈妈打电话,但还是没有打。
  200X年X月X日星期日晴
  衣服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我打了电话给妈妈,让她保重身体。天气这么好,正好上路。我觉得XX大楼很适合,我选好了明天要穿的衣服。
  日记到此全部结束,我合上日记本。抬头看她时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脸上全部都是汗水,紧张得直抖,我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喝下去。我想暂时说些别的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好让她平静一些。
  我还没开始,她说话了:“你看见了,有个人一直叫她去死。你看见了?”我当然看见了,但是我认为这应该是死者产生的幻听。刚安慰了她几句,她突然激动起来:“不是你说的那样,忧郁和低血糖产生的幻听。我没有这种情况,我为什么也听到有人说话了呢?”
  这几句话让我有点吃惊了,其实通过这几次治疗,我认为她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刚开始有了一些改善,而且绝对没有抑郁症或者妄想症的症状。
  “那个人,他一直在叫我去死,和我女儿日记里写的一样。但是我一直不听,可是这一个星期以来,除了这个叫我去死的人,我还能听到我女儿叫我的声音。她叫我‘妈,妈,你来啊。你怎么不来?’这些都是幻听吗?我觉得不是,不是。”
  我马上开始疏导她,我坚持让她相信,她的女儿是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活得如此痛苦而不快乐的。在她慢慢平静下来一点之后,我又建议她不妨暂时放下心理的包袱,出去旅游一下,去人多的地方玩,多和朋友接触。
  她听我的话出去玩了一次,再回来时不但一点没变得快乐,反而更憔悴了。她最后一次和我见面时只说了一句话:“他们都在喊我。”然后任凭我再怎么说,她也听不进去了。而且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
  朋友讲述的这段过程吓坏了我先生,以至于回到家后他一直在和我讨论,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
  未知的东西肯定存在。但或许在人心软弱的时候的它们表现得更加突出吧。


2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0:48
说故事前,先来讲一下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看见的一名很不幸的患者。
  十分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她到药房来买两个绷带,
  她一瘸一拐的走开时我才发现,她的两条腿粗细严重不均,她穿着一条牛仔短裙。裙下露出的右腿膝盖以上肿得骇人,看上去有如一个四五岁孩童的腰部一般粗细,就连小腿也因为上部压迫吧,肿得发亮。
  她裹好绷带以后一直坐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等人,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家属都忍不住偷偷的去看她的腿。
  但她表情淡然,眼睛只是一直看着外面的街道。
  她的父亲很快和医生谈完话出来带着她走了,她还能自己走,只是不太方便。
  不一会,给她看病的医生拿着水杯出来接水,我就上去请问他,这个姑娘得的病是不是橡皮腿?
  他回答我说不是,这个姑娘患的是骨肉瘤,也就是骨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我说那现在可能只有截肢了吧?
  “截肢?晚了,现在已经没有截肢的意义了。两年前她就应该这么做。”他叹了口气:“唉!可能那时候她才十七八岁,实在是舍不得截掉一条腿吧?再说了,手术以后还必须做化疗、放疗什么的。可能经济上也难以支持。”
  “两年前舍不得腿,现在只怕……”他摇摇头很快走了。
  但这个患有骨癌的小姑娘和一部分患者很有些不同之处,她不像有的患者,他们总是穿着睡衣,也懒得梳理自己的头发,你只要看他们一眼,你就能明白他们有多沮丧。
  但这个小姑娘仍然坚持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干净整齐。从她的这些行为不难发现,她是个对生活充满期待的人,她仍然没有放弃自己剩下的时间。我猜,她应该是想好好的,努力的活着,在最后的生命里,她不愿委屈自己。
  我想,作为医务工作者,我们还能为她做的并不多。我们只能对她说一句无奈的话:“真的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2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0:58
这个故事是我的同事告诉我的,她在妇产科门诊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工作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这个患者,却是她永远也难以忘怀的。
  被人送来时,这个患者正处在歇期底里的状态,她痛哭着,不停的用力挣扎,十分狂躁。几个人都按不住她,由于根本无法为她作检查,所以便强行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把她送来的是她的女儿和她的房东。小女孩的名字很好听:杜星辰。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吧。房东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此时正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休息。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也累得不行。
  房东告诉我的同事,他是被那个小女孩叫醒的,小姑娘说她妈妈受伤了,血把床单都染上了,她让我去救她妈妈。“她一个孤身女人带着孩子来租我的房子。平时我是不大和她接触的,就怕人家说三道四,对大家都不好。
  床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她睡在上面,两条大腿全是伤,人也迷迷糊糊的,我也顾不上别人怎么说了。想着先送医院要紧,我正想给她套上一条裤子时,她就醒了。”
  简直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医生你看我,看我脸上,还有手,还有背,全是她抓的。随便我咋说,她都跟没听见一样,又是叫又是咬又是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打算干嘛呢。”
  话是这么说,这个房东也还算是个热心人,一直抱着那个小姑娘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注射了镇静剂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患者平静下来了,我的同事开始为她作检查,她的双下肢上部布满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是很多,尤以会阴部和腿根部附近最为密集。初步观察下来,她认为很像是牙齿咬出来的伤痕。
  这些伤口都是上下两排两两相对,一排伤口大概有三四只齿痕的样子。在她的腿上的,全是这样的伤口。好不容易给她处理完毕输上液。我的同事便走出去询问她的女儿知不知道妈妈身上这些伤口的来历。她想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就马上报警。因为这名患者很明显是受到了虐待。
  她的女儿哆哆嗦嗦的边哭边说:“妈妈说,是爸爸咬的。”我的同事听了又吃惊又气愤:“那你爸爸呢?他去哪里了?”
  这名患者的伤处大部都在隐私位置,如果说是她的丈夫所为,那么从理论上来讲,倒是有可能的。
  但这样的禽兽丈夫真让人难以想像,如果说是这是夫妻之间为了增添情趣而采用的方法,那么也实在太过火了。因为有部分伤口的皮肉甚至被咬得掉下来挂着,仅剩一点皮肤和组织相连。
  这时一直抱着小姑娘的房东说话了:“你爸爸咬的?你爸爸……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到?”
  “爸爸,晚上才会来,他来的时候辰辰都睡了。”
  房东一脸疑惑的想来想去,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医生,孩子还小不知道。但是,她和她妈妈搬来我那儿时,她妈妈说……说她丈夫早就死了的啊。”
  这话把他自己也吓坏了,一个大男人煞白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的同事,不敢继续往下说。这话把我的同事也吓了一跳,但她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也还比较冷静。
  她想了想,蹲下来问那个孩子:“小朋友,你爸爸来找你妈妈时,你看见了吗?”小姑娘摇头:“我看不见,但是妈妈说爸爸来了。”
  我的同事想了想,又回到治疗室里观察了一下正在输液的患者。患者还在熟睡中。


2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1:35
这话把他自己也吓坏了,一个大男人煞白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的同事,不敢继续往下说。这话把我的同事也吓了一跳,但她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也还比较冷静。
  她想了想,蹲下来问那个孩子:“小朋友,你爸爸来找你妈妈时,你看见了吗?”小姑娘摇头:“我看不见,但是妈妈说爸爸来了。”
  我的同事想了想,又回到治疗室里观察了一下正在输液的患者。患者还在熟睡中。
  我的同事掀开被子又开始仔细检查她腿上的伤口。经过细心的观察,她发现这名患者的腿上有一些淡淡的旧伤疤,而这些伤疤的大小和形状与她今天腿上的伤口是一致的。这说明,她受到了不只一次的虐待。
  那,难道这些可怕的伤口真是她已经死去的丈夫所为吗?
  不,不可能,我的同事认为不会。她吩咐护士注意这名患者,病人一醒过来就来叫她。
  两个小时以后,我的同事又站在了她的病人面前。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平静了,她安静的睡在病床上。眼神和善,甚至可以说是友好的看着她的医生。
  我的同事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臂上:“怎么样?现在还觉得痛吗?”
  “痛?没有,我哪里都不痛啊。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输液?”
  “因为你受伤了,你的腿上,到处都是伤口。嗯,你是怎么弄的?”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笑了,我的同事说她的笑容是那种有点害羞但又理所当然的笑:“我丈夫弄的,他喜欢……”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咬我。”
  我的同事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你新交的男朋友?”
  “不是,是我丈夫,孩子的爸爸。”
  我的同事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可我听说你的丈夫已经……死了?”
  “哈哈哈,谁说的?他经常来看我和女儿,昨天晚上他还说我照顾孩子照顾得很好,孩子长高了。”
  听见她说话这么有条理,我的同事不禁开始怀疑她的房东是不是把事情搞错了。“好好休息,过一会儿我再来看看你。”那女人很配合医生的点着头。
  但对房东再一次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不同的结果,他坚持自己开始的说法。“对了,医生,我手机上还留着她娘家的电话,我这就给她家打电话,让她家里人来照顾她。顺便可以问问他们,看我是不是搞错了?”
  接电话的是这个女人的哥哥,听见自己的妹妹受伤住院,他有点着急:“受伤了?我知道了,我这刚在上班,我让我老婆和我妈来。在哪个医院?”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女子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小姑娘看到老妇人和中年女子后便跳下去叫她们:“外婆,舅妈,你们来了。我妈妈不会死吧?”
  中年女子抱起孩子安慰了一下:“没事,辰辰,不要怕。”
  老妇人一进病房就扑到了她女儿的床面前开始哭:“二妹,你咋搞的嘛?你要让妈担心死啊?”
  那受伤的女人很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嫂子,你们怎么来了?没事的,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她的嫂子开始问我的同事她的小姑子是受了什么伤,我的同事斟酌了一下说:“你和我出来,我也有点事想问问你。”


2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2:19
老太太也跟媳妇走了出来:“医生啊!我家二妹是怎么搞的?她咋会受伤呢?”
  “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她的丈夫……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太太和她的媳妇惊诧莫名的对看了一眼:“这,她丈夫死了,半年以前的事了。”
  我这位同事想了想又问她们:“那,她的丈夫死之前,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不是一直很好?”
  她的嫂子马上接口说:“好?两个人可以说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看得见二妹的地方,就一定找得到辰辰的爸爸。看得见辰辰爸爸的地方,就一定找得到我家二妹。”
  不得不承认,我这位同事听到这里的时候,她一向秉持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有点儿动摇了,她也开始想:难道真有鬼不成?但她又觉得不可能。可是她也无法解释患者下身和大腿上那些伤口形成的原因。
  如果说,那些伤口是患者自己咬出来的,相信谁也没这个本事能咬到自己的腿根,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亡灵之说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解释了。
  “医生,我家二妹到底是怎么受的伤。麻烦你,告诉我们好不好?”
  “好吧,你们听了不要害怕。她说,她说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咬的。”
  很明显这句话让她们大吃一惊:“什么?辰辰的爸爸咬的?她自己……说的?”
  见医生点头,婆媳二人同时叫起来:“不可能?死了的人怎么会……”
  我的同事有些无可奈何:“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好像认为,她的丈夫并没有去世。而且,初步观察来看,那些伤口确实像是牙咬的。”
  这时,把她送医院的那个房东也凑了上来:“那么说,医生你的意思是,真有鬼喽?”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关于她腿上伤口的产生原因,目前为止我什么也不能确定。但我发现,除了这些新鲜的伤口之外,她的腿上还有许多旧的伤疤,而且从形状大小来看,和今天的这些伤口很像。”
  老太太忍不住骂起来:“这个死鬼,你来缠她做什么?你要叫她跟你去啊?她要是也死了,娃娃要咋办?”
  由于患者本身的坚持,当天的治疗结束后,她便与家人一起回了家。‘
  我的同事告诉她,第二天必须来继续输液、换药,她确也十分配合的做了。
  一个星期的治疗很快结束,她腿上的伤口基本都已愈合,便不再来了。
  可在此之后,这名患者又几次三番的被家人送到医院,那种齿痕般的可怕伤口又开始出现了。
  在为她处理完这么多次同样的伤口后,我的同事让她说实话。到底这些伤口是怎么弄的:“不要再告诉我是你的丈夫,你妈妈说过,他已经……死了。”
  在听到我同事的话之后,这个女人表现得十分不屑:“我妈告诉你的,那你就相信吧。”
  然后她把头扭到了床的另一面,冷冰冰的说:“再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让我的同事有些生气:“我是你的医生,你家里人每次送你来,都跟我说很担心你。你母亲已经为你在我办公室里面哭了好几次了,你现在还来跟我说和我没关系。”

  但这番话显然对这个女人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根本不愿再说话。
  其实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显然知道丈夫已经死亡的事实,而且在内心深处,她也已经承认了丈夫已死的事实。不然的话,她不会有这种充满戒备的反应。
  假设一下,如果这些伤口和她死去的丈夫并没有关系,而是另有来历,而且是不方便公开的原因的话,那么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情绪就是情有可原的了。
  在她又一次伤愈出院之后,我的同事特地嘱咐了她的家人,让他们留心她,注意她。可能的话,尽量安排一个人长期和她住在一起。
  她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留给了患者的家属,以便他们随时可以和她联系。
  大概一个月以后吧,一天凌晨两点半左右,患者的母亲惊慌失措的打响了她的电话,也很巧,那晚正好她值夜班:“老人家,你不要慌,慢慢说。”
  “医生,她疯了!她疯了!”
  我的同事叫她先冷静下来,让她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的哭声从电话里传过来:“我听你的话和她一起住,一直也没发现什么,所以昨天开始我就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今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就想顺便看看她……”
  她的母亲哭得简直说不下去,我这位同事赶紧宽慰她:“老人家,你先不要哭,把你看见的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我看见,她啊她,她在用一把指甲刀剪自己腿上的肉啊!啊啊啊……”老人开始无法控制的痛哭。
  患者在用指甲刀进行自残?这话让我的同事既吃惊又释然。
  一直以来,她都在为这些伤口产生的神秘原因头痛,虽然她一开始就怀疑患者隐瞒了自己受伤的真相,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看法。
  患者母亲提供的信息无疑让她找到了这些同样的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原因。
  短暂的震惊后,她告诉老太太必须马上阻止她女儿对自己进一步的自残行为,然后把她送到医院来。
  这名患者被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送到医院时,狂躁的样子和第一次相似,情绪波动极大。而中间几次她却完全没有这种亢奋的表现。
  “你知道吗?当我再一次见到那些类似于齿痕的伤口时,我真的感到恐惧。”我的同事说。“我不敢相信,这种会令人产生极大痛苦的行为竟被她一次又一次的实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
  在这一次伤愈后,患者的家属采纳了医生的建议,把她送去省城接受心理方面的治疗。
  我的同事事后与我说起这件事时,她说:“我总结了一下这名患者几次送医时不同的情绪表现,我认为她之所以在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送医时表现得这么狂躁,很可能是因为,她的这两次自虐行为是因为被人发现而不得不被迫中止引起的。”
  她停下来想了想,接着说:“她有可能认为,这让她中断了与丈夫的联系,所以她表现得非常愤怒。她把丈夫生前与她的亲昵行为发展成为了现在的自我虐待。也许在她自虐时产生的幻觉里,她能通过这种行为来满足自己对于丈夫的思念。”
  我接口道:“所以,她去接受心理治疗了啊。”我的同事点头,我和她对于这名患者的交谈到此为止全部结束。
  在打下这篇文章时我仍然禁不住去想,世上真有爱到这种程度的夫妻吗?有这种即便是其中一方死亡也无法中止的爱吗?
  或许是我对她的理解不够,我实在无法想像她的这种爱。我并不怀疑她感情的真挚,因为她已经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但我永远不会赞同她的这种表现方式,因为那真的很恐怖,既伤害了她自己,也伤害了爱她的人。


2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2:49
今晚再说一个我们主任去进修时遇到的怪事。
  几年以前,我们科室主任获得了一个带薪进修的机会,她去进修的那所医学院校在离城很远的郊外。
  学校给进修学员准备的宿舍楼是一栋很陈旧的楼房,以前这栋楼房是作为传染病病房来使用的。
  我想可能是为了防止出现大规模感染,所以以前的人就把传染病病房建到了郊外吧。
  最惨的是,她分到的宿舍还在这栋楼的地下室里。(好歹混个冬暖夏凉吧)宿舍里一共住了八个人,她住在靠里的那个墙角下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宿舍的人都夸她读书努力,每天晚上熄了灯还在被窝里打着电筒看书。
  她的感觉是这些舍友挺莫名其妙的。
  她告诉我说:“我正经读书的时候都没她们说的这么努力过,何况是三十几岁人了去进修。”我很好奇:“那她们为什么这么说?”
  “每个人都说,熄灯以后,经常能听到我睡的那张床上发出慢慢的‘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可实际上我早睡着了。”
  “每个人都说,那你自己有没有听到?”
  “没有,我一次都没听到过。而且不光是我们这个宿舍的人听见这种奇怪的翻书声,就连隔壁宿舍的人都说听见过。”
  “啊!声音大到隔壁都听见了?”
  “是啊。”
  “这样你也没听见?”
  “是,我没听见。不过那段时间我身体非常不好,胆囊炎啊什么的痛得我死去活来的。”
  “那有没有人在听见翻书声以后去看过?”
  “没有。开始她们以为是我,所以没看。后来听我说不是,就变成是没胆子看了。”
  我小心翼翼的开始崇拜的看着她:“那你还一直住在那个角,你……不怕?”
  “怕嘛?有一点儿,不过一直我也没听见她们说的那个声音。再说我的胆囊炎发了,我请假回家去治了快两个月病,再回来已经换了宿舍了。”
  她说完之后,我老忍不住想:“难道当年那栋楼里死掉的病人,晚上没事出来翻翻医书,看看过了这么多年以后,医学界有没有发现新的治疗方法来对付当年那让他死去的病吗?


3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3:12
今天的故事是我所在医院的一位内科医生告诉我的。
  那是四五年以前的事了吧,快过年的时候,在她的班上,她接诊了一位患有肺心病的老爷子。七十三岁的老人,穿着一件深咖啡色的棉衣,光脚穿一双棉鞋,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身体很瘦,但脚踝以下的浮肿十分明显。
  由于老人的情况十分糟糕,所以她就开了入院单让病人先住一段时间院。
  但患者的女儿却表示先不着急,她得先打一个电话问问自己的弟弟。我的同事感觉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要问你的弟弟呢?莫非他还会不同意吗?”
  他的女儿摇头说:“你不知道,老爷子归老三家养活。”她很快拨通了自己弟弟的电话,不知那边是怎么说的,反正嗓门儿还挺大的。
  打完电话回来,患者的女儿显得非常生气,对我的同事说:“开吧,我这就去交钱。”老人站起来想拦她,她便和自己的父亲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拿着入院通知单径自缴费去了。
  陪同这位患者前来的只有他的女儿,在女儿打完电话去交费时老人坐在诊室里止不住的叹气,神情除了悲伤之外,似乎还带着点儿羞怯。
  我的同事观察了这位患者一会儿,十分不忍心看见一个老人脸上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便想说些别的话题给他岔开一下:“老人家,你的老伴呢?她怎么没陪你一块来啊?”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她啊!她在老二家。”
  这时,患者的女儿交完费回来了,见老人说起自己的老伴,她忍不住插了个嘴:“爸,一会我给老二打个电话,让妈来看看你。”
  “不,不,不要打。她不晓得就算了,你打去,万一老二不准她来……不是让她白白操心我的事。”
  听到这对父女的对话,我的同事有些吃惊:“怎么?还有做儿女的不准父母做什么事的吗?你的老伴要想来看看你,还得你家老二同意才行?哪有这个道理?”
  老人不说话了,面上神色十分难堪。他的女儿说:“医生,你不知道。”
  她想了想对自己的父亲说:“算了,爸,我们先住院,过几天我再想办法。”
  在这位老人接下来的治疗中,来照顾他的只有他的女儿和女婿。他那女婿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照顾岳父很是尽力。而患者的儿子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其实老人的要求不多,在面对他的女儿女婿时,他总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为了不给女儿添麻烦,他尽量把自己的需求降到最低限度。
  不管女儿问多少次他想吃点什么,他都是很面愧的样子,说自己什么都吃,她煮什么来他就吃什么,竟好似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对女儿有更进一步的要求一样。
  在他的女儿单独照顾他时,他一点水也不喝,他不想让女儿照料自己小便。
  在和这位老人的女儿聊过几次天以后,我这位同事大致了解了这个患者的家庭情况。
  老人一共有三个儿女,一直在照顾他的女儿是老大,很早就嫁出去了。在农村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父母不再管她,她也不再管家里的事。
  老人的身体不好,一向都是他的老伴在照顾他。但两个儿子分家时,他们俨然便成为了这两个儿子的负担。
  老太太的身体很硬朗,喂猪烧饭带孩子什么的都没问题。老爷子就不成了,天热天冷都要咳嗽,走一点儿路就喘不上气来,累不得。
  两个儿子都争着要老太太,竟是都把他当作了一个大包袱。后来商量不下,便决定抽签。二儿子运气好,抽到了老太太。三儿子运气不好,抽到了他。当即三儿媳妇的面色就不好看了,连连骂着自己男人窝囊。
  老伴儿不同意,她放心不下自己的老头子。她提出两家一个月各自拿出几十斤粮食给他们,两个老人仍然住在一起。
  儿子们没说话,二儿媳妇跳了出来。说是不放心他们两个老人单独住,说老人腿脚不方便,万一有个什么的,谁想得开啊?
  最终,两个老人屈服了。他们被强行分开,分别住进了两个儿子的家里。
  老太太不放心自己的老伴,时不时从老二家带点吃的来看他。二儿媳妇不大高兴,经常指桑骂槐的说老太太吃里扒外。老三家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回都指鸡骂狗的和二儿媳妇针缝相对。
  这样的次数多了,老太太也不敢再来看老头子了。几十年的夫妻,老了老了,竟然被这两个儿子强行变成了陌生人,想见个面还得趁儿子媳妇不在家。图的什么呢?
  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话说得入理,确实防老了,儿子防着老子。
  老人的女儿告诉我的同事,这一次是她做主把老爷子送到医院来的,老三家的在电话里放了话了:“嫌我们待得不好,你就接去。反正住院费我们是一分钱没有的。”
  “医生,你说这是人话吗?我这两个弟弟从小我妈我爸想得很,尤其是老三,有好的都先尽着他来。现在你看,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我的同事只得随口说:“关键是你弟弟,要是你弟弟孝顺点儿,你弟媳妇也不敢这样放肆。”
  住院治疗并没有能让这个老人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他的病有一天重似一天的样子。
  他经常看着病房的门,那种眼神让人感觉,他似乎每天都在盼着,能有某个人从那扇门里进来。
  “我知道我爸想什么。他在想我妈,他想我妈来看看他。”
  “那你二弟知道吗?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我打了,他说他跟我妈讲。”
  又过了两三天,我的同事查房时发现,老人的病房里有一位老太太。两个老人拉着手,絮絮的不知在说什么。
  老太太看见医生进来,忙从一个布袋子里拿出一个煮熟的紫心红薯递给她,请医生吃。
  说是老头子在这里让你们费心了,家里面没得啥子,这是个人煮的,比街上卖的干净。
  我的同事说:“不知为什么,我鼻子一酸,没敢说什么就跑出来了。那老太太和老爷子的表情我真是形容不出,是个人都想掉眼泪。”
  老太太在医院里陪了老爷子三天,这三天是老人住院以来情况最好的几天。三天以后,纵然是万般不放心,老太太也必须回二儿子家里去了。因为儿子打电话来说,家里猪啊、鸡啊什么的丢不了手,让老太太赶紧回去。
  在这二儿子心目中,老头子已经分给了老三,那就得老三自己负责。至于老头子病成什么样,那都和他老二拉不上关系。
  因为老爷子已经分出去了,所以在他眼里,老人也就不是自己的爸爸了。
  要说这老人的大女儿和大女婿真算不错了,一应费用都是他们在拿,照顾人也是两口子替换,那两个儿子竟连一面都没露过。
  有时内科的其它工作人员也替老人气不过,对老人说可以去法院告这两个儿子。可老人总惨然摇头:“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老妈妈还在。”
  是啊,多么无奈啊!老妈妈还在。
  老人的情况很快恶化了,开始出现腹水,双下肢浮肿得不得了。他不能躺,躺下来就会被肚子里的水压得无法呼吸。
  他每日每夜的坐在床上盯着病房的门,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指上夹着心电监护仪。他快要不行了,谁都看得出。医院里已经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单,老人的时间不多了。但他盼望见到的老妈妈总是不出现。
  他的女儿女婿在这一个多月内也瘦了不少,她给弟弟打电话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几回。
  也许是姐姐的泪水软化了这两个弟弟的心,他们终于来看自己的父亲了。见到儿子老人很高兴,但老太太没有来。
  二儿子说:“妈这几天也病了,每天都躺在床上昏睡,叫她吃饭时她才会起来,所以我就没喊她来。”
  老人很失望,但他什么也没说。或许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所以他选择了缄默。
  弥留的最后几天老人陷入了深度昏迷,叫也叫不醒,只靠输液来维持生命。
  就在这两个儿子开始打电

  就在这两个儿子开始打电话叫家里准备后事时,老人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
  他早已昏浊无光的眼睛在这最后的半个小时里亮得吓人,他摆手让儿子把他床上的被子往里掖一点。
  他盯着病室的门说:“你妈来了,把被子往里面塞一点,她好坐。”
  我的同事正在调整他的氧气输入速度,闻言不由自主的往门那边看去,她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老人的几个儿女互相对视了一下,老三上前说:“爸,妈没来,你看错了吧?”
  老人却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你来接我?好,好,我们俩个一起走?好,这样好,路上有个伴。”
  站在一旁的姐姐突然叫起来:“妈不会……,老二,快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弟媳妇去看看妈。”
  我的同事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老二手忙脚乱的开始往家里打电话:“快去看一下妈,怕是妈也不行了。”
  听得见电话那头急急奔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呜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一直在忙爸的后事,没想到看妈,不晓得妈是哪个时候就死在床上了。”
  三个孩子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老人自顾自的笑着,笑得那么舒心,那么惬意。好像一直让他烦恼的问题终于全部解决了一样,他放心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牵挂的人了。
  我的同事最后说:“虽然老人病时,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出现,但父亲死时他们倒是哭得情真意切。”
  在写下这个故事时我感到很难过,我想起老人脸上那种悲凉而无奈的神情。不知他们内心无助有多么深刻。
  那两个儿子,非到了此时不可才能感到悲痛吗?难道他们不清楚两个老人想要待在一起的心愿吗?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伴老伴,不就是老了以后伴着过日子的人吗?
  明知老人不忍分离,却一定要拆散他们,不但如此,就连老人想见见面也被喝骂不止,以至于他们只能在死后团聚。死了倒会哭,哭给谁看?
  真的有那么伤心吗?说实在话,我很刻薄,我不相信他们的眼泪。但我相信老天爷自有眼睛,会看得清楚。


3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4:11
这个漂亮的少女是被自己的妈妈送到医院来的,她患了很严重的肺炎,每天夜里都发着低烧。
  她看上去总是显得非常疲倦,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在医院里,除了吊针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她的母亲非常担心她的情况,常在她昏睡时拉着她的手坐在病床旁。
  我的同事告诉我,从医这么多年,她很少见到这么美丽的病人,被黑发包裹着的苍白面孔非常让人怜惜。
  她的主治医师曾为她做过两次很全面的检查,完全找不出她如此嗜睡的原因。她的肺炎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但她的嗜睡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她的母亲告诉医生,她的这次肺炎完全是因为她跑到雨地里站着淋雨引发的。
  医生曾经问过她去淋雨的原因,可做母亲的却总是叹口气不再愿意往下说。她给人的感觉是,似乎这件事还有不少的隐情。
  我的同事在一个早晨去查房时,很意外的发现少女醒着,一个人靠在床上出神。她的母亲不在,她说妈妈为她买早餐去了。
  看上去她今天的心情不错,人也比平时精神了一点儿。
  我的同事为她听诊完毕后,告诉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她闻言淡淡的笑了,却并不是很欢喜的样子。
  我的同事随口说道:“难得你今天是清醒的,你妈妈说你的肺炎是因为你总爱到雨地里去淋雨才引起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优雅的转过头:“因为爸爸只在那里……。”她还没有说完,便被买早餐返回的母亲阻止了:“鑫鑫很疲倦,让她休息好吗?医生。”
  那可不是和谁商量的语气。我的同事虽然惊异于这位母亲的态度,但既然患者家属不让她知道,她也不好坚持下去。
  在少女住院的期间,照顾她的始终只有她的母亲,她口中那只在雨中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很奇怪,其实从少女偶然透露出的信息看,她很爱自己的父亲。
  母亲不在而她自己又清醒时,她常常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看。
  我的同事也曾看见过那只手机的待机画面,上面有一个微笑的中年男子,健康的少女双手环在他的肩颈上,两人都很开心的朝前看着,但那上面没有少女的妈妈。


3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4:41
我的同事也曾看见过那只手机的待机画面,上面有一个微笑的中年男子,健康的少女双手环在他的肩颈上,两人都很开心的朝前看着,但那上面没有少女的妈妈。
  入院以来,她一直都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很顺从。
  但那一天,她和自己的妈妈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她的样子很凶,眉头狠狠的扭着,因为用力的叫嚷,她开始剧烈的咳嗽,那种咳法真的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但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脸色胀得通红,神情十分无奈。母亲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手机,就是少女清醒时经常拿在手里看的那个。
  少女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喘过一口气来后开始大声的对着自己的母亲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做母亲的不敢再刺激她,把手里攥着的手机递了给她。
  少女如获至宝一般的赶快把手机揣到了病员服上的荷包里。也许这番激烈的争吵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的妈妈背对着房门静静的坐着,但从她的肩膀的抖动中,能看得出她在哭。
  我的同事走进去递给她一张面巾纸。这位母亲接过这张对她来说如同莫大的安慰一样的纸巾,泪水缺堤一样流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呜呜……”
  “怎么回事儿啊?吵成这样。”
  从少女的母亲接下来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她勉强听了个大概。
  在女孩儿很小的时候,他们便离了婚。当时她执意不要孩子,任凭女儿抱着她的腿怎么个哭法她也没有心软。
  小姑娘自此一直跟着自己的父亲生活。应该说作为父亲,这个男人十分合格。
  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一直没有再婚,就是怕找得不好委屈了女孩儿。
  而且他本就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对于自己的独生女儿更是十分看重,很用心的培养。但这么好的父亲却在去年夏天死于心梗。
  自从父亲死后,她发现女儿就不对劲了,她也不是哭,就是那种完全失了魂的样子。家里人和她说话,她也像听不见似的。而且一下雨就冲出去淋雨,怎么说也不管用。
  趁着少女熟睡,她的母亲翻出那只手机,打开了手机的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一副副父女二人的相片。
  相片上的男子十分儒雅,很有风度。确实也必须得有这样的父亲才养得出这样的女儿。从相片上看,少女和自己的父亲十分相像,男子对着镜头笑得很是和善。
  “鑫鑫的爸爸这么好,你怎么舍得离开他啊?”
  “唉,当时都太年轻,太冲动。”
  “那,这么多年你都没和他们联系过?”
  “有,但大多数时候我只和女儿联系,她的爸爸和我基本没有交流。
  鑫鑫去年打电话时告诉我,她爸爸的心脏不太好,有时候会很痛,她想让我回来。”
  她顿了顿,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没赶快回来陪她吗?我没想到鑫鑫爸爸的病说发就发了。救护车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家里没别人,他们一直都是父女俩单独住的。在她爸爸死的那个晚上,鑫鑫一个人坐在她爸爸床面前,守着爸爸的尸体过了一晚上,我买了最快的飞机票赶回来时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的话让我的同事大为吃惊,这个看上去很柔顺的小女孩竟独自一人陪着已死的父亲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对于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的她来说,这种打击不知该有多么沉重。
  “我进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傻的,见了我连哭也不会。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心疼。”她的眼泪扑簌籁的不停往下落。
  我的同事想了想,决定把那天少女说的话告诉她:“鑫鑫有一次看手机时告诉过我,她说……她说她的爸爸只在雨里。”
  母亲很惊异的抬头:“什么?真的?”
  “这种话我会拿来骗你吗?”
  鑫鑫的母亲不再说话,她开始盯着自己的女儿发呆。


3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4:56
鑫鑫的母亲不再说话,她开始盯着自己的女儿发呆。
  一个星期以后,少女的肺炎完全治愈了,她的妈妈便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慢慢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的同事恰好经过,便顺手帮她一把。
  一直以来见到的她,都穿着病员服,乍一见到她穿牛仔裙扎马尾的样子,便让我的同事很是惊艳了一把。
  她的四肢纤细修长,皮肤很是细致白净,最难得的是气质娴雅。假以时日,绝对是一个少见的美女。
  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一边做事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窗外,用很欢快的语气说:“天气不错,看来今天会下雨。”
  我的同事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沉,慢慢的开始试探着说:“下雨了,还叫天气不错吗?”
  她很快乐的回头:“对你们大家来说是这样,对我来说就不是。”
  “这,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她的语气开始不自觉的变得温柔:“爸爸只在雨里。”
  又是这个答案,但她看来不像是开玩笑,也并不像精神出了问题。
  “鑫鑫,能和我说说为什么爸爸只在雨里出现吗?”
  “爸爸喜欢雨,他也教会我该去怎么喜欢。我们常常一同看雨,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爸爸现在也在下雨的时候出来和你一起看雨吗?”
  她毫不停顿的马上回答:“不,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在房间里看雨了,他现在更喜欢站到雨里面去感受它们。”
  她伸手拉上旅行包的拉链:“我一开始很不习惯,因为我不喜欢弄湿我的衣服,可是爸爸实在不愿意进来,我也就只好出去。”
  “那,能告诉我在雨里的爸爸是什么样的吗?”
  这个问题看来有点儿让她费思量,因为她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迷茫之中:“我总是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
  “是,什么样的感觉?”
  “爸爸好像很担心我,因为他总是给我悲伤的感觉。”她的话还未落音,她的母亲就回来了:“鑫鑫,不要再说了。”
  从她母亲的脸色来看,她好像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不管你爱听不爱听,鑫鑫。我们大家都必须承认,爸爸,已经死了。”
  她妈妈的话把我的同事吓了一跳,她本来担心少女会因为母亲的这句话而突然暴发。但她预想中的情景没有出现。
  少女仍很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我知道,是我给爸爸洗的脸和手,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可他今天就会来看我,因为爸爸喜欢下雨。”
  难以形容她母亲脸上的表情,过了半晌,这位母亲突然很虚弱的说:“鑫鑫,妈妈也爱你的啊!”
  对话至此,我的同事自觉不能再呆下去,她很快离开了那间病室。
  从听过这个故事一直到现在,我仍不认为这个少女出现了幻视。
  我总是更愿意相信,父亲的灵魂由于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便总以下雨为媒介出现。通过雨幕,他可以看望自己最爱的女儿,而他的女儿之所以也能看见他,必定是她也很爱自己的父亲。
  或许,这漫天的雨丝便是这对父女唯一仅剩的联系了。


3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5:36
今天说一个八字超轻的朋友的经历。
  这个朋友十分喜欢喝酒,有一次他又喝得昏昏然,然后要和朋友比试胆量。
  所谓酒壮英雄胆,十分钟后他们上了一个坟墓十分多的山岗。
  由于酒喝得多了点,爬到一半有点腿软,正好旁边有一座墓碑,他就扶着那座墓碑很认真的说:“兄弟,对不起,走不动了。借你的房子扶一下哈。”下山的时候,他们走的仍然是同一条路,路过那座墓碑时他还特地又去打了个招呼:“兄弟,走了啊。”
  当时他也不是太在意,因为喝醉了酒了嘛,胆子就变大了。
  当天他回到家里以后,很快睡着了,半夜被渴醒,他正要起来找水喝时,突然发现正对窗户的镜子里有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站在窗外的黑影,静默得像一座雕像。
  安安静静,不发出声音也不移动。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小偷,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推翻了,因为他家那扇窗户位于四楼,而且窗户外并没有附带阳台。
  他的小腿肚子马上就开始转筋了,大声喊起他的爸爸来。
  等他的父亲赶过来时,那个影子已经不见了。他爸爸很不愉快,认为是儿子喝醉了以后产生的幻觉。呵斥了他几句,让他滚回床上去。
  他这时也不那么自信了,因为黑影已经消失。所以他也就只好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可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晚上他起夜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估且说是站在窗外的黑影,这回黑影不如第一个晚上那么安静,它对着他笑了,我的朋友还清楚的看到了它牙齿的反光。
  这次把他吓得不轻,他回忆起自己昨天夜里去和死人称兄道弟的事了。
  很明显,他的这位‘兄台’趁夜色迷人来看望他来了。
  他事后描述,自己当时差一点就,水淹金山寺了。
  他没法忍受这位它,每天晚上来看他的事实。于是把自己喝醉酒以后的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他父亲虽然不大相信,但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便去请了鬼师佬来扫家,还给他请了一块开过光的玉牌戴起来。
  不知是不是这些莫名的措施发挥了应该发挥的作用,还是那位它犯懒不愿再来。反正我这位朋友确实没有再见过这位‘兄台’。


3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5:46
双胞胎之间一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应,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看过这样的报道或故事。
  但双胞胎的其中之一死亡之后,存活的另一个人还能对自己死去的兄弟或姐妹有感应,就真是难以解释了。
  而这正是今晚我要说的故事。
  这件事发生在我刚刚结束实习,正式开始工作的时候。
  2001年的夏天,儿科病房住进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她是因为连续数日高烧不退入院的。
  她的妈妈非常紧张,甚至已经超出了正常应有的关注度。有时她甚至会对同病室问候小女孩的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不希望除了医生之外的任何人接近她的孩子。
  经过检查,小孩发烧的原因找到了,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
  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出于对小孩的怜爱,医生告诉她的母亲完全不必这么担心。很快就可以出院的。
  但这似乎并不能让她放松多少,她仍然像一只护犊的母猫一样随时竖着自己背上的毛。但和母亲不同的是,这个小姑娘非常配合医护人员给她进行的治疗。
  住进来时,小姑娘带了一盒蜡笔和一沓纸。不吊针的时候,她经常在纸上涂涂画画。画的内容很广泛,什么东西都有。但有一个小男孩的形象几乎出现在她的每张画上。但这个小男孩很奇怪的总是光着身子,每张画上他都没有穿衣服。
  我的朋友曾经看过她的这些画,对这个画上的男孩为什么不穿衣服这件事很好奇。但小姑娘的回答十分匪夷所思,而且看得出她显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哥哥一直没有穿衣服的。”
  “那么,这是你的哥哥喽?”
  “嗯……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叫他哥哥呢?他只不过是你画在画上的一个小朋友吧?”
  “才不是呢。是他让我把他画在画上的。他说他哪里也没有去过,如果我把他加进画里面,他就能够到处都去玩。”
  我的朋友听了以后,觉得小孩子的思维很有意思,就逗她:“那你应该再画些好吃的呀,哥哥可以在画上吃啊。”
  “咦,对啊。阿姨你教我画嘛。”
  于是,她们就画了一些蛋糕、冰淇淋之类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应该说,那天小姑娘过得很愉快。这还是她入院后第一次和人说了这么多话。
  第二天,我这位朋友去给小姑娘量体温,她正在吃妈妈削的水果。小女孩的母亲很友好的递过一个削好的酥梨,请我的朋友也来吃一点。
  “呀,谢谢。留着给圆圆吃吧,我不渴。”量好体温她正要走时,突然想起了小姑娘画的那些画儿。
  “对了,圆圆,今天要不要再画些水果给哥哥吃啊?”
  小姑娘很快乐的回答:“要啊,要啊。哥哥也要吃。”
  这时一直听着她们对话的妈妈插了一句话:“哪个哥哥啊?圆圆告诉妈妈好不好。”


3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5:59
这时一直听着她们对话的妈妈插了一句话:“哪个哥哥啊?圆圆告诉妈妈好不好。”
  “就是那个哥哥啊,要我把他画到画里面的那个哥哥。”
  圆圆母亲的反应十分奇怪,她像是想训斥女儿几句,但又碍着护士在旁不好开口似的,脸色都胀得红了些。
  她的反应让我的朋友十分不安,她想了想刚才与小姑娘的对话,感觉很是正常的啊。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不方便开口的话题。赶紧随便嘱咐了两句就出了病室。
  大概三四十分钟以后,护士站里的人突然听到走廊里面有孩子大哭的声音传出来。
  开始大家也都没在意,儿科嘛,孩子哭闹那是正常的。
  听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不但没有中止的迹象,反而变得声嘶力竭起来,而且有点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这就不太对劲了,一般说打针肯定是痛的,但家长安抚一会儿后,孩子大都会平静下来。没有这样没完没了哭闹的道理。
  这时我的朋友心里突然一动,猜想会不会是圆圆在哭。联想到她妈妈一向不让别人和她接触的事,心想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赶紧就从护士站走了出来。
  她一边往圆圆所在病室走去,一边在想:这妈当得也奇怪,哪有不让孩子和人接触的道理。
  等她走到病室门口时,顿时被房间里的情况都惊呆了。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飘散着撕碎的纸,从碎片上不难发现,这些被撕碎的小纸片上都是小姑娘画的画。
  圆圆的妈妈还没有发现她走进来,还在撕扯着小女孩拼命搂在怀里的剩下不多的几张画。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上鼻涕眼泪混成一团。
  我这位朋友赶紧上前拉住了差不多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圆圆妈:“你这是干什么呀?当心吓坏了孩子!”
  圆圆的妈妈停了下来,她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痛苦与愤怒交织着出现在她的面孔上。
  她几乎是用吼的叫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来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来管?这究竟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我的朋友被惊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圆圆的母亲喘了口气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你们都认为我的女儿是个小精神病,是个疯子对不对?可我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圆圆有个哥哥,只是他死了而已。这些画儿……。”她回身举起半页滑到床边的画纸:“是啊,都画着我儿子,这下你们满意了,称心了……。”
  她完全是已经崩溃的样子,我的朋友不敢再刺激她,只好一个劲儿的分辩着:“没有,谁也没这样想,谁也没这样想。”
  这时候,听到她喊声的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同病室的另一个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孩子的家长赶紧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经过一番安抚,母女二人都平静了下来。大家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把仅剩不多的画儿给小姑娘收拾好放到她的怀里。这时,她正在抽噎着停止哭泣。主治医师安排了一个护士把她带到花园里去散散步。
  鉴于患儿母亲不同寻常的表现,圆圆的主治医生特别安排了护士长来和她沟通。务必要让她相信,这里没有人要害这个孩子,让她安心。
  护士长安慰了她一番后离开了,我的朋友感觉这件事实在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自己多嘴多舌去问什么画的事,那撕画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而且孩子还这么小,这件事肯定会对她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她很想和圆圆的妈妈交谈一下,但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她想了想,下楼去给她买了一瓶饮料。见她没有反感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谈起了刚才的事。
  这一次,这位母亲不再像刚才那样失态,但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滚下来。或许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愿意听她讲。
  她抬头擦了擦眼泪,对我的朋友说:“对不起,刚才太失态了,我其实不想这样的。”
  “我很想听听原因,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圆圆的妈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圆圆的爸爸是现役军人,很少回来。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有很多事真的很难。”
  我的朋友递给她一张纸巾:“是啊,一个人照顾孩子确实不容易。”
  她擦了擦泪水:“圆圆和死去的那个孩子本来是一对龙凤胎。但生产的时候,先出生的男孩夭折了,圆圆也是经过抢救才救回来的孩子。他们的爸爸本来答应说在我生产的时候赶回来照顾我,但临时又有任务回不来,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他。谁叫我嫁了个当兵的呢?
  但我接受不了的是,我的双胞胎只活了一个。整个月子里我一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就哭,他也很内疚,但假期一满,他又不得不走。
  那段时间我真是难熬啊,一边是随时离不了人的小孩子,而另一边还有双方的父母要我管。我和他经常在电话里吵架,他总是对我赔不是,小心翼翼的安慰我。我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来跟他离婚。
  后来圆圆慢慢长大了一点,会走路会说话了时,我才感觉自己的生活还不是那么让人绝望。
  她只有一两岁的时候,就能自己一个人对着玩具玩很久,我想她虽然小,但还是挺乖,不让人费多少心。但我慢慢发现,她经常对着自己面前的空气说话,而且有说有笑的,似乎她的面前真有一个人似的。
  刚开始,说实话我没在意。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我慢慢觉得不大对劲,就问她在和谁说话,她告诉我,她在和哥哥玩。
  我很吃惊,也有点害怕。我猜想难道会是那个夭折的孩子回来了吗?但是我也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没有同伴的小孩子,经常会幻想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朋友。
  但我发现她不是这种情况,如果是幻想,那这个幻想出来的孩子形象也实在太具体了,甚至还有自己的性格。
  虽然害怕,可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但时间一长我也不在意了,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改变,心理也很健全。我就很乐观的认为也许她长大一些就好了。
  但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在圆圆上幼儿园时对她造成伤害,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小朋友,小孩子们当然不害怕,但时间一长,一些家长也知道了这件事,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些孩子的家长禁止自己的孩子再继续和圆圆一起玩耍。
  当然这也怪不得人家,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但有的家长真的特别过份,他们告诉自己的孩子,说圆圆是个疯子。他们还到幼儿园去要求园长,让园长开除圆圆,说圆圆会吓坏其它的孩子。
  其实哪里有这样的事,圆圆的性格我清楚,她是不会故意去吓唬别人的。
  我不能让他们这样来伤害她,我决定要保护她。我和园长据理力争,和那些固执己见的家长理论。并告诉他们,圆圆的爸爸是现役军人,我们作为军属不应当受到这种对待。
  最后我胜利了,圆圆没有被开除,但她开始被孤立。作为她的妈妈,我可以不让她被退学,但我不能强迫别的孩子一定要和她做朋友啊。
  经过考虑,我还是给圆圆办了退学的手续,让她留在家里,她开始经常在纸上画画,每张画上都有她口中的那个哥哥。
  她说哥哥告诉她哪里都没去过,她要把哥哥画到画上,让哥哥可以到处去玩。
  我告诉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因为别人不理解,会认为她不是个乖孩子。可她哪里能懂。为了不让幼儿园的事重演,我开始有意识的不让别人和她过多接触,因为我不想让她再被别人当成一个不知所谓的疯子。我也知道这办法不好,但我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我听到我这位朋友的转述时,说真的,我很是能够理解这位母亲的无奈与痛苦,她是因为不爱自己的女儿才这样粗暴吗?我想当然不是,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说实在话,这是一位坚强的母亲,但我认为她们母女需要的并不是同情,她们需要的更多的,应该是包容。
  话说回来,对于我们并不了


3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6:49
今晚的故事在试了几个开头之后,我决定以第一人称来写。当然这不是我的经历,而是我一位同事的亲身遭遇。但使用第三人称时,我总是无法清晰描述故事中人物的心理活动。所以,大家看到的故事将会是以‘我’为主角的。
  对我而言,一九九X年仍是让我无法回首的一年。因为,我心爱的丈夫正是死在那一年。
  当时,我和他的孩子还不满一岁,他和他的家人对我而言,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好。但你知道,这么好的事总是不会长久的。
  他是一名警察,遇到危险的机会显然大于其它职业。
  他的死讯刚开始没人敢告诉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和他的感情。
  对,他死的那天天气不错,我记得很清楚。我去上班时穿的是他买给我的那条裙子。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我还买好了菜想等他回来一块吃。
  如果我早知道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我做的饭菜时,我会把他离家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做得丰盛一些。
  在执行那次任务时,死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和他一起的另一名同事。
  那一晚,他们奉命去抓捕一名强奸犯。
  谁也没想到,那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致命伤在他的右腿上,他被刺中了股动脉。如果他所受到的折磨仅仅局限于这一点刺伤的话,那我想我看到尸体的时候会好过得多。
  可杀死他的人又怎么会这么仁慈呢?
  法医告诉我,在腿上的致命伤出现前,他的后脑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们在他脑后的伤口中发现了许多细碎的木渣。
  击打在他脑后的是一块接近一米左右的厚木板,这块木板在现场被发现时已经断成了两截,断口处满是从他脑后喷出的血液,当然,找到那块木板时,那些血液都已经变成了褐色。
  不顾别人的劝阻,我轻轻翻开了被血糊住的头发,找到了那个可怕的伤口。
  伤口大概比一个茶杯口还要大一点吧,头骨已经被打得完全塌陷进去,各种肮脏的液体糊满了那个地方。
  他是一个很注意卫生的男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这样一个腥臭肮脏的地方。作为他的妻子,我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啊?
  我们干干净净的来,当然也必须干干净的走。
  为他擦洗伤口时,我开始想像他当时所遇到的那些伤害。
  他一向是灵活而健壮的,我从没见过有人能轻易击倒他。他幸存的同事告诉我,是那块从背后偷袭的木板首先让他失去了平衡,他才会受到那致命的一刺。
  他在死前开了两枪,第一枪打在那个袭击他的人的右肩上。而第二枪,这要命的第二枪啊!竟在这关键的时刻没有响。
  我不知道,他死前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我真希望他想过,因为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想我们了。
  轻轻的摆正他的脸,我开始仔细的看着他。
  他闭着眼,看上去竟走得那么放心,那么平静。无法再控制自己,我哭倒在他的身旁,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和孩子不是你在这世上最牵挂,最难割舍的亲人吗?你怎能不负责任一走了之。
  孩子交给我一个人,你能放心吗?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吗?你不想亲耳听一听他叫爸爸的声音吗?
  你不在的夜晚,孩子哭着醒来要找你时,我该怎么抚慰他?这一切,你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啊!
  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吧!你看啊!今天我穿着你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你说过,每次我穿它,你就最喜欢了。抓着你已经僵硬冰冷的手指,我把身体贴上去,亲爱的,请你再感受一次我们吧。
  你和你的战友被埋进了烈士陵园。青松伴忠魂,这是大家对你的评价。
  我不许他们往你的棺木上撒土,可是我拗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在阻止我。他们,他们都不让我再看你一眼。难道他们不知道,只有青松为伴,你会感到寂寞吗?
  每个夜晚,我都无法入睡。我只会哭,我不知道自己除了想你之外还能做些什么?我甚至已经无法想像要怎么活下去。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在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先死去的那个竟是无比幸运。因为他不用承受活着的那个人所感受到的这可怕的一切。
  想念你的声音,却绝望的知道不能再倾听。
  想念你的怀抱,却绝望的知道无法再倚靠。
  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呢?
  为什么,我没有在你走的时候也一同死掉了呢?
  可是这样自私而令人神往的念头于我也是一种奢侈,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是你留给我的宝贝,为了他,我应该活着,我必须活着,哪怕对你的思念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疯狂的摧残着我灵魂和身体。
  每个夜晚,我都不得不依靠镇定剂才能睡着那么几个小时。可那怕就那么几个小时,我也都在梦见你。
  在梦里你总是会离我而去,你害我总是从每个梦里哭着醒来。难道你觉得离开我一次还不够,还要让我每天每夜都再来体会一次这种深入骨髓的痛吗?
  一如既往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哭泣着醒来。
  我坐起来摸索着母亲特地为我放在枕边的纸巾,她知道我每夜都在哭,她心痛而无法阻止。所以她只好为我做一点她能做的事。

  我找到了纸巾,擦干了眼中的泪。
  可,我看到的是真的吗?那真的是你吗?你站在卧室的门边,你为何一动不动。你为什么不走到我的身边?
  亲爱的,你在害怕什么?你不用怕吓着我,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已经死了,当然,我知道。
  可我相信,既然死亡没有能够让我忘记你,那么应该也不能让你忘记我。你还穿着那天的衣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穿着警服的模样。
  亲爱的,请你走近一点,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
  我打开了台灯,为了把你看得清楚。可你却不见了,你消失在了黄色的灯光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走?我知道了,光会伤害你,对吗?你害怕出现在光的下面吗?是吗?我怎么忘了,你究竟是已经死了的人啊。
  我赶紧关上了灯。啊!太好了,你仍然站在原处没有动,太好了。不要让我以为你又一次走了,好吗?
  我在这头,你在那头,我们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天快亮。
  你相信吗?自从你走后,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夜晚的来临。
  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你只能在这时候出现。
  家里的人奇怪的看到我逐渐变得快乐,他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与你有一个夜晚的约会。
  阴与阳,人与鬼,昼与夜的约会。
  今晚,你可以离我近一些吗?哪怕你已不再有温暖的体温,哪怕你已是一个亡魂。
  不要害怕我会被伤害,因为我的心早已随你而去。一个渴望跟你走的人又怎会惧怕你的抚慰。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我们夜夜聚会。现在的我再不会动不动就哭泣,我情绪的好转让爱我的妈妈和亲人们放心许多,他们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消瘦得这样的迅速。
  但我知道,几乎每夜我都没有睡觉,我舍不得少看你一眼,因为我知道,看一眼少一眼。
  如果不是那晚我们的孩子突然哭闹,相信这样的约会还会永远继续下去。来帮我照顾宝宝的妈妈,她,也看到了你。
  那一瞬,她顿时明了,我奇怪的消瘦,我奇怪的快乐都是缘何而起。
  母子连心,她看到你,我不奇怪。但我气愤的是她不知去哪里求来一张黄符要我贴在门前。
  家人苦苦劝我,阴阳两相隔,逝者如斯夫。死去的便由他死,活着的要好好活。
  可是,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离,因为我不允许。虽然我不相信这张符能起到阻隔阴阳的作用。
  但我不能冒这样大的险。我能忍受无法再看见你吗?我能吗?谁说阴人不能与阳人相聚?谁能断言在这样的相会中死去对我而言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谁说,我还想活下去?
  妈妈哭肿了眼睛,开始每天每夜看顾我。我知道我的想法亦是自私,但她不止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我死了我不害怕没有人照顾她。
  “女儿啊,你不想着我,你也要想着你的儿啊!他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你还要让他失去母亲?”
  是啊,是啊!我还有这样多的羁绊,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能任性的让自己与你一起随风而去。
  活着,不是因为不爱你,活着,不是因为不念你。
  活着是这么无奈,因为这是为了更多的爱。
  写完全文,我的眼睛里早已经是忍也忍不住的眼泪,我这位同事现在生活得已经很好,她已经走出了当时那种恨不得同死的痛苦。对此,我很为她感到高兴。


3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7:41
不知在观看我的贴子的朋友中,有没有人曾经玩过碟仙呢?
  当我在卫生学校上学的时候,我很是玩了一段时间。之所以说是一段时间,是因为请碟仙所需的东西都在我们的寝室里,而且玩起来没有任何困难。用一句流行的话说,就是可操作性很强。
  因此,那段时间我们一得了空就开始玩它。`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时,大概十七岁,真是年轻啊。那时候什么鬼神之类的我都不相信。所以当我的同桌亦是同寝室的朋友告诉我碟仙这种东西时,我很是不屑了一把。
  一个盖子能自己在纸上移动,而通过这个移动的盖子人们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试问,这有可能吗?
  我坚持认为如果一个盖子会自己移动的话,那一定是磁铁起的作用,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能。由于我抱持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接下来任她怎么说,我也都表示我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真是很天真很唯心。
  在某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这晚不用上自习。我的同桌请了一个朋友来寝室里来。
  这是位个头娇小的女生,梳着马尾,穿着牛仔衣裤。就在我们附近的一个学校读书。但她并不只是来和我们大家玩耍的,她肩负着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她要为我们画出请碟仙的图来。注意,这张图是我们自己绘制的,并不是到哪里买的。所用的东西都是非常普通的日常用品,每一个人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凑齐它们。
  她带来了一支圆珠笔以及一瓶娃哈哈矿泉水,还有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
  她先在白纸的正中央画了一个圆形,这个圆形就是用她带来的娃哈哈矿泉水瓶的盖子印着画的,画完之后,她用圆珠笔把这个圆形加工成为一个太极阴阳鱼的图案,然后用圆规在这个图案的外面画了两个更大的圆形。
  中间那层圆形里是0----9这十个数字,最外层的圆形则被她均匀的分成了十二格,每一格里填写着一个生肖。
  这三个同心圆画完之后,她开始慢慢用这个圆形的塑料盖子在白纸上空白的区域里画起一个又一个圆形。
  但是她不肯自己一个人来画完这些空白的圆形,她要求我们和她一起做,因为她说画这样的图是会折寿的。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以及有难同当的想法,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开始帮她。
  我们用那个塑料盖子把这张纸上空白的地方全印着画满那种圆形的几何图案。
  当然,这还不算完。
  在八卦图正上方的那几个圆形里,我们还必须分别写上神、鬼、圣、魔、道、仙这几种传说中存在的身份。这几个圆圈里的字可以让我们分辨请出来的碟仙究竟属于哪一个类型。
  据说如果能请出魔的话,预测的东西会非常准确,但同时也必须作好冒险的准备,因为魔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一不小心得罪了的话会很倒霉。具体怎么个坏法我们最后也没能知道,因为我们一次也没请出过魔这种高端位面的存在。
  分散在这几个圆形外围的圆形里,我们填上男、女、是、否、好、坏。
  一开始,我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要写上这六个字,但后来的经历很清楚的显示出这几个字的必要性。
  比如,总会有女生想问一下自己以后生育孩子的性别。而这就当然用得上男、女这两项内容了。
  纸上剩余的圆圈被我们分成了三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填上各种姓氏,第二个部分填上各省份的名称以及我们能想得出来的地名,最后一部分我们填上了各种职业的名称。
  这些都弄完之后,那位应邀前来的女同学取出了一把小刀,她用这把小刀在那个一直用来画圆形的矿泉水盖子上刻了一个箭头。就像这样:——>。
  这个箭头是必须要刻的,因为这能起到为碟仙指路的作用。
  全部弄好之后,我的同桌为了反驳我关于磁铁让盖子移动的理论,坚持把这张纸放在我的箱子盖上(我的箱盖表面很平,可以当作桌子使用)。
  对于她的提议,我欣然同意。
  因为这就完全杜绝了她作弊的可能性,我很清楚明白我的箱子里没有磁铁这一类的东西存在,而且磁铁也不具备让一个矿泉水瓶的塑料盖子移动的可能性。
  为了让我进一步体验一下,她推举我和她带来的那位朋友作为第一批开始的人。
  在开始之前,她的这位朋友很慎重的告诉我必须要注意的几个方面。
  第一:不允许说任何脏话;
  第二:请出来的碟仙必须要先问明白它的身份;
  (她告诉我,如果我和她请出来的是鬼、魔这两种存在的话必须要很小心,拣几个问题来问它们,然后尽快把它们送回原位。
  但她让我也要注意不能一请出来发现不对就把它们送回去,一般情况下这样做很危险,因为这些存在会认为你是在耍着它玩,一怒之下对我们做点什么,比如诅咒的话就不好了。)
  第三:在提问题的时候必须很有礼貌,很恭敬。如果不小心冒犯了碟仙的话,必须马上请求它的原谅;
  第四: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刻着箭头的那个塑料盖子弄翻;(这一点尤其重要,她提醒我)
  第五:只有在把碟仙请回原位后才可以松开自己的手指。
  这些注意事项非常简单,我马上就记住了。然后她带领着我开始请碟仙,必须要说明的是,在图画好之后的第一次试验只由我和她进行,这是因为我要避免其它人的影响。
  把刻好箭头的盖子放在纸中央的阴阳鱼图上之后,我们在所有人既害怕又好奇的目光里开始了第一次试验。
  她让我把右手的中指轻轻搁在那个塑料盖子上,然后让我跟她一起说:“碟仙,碟仙,请你出来走一走,转一转。碟仙,碟仙,请你出来走一走,转一转。”
  念着这样简单的咒语,我们持续了大概五分钟,我感觉至少也有五分钟。当然我不排除更长的时间。
  正放在太极图上的那个塑料盖子开始动了,它缓慢的在纸上移动着,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适应新环境一样谨慎小心。
  这时跪在我对面的那个女生开始示意我,碟仙请出来了。
  这时跪在我对面的那个女生开始示意我,碟仙请出来了。
  她摆摆空着的那只手示意我先不要着急说话,让她问一下请出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先。
  一直到今天,我都还记得特别清楚,第一次时,我们请出来的,是一位仙。但我们问了什么问题我记不清了。不过应该不外乎是男朋友啊什么的那一类的吧。
  特别需要说明的一点是,为了不让我认为盖子是她的手指在推动,她特地向请出来的那位碟仙请求,允许她中途把手指挪开,以便我清清楚楚的感受一下盖子自己的移动能力。
  我要说的是,盖子确实在移动,而且速度很快,不注意点手指头都有点跟不上。
  这个真的让我有点震惊,吃惊都不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绝对是震惊。
  不是磁铁,不是金属。一个塑料的,矿泉水的盖子竟然在我的箱盖上转个不停,而且不是乱转,而是在有意识的回答我提出的各种问题。
  见我开了个好头,寝室里的其它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加入进来。
  那天我们一直玩了很久,特别要写在这里的是,如果说寝室熄灯之前我们提出的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有可能是我们潜意识下推动了盖子得到的,因为这时我们能看得见。
  那么熄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就让我有点儿害怕了,11点熄灯了大家都感觉还没有尽兴,想要继续。
  这时候,我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自打第一次成功之后我就被挤到旁边去了。所以我早早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见她们熄灯之后还要玩,我有点怕,因为箱子就搁在我的床前,而我可不想惹上点什么灵异类的麻烦。
  不过我哪阻止得了正兴致勃勃的众人。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开始向碟仙问起我妈妈的姓氏来。
  等盖子转停了下来,她们拧开手电筒来叫我看转得对不对,我很不情愿的伸了头去看。
  其实我真的很不情愿,因为我有点儿害怕,可是看了盖子下露出来的那个姓氏我可真是被吓坏了,它正正的占在我妈妈的那个姓氏上。
  我母亲的姓氏很少见,而且我肯定我的同学绝不知道,这就绝谈不上什么潜意识了对不对?而最重要的是,盖子转动的时候她们并没有打开手电筒。如果说是碰巧的话我觉得太不可能。
  那么综上所述,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只指向了一个方向-------碟仙,真的存在。而且,它真的知道。
  在这个插曲过后,我说什么也不让她们玩了,还因此被大家骂了好一会儿。
  从这天以后,我们得了空就开始请碟仙,具体请了多少次我也算不清楚。但必须要说明的一点是,碟仙算你家族的姓氏啊、你家里老人的属相啊什么的都挺准,但你要是让它算一算未来的事可就说不准了。
  也就是说,已经发生的事它能给你说得很准确,但没发生的事就不太靠谱了。
  但也不是全不对,比如我问过碟仙我未来的丈夫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以后我是生男还是生女?
  这几个问题碟仙可全算准了,就是我先生的姓它没算对。
  算过今生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开始来算前世和来世。
  据碟仙说,我的前世是只兔子,来世是只耗子。
  当时我就想了,耗子就耗子吧,只是不想做只实验室里的小白耗子。
  最有意思的是,后来碟仙也被我们请熟了,基本是一请就来,再也不用像第一次那样差不多要五六分钟才动。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我们请到了一位‘圣’。这位‘圣’自称姓李,生前是皇帝。我们就问它是不是李世民啊?
  没想到它说,是。
  不知为什么,从这以后,我们只要是请碟仙,来的一准就是‘李世民’。而且它也熟门熟路了。也不劳我们问它,一出来就直奔那个‘圣’字,然后再奔‘李’字,最后奔皇帝那个圈。就跟点卯似的,逢请必到。
  而且它似乎知道谁是我们里寝室最漂亮的人,每次只要是她在请,它一准不肯回去,总要磨个半天才肯慢悠悠的转回到中间的太极图上。
  对了,我的前世来生就是问的这位‘李世民’。
  反正玩到后来我们是什么都问完问尽了,这时候已经不止我们寝室的人在玩了,整整一层楼的女生下了课就都来请。
  不用说了,请来的自然都是‘李世民’。而且到了后来,我们也不用说什么‘碟仙,碟仙,请你出来走一走,转一转’这些话了。我们只要说‘李世民,李世民,请你出来……,你都不用说完,盖子就自己转得欢实得了不得了。
  最后我连有没有外星人?1999年是不是有大灾难这些问题都问过了。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问题我请出来的任何碟仙都拒绝回答我。不知它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末了,连那张纸都被我们玩得毛了边,中间都差点裂了口子才算是过足了瘾,才算是个完。
  以上全是个人亲身经历。
  嗯?上面这句话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似的。
  但我要强调的是,不管听的人说什么。我都坚持一点:我说的全是真的。


3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9:22
今天集中说两个我从各位同事那里听来的经历。
  案例一:会赶人离开的床
  这是一位男同胞的经历。他告诉我,他还在实习的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次奇异的经历。
  供他实习的医院对待实习医生的待遇还不错,值夜班时有一间单独的实习医生值班室让他们睡觉。
  但奇怪的事就发生在这间值班室。
  事情就发生在他第一次值夜班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带教老师蛮照顾他,大概十二点左右吧,就让他去睡觉了。
  他一个大男人,绝无认床这一说,很快就睡着了。
  正值迷糊之际,他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
  那人在房里窜来窜去,速度很快,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感觉自己能看得到这人,但眼睛却是分明没有睁开的。
  那人在房里转了一会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开始不停的摇他,嘴里不断的说着:“让开,让开,这是我的床。让开,让开。”
  那个人摇得十分用力,他竟然被一下推得摔到了床下。还幸得这一下,他给摔醒了。
  他赶紧睁开眼睛,起来四处巡视了值班室。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很显然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它人。
  他不敢再睡,跑到了外面去问带教老师以前这间房是作什么用的?
  带教老师告诉他,这层楼以前都是传染病房,死过不少的人。
  我这位同事事后猜测,他睡的那间房大概以前也死过人。
  而那个已死的人大概有什么不了的事,所以不愿投入轮回,一直滞留在那个房间里,并固执的一定要占有那张床。
  而自己不小心睡了他的床,当然就被他理所当然的当做入侵者推到床下去了。
  案例二:穿高跟鞋的女鬼
  现在很多医院为了保障集体病室里病人的隐私,大都会在床与床之前挂上布帘子。
  这样一来,确实方便了很多,躲在里面换衣服或者做一些不得不脱衣服的治疗时,就不用担心医生之外的人看见了。
  当然,不被别人看见的同时也就无法看见别人了。
  这个故事是我一位护士朋友告诉我的。
  护士值夜班与医生不一样,医生处置完患者之后就可以到值班室去休息。
  但是护士不行,护士是不允许睡觉的。
  她们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医生的医嘱,直到全部完成为止。不过一般来说,做完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时候交班了。所以医院里有一句形容护士繁琐的工作最合适不过的话:医生动动嘴,护士跑断腿。
  那天晚上正好我这位朋友值夜班。
  她照例巡查病房时接到一个住在集体病室的患者家属投诉。
  那是一间可供四个病人同住的病室,但那天夜里那间病室一共只住了两个病人,两家的家属都告诉她,总是听到有人在房间里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
  刚开始他们都以为是护士在走路,后来慢慢想想觉得不对劲,因为护士是不会穿高跟鞋来巡房的,因为那样的鞋会吵到病人。
  虽然感觉不对,但他们都没有掀开布帘子,因为觉得也不是太烦人,就想算了。
  但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过几分钟就走一下,过个几分钟又来一次,还时不时的哼歌。这来,就很有点儿吵人。
  我的朋友安抚了一下这两家人,她答应会去找一下那个穿高跟鞋的人。
  当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科里的病人基本都已经休息了。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心里就想是不是那个人也睡了。
  还没走回护士站呢,投诉的那人又来了。
  她说在我这位朋友走了一会,那脚步声就又来了。这回他们有点生气,就拉开了帘子打算说一下那个人。
  谁知帘子一拉开,那脚步声就消失了。消失的速度之快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听起来那声音就在房间里。
  从这个距离来看,那人应该不可能会那么快就走出了房间。而且这个家属马上就追出病室看了,走廊上什么人也没有。
  其实投诉半夜听到高跟鞋声的人她也不是第一个了,但统统都没能发现什么。最后也只好作罢。
  但这个半夜会出现的脚步声却时不时的就出现一次,虽然没有实质的损害,但吓人却是肯定的了。


4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49:35
今晚的故事是我的一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告诉我的。
  两年以前,她刚从学校毕业,很快在一间资历比较老的医院里找到了工作。
  她刚进科室几天便发现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住着一名女性植物人,照顾她的是她的丈夫和姐姐。
  在与同事的接触中,她也渐渐听了一些关于这家人的事。
  这是一对感情十分融洽的小夫妻,但婚后多年都怀不上孩子。到处寻医问药之后,妻子终于怀上了,但谁也想不到的是,由于妻子脑血管的先天性畸型,一次意外引发了脑血管破裂。虽然很快做了手术,但从此以后,她就再没醒来过。而当时,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自从患者被送到医院这一天开始,她的丈夫便没有离过左右。
  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细致的,仔细的照顾着自己的妻子,从没有护士看见过他不耐的表情。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呢。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已经准备好看一场人间悲剧。他们等着这个男人最终受不了提出离婚的这一刻。许多人作好了一切准备当一名卫道士。
  但是这个男人感动了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
  这个女植物人已经入院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但她和别的卧床时间长的患者有明显的区别。
  她所在的病室里闻不到尿燥味,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长过褥疮,她的头发和指甲总是干净整洁的。
  我的同事每次去替这个患者更换床单时,都能体会到那位丈夫对妻子的耐心细致。
  每一次,当他把妻子从床上抱起来时,他的动作就像在对待一个婴儿。
  他总是先把手臂伸到她的颈下轻轻扶好她的头,然后才慢慢把整个人抱起来。他动作中的那种小心谨慎令人印象深刻。
  我的同事从来没有看见过有哪一位久久卧床的病人有过这么好的状态。
  大部分这样的病人身上都会带着刺鼻的尿燥味,严重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让人难以忍受。
  而且很多病人背上和臀部都长着褥疮,严重者甚至深可见骨。
  有很多家属为了省事,甚至干脆不替病人穿裤子,让他们就像一个个大号婴儿一样躺在成人尿不湿上。
  只不过,他们不像真正的婴儿那样招人喜爱。
  而这些情况在这个女人身上绝对没有,她是干净的,整洁的。但她同时真的也是丑陋的。
  短短的头发贴着头皮,这发型和男人没有区别。
  两只眼睛半开半合,半合的缝隙处露出一点混浊而不清明的眼球。
  嘴唇是一种很难看的猪肝色,总也闭不拢,时不时就会有一丝涎液从嘴角溢出来。
  她的手指成爪状,总好像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似的。
  除了庞大的肚子,她的整个身体都是瘦削的,干枯的,皮肤毫无光泽可言。
  如果不是那些代表着她生命指征的仪器还有波动,她根本就与一具尸体无异。
  她腹中的胎儿一如既往的成长着,在超声波的显示下,那颗小小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他无疑是整个母体上最健康的存在。
  这个丑陋的女人获得的爱足以令每个女人都来羡慕她。可惜的是,承受这厚重的爱的人,却对此毫无知觉。
  看够了生与死,看多了悲欢与离合的我们,却禁不住都被这对夫妻触动了心底最深最深处的柔软。


4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0:08
看够了生与死,看多了悲欢与离合的我们,却禁不住都被这对夫妻触动了心底最深最深处的柔软。
  日复一日,孩子越来越大,他鲜活的在母亲的腹中安心的孕育着。
  在这具根本无法和正常产妇相比的躯体中,几乎所有的营养,我们能给她的所有营养都被这个孩子抢先吸收着。
  胎儿这种近乎榨人干似的吸收方式让他的母亲迅速的枯萎下去。
  产妇本该具有的丰富的皮下脂肪在她的身体上简直一点也看不到。
  她庞大的肚子如同一个巨大的寄生体,看上去竟不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肚腹上薄薄的皮肤绷得极紧,细小的毛细血管在绷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从没有人经历过如此残酷的孕育,我的朋友甚至从未见过这样的过程。
  要知道,那些健康的孕妇都是红光满面的,都是快乐而满足的。生育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妇产科里却绝不会缺乏温暖的欢笑声。
  但她不同,她一点也不同。
  在这种时候,我们所学的知识已不再是单纯的白纸黑字。那些客观的,冷静的描述是如此精准,却又让我们感觉是如此无助。
  这些疾病,这些状况,它们不再是一个个铅字。它们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它们发生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里。
  对,我们知道,我们什么都知道。我们知道她最终会变成这个可怜的模样,但我们尽了全力却无法帮她更多。
  根本数不清她究竟使用了多少毫升的脂肪乳和复合营养液,这些液体如同浇水一样的灌注在她的身体里。
  这全部的营养液就算是十个皮口袋也早已被撑爆,但对她来说,它们只像是干涸大地上的一小汪水而已,飞快的便消失在她身体的深处。
  从未想过,一个新生命的孕育竟需要如此庞大的能量。这些液体如同孕育新生命的量化指标,清楚的告诉我们,它们不够,它们还远远不够。
  整座医院里,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来治疗的患者。每个人,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位勇敢的母亲的故事。
  最初时,很多人,包括医生和他们的朋友。大家都来劝过这对夫妻,让他们放弃这个孩子,全心全意治疗脑出血。因为怀着孕,可用的药很有限。
  丈夫同意了,但妻子不同意。
  对,是妻子,是她。她,不同意。
  她是如此渴望拥有一个柔软温暖的宝宝。
  这种渴望强烈到在她失去了意识,丧失了一切活动的能力之后,仍有力量让她作出反对的表达。
  当丈夫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决定听从医生的劝告,拿掉她腹中的孩子以便全力为她治疗时,一直以来一无所动的她哭了。
  一串剔透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流出来,纷纷涌涌的落在了她的头发里。
  她不愿意,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
  她想要保住孩子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无法让人视而不见。
  孩子终于没有拿掉,他安全的在母亲体内慢慢的发育起来。
  此时,这个女性植物人怀孕的时间已经八个月了,她的身体也几乎接近最后的极限了。
  摆在她丈夫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施行剖腹产,提前取出孩子;
  二、留下孩子继续生长,但母亲可能就危险了。
  她的丈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为她提前施行剖腹产。

  她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不允许怀孕这种行为继续下去了。
  为了让她的丈夫鼓起勇气来,她的主治医生安慰这位丈夫,在一些报道中,很有些关于生了孩子的植物人重新清醒过来的奇迹。
  很有可能,这样的好运也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她的手术安排得十分迅速,将由妇产科最有经验的医师来为她动手术。
  她的丈夫获准进入手术室陪伴自己的妻子,他将可以全程陪护自己的妻子度过这次手术。
  她瘦得是这么的可怕,麻醉师很容易就能为她做好麻醉,因为她的脊椎非常清晰的暴露在背部薄薄的皮肤下,每一颗都能看得很清楚。
  由于她根本不能够表达自己是否还能感觉到疼痛,手术医生等了很久。一直到大家都认为麻醉药应该已经发生了作用之后才开始手术。
  手术刀根本不必切入太深,她的皮肤太薄,肌层太薄,脂肪相当于没有。
  她的孩子在这层薄薄的罩壁下几乎看得清轮廓。
  应该说,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五十分钟以后,医生取出了孩子。
  这是一个1.5公斤左右的男婴,由于还没有足月,他的身体上,头上到处都有胎脂附着。可是,他哭得很有力,很大声。
  他很健康,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孩子。
  他的头上甚至还长着浓黑的头发。不但如此,他头顶的黑发由于浓厚,以至于向上竖起。
  把他从妈妈肚子里取出来的老医生说:“这孩子命硬,不信你看他的头发,朝天冲着。”
  手术的第二天,她竟然开始泌乳。虽然不多,但确实有。
  她的丈夫每天抱着孩子去吮吸母亲的乳房,希望这种母子之间的联系能够让奇迹发生。
  他每天每夜不厌其烦的为她描述着婴儿的成长细节,尽力让她感受着孩子细嫩的皮肤和柔软的手指,让她分辨孩子有不同需要时发出的哭声。
  只要是抚育过婴孩的母亲,就绝没有哪一个人会弄错这些仿佛雷同却又不尽相同的哭声。
  而这种做法似乎真的能够让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她竟开始对孩子有所反应,而孩子在她的身边时也最安静。他常常都睡得跟只小猪没区别,不但如此,他还努力往妈妈的身边拱着,试图找一个最安全最舒适的位置。
  他好像已懂得妈妈对自己的意义。
  就在每个人都为她的苏醒抱着希望的时候,她的情况突然恶化了。
  她身体的各项机能很快的衰竭下去,仿佛一开始的好转只是为了安慰一下爱她的人。
  她很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她的各项指标均开始产生可怕的变化。
  她的血小板降低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凝血机制变得极差。护士早已开始给她使用留置针头,可就算是这样做,每一次不得不取下针头时,她的针口都不得不用力按压上二十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每一次,每一次都必须这么做,直到为她按压的手指开始变得麻木。
  可哪怕如此,她的手臂上还是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瘀青,这些瘀青的地方黑得发紫,就好像这些部位的肌肉已经坏死。
  由于白细胞的减少,她的抵抗力开始急剧下降,任何一点点的病菌或者一丝凉风都可能让她感染,从而演变成致命的疾病。
  本来还可以近距离看看她的丈夫和孩子都被隔离在一扇玻璃窗后面,他们只能在这里守候她。
  从玻璃窗到她的病床,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对于这一家三口来说,根本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4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0:30
从玻璃窗到她的病床,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对于这一家三口来说,根本就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你没有权利死’,他每天都告诉她同样的话。
  ‘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见了吗?对,你看见了,我知道你看见了……’。
  ‘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孩子?难道你努力了这么久,只是为了把他生下来?你没有权利离开我们,你以为留下孩子和我作伴我就会原谅你吗?你给我醒来,醒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女人的眼泪固然令人怜惜,殊不知男人的泪水,更令人心酸。
  他和人说话时,面孔上总是带着一种混和着泪水的凄惨笑容。那真是一种强作坚强,令人不忍目睹的表情。
  支持身体的力量似乎已从他的身体上消失,虽然他还是每天守候在那扇窗外,但他总是无力的把头顶在玻璃上,死死的盯着睡在床上的那个毫无知觉的妻子,那形同尸体一般的人。
  可尽管如此,在他的心中不知什么位置,也许还存着最后的希望,因为他总不忘记把孩子抱到那里。
  “我快没有力气了,你知道吗?你必须醒过来。你看,你要和我一起来照顾孩子,好不好?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
  他常常用手用力搓着脸,然后就是坐在那里常时间的发呆。
  可怜他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和他每天见面的工作人员都禁不住私下里说,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他也许会死在妻子的前面。
  大家都快要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因为几乎没有好消息可以告诉他。
  用心力憔悴来形容他似乎都嫌苍白无力,他的灵魂好像已经快要跟着妻子一起离开身体。
  弥留之际来得那么迅速。
  在生下孩子第二十八天的夜里,她终于,终于已经撑不下去。
  那天夜里值班的所有医生、主任都开始奋力的抢救她。
  本以为会哀恸扑地的他却出乎意料的抱着孩子坐在角落里,那么平静,平静得可怕。
  他细细的看着熟睡的孩子,不与任何人交谈。
  他用手指抚着孩子细嫩的脸蛋,时不时的喃喃低语,唇角竟挂上一丝不可思议的笑容。
  在进出之间,谁也不知道病室的玻璃窗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体态娉婷的女子,垂下的长发如云般簇拥在肩头。
  她静静的站在窗外,表情茫茫然的看着床上被众多医生抢救着的那具身体,不多久默默流下泪来,表现得竟像她至亲的人一样。
  而奇怪的是,近在咫尺的那位丈夫却如同窗前恍然无物一般,他的目光似能毫无困难的穿透她的身体。
  女子转过了身来,痛苦而无奈的望着坐在那里的父子二人。
  在父亲怀里的婴儿正睡得香甜,小小而幼嫩的他,对外界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快乐而知足的睡着,浑不知觉。
  窗前的女人此时已经蹲到了他们身前,仔细的甚至是贪婪的看着他们。
  她无数次的爱抚着孩子的脸颊和小手,一遍遍的亲吻着孩子身上她能碰到的皮肤。
  她抬头喃喃的在孩子爸爸的耳边低低的重复着爱他的话。
  初时还无所知觉的丈夫此时好像有了感应,他把头侧向女子所在的那一方,出神的倾听着她口中吐出的话语。
  他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身旁的空气,他感受到了一缕奇异的温暖与芳香缭绕在自己身旁。
  它径自在父子二人身边盘旋着,缠绵着,翻腾着。
  此时此刻,他想他已足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来告别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颓废的医生们推开了病室的门,一具覆盖着白色被单的尸体被慢慢的推了出来。
  躺在白床单下的躯体好小啊,看上去几乎不像一个成年人。
  她和平时看起来其实完全一样,只是她奇怪的不肯再呼吸,她的心脏不愿再跳动。
  努力了这么久,她实在是太累了。
  时时都插在她身体上的各种管子此刻都拔了下来,她的身体从很久以前就没有这样清爽过了。她大概认为,也是时候让自己舒口气了。
  他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一位护士把她轻轻推到了他身旁。
  他慢慢弯下腰用脸颊爱恋的触碰着她寒冷干枯的皮肤,小心的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滴到她的面孔上。
  她的主治医师用低沉的声音诉说着抢救的过程,他斟酌着字句,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他好受一点儿。
  他盯着她的尸体看了一会,转过头对她的主治医师说:“请不用担心我,你知道吗?刚才,她在这里。她已经和我们告过别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毫无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因为大家全都呆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齐齐聚回在她的尸体上。
  而他还在梦呓般的自顾自对她说着话:“亲爱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一样美……。”
  
  却原来,在这一具具尘封僵硬的身体里拥有的,仍然是一个个完整的灵魂,他们仍然拥有着各种各样的情感。
  例如爱与悲伤、欢乐与痛苦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而对于无法动作的他们来说,这些情感说不定比正常人还要强烈千万倍。
  一旦他们有所反应,便常被我们视为奇迹。但我们却从未想过,说不定,这些感情因为已在他们心中积蓄够多,够久。以至于就连僵硬的身体,也无法再牢牢地束缚住他们。
  真正的植物尚且能通过某些途径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何况只是像植物的他们。
  很多时候我们或许仍然无法完全明白,真正理解他们,但这种情感的存在却不容人否认。
  重视并努力建立起这种奇迹般的联系吧,因为能拯救他们的,永远不是医生和仪器。只能是深爱他们的人以及他们深爱的人。


4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1:14
今晚不说鬼故事,来说一些轻松点的事。
  想当年我还在实习的时候,经常去注射室学点儿打针输液之类的技术。
  第一次上阵的时候,真的是,心跳那叫一个快。
  牢记着肌注九十度角进针,要用力,扎进去回抽没有回血再打。
  那个把星期但凡注射室进来一个人我就紧张一下,再进来一个人我就再紧张一下。最紧张的时候我居然连眼睛都是花的。
  其实比起我妈妈她们那时候,我们都算很幸运的。
  因为我们一实习就有真屁股提供,这样练习当然挺快。我妈妈实习的时候,只有南瓜好用。
  扎南瓜和扎屁股那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感。我妈第一次把南瓜换成屁股的时候就只扎进了一点点皮,给她实习的是她的带教老师,老师还得忍着痛教导她拔出来用点力再扎。
  和我妈比起来,我还算好了。至少我没有一次只扎进一点点皮。这可能也和我闭着眼睛用尽腕力有关系。
  不过哪怕如此,这第一次上阵任谁都是害怕的。但怕归怕,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连你这屁股在内我至少打了九百九十九个了的样子。
  应该说我还是装得很沉着的。
  那时候一次性注射用器还用得不多,使用的大多还是消毒的玻璃注射器和不锈钢针头。
  用止血钳上针头的时候要特别小心,要不然就很容易扭碎玻璃注射器的连接处。(我就扭碎过一具50ML的玻璃注射器)。还好带教老师没让我赔。
  这么操作了几天,我大致掌握了注射室工作需要的技术。但这个心跳我是控制不住了的。兹要是进来一个人我就忍不住要紧张一下。
  有那么一次经历真是窘死人,那天来的那个人也是臀部注射的,我虽然紧张但是还能知道要做些什么。
  我配好药水请他坐下,进针的时我禀承一贯的技巧用力一扎,妈呀(这两个字请用东北话发音来读),不锈钢针头竟然,竟然给我扎得弯到一边去了。
  针头从他的屁股上歪过去了,压根就没扎进肌肉。
  他恍似有所知觉,略偏头斜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话说我当时那个瀑布汗哟,脸都红了。幸好那天我有天份十足的戴着口罩来的。不然,我连眼睛都不敢抬。
  我赶快换了针头又来打,这次好,顺顺利利的扎了进去。他打的是青霉素,本来就痛,还被我玩这么一次针头扎弯的小把戏。
  还好这个病人脾气不错,打完针啥也没说就走了。
  话说第二天又是我上班,好巧不巧这位病人又落到我手上。这回我注意了,万分小心的给他打好。
  他边提裤子边对我说:“哎,还是你打得好,昨天给我打针的那个女的,针头都扎弯了,我要不是看她脸都红了,我肯定要说她几句。”
  妈妈哎,有天份的我今天真是,我嫌热脸上就没戴口罩,他没认出前后就是我一个人。
  我不敢说话,只敢傻笑着点头同意,昨天那个人真的是技术太差了,真的。


4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1:52
在我们苗族地区,除了很有名的蛊以外,还有一种奇异的和巫术类似的行为,叫做----化水碗。不知有没有人知道。
  虽然‘化水碗’和巫术类似,但到底也还不是巫术,据我后来查知,原来‘化水碗’这种技术含量较高的行为在《鲁班书》里早有记载。而且也只是属于《鲁班书》中的其中一项技巧而已。
  有人要说了,你怎么对‘化水碗’这种事有了解啊?
  呵呵,因为我公公和我先生都修炼过哦。
  我刚认识我先生的时候哪里知道他家里还会有修炼这种事。
  这还是有一次,有一个生‘猴耳包’的小孩子被父母带到家里,请我公公给他收,我正巧看见了我公公收这个‘猴耳包’的过程,才知道这回事的。
  对了,‘猴耳包’是我们这里对腮腺炎的土称。患了这种疾病的小孩子会有张口和咀嚼困难疼痛的表现,有些还会发烧。而且这种病传染性很强,要是一个班里有一个孩子得上了腮腺炎,用不了多久,其余的孩子也会陆陆续续的被传染上。
  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也这么被传染蔓延过一次,反正感觉就是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张不开嘴,勉强张开用牙嚼面条的时候就痛得不行。我记得我妈妈用口罩做了个药兜子给我包在脸上。对了,同时还得吃板蓝根冲剂。
  言归正传,收‘猴耳包’的过程还是很有意思的,值得在这里写一写:
  先烧香纸拜祖师爷(我觉得应该是鲁班吧),然后取一些烧化的香纸灰放进一碗水里,再取过三枝燃烧的香一边念真言一边绕着水碗划圈。完毕后取一张红纸覆在碗上,当时不用喝,这是让病人带回家去分两天喝完的。这还没完,还得用包着红布的獐子的牙,很尖的一颗牙,差不多有一寸半左右这么长吧。
  这枚獐牙得绕着孩子的腮腺部位划圈,当然,还得同时配合真言才会有效。
  这是‘水碗’的其中一种作用。
  除此之外,‘水碗’还分多种效用,我知道的另一种‘水碗’可以化鱼刺。而且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向爱吃鱼,一次在我先生家里吃饭时,不当心被一枚细鱼刺卡在了喉咙里,饭团啦水啦醋啦全上了,一点用都不管。
  当时我们两人还没有结婚,也许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化水碗给我化刺的话我会认为他们家迷信。于是我先生就马上把我送到医院去取刺。
  哎哎哟,现在想起取刺的过程我都还在打冷颤。
  耳鼻喉科的医生把我的喉咙都夹出了血,也没能夹出那根该死的鱼刺。两痛相加,我都差点哭了。
  看我实在可怜,我先生就试探着问我愿不愿意试一试他家祖传的‘化水碗’。
  说实在话,这时候只要能把鱼刺弄出来,别说是化水碗,只要真有效,哪怕你就是让我吃水碗,我也是要吃的呢。
  我的未来公公烧了香纸后,把水取来让我喝下去。我一边喝,他一边默念真言。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碗水喝下去后大概有个七八分钟吧,一直疼痛的喉咙感觉轻松了不少,我咽了口唾沫也没有刚才那种挂痛感了。
  这可真是奇了,真真由不得我不信,而且找他们爷俩化刺了,收猴耳包的人还真是不少。有一些找来的人还是听别人介绍才来的。
  我想,要是真没效,别人还不是一次过,哪里还会介绍熟人朋友来上当呢?
  听我先生告诉我,修炼‘化水碗’的讲究还颇多。
  开始修炼时,一共需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但在这四十九天里具体干些什么他死不肯说。在我严刑逼供之下,他只肯交代这是传男不传女的。
  修炼的人选必须是小小童子男。当然这不是近女色就会破的童子功,但练成之后须得忌些口,否则确有破功之忧。
  不能吃的东西共有三种:
  第一:狗肉;
  第二:鸽子肉;
  第三:王八肉。
  据我公公说,此三样肉一旦不意下肚,水碗之功立破。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爷俩都不肯吃这三样肉,但凡姐夫姐姐家里炖了这样的肉类,去吃的就只有我和我婆婆而已。当然,也有我儿子。
  这七七四十九天的修炼完毕之后,有一项检验是否功成的内容很是惊悚。
  那就是------吞竹筷。
  如果能将一根竹筷子像吞面条一样吞下肚去,那这‘化水碗’的功夫也就算是修炼到家了。
  其实哪怕我对这事也有亲身经历,但我始终还是不大相信,总觉得还是,还是不大那个啥。
  但在2005年还是06年的贵州龙里苗药展上,我却很意外看见了这样一组照片。
  照片上的人赫然正在替人‘化水碗’,第一眼我还以为自己看错,忙到近前仔细又看过。事实证明,我还没有老花眼。因为照片下面的文字说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
  苗族的苗医经常采用民间的‘化水碗’,替病人治疗腮腺炎。
  当时我真的很吃惊。
  一惊是:这‘化水碗’竟也能登此大雅之堂吗?
  二惊是:这样一组照片竟是在证明‘化水碗’是完全被公认确实存在的有效的吗?
  三惊是:这‘化水碗’竟能算作一种堂而皇之的治疗手段出现在药品展销会上吗?
  我一直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样的照片出现在由政府主办的苗药展上很不可思议,也许龙里政府的想法是希望借此突出苗族自治区的特色,但我总觉得不是很妥当。
  
  好了,言归正传,他们爷俩用我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神药两解”的人。
  我公公尤为会化一种称为“五雷水”的水碗,我先生还曾带着一碗这样的“五雷水”去帮一位病人驱过鬼,不过,我打算把这事留待明日再细细道来。


4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2:11
作者:pcshirley  时间:2009-10-1702:18:00
  弄珠儿,您真是一个拥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的善良的人儿。看完你写的故事,尤其是9月6号这篇关于老人家和他老伴的故事之后,我强忍了一个晚上的泪水终于崩堤了...因为我深有体会。我的爷爷,今年83岁,他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快2年了(脑血管堵塞导致半边不遂)。他经常会神志不清,说话不利索,眼睛睁不开或只能睁开一只。我的奶奶,74岁的一个老太太,虽说身体不是特别的好(有哮喘),但还算硬朗(坚持每天去公园晨运)。就是我的这个伟大的奶奶,2年了,一直每天都坚持着走2趟去送饭给我爷爷!是走啊...我家里的长辈曾无数次劝我奶奶,说“妈,您别那么辛苦非得天天送饭去给爸。可以让护工在医院的饭堂打好一点的饭菜给爸爸吃啊。”但是大家知道我奶奶是怎么说的吗?她说,怕医院的饭菜不好,不够营养,米饭太硬老头子咽不下去,还是自己做的和他口味,又可以在那陪他说说话......2年,我奶奶风雨无阻日复一日,而我爷爷也是,只要是我奶奶哪天送饭去晚了他都会喃喃的说:阿婆怎么还没来...现在,我爷爷的病情虽没有好转,却稳定了下来。而且只要我奶奶在,他都会努力地睁开两只眼睛,微笑的看着我奶奶......我爱我的爷爷奶奶,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所以我看了泪珠儿您的这篇故事,内心的激荡也是久久不能平伏。衷心希望,天底下所有的老人晚年幸福,希望所有的年轻人们都能爱护你们的老人......


4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2:30
我先生为之驱鬼的患者是一位中年的肺癌患者。
  这位不幸的患者是一位小学女教师,也不知是不是由于粉笔灰的原因,教师里患癌症的比例还是蛮高的呢。
  这位老师平时没有进行三个月一次的健康检查(当然,这样的检查很多人也都没有做,但确实是有必要的),当时到医院检查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而且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从医院回家以后,她的丈夫经常到我先生那里为妻子开些儿中药为她治疗。
  当我们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真是瘦得可怜极了。
  皮肤蜡黄,疲倦无力,整个人都倚在椅子上。如无丈夫的搀扶,她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而且才坐了一小会功夫,就呕吐了两次。
  来往的时间一长,她的丈夫和我们也熟了,时不时的也会和我们说一些家里的事。当然,大部分谈话的内容都与他的妻子有关。
  他的谈话内容本来也极普通,但有一天,他在闲聊中无意中透露出一条让我毛骨悚然的信息。
  他告诉我们:他的妻子回家一段时间以后,每天晚上,大概在八点到八为半左右就开始头痛。
  那种痛法可不是一般的感冒头痛那种,据她自己描述,那种剧痛的程度就如同有人用锯子在锯开她的头颅一般。
  而让人害怕的并不是一点,而是她每次头痛发作时都会指着窗子大叫:“来了,来了。”然后便是抱头惨叫。
  他们夫妻居住的地方属于这位丈夫工作的厂区的宿舍,左右邻里都是熟人,知道她头痛发作情形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听见这种情形,就有人建议他们‘立水碗’,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占卜方式。
  具体操作方式我也是听说的,大致给大家说一下:
  瓷碗一只,不用大,吃面的碗就成。在碗里加入大半碗清水,然后取三只竹筷呈‘品’字形直立于碗中央。当然,这时候筷子是要用手扶好的。当占卜的人叫起死人的名字时,叫一次名字就须得松一次手来看看筷子是否能立起来。
  如果叫到其中一个名字时,筷子能够自己直立在碗中不倒的话,那就说明叫中了。也就是说,病人的头痛就是这个死人作祟的关系了。
  接下来的过程中我不知道要不要烧香,这事当时我听得入神忘记问了。也许不用吧,因为也没听这位丈夫说起这回事。
  筷子扶好后,坐在周围的人就开始叫起在这个宿舍区里新近死去的人的名字,当叫到一个自缢死亡的女人名字时,那三只筷子竟违反了物理定律,直直的,一动不动的,触目惊心的立在了装满水的碗里。
  当我听到这里时,毫不夸张的说,我后颈窝的寒毛全部立起来了。
  我和我先生面面相觑的坐在那里。
  你要说不相信吧,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而且细节也描述得很具体。
  可你要说相信吧,又实在是诡异离奇得紧。
  本来这事我们也是听过就算,想这位病人的病情也许只是肿瘤细胞转移引起的。没有多在意。
  也不知这人从哪里知道的我家这位会化水碗,在又一次来抓药时就提出一个请求。
  他希望由我家老太爷出面为他妻子驱驱鬼。
  老爷子听说之后,决定由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先生出面算了。毕竟,他已经传授过儿子了的嘛。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老爷子亲自出马化了一碗水,此水名唤“五雷水”,专用于驱邪逐鬼。
  而且这碗水使用方法简单,只需将水喷于窗上,床下,房间四角便可。
  说来,那晚上我先生的经历确实离奇。
  他先在患者家里吃了晚饭,喝了些白酒壮胆,因为他还是有点儿害怕。
  饭后他们坐到病人的房间里等着那每晚必定发作的头痛。
  大概八点三十五分左右,原本很安静躺在床上的病人突然坐起来,手指直直指着窗外喊叫起来:“来了,来了,在窗子外面。”
  我先生赶紧操起水碗,含了一大口在嘴里便向窗户上喷去,在窗户上连喷数口后,又向床下,房间四角喷了水。
  说也奇怪,喷了这五雷水后,患者竟然不再叫头痛。我先生在患者家里一直守到十一点才回家,那整整一晚,患者的头痛奇迹般的没有发作。
  但是,这只保持了一个夜晚,第二天晚上,她的丈夫打电话来说,她的头痛又开始了,水,不管用了。
  说句实在话,我家那位挺不愿意我把这件事写上来,他说这会让人误会他是个神棍。还让我把他有点儿害怕那句删掉呢。我通没理他。


4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3:00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自然界里,有很多动物对五感之外的感知力都强于人类。
  比如大象这种动物,年老体衰的老象都会在自己即将死亡时,离群到大象坟墓去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不能不说是哺乳类动物中少见的对死亡有感知的一种动物。
  而同为哺乳动物的人类,则也有类似的现象出现。当然,并不是太多,但仍作为一个现象存在。
  我曾遇到这样一位车祸入院的男性患者。
  这位患者入院时由于伤到头部,因而伤情极重。被人送到医院时情形就已经很不乐观了。
  这位患者一直昏迷,从入院到死亡一共三天。
  而在此期间,他一直没有能清醒过来。
  据了解,这名患者是在骑摩托车前往自己的妹夫家里吃晚饭时发生的翻车事故。
  他的亲人在他入院几个小时以后赶到了医院。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农户,有三个年纪幼小的女儿,最大的女儿也才十五岁。
  而最让人揪心的就是他的妻子了。
  这个中年女子是个患有智力障碍的人,和三个不停哭泣的女儿不同。她好像不是很清楚丈夫的死亡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改变。
  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安然坐在病室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时不时还自得其乐的和自己说说话,哼哼歌。
  但是她也不是一点儿事都不知道的大白傻子,我们和她说话她知道回答,虽然有时答案不大靠谱,但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女儿们让她照顾自己的父亲时她也知道拉着丈夫的手坐在那里陪伴他,虽然患者一直没清醒过。
  说句实话,这几个女儿对自己智力障碍的母亲不是很重视,经常可以看到这三个女儿中的任一个支使自己的母亲干这干那。而这位母亲也很听女儿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时候半夜里她歪在椅子上打瞌睡时,也不例外的会被女儿叫醒去给病人倒尿袋。
  感觉上这几个女儿好像不大知道心痛自己的妈妈,尤其是老大和老三,基本把她当个佣人一样的使唤。这三个女儿中只有老二好像还知道心痛自己的妈妈一点,时不时的会帮妈妈做点儿事。
  这三天里,他们所在寨子里也有人前来看望,从他们的寨邻口里,我们听说了不少关于这家人的事。
  这女子由于智力的原因,她婆婆基本不拿她当个家里人看。用寨邻的话来说,她比童养媳还惨,幸好她的丈夫对她还算不错。
  谁知丈夫又不幸出了车祸,这一次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在婆婆家呆下去了。
  这女人傻归傻,对人却一直很友好,也爱说话。以下的内容我都是听她们家的邻居说的,下面便是她与邻居的对话。
  邻居:你要好好的招扶你家那个嘞,他要是不在了,你就可怜了喔。
  女子:各是各嘞命,晓得他还有几天喔。
  邻居:咋个像这种讲,不能乱讲嘞。
  女子想了想:你说怪不怪,他去他妹夫家吃饭的前一个晚上,和我讲好多怪门怪眼的话,又抱起我亲来亲去嘞。平时他从来不像这种样子的。
  邻居听了她的话,感到这女人确实是傻。试想,哪个女人会把夫妻间隐密的私事说出来给别人听,何况还是亲热的事。
  邻居:他跟你说些哪样话嘛。
  女子:他跟我讲家头还有好多钱,放在哪点,又跟我讲要把这几个姑娘招扶好。又讲他妈和他爸爸的老木寿衣都准备好了,老人死的时候要咋个办咋个办。
  邻居愣了楞:哎哟,听你讲起来,硬是像交待后事哟。
  女子笑:他从来不和我讲这些的。讲完话又开始亲我。
  这时围在周围的几个邻居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这人硬是怪,像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已近一样,个人婆娘是傻的也管不到了,先交待了再说。
  其实类似的事情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只是次数多少罢了。
  我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发现这种现象常常见于横死的人身上。特别在无人认为这人会死的情况下尤其多见。而且,这种征兆总在事后想起时才会有所自觉。
  PS:更新得仓促了些,写得不好。大家包涵包涵。


4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3:53
梦是一种奇异的思维。
  它神秘地穿插于我们的睡眠中,时不时的予以我们某些朦胧的似是而非的东西。
  我国自古便有周公解梦一书,人们总试图从自己无意识的梦里得到某些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针对各种梦境,书中便有了许多不同的解释。
  比如:梦到棺材要升官发财、梦见大鱼在手会有横财等等不一而足。
  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些报道,上载某位女士或少年于梦中得到警示,以至得以躲过大难的文章。这样的报道现在在网上随便一搜,想必也是不难找到。
  虽然作不得普遍的标准,这样的事却确实见诸于报端。
  可见,梦虽然是一种难以捉摸的思维活动,但其与我们现实中的生活却也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链接。
  不论你信也不信,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讲述的正是这样一个故事。
  我有一位关系十分亲近的朋友,在这篇故事里,我就用‘子木’来作为他的称呼。
  子木的父亲两年以前死于肝癌。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照顾父亲的责任自然责无旁贷的由他担起。
  我不止一次的去看望过这位老人,初期虽然病痛缠身,老人的思维倒尚还清醒,也不觉得如何疼痛。
  子木的父亲一直从事文艺工作,几十年下来,话剧、小品、舞蹈、编导全不在话下。各单位开展文艺活动时也常来请他作老师。
  老人的身体一向都还健康,但抽烟极凶,一天至少三包烟。除此之外,老人尤好杯中之物。子木的母亲由于丈夫之前也曾有过几次厉害的胃出血,苦劝他不要饱酒足烟,奈何他总是阳奉阴违。时间一长,也就随他去了。
  谁也料不到,这病势一来如同山倒,先前老人还强自忍着,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给儿子打了电话。
  子木常年在外地工作,一时不及赶回。由于我的工作关系,便拜托我先带他的父母到医院治疗。
  各种检查一做下来,肝脏上的占位性病变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真正的病情我只敢打电话告诉子木,不敢对二老透露半点,怕他们一时承受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引出其它的问题来。
  得知父亲的病情后,子木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嘱咐我千万不要让他的父亲知道,他会尽快请假赶回来照顾父亲。
  子木的父亲初时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病情,因为他身体上最先出现的症状是上消化道出血。除了大便变黑以外,既没有吐出血块,也不觉得胃里十分疼痛。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又得了一次胃出血而已。殊不知,消化道的出血便是因为肝脏上的肿瘤压迫门静脉破裂而引发的附加症状。
  事实上,不少同样病情的患者都死在这种消化道的大出血上。我也曾见过这样一位男性患者,从他的身体里流出的血浸透了病床上的几床棉垫直滴到地板上。血液那种可怕的流法,直如打开了水管的龙头一般,根本不要想止住。
  由于性格豁朗,老人对自己的病情倒并不十分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华与自己的老妻。并时常与前来看望自己的同事和学生开些玩笑。
  由于心情不错,入院的治疗一开始显得十分有效,他的大便很快便由黑转黄了。
  因为是这样的病情,所以自从入院以来,主治医生对子木的父亲是要求完全禁食的。
  偏偏子木的父亲一向对于吃食是十分讲究的,自己又做得一手好菜。所以这一来的完全禁食可把他给憋苦了,见自己病情转好,一时忍不住,悄悄吃了一大碗饭菜。
  这一碗饭菜的功效第二天就体现出来了,他的大便由良好的黄色完全变成了如同柏油一样的黑色。
  从这天开始,他的病势就再没有日渐好转的趋象了,而且越来越重。
  大概半个月左右,肝腹水开始出现。由于子木的父亲患有糖尿病,医生为他开输液单时便不敢用糖液来带,而大量使用生理盐水却又加重了他腹水的形成。
  子木父亲的腹部胀大如同一个五六个月的孕妇,双下肢也开始产生浮肿。他的主治医生让他尽量多的躺在床上,因为这样可以缓解一下他腿部的浮肿。
  白蛋白和胰岛素成为子木父亲每天必用的药物。不多久,他的牙龈开始出血,嘴唇内侧糊满一圈黑红色的血垢,衬得脸色十二分的苍白,而剧烈的腹泻让他看上去整个人憔悴不堪。此时,他的肠胃功能已经完全紊乱了。
  每天密集的输液让他的情绪很糟糕,他有时会故意不配合医生的要求,直如老小孩一样。
  此时,医生已不再要求让他禁食,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我让子木和他的妈妈尽量给他做点他想吃的。为了止住他一天二十多次的腹泻,我与我先生特意做了药膳给子木送去。让他喂给老人吃。
  可是他的腹水常常让他胀得难受,每样吃食都是略动一点便吃不下了。可是不输液时他还是会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夏天时要和子木妈妈做小米粥和南瓜饼来吃。
  他的病程发展非常迅速,很快出现了肝性脑病的症状。
  他开始变得精力旺盛,整天整天的不睡觉,还总是变着花样折腾子木和他的妈妈。
  子木和母亲很快便和他的父亲一样消瘦下去,但饶是疲倦不堪,他也得硬撑着让妈妈晚上去休息。他不能让妈妈在这个时候再出纰漏了。这样十几天下来,就算他是个铁人,也差不多要散了。
  我先生以及和子木关系很好的几位朋友得空便来替换一下他,让他找个地方去睡一下。那段时间,一向计究仪表,风度翩翩的子木不但顾不上修理边幅,连卫生也管不了了。随便在病室外的走廊上找一排塑料椅子,往上一躺,不到五分钟他就能睡着。
  他自己告诉过我,有个躺处都还算好的,有时候困极了,他蹲在地上都会睡着。
  由于肝性脑病的原因,医生不敢随意给他的父亲使用止痛药,因为这些止痛药都会抑止人的中枢,如果随意使用很可能会由肝性脑病变成肝昏迷,进而死亡。


4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4:06
由于肝性脑病的原因,医生不敢随意给他的父亲使用止痛药,因为这些止痛药都会抑止人的中枢,如果随意使用很可能会由肝性脑病变成肝昏迷,进而死亡。
  因为这样的原因,医生一直没给子木的父亲用止痛药。而最奇怪的则是,老人也不像别的癌症病人那样,时时刻刻都处在癌症带来的剧烈痛苦中。让他难受的反而是频繁的腹泻引发的痔疮。
  因为从胸部以下都是浮肿的,所以他每次上下床大解时都非常费劲,每一次子木都必须轻扶着父亲的两条腿,把它们分别慢慢的放到床下。不这样的话,老人根本下不了床。
  由于他不愿意总是躺在床上,所以他的双腿肿得特别厉害。这根本不是单纯用肿得发亮就可以形容的。
  那样肿的腿,如果你用力去抬动的话,松开手你会发现你的手是湿润的。这双腿里面的水穿过皮肤渗了出来。
  有时,根本不需要去动这双腿,也会看到皮肤上挂着一滴一滴的水珠。
  而且,这个时候子木的父亲已经完全不清醒了,照顾他的人需要紧紧的盯着他,只要你一个不注意,他也许就会弄肿自己的输液的部位,也许就会拔掉手臂上的留置针头。
  老人只在清晨时分有些许理智,在这时他一般都会同意继续给自己输液。可是这样清醒明白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多一个多小时以后,他就开始烦燥,不再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
  他的动作日益变得迟缓,清晨洗漱时他总把自己手臂上那些大片的皮下瘀血当成皮肤上的脏东西,总是让妻子取来香皂慢慢的自己用手指搓洗那些皮肤。
  子木每天都非常疲倦,眼睛里布满血丝。对于朋友们的安慰他总是微笑着接受,苦笑着摇头。
  他慢慢的说:“我知道的,大家不用说了,我爸这病……”他苦笑着扭头朝病房里看去:“他还不知道自己得的是肝癌呢,总吵吵着要回家。”
  正说着,他的妈妈从病室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盆,里边搁着一块大大的尿布。
  子木伸手去接:“妈,爸又拉了?我一会去洗,你休息会吧。”
  子木的妈妈拦住他说:“我去就行,你和大家说说话吧。瞧你累得也是不轻。”
  子木换了一个可以看到父亲的位置坐了下来,盯着睡在床上的父亲看了一会儿。为了不吵醒父亲,他轻声说了下面这段话。
  “父亲生病之前大概两个月吧,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对着镜子在看自己的牙。
  我奇怪地发现,我上排牙左边的犬齿掉了,牙窝里空空的,而且非常痛。”
  他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接下来,我轻轻舔了一下自己剩下的牙,发现它们都摇摇欲坠,好像都要掉了似的。
  在梦里,我被吓了一跳,想不通自己的牙为什么会掉。我赶紧停了下来,因为我可不想变成一个一望无牙的男人。
  当我醒了以后,我意外的发现,在梦里那颗掉了的犬牙处真的很痛,当然它还在我嘴里,可是它也真的在痛。”
  朋友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大家都没说话。
  我们这里一直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当你在梦里发现自己了牙掉了的话,你得看看掉的是上面的牙还是下面的牙。因为它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如果掉的是上面的牙,那就代表你家里可能会有老人过世。
  如果掉的是下牙,那可能就预示着家里有小孩会夭折。
  而子木,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上牙莫名掉落。
  子木接着说:“这个梦,我只告诉了我的母亲。当时,我只把这当个笑话来看,可是,你们看,这是巧合吗?我不知道。
  但在这以后大概两个月左右,我爸就查出了这病。要按理说,我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我就是觉得,这也未免太巧了些。”
  子木的妈妈回来了,她听见了儿子的话。她先伸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见他无事。便回过头对子木说:“儿子,这世上的有些东西,我们不懂,也无法理解。把你的想法留在你的肚子里,不要动它,也许有一天……”
  子木的妈妈没有说完,因为他的父亲又开始闹起来。
  她没说完的话后面到底是什么?她的最后一句话:也许有一天,有一天怎么样呢?在她的心里,到底又存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梦也许是人类五感之外的第六感,可是,这样的预感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子木父亲的病情并不会因为儿子提早知觉而有所改变。而子木也并不知道这样的梦真有其对现实生活的预示性。
  如果人类的第六感和动物一样发达的话,那么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可究竟又会怎样不同呢?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5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4:26
今晚时间仓促,就说个短故事吧。
  这个故事是我妈妈和我坐在银行里等叫号的时候告诉我的。
  俗话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可是对这句话我保持高度怀疑,因为我觉得如果真有天意的话那很多事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比如:弄珠儿应该长成大美女,弄珠儿的先生应该和灰太狼一样乖。可是上述事实都没有发生,可见天意也是看人来的。
  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话说在三十年以前,像弄珠儿这样的独生子女家庭还是很少的。而且那时候虽然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有了雏形,但实施方案和现在那可还是大大的不一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很多家庭都不止一个孩子了,而且还有个别特想要儿子的人家,那孩子就……就不知道应该有几个了。有很多生了好几个女儿的家庭给女儿们准备的名字充分展现了这种只想要男孩,不想要女孩的思想,这样的名字比如:调男、来弟、招弟、喜弟……等等。
  可是我发现啊,越是想要儿子的家庭就越是生不出儿子,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这样的事也同样发生在一户人家,这家人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却还没有生出儿子。
  三个女儿的父亲心情很不好,因为妻子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丫头。而他最想要的香火继承人却还不知道在哪家的门角角舔糠呢?
  三个孩子让这个家庭的经济情况很不妙,何况当时还是个任何物质都得凭票供应的年代。
  综合上述情况,父亲决定把最小的女儿送人。
  在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这个小女儿刚离开娘胎几天,离满月都还早。
  做妈妈的虽然不舍得,奈何她又怎么拗得过一家之主呢?
  为了让前来领养的夫妇看到一个白白净净,体体面面的婴儿。她还特地给孩子准备了两套新衣服(那时候,小一点的孩子都穿大孩子的旧衣服,孩子多的家庭情况更是如此)。
  当领养的人来了后,妈妈更是舍不得了,她想亲手为孩子再洗一次澡,让她换上了新衣服再走。
  可当她脱下婴儿的衣服时,她奇怪的发现,孩子的小屁股上有一个洞。
  一个真真切切的洞。
  那不是婴孩屁股上常见的肉窝窝。
  那是一个洞,就像是长了一个疮,而且已经烂了好深以后的洞。
  按理说,屁股上长着这样一个烂疮似的伤口,孩子应该会哭闹不休,严重的还会因为感染发烧什么的。
  可是这个孩子不这样,她乖乖的,她保持着正常的体温,她也不哭不闹。
  想要领养孩子的那家人也看到了这个烂肉洞洞,那女人很担心的问:“哟,这个洞是好久长的哟?还长得好不了?”
  女婴的妈妈很奇怪,因为在此之前,她给孩子换尿片啊什么的都没发现这孩子的屁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这伤口看上去至少都得有三两天的时间了,而这孩子也不过六七天大,又怎么会,突然凭空冒出这样的伤口来呢?
  看见孩子身上带伤,领养的人家不干了,因为他们不愿意带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离开。而且他们害怕这个烂肉洞再也长不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想要领养孩子的夫妇俩和女婴的父母客气了两句就忙不迭的走了,像是害怕那家人硬把这孩子塞给他们。
  领养的人走后,孩子的母亲感到既欣喜又害怕。
  欣喜是因为这下不用担心和孩子分开了。
  而害怕则是担心孩子身上的这个烂肉洞不知长不长得好。
  可是这种担心也没有持续多久,这个烂肉洞在孩子离满月还有几天的时候就自己慢慢恢复了,老天又还她一个玉溜溜,肉鼓鼓的小屁屁。
  什么是天意?这就是。
  什么叫缘分?这就是。
  这孩子就是他家的人,老天爷早给他们定好了的,可不由你想送人便送人。
  听我妈妈说,这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健康得很,完全没有一点儿异常的样子。


5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5:05
阿费最近不和我玩了,不过我知道,那不是阿费的意思,一定是罗罗强迫他这么做的。
  罗罗是阿费的妈妈。
  罗罗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因为她实在太啰嗦了。
  阿费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一起了,我们俩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所以我猜罗罗是不是忌妒我们的关系,所以才阻止阿费和我在一起。
  啊,忘了说了,阿费也并不真的叫阿费。
  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因为罗罗总在说他是个淘气包。而淘气包在我们的方言里就叫费虫,所以,我就给他取了阿费这个名字。
  我认为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每次我一叫,他就会屁癫癫的赶紧跑到我这里。
  我不忙的时候就会赖在阿费身边,我可不管这时候他正在做什么。因为我知道,不管有多忙,他都不会拒绝我的。
  阿费的身上有很多令我迷恋的地方。
  我喜欢他柔软的皮肤,陶醉于他身体的气味,尤其依恋他温暖的体温。
  他是个身体很好的人,手上的皮肤总是暖暖的,抚摸着我时总让我想起我的妈妈。
  啊!妈妈。自从和阿费在一起后,他就成了妈妈的替代品,他总是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们俩天天晚饭后都会一起出去散步,虽然每一次的散步最终都会变成赛跑。
  阿费天天输给我,和他跑步我赢得很轻松。每次得胜总是让我很快乐,虽然我看不出他在这种一面倒的比赛中能获得什么乐趣,但他乐此不疲,仍然坚持每天和我一起赛跑。
  好吧,坦白的说,我也很喜欢这样,虽然每次跑步他落在后面时都会大声叫我让我回去,可是我喜欢。
  我喜欢看他短短的头发被汗水润湿,看他弯下腰来双手扶住膝盖不住喘息。
  我坐在旁边等他休息好了以后,我们俩再慢慢一起走回家去。
  罗罗好烦人,总嫌我吃得太多,可是我还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当然要吃得多一点了。
  所以每当她对我的饭量大呼小叫时,我就不睬她,也不吃她准备好的饭。随便她在旁边嘀咕什么:“小家伙还学会抗议了?”
  阿费的爸爸也很喜欢我,虽然他总是很忙,但回家时除了和阿费亲热,也不会忘记来抱抱我。
  罗罗有时候真的很没眼色,当阿费爸爸也想要抱她时,她总是打他,还要说:“孩子还没睡呢?”
  我们睡不睡不知和阿费爸爸要抱她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因为就算我睡着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可这些事都是以前了,现在家里整天只有我一个,阿费和他们都不见人影。原来好吃的饭菜现在都变成了罐头,冷冰冰的堆在盘子里。以前的我哪里会吃这个,可是现在我饿极了时也只好去吃。
  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们,现在哪怕是罗罗来骂骂我,嫌我吃得多也好呀。
  我不会不吃她给我准备的饭了,我一定吃得光光的。我会更听她的话,不故意气她。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虽然罗罗和阿费爸谁也不和我说话,可我知道,问题一定出在阿费身上。
  因为他完全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自从那一次他突然摔倒在我面前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他和我玩的新游戏。可是后来任我怎样叫他,怎样推他,他都不动,他也不说话,他的身体从没这样冷过。我拉着他的衣服把他拖到地毯上,在这里他应该会感觉暖和一些。
  罗罗出去了,我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就是知道我也不会打。
  我只好守在门口等她,可是我又不放心阿费,只得在客厅和大门之间不停的来回跑。
  罗罗啊罗罗,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快回来啊!
  阿费的鼻子里开始淌出一种深颜色的液体,把地毯也染上了。这不是水,水是没有颜色的,我知道。
  我惊奇地发现,这种深色的液体味道……很好闻,腥腥甜甜的,很像生肉上带着的气味。这气味真诱人,它好像在召唤我,让我快去尝尝它。
  我知道,这是我的本能。
  可是我忍住了,我抵制着它,我别开头,用身体暖着阿费一直到罗罗回来。
  她惊天动地的叫声到现在都还在我耳边回响。
  很快,阿费爸爸回来了,他们俩马上就把阿费抬到楼下去了,我也想要跟着去,可是罗罗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见到阿费。罗罗和阿费爸偶尔回来一个人时,也是脸色凝重,沉默寡言的。
  现在我只能从他们的身体上才能再嗅到一点儿阿费的味道。我好想你呀!阿费,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呢?
  我觉得这样不公平,因为我和罗罗他们一样爱阿费。
  我想要见他,想要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于是,在罗罗再一次离家时,我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裤腿。
  任她如何喝骂我,如何用另一条腿踢我,我也不松嘴。
  我嘴里呜呜哼着求她,我每餐饭都吃完,我不再在除厕所外的地方大小便。我,我,我现在……我用眼神向她表示,我这么乖,这么乖,这么听话。
  我为什么不能去见阿费?
  
  
  我的坚持最终起作用了,罗罗不再踢我,她沉默着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气味真奇怪,这么复杂这么浓。
  它密实均匀的笼罩着这个地方,笼罩在每个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头上。
  罗罗带着我爬了几层楼,穿过很多复杂的走廊,这里的味道更浓更难闻。我从没闻到过这么可怕的气味,它比楼下的那种味道更……更让我不安。
  我低下头静悄悄的跟在罗罗身后慢慢跑着,罗罗走得飞快。她大概也不喜欢这种气味,所以想走得快一点吧?
  我们走过一扇又一扇淡黄色的门,罗罗总是不伸手去推开它们,我都走得开始有点着急了时,她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前。
  我等着她推门,可是她静静的站着,没有推门的意思。
  我奇怪的抬头看她,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怪极了,她看上去像是想让自己显得兴高采烈一样似的。
  当她终于把表情固定好了之后,她伸手推开了门。


5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5:29
作者:yy522003  时间:2009-11-0610:24:00

  本人小时侯里和楼主一样也在医院住,那时侯住平房,后窗户就是医院的大院,隔着院子正对着太平间,距离不过二十米左右,有时夜里只有我一人在家,,奇怪那时侯也不害怕,我可只有四五岁啊!我和小伙伴们天天都在大院里玩,有一次因公伤死亡一名职工,停在太平间,因为是夏天所以放置大量冰块,可冰块不够便从单位冰棒房拿来许多冰棒来降温,这可把我们小孩馋死了,天啦,这么多冰棒都浪费了。在七十年代末期冰棒可是小孩最好的零食,哪像现在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一次,一个小伙伴在医院玩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死人头盖骨,只有头顶上的一块,就当帽子戴并戴着回了家,结果可想而知,被妈妈爆打一顿,洗头洗得头皮都要破了O(∩_∩)O哈哈~O(∩_∩)O哈哈~


5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5:45
当她终于把表情固定好了之后,她伸手推开了门。
  刹那间,房间里强烈的气息向我迎面扑了过来。它们如同有形的物质一样缠绕在我身边,难闻得让我喘不上气来,我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头,不敢用劲儿呼吸。
  一时间我甚至怀疑罗罗走错了地方,阿费其实不在这里。
  突然,阿费独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端。
  阿费,我快乐地叫了一声,几步跳到了他的面前,兴奋地舔起他的手心来。
  我太高兴了,根本没有发现阿费的手不像往常那样,他没有举起手来抚摸我的头。
  由于没有得到和以往相同的回应,我很快发现了阿费的异常。
  他的手平静的放在床边,没有一点生气。而且它干燥冰冷,和以前的温暖柔润完全不同。
  我很想看看他现在究竟出了什么事,可是他的床太高,我看不见他的脸,我只能听见他的身体上发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床周围有很多我从没看见过的铁东西,上面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这些东西上都有着长长的和阿费身体相连的线。
  我朝思暮想的阿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罗罗拉着我在旁边坐了下来,她脸上那种怪异的兴高采烈的表情松弛了下来。这或许是因为阿费是睡着的,所以她不用把这种表情像面具一样戴在自己脸上。
  可让我奇怪的是,她对我倒比以前好多了。
  她伸手搂住我的脖子,和我紧紧的贴在一块儿。以前她可绝对不会这么干,因为她讨厌我身上的毛沾到她的衣服上。
  她亲昵的姿势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和她真像一对难兄难弟。
  阿费爸不在房间里,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说心里话,我也很想和他亲热亲热的。
  我弯下后腿蹲在了罗罗旁边,在这一刻,我知道她需要一个可以给她温暖的身体。
  我们俩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坐了一会儿,我不敢叫也不敢乱动。因为这里奇怪的氛围抑制住了我。
  慢慢的,我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让我陌生的感觉,它重重的压在我的胸口,让我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躺在床上一直也没动的阿费突然蠕动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妈妈?”
  我和罗罗如同触电一般地弹了起来,几步赶到阿费身边:“妈妈在这里。”罗罗握住阿费冰冰的手。
  为了让阿费注意到我,我努力把前腿搭上床沿,嘴里呜呜哼唱着我激动的心情。
  阿费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时,我更加努力的去拱他的被子。我听见他开心的叫起来:“小耗,你怎么在这里?”
  我发誓,如果我能够到他的脸的话,我一定给他舔个稀哩哗啦。
  见我急不可耐地用爪子刨着床单,阿费开心的伸手抓住了我的耳朵用力往他身边拽着。
  这把戏我们俩小的时候经常玩,虽然痛,但我知道那是阿费喜欢我的表现。所以,我不怕。阿费,你再用力点我也不怕。你回家以后要是喜欢拽我的耳朵玩,你就天天拽。
  可是阿费好像没有多少力气,一会儿之后他就累得不行了,躺回床上直喘粗气。
  罗罗把我的爪子扔下床去,伸手去理平被我弄皱的床单。
  我很不满意,我还想和阿费再亲热一会儿。可是罗罗对我的抗议视而不见,低声喝斥着让我老实点。
  她的话刚落音,门就被一个穿着白袍子的女人推开了。一看见我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她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我知道让她不愉快的的根源是我。
  真奇怪,她刚进来时还高高兴兴的,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快?她和罗罗一样,让我搞不懂。
  她们俩合伙把我赶出了阿费的房间,我气坏了,对着门大声喊起来。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在门外又是喊又是跳,还用爪子刨门。我叫你们把我赶出来,我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罗罗很快又打开了门,我正好要跳起来,一点防备没有的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可真厉害,把我打得滚到了走廊对面。
  阿费在里面叫起来:“妈妈,别打小耗。它是想我了。”
  罗罗收住本想踢出的一脚,指着我鼻子咬牙切齿地说:“死狗,给我老实点儿。回头再收拾你。”
  我可被她惹火了,我打个滚爬起来,在喉咙深处对着她咆哮起来。
  “小耗,别叫,那是妈妈。”阿费的一句话立马就让我偃旗息鼓了。我泄了气,规规矩矩地趴在了阿费的门边。
  从这以后,我就再也没能进过阿费的房间,我只能站在一把椅子上从窗玻璃外看他。
  可他几乎天天都在睡觉,很少理我了。
  突然有一天,我和阿费爸来医院时,发现阿费房间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连罗罗也被赶到了门外。
  罗罗一看见我们,就哭了起来,阿费爸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她。
  我照例跳到了椅子上向房间里面看去,看见一大群人都围在阿费平时睡的那张床上忙碌着,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些什么?
  因为阿费并不在床上,他站在窗子那儿呢。
  他一看见我就笑了,伸手想来抓我的耳朵。
  “你傻呀?”我说。“隔着窗子你怎么抓得到我。”
  “我能抓,我刚刚试过了。”他的手真的穿过玻璃抓住了我的耳朵。
  “阿费,你怎么长高了?我可站在椅子上呢?”
  “小耗,你看,我会飞了耶。”
  阿费真的飘在窗子那儿,双脚离地。“哇!”我兴奋得大叫一声:“阿费,你真能干,原来你到这里来学飞呀?”
  阿费不笑了,他松开手钻到走廊上来。“傻瓜。”他说。“我要死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问阿费,死是什么意思?围在床边的那些人突然散开了。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垂下了两只手。
  “啊!我,我死了。”阿费说。“真快,我本来以为还有几个小时呢。”
  我奇怪的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在说我不懂的话。
  他把手放在我头上,眼睛却看着在窗子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罗罗和爸爸。
  阿费爸的脸上也有泪水,但他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罗罗在他身旁边哭边喊阿费的名字。
  真傻,阿费在这边,你们朝着那里边哭个什么劲儿啊?
  阿费拉拉我的耳朵对我说:“小耗,我要走了,时间到了。”他飘到罗罗和爸爸的身边,留恋地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头顶的天花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闪耀着白光的门。阿费的身体慢慢向着那个光圈升去。
  我突然明白了他说自己要死了是什么意思。
  那代表着他要离开我们了,再也不会让我们看见他了。
  “我做错什么了?阿费,你快回来,我改。”我对着飘在天花板上的阿费大叫起来:“阿费,你回来嘛,阿费。
  可是他只对我挥挥手:“记得替我陪妈妈玩,小耗。”
  我对着那个把他吸进去的光门大吼大叫,我拼命地想跳上去把他拉下来。
  罗罗和阿费爸拼命拉住我,我急得朝他们大叫:“不要扯住我,我要快,快点把阿费拉回来啊。”可是他们不懂我的意思,只知道拼命抱住我,不让我往上跳。
  我眼睁睁地看着阿费脸上最后一个笑容消失在光门里。
  
  
  
  这个故事的叙述者是我的一位网友,这是她在QQ里告诉我的经历。
  从她的话里,我不难看出她们一家,包括文中的‘小耗’对阿费的怀念。
  她告诉我,在儿子死亡的那一刻,一直不叫不动的小耗突然大吵大闹,由于当时是在医院里,她不得不和丈夫抱住了它。
  她认为小耗当时应该是看见了阿费的灵魂,因为动物的第六感超过人类。
  因为她想不通没受任何刺激的小耗为何会突然狂燥到如此地步。而且它没对着任何具体的人或物体大叫,只对着天花板大叫。
  由于小耗有不同寻常,所以她联想到狗儿是否看到了阿费的灵魂离去,所以才激动得大叫。
  在把这个故事写下来时,我深深的被


5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6:00
哈,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在好几页之前和大家见过面。
  他就是我那个八字超轻的朋友,据他自己说,他是经常遇到怪事的。为了保证自己说的话不假,他又告诉了我一个他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
  那时,他还在读书。学校放暑假的时候,他报名参加了一次学校组织的给黔东南少数民族同胞送医下乡的活动。
  当时他和其它几个男同学被安排住进了一栋三层楼的私人房屋,供他们使用的房子在二楼,一楼则是用来出租的门面房。
  租房子给学校的并不是这栋楼的主人,而是这户人家旁支的亲属。为什么自己的房子会交给亲戚来收租呢?
  原因很简单,这家人两年以前全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死了。
  二楼所有的房间他们都可以随意使用,只除了一间。
  那间房由房东锁着,据说里面安放着前主人一家的灵位,还有他们留下的衣服和些生活用品什么的。
  对于这种情况,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并不觉得害怕。
  毕竟嘛,大家都是在唯物主义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学的又是医学,尸体见得多了,自然不会怕几个牌位啥的。何况还是锁在房里,又不放在眼面前的。
  
  白天,他们出去给病人量个血压、测个体温、送一点感冒拉肚子的药什么的。
  晚上统一吃过饭之后就回租屋去休息,日子太平无波。
  当然,太平无波是对其余几个人而言的。
  我这位朋友自从住进了这房子,每晚在睡梦中时,他总能听到有男人和女人吵架的声音从房门外传进来。
  但他也不能肯定这吵架的声音就在这二楼里,因为听见声音时他总是睡得迷迷糊糊的。
  白天给别人说时,别的人却都说一点儿也没听见。
  说过几次之后他也不说了,免得被人笑嘛。一个大男人疑神疑鬼总不是件光荣的事。
  这种悠闲的日子过了几天,大家都觉得晚上很无聊。
  晚上除了睡觉就是大家在一起吹壳子(闲聊的意思),于是一个同学在第二天回出租屋的时候买了一副牌带回去,打算晚上几个人斗地主玩。
  我这朋友不会打牌,认识他这么久,他就只是喝酒唱歌厉害,但从不玩麻将扑克这些。
  所以看见同学要打牌,他就自动退出了,看大家打了一会儿就回屋睡觉去了。
  其余的几个同学自己倒也玩得开心,牌战正酣时,我这位已回房睡觉的朋友打开房门出来了。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坐了下来说:“算我一个。”
  大家伙有点儿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都知道他不会玩牌,明显是来当送书记的,谁还会拒绝他呢?
  可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我这朋友不但会打,而且打得极精明。
  而且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停的用黔东南那边的方言反复说着:“今天晚上我斗(就)是要赢,今天晚上我斗(就)是要赢。”
  他的同学觉得他很怪,因为他不是黔东南的人,也从没听过他说过这边的口音。
  但由于他大杀四方,故大家也顾不得纠缠在他的口音问题上。
  这一战直至快要天明才结束,他大获全胜,其余几个人输得清洁溜溜,不想收兵也不行了。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说不玩了,要天亮该睡觉了。我这位朋友此时表现得很着急,不停地说再玩一会儿,离天亮还早。
  其余的人这一晚输得那叫一个干净,哪还有心情再玩。
  于是一边骂他不地道,扮猪吃老虎,一边收拾牌局。
  见众人确实不想再玩了,我这朋友安静了下来,坐在一旁不动了。
  见他还不想回房,就有人去推他,叫他去睡觉。
  却见他仿似大梦初醒一般的看着推他的人,很诧异的问这人:“我怎么会在这?”
  这话把大家逗乐了:“你不在这在哪?你小子一晚上赢了我们几百块钱,这会儿倒来装傻。”
  “赢了你们几百块钱,哪个时候的事喔?我记到我一直在睡觉嘛?我是好久时候出来嘞,我咋一点印象都没得?”
  好嘛,这下把大家伙都吓坏了。
  看他一脸白痴样,确实不像在撒谎。因为他也没得撒谎的必要,打牌赢钱算是个人的本事,谁也不会为这个找他把钱再要回来。
  联想到他打牌时一直在用黔东南口音说话这件事,由不得几个人不毛骨悚然。
  为了排除锁在房间里那几个灵位的嫌疑,大家只好一再问他:“你真嘞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还一直在讲今天晚上你就是要赢这句话,你记不到了?”
  他一脸委屈:“没有嘛,我好久说过?我牌都打不成,还敢讲就是要赢吗?”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没一个敢回房睡觉的,坐在客厅里好容易等到天亮了便一窝蜂地跑了出去,这房子再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住了。
  后来找到房东一问,这家的男主人生前确实最喜欢打牌。
  以至于死了也难以忘怀,见到故居有人打牌便技痒难耐,幸好有个八字超轻的人可以附身让他过过干瘾。
  我这朋友从那里回来之后,大病了一场,不知是吓的还是附身带来的后遗症。


5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6:15
大概四五个月以前,医院接诊了一例癫痫患者。
  这是一位男性,当他被送到医院时,还处于昏迷状态。满头满脸都是血,嘴里不停的冒白沫。
  把他送来医院的是他的工友,患者发病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左右,当时他们正在给一家门面做装修。
  他是在用钉枪钉门楣处的招牌时突然发病摔下来的。
  幸好当时的高度还不到两米,不然还不知能摔成什么样子。
  他所属的装修队小工头被这事吓得不轻,不停的找医生询问病人到底能不能治好?有啥后遗症没有?
  人在他这里出了事,他自然是有责任的了。
  当医生询问患者的工友以前是否见过他癫痫发作时,来的几个人全部都说没有,他们和他一起也有几年时间了,从来没见过他生过什么病。
  “马老万壮得很嘛,这个人!从来不生哪样病。”装修队里年纪大点的一个装修师傅说。
  另一个蹲在地上的小伙子接过话头说:“突然得很嘛,我正在他底下打钉,只听到脑壳上面突然响一声,还没来得及抬脑壳看,他就跌下来了,就跌在我旁边。差点没把我吓死,这要是正好砸在我脑壳上,今天就热闹啊喽。”
  工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是哦,热闹得很。你们哪个晓得他家电话,帮我打一个,喊他家来个人招扶他噻。不可能个个人都在这玩起,我这点还揽起好几家活路嘞。”
  其中一个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马老万家是没是?哦,你家马老万今天个人跌到啊。这刚在医院。问题倒是不大,你家来个人嘛,来招扶一下,我们这边还有活路没得搞完。”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从音量来听,言辞很激烈。
  工头问:“哪个接嘞电话?他家有没有人来嘛?”
  那人挂了电话:“是他婆娘接嘞,听我讲不高兴得很嘞。不过她讲喊她姑娘来招扶。”
  工头见这样说放了心,留了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患者,带着其余的人走了。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带着一个很年轻的姑娘来了。
  对于躺在病床上尚在昏迷中的患者她只看了一眼,就向着守在床面前的那个人火气十足地问:“咋回事嘛?人跌成这个样子?”
  那人回答:“他是个人跌下来嘞,医生讲他是抽羊角疯。”
  “抽羊角疯?我和他那几十年我都不晓得,我看医生才在抽羊角疯。”
  一直守着病人的装修师傅见状很不高兴:“哎哟,你朝到我吼哪样吼?你不晓得个人去问。”
  中年女子缓了缓语气又问:“你们老板在哪点?我家嘞人要是有个哪样好歹,他不要想脱得到爪爪。”
  那装修师傅不再理她,转身就出了病房。抛下一句话:“老板你个人去找,我搞不清楚。”
  一直在旁边的年轻女孩儿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转过脸对她妈妈说:“等刚老二要放学了,妈你干脆先回去算了。晚上送点饭过来我和爸爸吃。”
  “吃个屁吃?你家这个X老者卵出息没得个,还要想哪个来服侍他哦?”
  女孩息事宁人地说:“好,好。不送都不送,我看爸爸醒了要是想吃哪样,我在这附近跟他买吃。”
  中年女子却还没出气似的又骂了一会儿,这才走了。
  见这家人不大好相与,医生护士也不想去和这女孩多啰嗦,只向她交待些必须注意的事项也就罢了。
  到了晚上七点来钟,病人醒了。见自己包着绷带躺在床上,他还挺诧异,根本不记得下午的事了。
  一见面前守着自己的只有女儿一个人,他很是光火地吼起来:“他XX的,搞哪样名堂哦?你家妈嘞?”
  “妈回家煮饭去了,爸爸你想吃哪样我去买。”
  “买?你有钱啊?还不是老子的钱。打电话喊你妈送饭来。”
  他的女儿根本不敢再与父亲对话,几步跑到走廊上打电话去了。
  过了不久,下午来过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一个碗来了。一进病房就没好气地说:“吃吃吃,拿去吃。吃死活该。”
  接下来如果不是男人的手上还挂着输液,大概两口子上演全武行是不成问题的。整间病房被他们吵得天翻天覆地,同房的其余两个病人不停按铃要求换房。
  见他们闹得实在不像话,值班医师只得上前劝阻。告诫他们这里乃是医院,这么大吵大闹是着实不可以的。
  可怜她猫声猫气的几句话还未落音就被淹没在脏言秽语的海洋中了。完败而归。
  当晚大概十点钟,鉴于这位患者输完液后,坚持要求出院回家的态度,值班医生不敢与他们过招,开了些消炎药让他回家自去服用便罢。顺便嘱他每日记得过来换药,至于肯不肯来换就是,他的事了。
  其实他走了我们觉得很好,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强悍的病人,满头的绷带骂起娘来仍是中气十足。看来,失的那一二百毫升血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而且走时不用任何人搀扶,自己大踏步走出去的。比上次一个喝醉酒摔破脑袋的男人强一万倍,那人怂,是被两个男人提着进来的。就像滩烂泥,你把他搁在哪里他就摊在哪里,爬都爬不动。
  二者相比高下立分。
  本来我们以为这个瘟神不会再来,谁知一个星期之后,这人又被送来了。这次没摔见血,但是抽得比上一回还厉害。手指都以一种难以保持的角度硬梆梆地绷着,头歪向一边,大量白色泡沫从嘴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淌得满脖子都是。
  他那位彪悍的夫人一边给他擦着嘴,一边冲着人事不省的他大骂:“报应!报应!”
  当时正是下午,我正好在药房当班,见此情景赶忙朝急诊室方向大喊:“老陈,搞快点,来个老火病人。”
  值班的老陈扑爬跟头的从诊室里面跑出来,扑到病人跟前,顾不得脏,用手猛掐病人的人中穴。
  掐了大概两分来钟吧,病人往上翻的黑眼仁又翻了回来。四肢也软了,不再像开始那样敲都敲不下来。


5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6:44
这回他比第一次来老实多了。当然,也许只是因为癫痫发作时耗费了他大量体力的关系。
  对于医生要求他留院观察他乖乖同意了,和第一次的表现大不相同。
  为了找出病因,也为了排除这一次的发作与上一回从高处摔下之间的关系,医生安排他做了一次CT。
  从CT的片子来看,他很正常,不存在任何导致癫痫的可能。
  这可就难住了他的主治医生,除了给他服用苯妥英钠外,再就是给他每日针灸。
  他留院观察了三天,就在第三天下午四时左右,他又一次抽搐起来。
  样子很吓人,双眼黑仁向上翻着,四肢僵直的扭着,大量的泡沫又从他的口中涌出来,打湿了他的胸前的衣服和枕头。
  他的主治医生赶过来处理之后,觉得很奇怪。
  病人的三次发作毫无征兆,而且时间上非常接近,都是下午四时许开始。
  按常规来说,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来看,癫痫患者的发作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像他这样三次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发作的情况很不可思议。
  他的老婆一边拿衣服给他换,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着,而且骂的内容十分古怪:“报应嘛,老子讲嘞嘛。报应!”
  这男子随她骂着,一直不吭气。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你妈X的不要讲了行不行?”
  见老公不耐烦了,他老婆终于鸦雀了。
  当天夜里晚些时候,来了几个人看望他。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他这个古怪的病。说他怕是撞关了,让他应该找个鬼师佬来扫扫家。
  他夫人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撞关,要是撞关怕还轻松点哦。”
  见她如此说法,众人自然要问个究竟。
  她先是狠狠地瞪了自家的男人一眼,然后才开口:“怕是不晓得遭哪个下蛊了哦?”
  “咋会?他又没得罪过哪个,咋可能哦?”
  “咋会?这个短命的要去搞那些得罪人的事嘛,又讲也讲不听嘞。”
  接下来她慢慢述说起大概二十天以前发生的事。
  这男人一向好酒,只要二两马尿下肚,让他干什么他都敢。
  二十天以前寨子上有人嫁女儿办酒席,他们当然要回去送礼吃酒了。
  也不知是哪一个酒友煽风点火,问他敢不敢去惹寨子里一位一向被人传说会放蛊的老太太。
  试问,喝了酒的人,哪件事不敢做?
  他受不住激,马上拉起一同饮酒的几个人要他们去做个见证。
  那几人虽也喝了不少酒,但脑子倒是还清醒。
  劝他说不管别人是不是会放蛊,这样子跑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是算了,喝酒行了。、
  不劝还罢,一劝他更不得了,更是非去不可。而且扬言众人胆小不去没问题,反正他是要去的。又干了杯酒后扔了杯子就走。


5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6:59
话说这猛男扔杯抬腿就走,其余几个怕出事赶紧后头跟上。
  当天他们寨子上不是办酒吗,那老太太也吃酒来了,他们去的时候偏巧就不在家。等回家一看,好嘛,家里的大水缸子被抽了个底朝天。我们这里传说养蛊的人都把蛊藏在水缸底下。
  老太太气坏了,大骂他们是土匪、强盗。总之什么难听捡什么骂。
  其实这也不算冤枉他们,他们这性质跟私闯民宅也不差多少。
  可是这喝了酒的人真的是无法理喻,听见老太太大骂,这猛男不干了。梗着脖子就上去了。
  将就着捡了人家院子里一把锄头三两下就把水缸砸了粉粉碎。
  
  老太在这回可气毒了,手指着他直发抖:“好啊,欺负我没有儿子哈,你跟我等到嘛。老娘不慢慢收拾你才怪!”
  听了这句话,他还要扛起锄头往上冲,好歹被其它的人拦下来了。见状不妙,几个人赶紧把他给拉走了。
  等他酒醒之后,早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在寨子里又住了一天之后他就带着老婆回了城。
  一开始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只是他家里的人发现他时不时的会有发呆似的表现。
  比如:伸筷子夹菜的时候他的筷子就这么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家里人叫他他也没反应。大概过个两三秒之后他自己就清醒了,会继续去夹菜,而且对于刚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再就是和人打麻将时摸牌时手会停在离牌稍远的地方,三两秒后才会继续动作。
  家里人也没把这个情况放在心上,因为这种现象并不多见,发作也不频繁,一天大概最多有个一两次而已。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失神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频繁。一直到那一次干脆抽搐着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听完他老婆的话,大家都觉得他很有可能真是被放蛊了。要不然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的身体一向十分健康,用强壮如牛来形容也不算太夸张。一向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如今变成这样,哪里还能再去装修队里工作。
  其实就算他想去,工头也不敢雇用他。我们这里城不大,装修队的人互相之间几乎都认识,他的事只怕大家早就知道了。你说要是他在干活时一个不小心摔坏了或者摔死了,这该算谁的对不对?
  于是大家提议既然如此,不如用鸡蛋来收一收吧。
  自从这个建议被实行之后,他病房门口的废纸篓里蛋壳的数量陡然增加。往少了说吧,他家里至少也为他滚了有三四十个蛋,可没有一个管用的。该抽的时候还是抽。
  因为医生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所以就只能对人家滚鸡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允许他们家人的行为。反正在身上滚滚鸡蛋也不会滚出个什么三差二错。
  其实这时候不光他老婆着急,他自己也关键他,颇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了。
  还得说他们家一个亲戚出了个比较聪明的主意。
  这个亲戚让他们买只鸡、打点酒、再带点猪肉去给寨子里那位老太太赔个礼道个歉。因为要真和这老太太有关系,那不是解铃还得系铃人吗?
  要说这时候这男人倒也还算聪明,马上就央求他的这个亲戚干脆去替他跑一趟,他也实在是抽抽得不敢到处乱跑了。
  这亲戚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大概两天之后,这个亲戚回来了。他为男人带回来三只蛋。
  这三只蛋比鸡蛋略小些,蛋壳是青灰色的,有点儿像鸭蛋的颜色,但没有那么大。
  亲戚告诉男人,这三只蛋是老太太让他带回来的,让他们每天用一只,保证三只用完他就没事了。
  他和老婆如获至宝,三天里每天都很虔诚的用这蛋将全身滚遍。说也奇怪,前面那三四十只鸡蛋滚是滚,但煮熟后就跟普通的蛋没什么区别。
  但这三只蛋不同,每一只用过之后煮熟剥开,凝固在蛋壳里的物质上都留有一道一道的痕迹。
  这种痕迹就像是有蠕虫类在里面爬行啃食过一般。而且三只蛋里蛋白的颜色都是灰黑色的。但以第一只的颜色为最重,第三只最轻。
  其实有些事真是,不由人不信。这人用完这三只蛋后,还真就不抽了。又在医院里观察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就出院回家了。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再见过他。
  我想他大概真是好了吧。
  说实在的,这事直到现在我们医院里的人都还拎不清,还真是应了我前面说过的一句话。
  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还真是必须抱持着一颗敬畏之心才是啊。


5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7:22
这位老妇人是被自己的邻居送到医院来的,邻居发现她时,她已经昏迷。一直和她居住在一起的傻儿子只以为自己的老娘在睡觉,等隔壁邻居来时才发现病人已昏迷多时。慌忙拨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来。
  病人送到时,她的傻儿子挂着两串黏稠的鼻涕大哭不止地跟在护士身后,当时被他的哭声惊动的人足足有两层楼。
  病人另外的一子一女在接到电话后赶到了医院,见母亲昏迷,傻子只知在一旁恶心地大哭。便都上前教训了他,让他闭嘴。
  幸而老人只是因为痰迷心窍才一时昏厥过去,问题不大。抢救之后便醒了过来。像条小狗一样蹲在病床边的傻儿子见老母醒来高兴得又叫又跳。没跳几下便被站在一旁的哥哥一个爆粟敲在脑门上。
  见大儿子对傻子很不耐烦,老人忙阻止了傻子:“家俊,别乱跳,哥哥不喜欢。”被唤作家俊的傻子听见妈妈的话,马上很乖的把头靠在老人的手臂上不动了。
  他的哥哥瞪了他一眼,转身对母亲说:“妈,我让娟子在家给炖上汤了,一会就给您送过来。”
  一旁的女儿张罗着去端了盆热水来给老人擦脸,傻子见姐姐过来,一脸傻笑的叫:“姐,姐……”他姐姐对他倒不似他哥哥那般,一伸手给他擤了一直挂在脸上的鼻涕:“边上去,家俊。姐给妈擦擦脸。”
  傻子乖乖应了声,蹲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不一会儿,儿媳妇给老人端了汤送来。汤是鸡汤,又鲜又香。傻子在旁边看得口水长淌。
  见孩子馋涎欲滴的样子,老人叫儿媳妇再给拿个碗来盛点给他。
  傻子正自高兴得眉开眼笑,他的哥哥开口了:“妈,你是病人,这是给您老炖的。家俊都胖成这样了,别给他吃了。”
  他转过脸对站在一旁的妹妹吩咐:“小梅,带家俊外边吃碗粉去算了。”傻子却不肯动,一边努力往床角缩去一边说:“我不去哪点,我就在这边。我要挨到妈妈。”
  他庞大的身体夹在墙壁与病床之间,看上去就像个挤扁的大肉虫子。
  他哥哥一瞪眼睛吼他:“那你等一会不要喊着吃东西哦!”
  傻子拼命摇头:“不吃,我不吃。我让妈妈吃。”
  接下来他果然不再闹着要吃鸡汤,只是躲在一边。可又忍不住时时去偷看。
  见儿子这般,老人放下碗叹口气:“我吃饱了,家俊,你帮妈妈把剩下的吃完好不好?”
  傻子偷眼看了看哥哥:“哥哥骂,我不吃。”
  这回他哥哥倒没骂他,反而被他逗笑了:“算了,我骂你什么。你要想吃就吃吧。”老人的儿媳妇在旁边一边拿碗一边说:“家康,不是我说你,家俊像个娃娃,你一天到晚老吼他我看着也造孽。”
  她丈夫半晌开口:“你以为我想?”
  傻子正坐在一旁用手把最后一块鸡肉掏出来吃得不亦乐乎。
  因为天气渐凉,老人病有高发趋势,所以医生让老人留院观察三天。
  当晚傻子说什么也不走,死都要留在医院陪妈妈,他哥哥无奈只得让他留了下来。
  整整一晚,这傻子都乖乖坐在床角看着老人,一动不动。老人咳嗽吐痰时,他就紧张地看着哥哥服侍。手臂抬啊抬的,好像想上前帮点忙又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样子。
  在第二天的检查中,老人的心电图很不妙,有心衰的趋势。见哥哥姐姐脸色不好,傻子也不敢乱动,只静静躲在自己占据的那一隅看着他们。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但有时仍然无法避免哥哥的斥骂。但他一直很想帮老人做点什么。
  比如他的哥哥让他去倒一下尿壶什么的,他就跑得屁癫屁癫的。很开心。
  一晃到医院也快一个星期了,傻子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没离开过病房。身上闻起来开始臭臭的。


5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7:33
一晃到医院也快一个星期了,傻子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没离开过病房。身上闻起来开始臭臭的。头发油渍麻花的搭拉在脑门上,两只袖子的前臂部分基本上糊满了他的鼻涕。
  一次医生查房时,正好碰到老妇人在给自己的傻儿子剪指甲。他的姐姐本想要接过手来帮忙的,结果老妇人没让,她说:“让我剪吧,我也不知道还能管他多久?”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唉,管一次算一次吧。”
  家康和小梅听了眼圈都有点泛红。只有家俊没心没肺咧个嘴笑:“妈妈,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嘛。好不好?”
  同病室的病人渐渐和这家人也熟悉起来,当照顾他们的人不在时,老妇人也会让家俊去帮他们做点杂事。
  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人当着家俊家人的面叫过他傻子。
  唯一那么一次,可能是家俊身上有味。另一家人有个小孩大叫起来:“你这个傻子,臭死人了。”当时也不知道那小孩父母怎么想的,不但没有呵斥自己的孩子,反而笑起来。
  家俊自己正跟着他们嘿嘿笑呢,他哥哥姐姐就扑过去了。
  他哥哥牛高马大,站在人家面前跟怒目金刚似的,拉着家俊要那家人道歉。
  可那小孩的父亲替孩子赔了个礼之后又说了一句:“怎么,你们可以叫他傻子,我们就不能叫?”
  家俊姐姐小梅不干了,拉起架势就和那家人好吵了一场。
  “我家家俊小时候可不傻,机灵着呢。一般小孩还没他那样呢。”
  事过之后,我们大家都挺诧异,本以为家康和小梅并不怎么把家俊这个弟弟当回事,没想到这件事上他们反应会这么强烈。
  其实那个家俊细看起来,也真不像是天生弱智的人。
  大家都知道,天生智障患者的眉眼距离比正常人要宽许多,而且常不自觉地玩弄自己的舌头。
  而这个家俊并不是这样,浓眉大眼长得还不错。如果他不是眼神太温顺,笑得太天真的话,你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个智障患者。
  他很听家人的话,让干啥就干啥。从来不嫌脏嫌累。自打他妈妈住院以来,他一直就没离开过医院,累了的时候往他妈妈床边一趴就能睡着。有时候有空病床让他睡时他也不睡,他说:“我睡妈妈脚这边,妈妈一动我就知道。”照顾老妇人竟是非常精心。
  这段时间以来,家俊都很辛苦,因为心衰患者不能仰卧。所以他经常不停地为他的妈妈调整病床的高度,有时候自己干脆就当肉垫子,让老妇人靠在自己身上。要是哥哥姐姐不在,而老妇人有需要时,他就会一趟趟往护士站跑,找人来帮忙。
  这些行为对于他的智力来说,不可谓不是一种挑战。
  只要他叫到我们,大家都会马上去。因为,你听他一声‘妈,妈’叫得让人心软。
  随着病情的发展,老妇人的食欲越来越差,端来的汤饭常常只略动几口就吃不下了。
  这家俊也奇,居然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他的胃口也大不同从前。看他妈妈不吃了,他也不就不吃了。接下来随便他哥哥姐姐骂他也好,劝他也罢,愣是再不动那饭菜一口。
  他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没心没肺的乱笑,而是常常用那种小孩子依恋母亲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妈妈看。有时候竟还会说:“妈妈,你别不要我。”
  当老妇人让他多吃点饭的时候,他总是回答:“妈妈,我吃不下。”
  现在他更是经常整夜整夜的不睡,盯着老妇人看个不停。
  这让他瘦得非常快,和刚开始肥肥白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了。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的男子。
  看见家俊这样,老妇人也非常担忧。常在家康和小梅面前叹气:“我老了,死了不要紧,家俊可怜,你们要帮我照顾好我才闭得了眼睛啊。”
  不等哥哥姐姐答话,家俊总是抢先说:“妈妈,家俊哪里都不会去,我只跟你在一起。你去了还回来不?”
  不管他妈妈怎么说,家俊都咬定一句话:“我和你一起走,妈妈。”
  老妇人常常看着家俊流泪:“你怎么那么苦命?我的儿。”
  家俊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像刚开始时常常笑了。从他的眉宇间你不难看到担忧痛苦的神色。
  看见家俊这个样子,他的家人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哥哥常常劝他去睡一会儿,吃点东西。他总是坚定地摇头:“我跟妈妈。”
  老妇人的病发展很快,每天氧气和心电监护仪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停的。家俊现在经常看着她哭泣,呜呜地总是哭得很大声。


6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7:44
老妇人的病发展很快,每天氧气和心电监护仪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停的。家俊现在经常看着她哭泣,呜呜地总是哭得很大声。
  混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
  遇到家康心情也不好时,家康总会踢他一脚:“妈又没死,你哭个什么哭?”被踢之后,家俊都会跑到走廊上去捂着脸蹲着闷声闷气地哭。
  来来往往的人都能听到他边哭边说:“妈妈要死了,我妈妈要死了。”
  家俊这种悲哀的情绪,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最重要的是,他不懂该怎样向别人来说明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想,他的痛苦比之常人来说,恐怕还要深切得多。
  家康也许不会像家俊这样来哭,但我相信他心中所想和家俊一样。只不过,他能忍住。而且,会有人愿意听他说。在这件事上,比之家俊,家康要幸福得多。
  家俊的眼睛天天红肿着,布满血丝,令人看着十分不忍。家康不让他哭,他便也不敢时时哭泣。因此常常憋得喉咙里直打噎,抽的长长的气。实在憋不住时,他就把头埋到老妇人脚旁的床褥子上。当他抬起头时,那一块褥子总是会湿一大片。
  和他母亲同病室的人都偷偷在说:“这傻子,倒是个孝顺的。”
  他和他的母亲一起变化着,渐渐的越来越瘦,越来越虚弱。
  只有在他妈妈叫他时,他才会抬起头来看看。
  老太太常常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当老人没有力气了时,他就会拉住妈妈的手,把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头顶。可能在他心里,这是他必须抓住的不多的些许温暖了。
  老人的弥留之际很快来临,在这最后的几天里,家俊倒不大哭了,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妈妈发呆。他不吃东西也不睡觉,只是长时间的呆坐着。
  老人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去世的,当家属全部聚拢时,家俊还伏在母亲脚边没有动静。
  家康叫了他几声,他也没醒。家康觉得奇怪,因为家俊一直以来睡眠很浅。
  家俊的姐姐小梅上前推他时,家俊软软的从椅子里滑到了地板上,四肢摊开,好像平时睡熟了一样的脸色,只除了没有呼吸。
  家俊,死了。他和他的母亲一起手拉着手走了。
  这一回,我想,他不用怕了。他真的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
  一直以来,家俊身体里住着的就是一个还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所以妈妈的离开会让他害怕。
  他尽一个孩子所能做到的一切,努力地挽回着妈妈的生命,可有些事,并不是你努力就会有回报。
  不过,家俊肯定不像我们这样想。他恐怕一点儿也不会替自己伤心,对于他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家俊的世界里,他和他的母亲早已形同一体,他无比依恋、依赖于自己的母亲,哪怕早已离开娘胎,却如同仍有一根脐带相连。


6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8:06
哈,我最亲爱的妻子,她终于怀上了我的孩子。
  确定宝贝你在妈妈肚子里的那天,你老爸我可乐疯了。
  现在我最乐意做的事,莫过于每天伏在她的肚子上去跟你,我未来的宝宝说话了。
  虽然你妈妈每次都笑:“他才一个月,能听到什么呀?你这胎教未免太早一点了吧?”
  可是,我爱你呀,宝贝!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都要说给你听。
  我每天都在和你的妈妈讨论将来我们希望你能如何如何,真开心。哪怕只是幻想一下,你都让我们开心极了。
  真奇怪,今天早晨,你妈妈的呕吐好像传染给我了。
  我们俩一个人趴在马桶边,一个人扶着厨房里洗碗的池子,一起呕了个一踏糊涂。
  这一天的早餐,我和你妈妈一样,连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不过,你别担心,我强迫你妈妈勉强喝了点儿热牛奶,她强迫我吃了点儿煎鸡蛋。
  可是你知道吗?爸爸看着妈妈喝牛奶时可怜的样子,忍了又忍才没又跑到洗手间去吐。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可怜你爸爸我哪里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爸爸的身体可一向是强壮健康的呀,不知这一次是怎么回事?胃里那种翻江倒海般的呕吐感我还是第一回尝试。
  你妈妈现在尊称我为:难友。
  从这天开始,我和你妈妈真真正正是亲密无间了。
  以前的夜晚,妈妈犯恶心时总是撒娇要我抱着她,她才睡得着。
  可现在,我们俩必须互相拥抱着对方,用彼此的体温镇定着自己蠢蠢欲动的胃部,才能睡上一个好觉。
  你妈妈可坏了,总是在我呕吐完毕,瘫软在地时拍着我的肚子问我:“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孩子啊?”
  可怜我浑身无力,连想伸手去捏捏她的脸都没力气。
  爸爸我呕到无可奈何,只好和你妈妈一起个个月准时到医院去报道。
  可是所有的医生都对我可恶的胃没有一点儿辙,我只好把止吐药当糖果一样吃。
  只有你的奶奶,在我和你妈妈呕得惊天地泣鬼神之时,也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沉着、冷静。
  你奶奶不反对你妈妈去看医生,却对爸爸我也去开止吐药很不屑:“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娇气给谁看啊?还开药吃,有这必要吗?”
  在你爸爸这三十一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来历像现在这样怀疑过。
  我怀疑,我是您亲生儿子不是啊妈?要是的话,您怎么不管我死活啊?
  她老人家斜瞟我一眼,嘴角一歪:“还不相信?你啊!知道你自个儿为什么吐吗?”
  “你啊你,你和你媳妇儿好得蜜里调油的,感同身受这成语懂不?”
  你奶奶,简直伙着你妈妈一块欺负爸爸我。
  不知是不是这些药渐渐在起作用,我和你妈妈一起,慢慢好起来。现在我们早晨不再一起呕个没完没了。
  我们可以一起坐在餐桌边本本分分,有说有笑的吃完我们的早餐,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胆汁都呕出来才算是为这些美丽的早晨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宝宝,你知道吗?你妈妈可调皮了,你在她肚子里动弹时她总不肯痛痛快快的让我摸一摸。
  我好惨哦,每次想要和你沟通一下感情都得伺候你妈妈好一阵儿才行。有时候我真生她的气,可是人家总是比我还要气。
  “你还敢生气?好啊!有本事一辈子你也别管我和宝宝!”
  得,得。我认输,我赔笑脸,我是灰太狼,老婆大人万岁。
  哈哈,一转眼,你在妈妈肚子里九个月了。我天天盼着你出来和我见个面,我要保证你第一眼看见的是我。因为我听人说了,婴儿第一眼看见谁就长得像谁。我不指望你长得有多帅多美,俺只要你长得你俺就成。
  就在我和你妈妈天天数着手指头算你出生的日子时,爸爸我被抓丁去出差。
  我哪里会想去,我去了我得有多担心啊?好在这时候我们家的两个老共产党员,你奶奶和你爷爷闪亮登场,当当当当。
  为了家庭长治久安,他们决定一力承担起照顾你妈妈和你的重任。
  唉,关键时候还得是,共产党好啊!
  临出门时我算了算,幸好,幸好。你妈妈的预产期之前我赶得回来。
  于是在你爷爷和奶奶的鼎力支持下,爸爸我带着只剩一半的心出差去了。
  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在当今通讯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似乎没有任何值得我担心的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良性方向发展。
  可是,好奇怪啊?今天不知是不是我太担心你们了,所以弄得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痛。
  我听说情绪也是可以影响到身体的,为了不给你们增加额外的担忧。于是,爸爸我忍。谁让我是男人呢对吧?
  可是,哎哟,真他妈蛮痛。每一次发作我腰都不敢伸直。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我真是全世界最惨、最伟大、最博爱的一个男人。为了保护挚爱家人的心灵,我硬是要抗住。
  本来每天晚上我都要打几个电话回家的,那晚我怕我痛起来声音会走调,就没给你妈妈打。我怕她担心嘛,要是一不小心动了胎气,我罪过可就大了。
  正在我考虑要不要去买点止痛药吃吃的时候,你奶奶的电话来了。
  “彬啊!你媳妇,怕是要提前了。”
  “嘛玩?要提前啥啊?”
  “小孩啊,怕是要提前生了,这都痛了快五个小时了。”
  话说那一瞬间,我,我,我真是如同晴天里头顶炸响一个霹雳,轰得我是外焦里嫩。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貌似用词不当,可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我这还没痛消停呢,还一个人在外地扮伟人呢,你妈妈又来凑热闹了。
  “妈,您赶紧的,打120,让医院来接人。我这收拾收拾,马上赶回来。”
  我屁滚尿流的抓好钱包、手机、身份证。旁的暂时顾不上了,只把这傍身三大件装备贴身放好,直接打了一个车往家奔。幸好两个地方离得不算太远,紧赶慢赶的天亮前我终于赶上了。
  一路上我急的那个样,司机几番都以为我是逃犯,而且受了重伤,要不怎么捂着肚子直喊痛,但不上医院还一个劲儿嫌他开得慢。
  话说你妈妈正在病床上痛得直叫我名字呢,你奶奶急得没辙,只好一个劲儿骂你爷爷:“老东西,还不赶紧再给儿子打个电话。”
  见到你爸爸我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病房里,我们全家差点儿就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我回来了,老婆。”
  “哎哟痛死我了,好你个王张彬,都是你害的我。”
  在你妈妈对我的愤怒声讨声中,医生把她推进了产房。我在外边捂着肚子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着。
  你奶奶看见我痛得快没个人样,又一次人品爆发,说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彬啊,从小到大都没见你痛成这样。我算是明白了,你心里是只有你媳妇对不对?你爹妈生病的时候咋没见你跟着痛一回,嗯?我算完了,养了个白眼狼。哎哟,我的命可真苦啊……”
  我真是欲哭无泪,老妈你别在这时候雷我一把成不?
  要说你爷爷关键时候还真当了一回男人:“张淑芬,你嚷嚷什么你嚷嚷?哦,儿子大了你就记性不好了?忘了当年你生儿子的时候,我不也跟着痛了一回吗?”
  “哇哇……”产房里突然传出了你,爸爸和妈妈的儿子、爷爷和奶奶的孙子稚嫩的哭声。一个漂亮的护士MM把你抱了出来,你长得那叫一个天庭饱满、四平八稳,耳朵大有福。光看你的小眼睛我就立即被俘虏了,这眼睛,随我啊!
  要说男人这辈子有啥追求,不就一个老婆儿子热炕头嘛!因为你的出现,让爸爸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没有任何追求的男人了。你妈妈是有点郁闷,只好把对我的期望放在了你身上。唉,儿子,你,任重而道远啊!


6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8:22
从医这么多年,我从不曾在如此年轻的面孔上看到过这么差的面色。
  用苍白、惨白来形容她的面色实在让人感觉差强人意。
  或许可以用灰白色来形容她,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她的眼圈周围还有一圈浓厚的青黑色的痕迹,很明显是长期缺乏睡眠而引起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使一个人失眠成这般模样。
  她被人送来时,是睡着的,睡得非常熟。是那种如同昏迷一样的睡眠。
  她的同事告诉医生,她在办公室突然一下就摔倒了,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弄醒她,所以就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来了。
  可是在医生为她检查之后却发现,她的各项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她只是,睡着了。她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她完全没有事,让她睡够了她就会自己醒过来,没有必要输液。”医生如是说。
  可是在她朋友们强烈的要求下,医生还是为她挂上了一组能量合剂。
  在接下来惯例的询问中,她的朋友们谁也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了。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于是他们拨通了她丈夫的电话,把发生的事告诉了这个男人。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他一赶到就握住了妻子的手,面色焦虑地不停询问着医生和妻子的朋友们。
  在得知妻子只是睡着了而已之后,他很有点愕然,在他看来,他的妻子没有任何失眠的理由。
  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发现,这对夫妻的年龄不大相称。
  妻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做丈夫的则至少也有四十岁了。这无疑给我们一种感觉,他们俩可不是原配搭子。
  在这位丈夫到达医院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的妻子醒了。其实,用‘醒了’这个平凡的动词来形容她,肯定是不大贴切的。
  她实际上是‘惊醒’,而且好像在睡着时做了个恶梦。因为在么冷的天气里,她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速度很快的喘着气,在见到床侧的丈夫时,便一把搂住了他。
  她的主治医生对她醒过来的速度与时间感到很意外。他本来认为这个女子至少也还要再睡五六个小时才会醒。
  “好吧,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再来仔细为你检查一下好吗?如果是失眠,我或许可以为你开一点帮助睡眠的药让你带回去吃。”
  而这个女子则拒绝了这个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建议。她告诉医生,她只需要在医院里休息一下就可以,不必为她开药。
  主治医生从眼镜上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吧,那么我就只检查一下不开药吧。”
  而实际上,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她用不着专业的医生来为她做检查。
  任何人,只要不是瞎子或白内障。都可以看出,她的精神差到了极点,她身上的疲倦就像具有实体的物质,随时准备着给她一次突然袭击。而且事实上这种突然袭击已经发生了。她急切的需要休息,精神和肉体都应该。
  不知为什么,她坚持让丈夫回去上班,态度非常的坚决,几乎不容他不同意。对丈夫担心的神情视而不见。
  她告诉他,她想单独接受检查。很显然,这位丈夫不会也不敢违逆她的要求。他惴惴不安地走了,走之前他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待遇:他要求妻子允许他下班之后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6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8:38
她告诉他,她想单独接受检查。很显然,这位丈夫不会也不敢违逆她的要求。他惴惴不安地走了,走之前他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待遇:他要求妻子允许他下班之后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丈夫走后,她面对医生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遇见鬼了,我知道的。”
  好吧,必须承认这句话很吓人。不过大多数人在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疑惑。
  既怀疑是否真有此事,又怀疑此人是否正常。
  不过,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绝不像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她镇定自若地看着她的医生:“相信我吧,我也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医生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鼻梁上,斟酌了一下问:“确定不是幻觉?”
  她惨惨地笑了一下:““知道吗?我简直不能睡觉,我一闭眼她就好像来了。而我真的睡着时,她就真的来了。就那么定定地不错眼的盯着我。一直到我被盯得毛骨悚然。”
  医生:“这个‘她’是什么人?”
  女人:“我丈夫的前妻,我猜她大概死也不愿放过我的。”她转过脸看着医生的眼睛:“她恨我,因为是我破坏了她的婚姻。”
  医生:“……”
  “我奇怪她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全怪到我头上?这难道和她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吗?如果她比我好……我又能做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身体治疗方面的问题了,她的主治医生认为她需要的是心理治疗而非单纯的失眠治疗。
  当他提出这个建议时,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谁帮得了我?你以为我没有这样考虑过?没有这样做过吗?可那些心理医生拿出的治疗方案只能骗骗人,难道还能骗过鬼吗?”
  “我甚至还去请了护身符,请了据说高僧开过光的玉佩。可是你知道吗?”她顿了顿,放低了声音说:“可是她告诉我,她指着那些药,那些护身符和玉佩告诉我‘没用的’。”
  女子停了下来,看了看主治医生对这件事的反应然后接着说下去:“幻觉?如果在这些事之后还要告诉我她是我的幻觉,那可就真是自欺欺人了。”
  医生:“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再信任一次心理医生,我认为你这种情况基本上还是属于一种潜意识的反应。
  在这桩婚姻里面,你也许尽可以不承认自己有错,但你骗不了自己的潜意识。因为这种关于道德的思想是在我们幼年时期便烙印于大脑深处的,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少,反而还会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持续加深。
  说得文明一点,你是为了爱。可是用世俗的说法来讲,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第三者。”
  医生摆手阻止了她要为自己辩护的冲动继续说下去:“当然,我不是在这里评价,在这整件事里你的做法是好是坏。也不会去评价你的行为是对是错?
  因为这用不着我来说,你自己心里想必也很清楚,对吗?因为你的幻觉最好的诠释了你的想法。”
  “不清楚,我不——清——楚。”她灰白色的脸突然涨得通红:“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就算是有错,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错。”
  “对,一个巴掌拍不响。”主治医生同意她的看法:“那你失眠的原因你丈夫知道吗?”
  她喘了口气:“不知道,我不愿意告诉他。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会输给一个死人。我会输给一个死去的女人。我,和她比起来要优秀得多,哪怕她用死这种行为来作为自己留给丈夫的最后印象,我也不会输给她。
  若要和我比爱,我自认为我的爱比她要强烈,我爱的方式也与她完全不同。
  难道说她是因为爱他才要去死吗?不是吧,爱一个人就会希望看到这个人幸福不是吗?难道她的死亡就能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吗?太可笑了,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不是吗?”
  “她放下了。”主治医生轻声说:“只不过,在这个过程里,她放下的,是自己的生命。”
  女子愣住了,她在床上呆了半晌:“既然她都愿意去死,既然她连死都不怕。那,她为什么不能选择离婚呢?离婚也是放下不是吗?”
  “她与你对爱的理解方式不同,这不是你说的吗。这就是她选择去爱的方式。”
  “难道她在用死来告诉我,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对丈夫的爱?”她疑惑的说。
  “这个,谁也不会知道了。因为唯一的知情者已经不在了。”医生如是回答。
  她完全呆住了:“可我不能告诉他,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害怕,我不想。我和他的爱情是这样纯净,我为何要让这份感情蒙上一层不祥呢?不能,我不能。”
  直至此时,主治医生已经完全失去了和她交谈的兴趣,他简短的结束了谈话:“如果你想开些药,我还可以帮你。”
  她茫然地抬头:“帮我?谁能?我想,除非我也死,否则,她是不会走的。”
  主治医生耸耸肩,开门,走了。


6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9:29
作者:尚圆Lv5时间:2009-12-1516:28:00
  珠儿你好.
  每天来这等你更新,珠儿姐可能最近比较忙吧,我没见到你的文章就好像少了点什么呵呵.
  能否借你的贴,发个转来的文章.我自己比较喜欢的.望不要介意.谢谢
  拾取逝去生命的碎片------叶广岑(约作于20世纪80年代)
  
  我学医、行医加起来前后有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里看到了不少生与死。生命的诞生大致相同,但生命的逝去则千态万状,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忘却。我常想起那些与我擦肩而过又归于冥冥之中的生命,想起他们起步的刹那以及留给生者的思索,从而感到生与死连接的紧密与和谐。那一个个生命的逝去,已残缺为一块块忆的碎片,拾起这些碎片是对生的体味,对生命的审视,是咀嚼一颗颗苦而有味儿的橄榄。
  
  
  那时年轻,不知何为生死,我的班长与我是“一帮一,一对红”,我们常常坐在水泥池子的木板商谈心。我们谈的常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诸如跑操掉队、背后议论人、梳小辫臭美等等。我们屁股下面的池子里,黄色的福尔马林液体中泡着三具尸体,两男一女,他们默默地听了不少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一天,班长说,她将来死后要把遗体献给学校,为医学教育做贡献,我才突然觉得池子里面躺着的是三个“人”。
  
  水泥池子上的木板很硬,很凉,药水的气味也很呛人。
  “文革”时,他从八楼顶上跳下来,当时我恰巧从下面走过,他摔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奔过去,以为这是一个玩笑。他很平静的侧卧在地上,没有出血,脸色也相当红润。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嘴唇动了一动,但只是两三秒的工夫,面部的血色便褪尽,眼神也变得散淡,我随着那目光追寻,它们一投向了遥远的天边。
  三天后我看见他从湖南赶来的老父亲默默地坐在太平间的台阶上,望着西天发呆,老人的目光与他儿子的如出一辙。
  西边的天空是一片凄艳的晚霞。
  
  她是个临产的产妇,长得很美,在被我推进产房的时候他丈夫拉着她的手,她丈夫很英俊。这是对美丽的夫妻,他们一起由南方调到这偏僻的山地搞原子弹。平车在产房门口受到阻滞,因为夫妻俩那双手迟迟不愿松开。孩子艰难地除了母腹,是个可爱的男婴,却因脐带绕颈而窒息死亡,母亲突发心衰,抢救无效,连产床也没有下...这一切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我走出产房,丈夫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说,我想躺一躺。我把他安排在医生值班让他歇息。
    半个小时以后,我看见他慢慢得走出了医院大门。
  
    儿子守在母亲的病床边,须臾不敢离开,医生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子才由大学毕业,是独子,脸上还带着未经世事的稚气,母亲患了子宫癌,已无药可治。疲劳不堪的儿子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母亲插着氧气在艰难地喘息,母子俩都怀着依依难舍的心紧张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中午,儿子去食堂买饭,我来替他守护,母亲一阵躁动,继而用目光寻找什么,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我赶紧凑到她跟前,那目光已在失望里定格。
    儿子回来,母亲的一切都已结束,他大叫一声扑过去,将那些撤下来的管子不顾一切地向母亲身上使劲插...
    撒在地上的中午饭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在给这个六岁的男孩做骨髓穿刺的时候孩子咬牙挺着,孩子的母亲在门外却哭成了泪人。粗硬的带套管的针头扎进嫩弱的髂骨前上脊,那感觉让我战栗,那是作为医生不该有的战栗。我知道,即便打了麻药在抽髓的刹那疼也是难以忍受的,而孩子给我的只是一声轻轻的呻吟。取样刚结束,孩子的母亲就冲进治疗室,一把抱起她的儿子,把他搂得很紧很紧。孩子挣出母亲的搂抱,回过身问我:“这回我不会死了吧?”我坚定地回答:“不会。”
    半个月后,孩子蒙着白单躺在平车上被推出病房,后面跟着他痛不欲生的母亲。临行前,我将孩子穿刺伤口的纱布小心取下,他在那边应该是个健康、完整的孩子。
    辚辚的车声消逝在走廊尽头,留下空空荡荡的一条楼道。
  
    她是养老院送来的,她说她不怕死,怕的是走之前的孤独。我说我会在她身边的。她说,我怎么知道你在呢,那时侯我怕都糊涂了。我说我肯定在。她说,都说人死的时候灵魂会与肉体分离,悬浮在空气中,我想那时我会看见你的。于是她就去看天花板,又说,要是那样我就绕在那根电线上,你看见那根电线在动,就说明我向你打招呼呢。我笑笑,把这些看作病人的遐想。
    她临终时我如约来到她的床前,她没有反应,其实她在两天前就已经昏迷。她死了,我也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再不想动,无意间抬头,却见电线在猛烈地摇晃。
    窗外下着雨,还有风...
  
    ...这样的碎片于每一位医生都会有很多,它们并不闪光,它们也很平常,但正是在这司空见惯中,蕴含着一个个你我都要经历的故事,我们无法回避,也无法加以任何评论,我们只能顺其自然。生命是美好的,生命也是艰难的,有话说:“未知死焉知生”。我想起年在日本电视里看到的一个情景,那年月,由东京飞往名古屋的波音飞机坠毁在群马大山,全机五百四十二人,五百四十二人遇难。飞机出事前的紧急刹那间,一位乘客匆忙间写下了一张条子:感谢生命。


6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6:59:47
作者:耍赖女超人  时间:2009-12-1702:43:00

  一直跟着看珠儿的贴,喜欢珠儿真实、平淡、感人的风格。看了最后一个故事,也有点想法想分享。借珠儿的宝地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妈妈单位也有一对夫妻(夫妻是同单位的),儿子都上大学了,丈夫跟单位一个新来的女大学毕业生(比他至少小20岁)搞起了外遇。然后丈夫就想跟妻子离婚,跟那个大学生结婚。丈夫跟妻子摊牌的那天,儿子正好是刚刚结束寒假回学校。(应该是因为不想影响到儿子吧)那天的经过是这样,他们的儿子前脚刚出家门,丈夫后脚就跟妻子摊牌。妻子由于早就知道丈夫偷情的事情,所以表现的很冷静。丈夫以为没事了,便也出了门。谁知他前脚刚出门,妻子后脚就吃药自杀了。
  那时候这件事在我母亲的单位传得纷纷扬扬,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八卦的态度看整件事情的发展。据说那个女人的葬礼上,女大学生小三没敢露面,丈夫被女人的家属围殴,前脚刚走后脚又回来的儿子更是对父亲痛恨至极。大家都推断这男人不可能再跟那个女大学生结婚了,没想到没过多久,两人还是结婚了。又没过几个月,两人又离婚了。对外宣称的原因,是那个男人不想要孩子,女大学生想要孩子。但是好事者打探出真正的原因,是男人放不下妻子的死,那方面的功能出现了障碍,吃药,心理辅导都没有用。女大学生本来还本着一腔浪漫想慢慢感化男人,坚持要结婚,而且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不结婚对哪一方来讲都没有面子。为了证明两人的爱情是什么都不能磨灭的,结婚。结果结了婚就成了守活寡,活活给拖受不了了,又离了。
  我母亲单位有人说那个女人真厉害,自己被甩了就要用非常手段来叫自己老公永远得不到幸福。也有的人说,这个老公不地道,逼死了老婆自己又放不下,又辜负了年轻小姑娘。其实在整个事件里,最可怜的人应该是他们的儿子。这桩婚外情以一桩闹剧的形式收场,让无辜的男孩相当于同时失去了父母。


6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0:07
1月3日,我死了,这一天,真冷。
  妈妈的眼泪滴到我的脸上,在我开始冰凉的皮肤上慢慢变冷。
  这些泪水纷纷扬扬像雨滴一样打在我的头发里、我的身体上。我是一个夭折的小孩,我知道,我不乖。
  妈妈像疯了一样的抓紧我,不停地搓着我的身体。她狂叫着告诉每个人,‘文文,我的文文她没有死。不信你们摸摸看,她的身体还是软的。’
  我违背了我了诺言,就在昨天,我还和妈妈勾过手指,向她保证我不会死,我会像小树苗一样长大。
  妈妈流了那么多眼泪,从我开始生病以来,我没有再看到她真心地笑过。可是昨天,她笑了,是真正的笑,我虽然小,但我能看懂。
  可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小孩子,我知道我不能像真正的小树苗那样,用妈妈的眼泪当成雨水来浇灌。
  不过,我不痛了,妈妈。
  我想抓住妈妈的手,告诉她。可却总是徒劳无功地从她手臂里穿过。
  我碰不到妈妈了,我正想要哭。旁边有人拍了拍我的手。
  “别费劲了,碰不到他们的,我们这样子的人。”一个托着腮的姐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谁?”我勉强止住眼泪问她。
  “我比你先死几天,同病房的嘛。这么快就忘了。”
  我看来看去,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她。不过我转脸就把这件事丢开了,因为我还在觉得委曲,所以我开始哭起来。
  “真烦人,死都死了还哭自己吗?”我不想理她,她太凶了。
  她守着我哭了一会儿,开始不耐烦了:“你倒是哭个什么?我问你。”
  我擦了擦眼泪说:“因为我抱不到妈妈。”
  她突然把我抱到怀里:“来来来,姐姐抱抱好了,也是一样,一样的。”可是我不想要她抱,因为她的怀抱好冷,不如妈妈的温暖。
  不过,总好过没有人抱。
  “妈妈会摸我的头的。”我低声说。
  她没有吼我,也揉了揉我的头。可是她并没有抱我很久,正相反,她很快放开了我。
  “妈妈不会这么快放开我……”我还没有说完,她眼睛一瞪:“啰嗦,我死了以后还没有人抱过我呢。”
  姐姐也哭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
  不过她是大人,而大人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小孩子来安慰的。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妈妈,她现在被很多很多大人围着。妈妈也和我一样,躺到床上去了。
  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个不停。
  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我拉了拉这个奇怪姐姐的手:“我妈妈怎么了?睡着了?”
  可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她只是重新抱起了我。
  过了一会儿,她说话了:“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里?”我很奇怪,我不想去别的地方。我想留在这里,和妈妈在一起。
  “我在等你呀,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我,我想有个伴一起走。去那个大家都会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好玩吗?”
  姐姐想了一会儿,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大家迟迟早早都会去的,我肯定。”
  我回头看了看妈妈,她还躺在床上没有动:“妈妈……也会去吗?”
  姐姐扭头看了看:“会的吧,不过肯定不是现在。你可以先去那里等她呀。”
  “可我,动不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
  “动不了,怎么会呢?”姐姐奇怪的围着我看了一圈:“哦,明白了,你妈妈的眼泪滴在你身上了。”她叹了口气:“看来,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走了。”
  哦?那好吧,反正我也并不想走。我心里想。


6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0:48
1月3日,真的是个不幸的日子,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我最后一篇贴子的开头。
  1月3日,文中的孩子死了。
  同样也是1月3日,我的公公过世了。
  老人是3日晚上10:28分走的。
  这也是我这么多天以来都没有更新的原因,真的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了。
  今天我看了大家留的贴子,98%的人都是关心和支持我的,我很快乐,也很感动。
  从今天开始,重新开始正常更新。

  “动不了,怎么会呢?”姐姐奇怪的围着我看了一圈:“哦,明白了,你妈妈的眼泪滴在你身上了。”她叹了口气:“看来,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走了。”
  哦?那好吧,反正我也并不想走。我心里想。
  姐姐已经走了好久,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话了,这一回。
  我觉得自己哭得好累,于是,我把头搁到手背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因为这一觉真是香甜啊!在那温暖甜蜜的黑暗里,我真愿意永远这么睡下去。
  可是,在我的心的深处,有一个很神秘的声音叫醒了我:喂,醒醒吧,你该走了。你在这里,呆得够久了。
  啊!是谁啊?是谁非要把我从甜蜜的睡眠中叫醒啊!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虚无。可是我不害怕,因为这里有一种暖暖的光芒在抚慰着我。
  “你死了,你懂吗?”那个叫醒我的声音在这层光芒之外又和我说起了话。
  “我懂啊,死了要去天上,对吗?”想了想我又开始问:“我们是坐飞机去吗?如果还有位子,我能叫上妈妈吗?”
  “呵呵,那可不行,你的妈妈还活着。而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活人,是不能去的。”
  “那么,我不去。”
  “不要任性啊,你该往生了。你想永远都被束缚在这里吗?”
  “我愿意,在这里我能看见妈妈。”
  那个声音顿了顿,轻轻地对我说:“对,许多的妈妈,所有人的妈妈。可是,你真正的妈妈在这里吗?她早就离开了,这里只有你,知道吗?只有你。”
  “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的妈妈……我的……”
  我的……妈妈,她……她刚刚还在这里,她叫我……文文……可是,我,我好像不叫……文文。
  文文,不是我的名字。
  那么,我……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怎么,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我在心里挖掘着自己的记忆,发现除了自己的名字,连妈妈的脸,我也想不起来了。对,我好像……在这里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甚至久到,妈妈的脸我……也忘记了。
  那么,我,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呢?我,究竟在留恋什么?是,我的妈妈?还是,我的回忆?
  “走吧,跟我走吧,让我带着你,去往来世。”
  这一次,我真的流泪了,这些泪水和以往的不相同。
  因为,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将没有再为你流泪的机会了,妈妈。
  我真的,真的,该走了。
  妈妈,在我永远离开这里之前,您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如果您能听到我,我会说:“如果来世我还能遇见你……,如果下辈子我们还是做母女,那么这一次,换我,来爱你吧!
  
  看过许许多多夭折幼童的故事,其中描写的大多都是失去孩子的父母们。文章里充满着为人父母的悲痛与伤心,却很少看到对那些不幸死去的孩子们的描写。
  难道真的只有活着的人才最重要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有些时候,我总在想一位朋友的话。
  她曾经说:“这世间每时每刻都在消逝的许多孩子们,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而他们又有没有为此想做些什么呢?”
  在她说过这些话很久之后的今天,我想说:
  在这场无奈的分离面前,对死亡感到悲痛欲绝的难道只是父母?那些死去的孩子,对爱他的人又何尝没有留恋……说不定,不幸夭折的他们,对这一切的留恋才是最执着而强烈的吧?


6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1:10
这名妓女被人送到医院时,伤得非常严重。整个头部几乎都是血,甚至许多流到脸上的鲜血已经在她的脸上凝结成了血痂。
  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破口大骂的男人。
  据说当巡警发现他们时,她正被这两个男人毒打着。
  “都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地方?让你们撒野?”一名警察听不下去了,喝斥着让那两个男人蹲到地上。
  “还他妈都有脸了,被骗了钱怪谁?怪你们自己。那个谁,就是你,跟我交钱去。”
  被点到的一个男子满脸不情愿的站起来和警察去交费。
  经过检查,这名女子的头部受伤严重,不排除有颅内出血的可能。还有几乎遍布全身的瘀青,而她的肋骨却一根没断,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经过近四十分钟的抢救,这名女子苏醒了过来。
  当她被清洗包扎干净后,医护人员觉得她倒像个活人了。就是整张脸肿得厉害,不大看得出原貌。
  当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时,她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日,老娘就是命大。”
  站在病房门口的几名警察见她醒过来便走进来给她录口供。
  其中一名年轻的警察照程序告诉她现在要依法给她录口供。
  见到警察,这女子相当配合。不过她拒不承认自己是妓女。
  “老娘根本不认识这两个杂种,他们要抢我的包,我不给,他们就打我。幸好你们看见了,不然今天我肯定被他们打死了!”
  显而易见的是,警察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照你这么说,你是完全清白无辜的了?”
  “肯定的嘛,警察叔叔……”
  “别管我们叫叔叔,受不起。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你说老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他们要抢我的包。”
  一直蹲在外面的两个男子中跳起来一个人:“臭婊子,你说老子抢你,你有种再说一次。”
  这满脸青肿的女子丝毫也不示弱:“难道我一个女人还敢去抢你们两个大男人吗?”
  那天晚上,以他们双方的争吵为结束。两名男子以故意伤人罪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
  这女子真是个奇异的综合体,毫不怯懦的面对伤害她的人,似乎胆大无忌,却惟独对独自上厕所感到害怕。
  因为根本没有来照顾她的人,所以当有需要时,她总是找着各种借口让护士陪她上厕所。
  很好笑,对吗?成年人呢她是。
  不止一个护士问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幼稚,连上厕所都害怕?
  她的回答总是一样:“那里面,有鬼的。”
  那种回答的语气真是,怎么说合适呢?我个人觉得,真的是阴森森的,冷到能让人打个颤。
  相信所有的成年人都看过类似的鬼故事,可是,真有谁在厕所里见过鬼吗?
  在现代民间流传的各种版本的鬼故事里,厕所有鬼似乎是常见的题材。
  但在更老一些的传说中,鬼是喜爱洁净的,它们似乎厌恶各种肮脏的东西。而在这些东西里面,尤以人类的体液最招它们讨厌。
  不知道各个地方的风俗是否相同。但在我们这里,当家里有幼小的婴孩时,如果有人从容易招惹脏东西的场所回家(殡仪馆、病人家里、墓地等等环境都属于这一类场所)。
  当我们从这些地方回家时,家里的老年人总会让我们先到厕所里面去站一会儿,然后再进到有孩子的房间。
  我的孩子小时,我先生和我,都不止一次的被老人叫到厕所里去站过。据说这样一来,惹来的脏东西就会自己离开。
  因为厕所对它们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肮脏的场所。
  那么据此来推论,如此讨厌肮脏的鬼魂怎么就会一直呆在厕所里,死了都不舍得离开呢?
  从上述由风俗推出来的理论看,厕所不会有鬼。
  不过,这个推论,真的可靠吗?


6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1:32
很显然,在她的遭遇里,这个推论是不成立的。
  因为她说:“厕所有鬼。”
  可是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她找来的牵强借口。她这样做一直到所有的人都有理由对她感到腻烦。
  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会让你感到愉快的人。
  她厚脸皮,她喋喋不休,她不能自已。
  在这里,她奇怪的变得一点不会看脸色。我感到诧异,因为她所从事的行业实在是最有必要,最有需要看懂脸色的。
  在这里,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入院的了?直到有一天,一个邻床的患者提醒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整天在这里恶心我们!”
  顿时,病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大家都以为她会‘嗷’一声扑上去。
  因为这符合她一贯给人的印象。大大咧咧,不看重很多应该重视的东西,却喜欢对别人的事多嘴多舌。当别人对她的行为不理睬时,她就满脸愤愤的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既可怜,又滑稽。
  真的,在大家看来,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是一个妓女,一个依靠皮肉赚钱的女人。这样的人,难道应当享有和我们同等的尊严吗?
  不,从某些角度来看,她可能已经不能算是人。因为我们所有人,对这样生活的女人有一个统一的名称-----‘鸡’。
  所以,她怎么会认为自己有权利对别人提要求,对别人的事提意见呢?
  她,不自觉。
  那名‘提醒’她注意身份的患者在话一出口之后,顿时也被自己惊呆了。
  因为,和一只‘鸡’发生冲突无疑是一件极失脸面与身份的事。
  不错,在公众的意识里,她是连与之吵架也不配的。
  可是,她没有扑上去。不但没有扑上去,反而缩紧了身体,让自己整个人都躲到了被子里。
  被子在颤动,或许,这是因为被子底下的身体在发抖。
  极低极低,被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被子底下透出了几丝。
  不过,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她的哭泣让我们有些内疚,可能,她还懂得廉耻到底是什么。
  从这次以后,她不再去叫人陪她上厕所。甚至于,她为了能够不去厕所或减少去厕所的次数,只接受输液所用的液体。
  难道一直以来……她所害怕的东西,她所坚持的那种无稽的说法,是真正存在的吗?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糟透了,满头干枯的,被染黄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搭拉在毫无光泽的面孔上。
  她性格中倔强的一面开始慢慢在众人面前显现出来。有哪一个正常人能够整天不喝水,只吃一点点食物来维持生命?
  她,就可以。她只会在实在饥渴得受不了的情况下才会吃喝一点食物与水。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只是因为病痛才在心理上产生需要别人的情感,那么她在这种感情的支配下去编造一个厕所有鬼的借口,从逻辑上来看,似乎也是合理的。因为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别人和她在一起呆一会儿呢?
  可是,在这个谎言被人毫不留情的揭穿之后,她是否有必要通过绝食与断绝食水的行为来将自己的谎言维持下去?
  如果这样的行为能够换回别人的陪伴,那么这样做似乎也还有意义。可事实是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做一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事。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有什么必要这样做呢?
  我想,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她的行为除了损害她自己的身体外,对别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样近似于绝食的行为持续了六天之后,她晕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她举着的点滴瓶摔得粉碎,一些玻璃碎片因此嵌入到她手臂的皮肉中。
  现在,她的身上又添了一些新的伤痕。大家都以为,这一次,她总该听从医生的建议,多吃点东西了吧。
  如果要为我行我素这个成语找个最适当的行为对象,那无疑是她了。
  她本来人就很瘦,这么一来,整个身体更是瘦得可怕。到了后来,她甚至连眼睛周围都凹下去了。
  如果她的主治医师继续对她的情况不加重视的话,我猜她一定会成为第一个在这里饿死的外科病人。
  她的主治医生不得不为此和她进行了一次谈话,因为她不愿意自己的患者会死得这样莫名其妙。


7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1:56
她的主治医生不得不为此和她进行了一次谈话,因为她不愿意自己的患者会死得这样莫名其妙。
  有很多事物,在被我们经常性的看见之后,我们很容易就会变得对它熟视无睹起来,不管当它发生时有多令人诧异与难过。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们习惯了。
  当她的倔强初初显现时,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静观着剧情的下一步发展。
  有时,我们真的很残忍、很冷漠。
  这个‘她’,其实有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落英。
  林中的缤纷落英,会随着清风飘散。
  很富有诗意的一个好名字,从她的面孔上可以看出,当年的她,应该是非常适合这个名字的。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际遇,能让一个美好的女子真的如同枝头飘落的花瓣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
  有没有必要去探个究竟呢?我们大家。
  记得我从处方上第一次看见她的名字时,我有些诧异于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娴静与美好,觉得这个名字放在她身上非常不合适,但在我知道了她的故事之后,心里竟不由为她默默地悲哀起来。
  林落英用手指按压着手背上刚拔出输液针头的位置,为了不留下瘀青块,方便下一次静脉搏注射,她很认真的遵照着护士的嘱咐在做。
  她的手很美丽,指甲圆润而富有光泽,手指纤细修长,手部的皮肤细腻白皙。
  奇怪的是,这双手并没有因为她的禁食而变得憔悴,仍然细白纤美。
  看见她的手,你就知道,她绝不是一个习惯于体力劳动的人。
  今天的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于是她的主治医师决定开始自己的谈话。
  “今天气色不错啊,我觉得要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高兴吗?”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主治医师:“高兴。”
  相当平淡的两个字,从语境来看,是应该代表着愉快的心情的。可从语气来看,根本与‘高兴’这个词所代表的含意毫不沾边。很显然,她只是为了回答而回答罢了。
  “噢!那么,你可就必须得多吃些东西,咱们可不能变成第一个饿死在医院里的病人啊!”主治医师决定不去管她的敷衍,仍然按照自己最初的设想把谈话继续下去。
  她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医生:“你不是从来不愿管我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变好心了?”
  主治医生略略感到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怒于她的不知好歹,想了想便决定与她开个稍稍为自己出气的玩笑:“最近怎么样?还在害怕上厕所?”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只顾低头撕掉原本粘在手背上的输液贴。
  见她不回答,主治医生便打了个哈哈继续说了下去:“早就告诉过你,厕所哪里会有鬼对不对?”
  “出去吧。”她突然淡淡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见主治医生愣在那里,她笑笑:“和你们说话我觉得累,出去吧。”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个身份背景糟糕透顶的女人,居然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的主治医生说话,这不能不让医生感到生气与委屈。
  旁边一个病人不禁有点儿替医生打抱不平,低声说道:“哼!不知好歹。”
  林落英恍若未觉的一笑,想了想抬头对主治医生说:“去天台,好不好?”
  几分钟后,他们站在了医院的楼顶上。她伏在铁制栏杆上往下看去,一头枯黄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主治医生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有说话的打算,便也同她一样趴在栏杆上看起风景,酌斟着该怎样引导谈话才好。
  “医生,你看,楼下的人好像蚂蚁。我还从来没从高处看过人,我一直是,在最底层的。”
  不等医生有所回答,她继续自顾自的讲起来:“风吹起来真舒服,我真想飞啊!”
  主治医生小心地看了看她,防止她一时兴起真的飞下去。从她的性格来看,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性。
  “其实,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其实,也真没谁看不起你们。其实,你……你们也算是服务性行业嘛。”
  “其实,我是‘鸡’。”林落英扭过头来对着医生笑笑:“其实,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对吧?”
  主治医生尴尬的一笑,放缓了声音:“别这么说,今天和你谈话我真的没这么想。在这里,你只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单纯,我更是与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想的是让你尽快的康复。只是这样而已,请你相信我。”
  林落英稍有些抱歉的一笑,盯着主治医生认真的说了一句话:“她总是在厕所里,我该怎么办?”
  “你,总是在说厕所里有鬼,可我们这是新建的医院,哪里……”
  “哪里会有鬼,对吗?”她抬起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可我没有疯,我知道。她很可怜,老是躲着,我总能听到她在悄悄哭。”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激起了主治医师混身的鸡皮疙瘩和丰富的想像力。她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如果你愿意,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从她的话里听得出来,她,其实并没有多害怕。
  不知是否主治医师的面部表情体现出了她真实的想法,林落英返过身来背靠在铁栏杆上,表情严肃:“我其实不害怕她,我只是厌烦了她,总是不离开那里。如果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我真可以帮她,但她从来不说,老是哭,老是哭。让我腻味透了。可有一天我发现,只要有人同我一起在厕所里,她就不会出现。”
  “这个‘她’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7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2:15
这一次,林落英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当然可以,她是我的干姐姐。在我走投无路时,是她收留了我……她和我一样,都是‘鸡’。”
  “她,是不是死在厕所里?”
  “是的,她把自己吊死在了厕所里。在她死以前,我什么迹象都没发现,如果我多想一点,我完全可以……完全可以阻止她的。”
  林落英扭了扭脖子:“从那以后,我就总是在那里面听到她哭。她肯定,肯定有事想让我做,肯定的。她死得这么惨,不会没有想法的。”
  “其实,你根本不用想这么多。”主治医师说:“她虽然在你走投无路时帮了你,但是我想……我想,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和她,恐怕不能说没有关系吧?”
  林落英有些愤怒地盯着医师看着,可是主治医生却并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她有些恼怒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医生笑笑:“这我承认,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可以推测到一部分。”
  “推测?就算你能推测出结果,你能推测出过程吗?能吗?”
  “别激动,我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其实并不是害怕,你为什么为了不单独一个人去厕所而要虐待你自己,什么也不吃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以为你……”主治医师没能说完自己的话,她被打断了。
  “我想帮她,想知道她究竟伤心什么?可我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她。虽然我和她只是一个妓女,谁也不会正眼看我们一下,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死了,死在我面前。你明白吗?你懂吗?”
  “我也死过朋友,死过亲人,我想我当然懂。”在她的连连逼问下,主治医师也有些动气了。
  “不同的,不一样的。你的朋友和亲人,他们……他们死得有尊严,大家会尊重他们,没有任何人会看不起他们,而且会有人去安慰他们的家人。
  我们,和你们一样吗?谁会为了一个妓女的意外死亡去安慰另一个妓女?谁会在乎她们之间……她们之间的,感情。
  所有的人,包括和我们同样地位、用同样手段谋生的那些女人,就连她们,也不会想去操心另一个妓女身上发生的事。在她活着时我没能帮得了她,她死后我更不知道该帮些什么。
  所以,我,我简直害怕听见她的哭声,我真的很难受。因为我不知有什么可做的,我没有解决的办法,最后我只得求一个耳根清净罢了。”
  “你们吸毒吗?”
  林落英闭上眼睛摇摇头:“我从不碰这个东西,这是我最后的底限。可是,她吸。”
  主治医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嗯,难得,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在吸。”
  “我知道,所以我坚持不碰。哪怕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因为,我想给自己留下一点希望。”
  抚顺耳边的乱发,她笑了笑:“我已经一团糟,已经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但这是我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原则。我不想某一天,满身针眼的死在某个肮脏的地方。我还想着有一天从这里面脱身出来。”
  主治医师想了想说:“这么看来,确实不是你的幻觉了?”
  “当然!我都说了这么多次,如果是假话,我,我重复这么多回我好意思嘛我?”
  “想没想过为什么有人同你在一起,她就不出声呢?有没有想过?”
  “其实我想过,我觉得……或许,她不愿意自己的痛苦让别人知道,或者她只是想让我可怜她,不要忘记她……但这些,都是我猜的。”
  她抬起头疑疑惑惑地盯着主治医师看:“你觉得,我猜得对吗?”
  “我不知道。”主治医师同情地看着她。
  林落英,这个女人的眼神现在看起来真是无辜而纯粹。
  没有人能怀疑,她心里的痛苦是不是确确实实存在着?我想,这种存在和她身体上的伤一样,是真实的。有时,它们甚至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令她感到痛苦和难受。
  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我们的主治医师最终也没有能帮助她的病人找到解决的办法。虽然她本人对这样的事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可就像那个妓女说的一样,
  我们不知道可以为她做什么?身体的伤可以治好,可深藏在每个人心里的伤,却不是都能愈合的了。哪怕,这个人愿意和你分享。


7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2:58
那个失去了一条腿的男人在候诊的人群里显得分外显眼。
  他略低着头,皱着眉,眼晴闭着,握成拳头的双手搁在两条腿上,背部挺得笔直,似乎正在忍受着一种痛苦。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伸手在搁在脚边的布袋里掏摸着:“宝林,你喝水不?”
  男人摇摇头:“抽枝烟。”
  女人在布包里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包已经被压得扁扁的香烟,抽出一枝递了给他。
  点上烟,男人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
  似乎这一口烟缓解了他的些许痛苦一样,他挪挪了屁股,放松的靠在了候诊室的桔红色塑料椅背上。
  女人用手用劲扇着飘到自己脸前的烟雾;“少抽点,薰死人了。”
  男人把烟换到另一只手上说:“我倒巴不得先薰死自己算了。”
  见到医生后,男人说:“医生,我痛,这里,很痛。”
  他拍打着的疼痛部位就是他自己那一条打着结的,空荡荡的裤腿。
  “这里,一直在痛,一直痛。我受不了了。”
  医生点点头:“解开来我给你看看。”
  卷上来的裤腿下露出的,是一条实施了截肢手术后的左下肢,包括膝盖在内的整条小腿都截掉了。
  这条残缺的肢体末端是已经长好的瘢痕状皮肤。
  医生用手轻轻按压着残肢,这段肢体肤色黝黑,按之温暖柔软,非常正常。
  “是这里在痛吗?”医生问
  “是,也不是……”男人沉吟着似乎一时无法组织语言来诉说自己感受的疼痛。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人说话了:“医生,他说,他说他的小腿在痛,但是……他的这条小腿明明没有了嘛。”
  “哦,是怎么个痛法啊?”
  “就像,就像有人在用力撕我的肉,拉我的腿一样,又像火在烧。”
  医生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做完截肢手术出院回家没多久就开始了。而且,总是在晚上痛。”
  医生注意到他露出来的左腿处有几处淤青,便问:“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男人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女人说:“夜里摔的。他呀!老是忘了自己少了条腿了,摔伤也不是一两回的事了。”
  说罢气气的瞪了他一眼;“人又重,我扶半天才扶起来。”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真是,也不知道摔了好几次了,居然硬是记不住,一下床就走路,一走路就摔了。下次晚上起来上厕所,搞不好还会摔。”
  医生也笑了:“还是要记一记,摔得重了也不是玩的。”
  又问他:“自己吃过什么药没有?”
  “我买了很多去痛片来吃,不管用,一点也不管用,它一直痛一直痛。有时候,我真是痛得跳楼的心思都有了。”
  “他也真的是怪,明明没有了的小腿,他硬是一直在说痛。”
  女人蹲在一旁把男人的裤腿又往上卷了些:“一痛就要我帮他按,我按了又按,累得要命也不见他少痛点。”
  她嘀滴哒哒的说着男人如何不听话,“他还说他晚上做梦……”,一直埋着头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抬头瞪了女人一眼,女人的话头顿时像被剪子硬生生从中间剪断了一样,嘎然而止。


7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3:30
男人突然不耐的用手拨开女人:“你让开,等医生好好检查。”
  女人微微胀红了脸,退到旁边不说话。
  医生一笑:“没事,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吗?”男人沉默的点点头。
  医生取出一枝棉签,按压在男人的左边大腿肌肉上:“什么感觉?”
  男人诧异的看了医生一眼,但还是回答道:“你按在我的大腿上。”
  医生将棉签往往断肢尽头移了移:“现在什么感觉?”
  此时男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异,他似是想要如实回答医生的问题,但又不敢回答的样子。
  医生抬起头鼓励的笑笑:“没事,有什么感觉就直说,但一定要是实话,不要隐瞒。”
  男人张了几下嘴唇,终于开始说话:“我,我感觉你在按我的左脚脚背。”
  医生点点头,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用棉签按压:“现在呢?”
  “现在,你,你在按我的大腿和小脚趾。”男人涨红了面皮,嗫嚅着解释:“我,我真的就是有这种感觉。”
  “真的?你确定?”
  他抬头不好意思的对着医生笑:“我没有乱说,我确实感觉刚才你按了这两个地方。”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话,他连加两个“真的,真的是。”
  医生停下手,站起来:“嗯,我相信你,现在痛吗?”
  男人点头:“时时痛,不停,但最痛的时间是晚上。”他突然打了个冷颤:“晚上,所有人都睡死过去的时候,最痛。”
  站在一旁的女人开始说话:“痛的时候好怕人,床单都被他的汗水打湿,牙齿咬得格格的响。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怕他咬坏牙,只好拿毛巾塞在他嘴里,给他咬。”
  医生点头:“有明显的诱发原因没有?就是,本来不算痛了,突然有点什么动静,就又开始痛这种情况吗?
  “有”,男人点头:“有这种情况,有时候,我老婆电视声音开大了,或者家门口有车过,有时候甚至吹一点风就马上痛得厉害。”
  他闭上眼:“那种痛啊!我的牙,医生,你看。”
  他张开嘴:“牙全都变形了,全往外长,这全是我痛得心慌时咬得变形的。”


7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3:42
女人问:“医生,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脚都没有了,还痛哪样?
  医生微笑:“坐下吧,这种病确实有,它叫幻肢痛。又称肢幻觉痛,指病人感到被切断的肢体仍在,而且在该处发生疼痛。疼痛多在断肢的远端出现,疼痛性质有多种,如电击样、切割样、撕裂样或烧伤样等。表现为持续性疼痛,而且随着发作的次数加重。”
  “哦,这样啊。”女人和男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男人想了一会:“那我住院治疗吧,会好不?”
  医生点点头:“试试中医针灸疗法吧,配合用些止痛药。”

  男人的女儿,一个九岁大的女孩,每天送饭到医院给自己的爸爸。
  父亲做治疗时,她就陪在一边,非常的安静。
  当有人问她话时,她就会低着头害羞的笑,轻轻的回答你。从她的口中,大家知道妈妈每天都在做事,这样她和弟弟就有饭吃,爸爸就有钱治痛病。
  小姑娘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只要有人问她,她就会细声细气的回答你:“我叫林一凡,我九岁了。”
  因了女儿的关系,男人在和病友们交谈的时候总会表现出非常愉快的模样。
  负责给他做治疗的医生个人认为这样的心情非常有利于他的心理建设。
  因为租住的房子离医院并不远,男人每天做完治疗后就会拄着拐杖和女儿一起回家。
  因此,每天下午,一个中年男人的蹒跚的背影和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影就变成了医院门口一道固定的风景线。小孩子跑几步蹲下在地上捡点什么小玩艺,然后又站起来一跳一跳的去追父亲。
  那本来是个安静的夜晚,门诊大厅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里面夹杂着大人的呼喝和小孩子的哭声。
  四五个壮汉用门板抬着一个抽搐不止,面目狰狞的男人闯进急诊室。后面紧跟着个六神无主的女人,她背上背着的婴儿不停在哭,一个神色惊恐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的跟在女人身后。
  “医生,医生”,急慌了的人们大声地叫着。
  值班的急诊医生对着护士喊:“镇静剂,快!”
  人们七手八脚的把躺在门板上抽搐得直打挺的男人抬到急诊室的病床上,随着注入镇静剂的时间推移,他渐渐安静了。
  随着身体的松驰,他脸上紧张的肌肉也随之缓和下来,这时医生才认出他就是每天到医院来做治疗的男人。林一凡的父亲。
  尾随而来的邻居们聚集在急诊室外的塑料长椅上,女人们安慰着他的妻子,男人则站在走廊上开始一边抽烟,一边小声说着话。
  林一凡站在妈妈身边,牵着大人的衣角害怕得直发抖,她的弟弟趴在妈妈背上大声哭着。她拉拉妈妈的衣角:“弟弟给我抱吧,妈妈。”
  “哎哟,懂事,这娃娃。”女人们胡乱的称赞着林一凡,“现在你爸爸没事了,你弟弟饿了,你赶快跑回家去给他拿点奶来。”
  林一凡点点头,撒腿往外跑去。
  经过对症治疗后,男人已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沉沉睡去。医生把女人叫进诊室开始询问。
  在女人语无伦次的叙述中,医生得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故事。
  “晚上吃了饭,我正在洗碗,我姑娘在给她爸爸按腿,好好的嘛。突然听到厨房外面有东西摔下来的声音,马上听到我姑娘叫:“爸爸,爸爸。”叫得怕人啊,那声音。
  我马上跑到外面一看,他个人在地上睡起,一只手抓到姑娘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在地上乱抓,提起根板凳就想往姑娘头上打。我脚都吓软了,赶忙冲过去抱我姑娘,一板凳打在我背上,这刚都还在痛。
  我把姑娘抱下来,他还挣到要爬过来,看捉不到我们,就把手里面抓的那根板凳砸过来,嘴巴里面还喊:“你害我,你们要害我。”眼睛睁得只有那样大,吓死人。其实哪个要害他嘛,哪个不巴得他早点好嘛。”
  一起送男人过来的有个汉子在旁边说:“哎哟,吓人哦。我们几个人都差点按不住他,不晓得那分钟他力气咋那个大。好不容易按到他,他就开始个人抽筋,按他‘人中‘根本不管火。”
  因为镇静剂的关系,男人此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睡着。但从他满头的汗来看,显然此前有过剧烈的挣扎。
  因为时间已晚,邻居们纷纷安慰了女人几句,各自回家了,与他们家相好亲近的邻居自带了两个孩子回家照顾,让她不必担心。
  大概后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一直守着男人的女人惨叫起来:“医生,医生!!”
  男人双手紧紧抓住脑袋两边的床栏,那可怕的力量让金属的床栏也在格格作响。他的腹部向上挺起,右腿脚趾胡乱夹着床单,左腿向上抬起,剧烈的颤抖着。
  他的两眼暴睁,牙齿咬得咯咯响,嘴里的涎水顺着他的齿缝流到下巴上。
  女人几乎是扑到医生面前:“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一看到医生近前,男人几乎是着魔般狂暴的嘶吼起来:“滚,滚。”
  他的肌肉绷紧得几乎针都差一点儿扎不进,在又一次注射镇静剂后,他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女人在旁边吓得混身直发抖,护士们把她扶到诊室外面坐着,倒来温水给她。
  慢慢喝了一回水后,她终于镇定下来。


7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4:06
慢慢喝了一回水后,她终于镇定下来。
  只是不说话,仰面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不时响亮的抽一下鼻子。面色死灰死灰的,看上去比睡在床上的丈夫还要糟糕得多。
  “医生,他是不是疯了?”女人攥着一张护士给她擦眼泪的纸巾坐到值班医生面前。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睡觉我都怕,他以前从来不说梦话,现在不但天天晚上讲些怕人的话,还咬牙齿,咬得咯咯响。就好像是,要,要把谁的喉管咬断那样子用力的。”
  她突然一下用两只手捂住脸:“我真的怕,真的怕。他断了脚咋变成这样子了?”
  医生想了想,问:“以前有这样的情况没有呢?”
  “有是有,但是,不得这样老火。”顿了顿,她似乎鼓起勇气说:“医生,我想问你们一回,到底……你不要笑我,到底,有鬼没有?”
  值班的医生睁大眼睛,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回:“没有,肯定没有嘛。咋像这种问嘞?”
  女人不再说话,闭紧嘴唇坐回到男人的床边。
  男人苏醒过来,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婆孩子,突然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凡凡,来爸爸这里。”他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打痛你了,爸爸跟你讲对不起啊。爸爸不是故意的。”
  “爸爸,不痛的,你打得也不用力。我不痛了的。”
  男人难过的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对女人说:“我们回家,我没得事了。”
  值班的医生担心的说:“最好还是在医院观察一下吧。要是……”
  “医生,你不要劝我了,我个人晓得的,我,我这个是……”
  男人大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是报应。”他闭上眼:“是报应。”
  女人哭了:“不会的,你不要这样子说嘛。”他欲言又止的看看女人:“昨晚上把你们吓老火了……”
  “走,凡凡,帮爸爸拿拐杖过来。”
  男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皱巴巴的外衣,把断腿处的裤腿打好结,拄着拐杖站起来,对无奈看着他的医生轻轻说:“医师,谢谢你们了。”
  大家看着这一家人走出医院的样子真的是,好可怜。男人的肩膀整个都是塌下去的,凡凡的小弟弟趴在妈妈背上睡着,流出的半条鼻涕被手一擦,亮晶晶的挂在脸上。也就只有小姑娘一人略带跳跃的步伐,才给这家人的背影带来一点生气。
  从这以后,再也没见到这个男子到医院做过治疗。很久之后,大家才从他们的邻居口中知道,自从这次发病之后,这家人就搬回乡下去了。
  “唉!这事情也是……啧,还真的,怕硬是报应。”这位前来看病的邻居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说道。
  他的话立即吸引了同来看病的人们,纷纷询问不已。
  “你们说嘛,他家这个男的,来城头也没得哪样做的,就去开摩的,也活该他没得财运,一天最多跑个几十块钱,婆娘娃儿一堆,也不晓得咋个开交。”这位健谈的邻居抽出一枝烟放在鼻头闻了闻,又把烟放回去:“唉,医院不准抽烟,难受。”
  “那一回,他带了个怀孕的大肚婆,跑乡下。那个路又烂得很,净是黄泥巴,那个把月又肯下雨,讲说是对面来个车,这个车开得快,还码到他摩托车这边的路开,路又滑,车又快,他避不开,连人带车撞得个一塌糊涂。他个人倒是还捡得条命,就是遭摩托车砸在脚上,脚砸得哦,血糊淋当的。但是那个女人就惨老火了,听人讲,肚头的娃娃都撞出来了。讲惨得很呀。”听众一片哗然。
  “从他做完手术出院没得好久点,他就怪眉怪眼的了,神兮兮的喊脚痛,脚都不在了还会痛也是怪。
  不过这也不是最怪的,他有一回痛得老火了,人都半晕半晕的,他婆娘来叫我,请我帮忙把她男人抬到床上去睡,大家平时也玩得好,我肯定就去嘛。我抱他的时候,他嘴巴里面本来只是在哼痛,突然就讲起话来‘你放过我嘛,你放过我嘛,不要整我的脚了,痛得很啊。’
  那声音,阴惨惨的,吓我一大跳好嘞。我是肯定没乱动他脚嘞。
  等他吃点止痛药好点你问他刚才讲的话,他又讲他不得讲。”
  “不会是那个大肚婆回来找他要命哦?”一个坐在旁边的老人家忍不住说。
  “哎哟,哪个晓得,反正他发病的时候讲的这种话,也不是我一个人听过。我们那一片个个都晓得的。”


7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4:44
作者:Ctystal心  时间:2012-06-0617:12:00

  我也是在医院长大的,现在父母家还在医院。看了这个很熟悉,哈哈哈,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鬼,医院也没有鬼故事。以前小时候也是住的房子没厕所,医院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公厕,医生病人共用的,很多做流产手术的弃婴好像都是往里面扔(小医院那时候是那样),我也是从五六岁就是半夜自己去厕所,从来没啥际遇,也不害怕,小时候和院里的小朋友还去比胆大扯了一个刚过世老太太的头发,现在还记得,枕头蒙了脸的,一点不害怕,还很刺激。。。我还是女的呢。经常有自杀的送来抢救就在院子里洗胃抢救,很恶心哈。医院没有鬼故事只是说以前修房子挖地基挖出很多死人,还有一个女尸新鲜的。不过没故事。只是大人都不让我们接触死人,说死人身上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死的时候这些玩意会跑出来,传到其他活人身上。不晓得是不是吓小孩。现在想来是很大胆。不过在医院长大看病人病怏怏的看多了真心烦躁,我们这辈长大了都没留在医院。


7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6:26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一定是不得好死的。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我也死得这么惨,这么脏。
  我一身的脏病,最后死在了这张我以前用来工作的破木板床上。没有任何人,会因为我的死而悲伤。
  躺在床上的我,一身密密麻麻,烂得淌脓的大疮,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碰。一群绿头苍蝇亲热的在我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身体上叮来叮去,用闪电般的速度在我身体上产着卵。要不了多久,它们的下一代就能在这堆营养丰富的烂肉上健康的成长了。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热,这里生活的其它人害怕我臭得太快,只怕现在我还淌着脓和床单沾在一起呢。
  阿V花了五十块钱,请来那个在街上拾垃圾的,脏兮兮的老头拾掇我。可是连老头也嫌弃我,一进门刚闻着味就嚷嚷不干了,钱太少了。阿V又给他加了五十块钱,他才从兜里掏出个黑乎乎的口罩蒙上嘴走到床前。
  阿V是和我一起从家乡出来的,在这条街上,我们有共同的男人,阿健。阿健帮我们拉生意,同时管理我们共同的收入。
  在我生病前,阿V和我也算是朋友。当然,朋友的前提,是我们各自的利益都能得到确切有效的保证。如果我们一起争夺什么,我们反目成仇的程度与速度甚至比街上其它女人还要恶劣还要快。我得承认,我没想过,阿V竟然会来管我的身后事。
  那拾垃圾的老头见床单已经和我背上的脓水沾在一起,怕一使劲把皮揭下一层来,索性就用床单把我囫囵包上了。连洗也不打算给我洗一下,我很不满。但转念一想,也没有必要。反正我都是死了的人了。
  等把我收拾出去之后,阿V锁上门也走了。这间乱七八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里就只剩下我睡过的床,上面铺的垫子已经被揭走了,我想他们大概要把它们全烧了吧,因为那些棉垫子已经没法子再用,我身上滴下的脓水把棉花怄得烂得不行。几块光光的床板支在床架上,一幅黑乎乎,沾着昆虫尸体的蚊帐斜挂在床栏边的瘦竹杆上。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竟然也没有能在这条小街上掀起任何波澜。
  当然,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我是一个站街女,一个得了脏病的站街女。我想,我的死对社会来说,恐怕还算是种贡献。因此,自然不会有任何人来过问了。对我早已失望得差不多的家人,更是不想知道我的任何消息,以免给家庭蒙羞。
  住在这条街上的女人,她们大抵最后的命运也和我差不了多少,因此,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留给我了。
  我昏昏噩噩的在这间房里呆着,等待着,数着窗外来来去去的男人女人,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房间的门打开了,两个女人走了进来。我蹲在角落里抬头看去,原来是阿V回来了,她的身后还带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除了耗子和蟑螂,我太久没有见到会动的活物了,因此我高兴的看着她们在房里四处忙活着。
  她们用大大的竹扫帚清理着地上的垃圾,把那张破破烂烂的木床抬到屋外的太阳底下曝晒着,然后用一把白色的木刷使劲洗刷着木床发黑的缝隙。
  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很年轻,圆形的脸,短短的黑发整齐的梳理着,在光线里闪着微微的光泽。她忙进忙出,打扫完地上的垃圾后,用大拖布擦起地来。一个男人突然走了进来,他的怀里抱着大沓的旧报纸。
  这个男人的面孔我很熟悉,这是一直管着我和阿V的阿健。他人有时候很不错,在我们惹上麻烦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帮我们解决掉这些麻烦。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讨厌他,只除了他逼我接客的时候。
  “阿丽,报纸来了。”
  被叫做阿丽的年轻女人放下拖布,接过阿健手上的报纸,把它们放到一个黑色的木凳子上,然后轻快的跑出房间。阿健盯着她扭动着的屁股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枝点燃。
  看着渺渺上升的烟雾,我突然想起我刚来到这条街上的情形。那时候的我,和阿丽的年纪也差不多,什么也不懂,心里充满对这陌生环境的好奇与恐惧。
  那时候的我,有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肉体,单纯简单的头脑里几乎不存在太多的内容。我想起自己像阿丽一样轻快的在这房里跑进跑出,大声的说着话,在街上露天的小摊子里大胆的杀着价,高兴地买着便宜的塑料盆碗,还为挑选它们的颜色左右为难。
  阿V那时候和我和关系非常亲密,我们一起坐着火车从村子里出来找工作。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我们看到了许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在家里,我们用自己从山上砍来的木柴烧火煮食,而这里有不见火就能把水烧开的炉子。我们看着这城里的一切,觉得自己无比喜欢这里,就该呆在这里。
  阿丽端着一盆浆糊快乐的从外面跑进来,踩在一根木凳上开始往墙上糊报纸。她干得很快,嘴角至始至终带着愉快的笑容。我猜想,她这时候的心情应该和我刚到达这个城市时一样。
  那时候,我看到的只有新奇,只有美好,怀里揣着嘣嘣直跳的梦想,一种渴望拥有一切的欲望占据着我全部的思想。
  可是,繁华之下肮脏更甚,美丽的事物总是植根在腐烂的土壤里。
  这些美丽,我的美丽,慢慢的,从根子里烂了出来。
  阿丽快乐的,天真的运动着自己年轻的肢体,她跳上跳下,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阿健和阿V在地上用刷子把浆糊刷在报纸上,然后递给她。她努力伸展着手臂把报纸们粘到墙壁的每一个角落。
  蹲在地上干活的阿V与阿丽比起来,就显得平静多了。她沉着从容的干着活,把还带着粮食香气的浆糊匀称的刷到报纸上。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和我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死气。这是一种很不应该出现在活人身上的眼神。
  在这间房里,她是不是想起了我呢?想起了我烂得淌脓,臭得恶心的尸体,所以才会这样。亦或,她知道自己根本的命运与我一致,我的今天不过是她的明天。
  呵呵,是的,当一个人清楚明白的看到了未来时,她又凭什么快乐得起来!高兴得起来!
  阿丽的模样让我总是想起过去的自己。那是因为,现在的我,也只有过去可想,我没有未来存在,也不知前路在何方。
  如果现在的我还有选择的权利,我一定但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座城里,如果人生像时钟一样可以回拨,我只但愿从没离开生我养我的小村庄。
  直到现在,我还时时回忆,干透的木柴在灶里发出的,悦耳的轻微爆裂声,用这些新鲜的木材烹煮食物时,总有淡淡的木香从明黄色的火焰里慢慢散发出来。在我接客的时间里,很多时候我脑子里想的就是这种淡淡的木香,在这座城里,我没有闻到这种让我熟悉的香味。在这里充斥的,只有汗腥味、汗腥味、灰尘味、灰尘味。
  阿丽呀阿丽,你何不如现在就回去。你根本不应该这么快乐,如果你知道接下来等待你的遭遇,你马上就会明白自己不该快乐。你没有看见,阿健打量你的眼光。不过我知道,就算你看见了,你也看不懂。你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会害羞的扭过头,任由他放肆的目光在你年轻的身体上,上下游移。
  阿健的目光总是游移的,它们大多时候不存在任何焦点。他总是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两只眼睛就像两只灵活的老鼠一样,左窜右突。能让它们聚精会神的时间不多,但从我们手里拿到钱的时候,它们会停下来,专注的看着,精光四射,灼灼得几乎能冒出火花。
  这条街上的房子全都是一副上了年纪的模样,它们中间的大多数,大概比这座城市年龄还大。每天穿梭在这里的人们,面目模糊,没有表情,来去匆匆。用城里人的话说,我们在这里,讨生活。我们是这座城的乞丐,生活不是我们的。我们伸出手,手心向上,从布满灰尘的空气里,从街上的泥浆里,乞讨活下去的权利。
  屋子外面,有尖声的叫骂,骂的语言与内容下流无比,威力足可以玷污任何一个初生的婴儿。我听得津津有味,在这里,这是一项集体性的娱乐活动。大家愉快的观赏着,品评着,像在聆听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唱会。
  阿丽低下头,她从没有听过这样多的,绝不重复的,夹杂着男女生殖器的叫骂。因此她本能的害羞了。原本灵活的,在空中挥舞着的手臂动作也慢下来。她迟疑的看着门外,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关门呢。
  不过很快,阿丽就不再为这犯难了。一个响亮的,清脆的耳光声轻轻松松结束了这场趣味横生的谩骂。女人呜咽着,哭泣着,没有再发出流毒一样的话语。我猜,打她的必是她的男人。有时候,为了体现自己作为男人的义务,阿健也是时不时要给我们几下子的。


7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6:40
嘻嘻,姑娘……自家的女儿也拉来了,好啊好啊,我快意的笑起来。忍不住开始上下认真打量起阿丽。淡绿色的棉布衫子,洗得有点发白的牛仔裤,这样简单的打扮很适合这样青春年少的女孩子。
  送东西来的女人们还在谈笑着,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她们想顺便在这里吃一顿饭吧。
  阿V端了一把菜蹲到门口开始洗起来,阿健悠闲的掂了一把板凳,坐到阿V旁边,取出一枝烟,点燃,爽爽的吐出一个烟圈。阿丽给屋子里的女人们倒了开水,拿了瓜子,请她们坐下来吃。
  屋子里的女人们平时说话一向荤素不忌,与男女生殖器相关的语言一向是这条街上的人惯用的词汇。但面对比她们年轻不晓事的阿丽,不少人还是多多少少忌了些口,没敢十分放
  肆。
  为什么呢?我开始不满意,既然阿V敢把女儿带到这里来,就说明她是想着用阿丽来挣这份钱的。你们早点开始让阿丽醒醒脑,对她绝对是有益无害的。想及此,我站到了平素说话嘴上完全没把门的阿苏后头。
  口里脏话从来不停的阿苏在阿丽面前憋得十分难受,但是对着阿丽完全不晓事的模样,那平时说惯了的一些话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只坐在一旁吃瓜子喝水,听别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可奇怪的是,本不想开口说话的阿苏心里面,却突然冒出一股强烈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她喝了口水,想把这莫名的冲动用水冲下去。却发现温水根本不管用。因为嘴巴自己张开了,开始谈起自己昨天接的一个客人,看着就鬼门鬼样的,完事后居然腿一盘开始劝人从良,你们大家说好笑不好笑?反正我是好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蹲门口的阿V直起身子,冲着屋里正嘻笑不停的女人们吼起来:“说啥呢都!没看见小姑娘在旁边啊!”女人们的毫无顾忌的笑声顿时低微了不少,在这片刻意的安静中,阿苏放肆的大笑声显得尤其突出与刺耳,她拍着大腿,笑得像是自己刚才说的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甚至于连停都停不下来。
  阿V恼怒的端起菜几步跑进屋来,用手一掀阿苏肥厚的肩:“别笑了,干什么呢?”阿苏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停得太突然,以至于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的母鸡,喉咙里还拖着一声长长的嘶哑的呜咽来作为这大笑的结束。
  她回过头看了看生气的阿V,油滋滋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她向上划动的嘴角辐度怪异,就像是有人用手用力地掰开了她的嘴,让她满口的牙都露了出来,阿V被她这怪异的笑容惊得退开了一步。阿苏的微笑慢慢向整个面孔辐射开来,她毫无笑意的两只眼角被一种力量拉着往下吊去,两侧的鼻翼兴奋的微微扇动着,竭尽全力的嘶着嘴,满口白生生的牙齿闪烁着瓷器独有的光泽。
  阿苏满脸淌着油汗,似乎因为这个笑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阿V恐惧的看着她,不敢靠近。她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在梦里,那个人,也是这样在笑。那个人,对她露出了和阿苏一样的笑容。一种寒冷的感觉突然从阿V心底深处汹涌的冒出来,就像一股冰冷的寒流一样从她的心口一涌而过,这让她忍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手中还端着的菜盆不由自主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坐在阿苏周围的女人们没有看到阿苏这个可怕的笑容,尤在自顾说笑不停,所以她们无一例外的被菜盆子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再抬眼一看阿V,只见她一脸见鬼的表情,身体还微微颤抖着,牙齿轻轻的互相碰击着,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阿苏脸上的笑容来得怪异,去得也快,很快她也和众人一样,诧异的看着阿V:“你咋个了?菜盆子掉地上喽。”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去捡盆。阿V神经质的连连退开好几步,才回过神般一把拍掉了阿苏正要碰到菜盆子的手,“别碰我的盆!“她嘶叫道。阿苏很意外阿V脸上嫌恶兼具恐惧的表情,这种模样她一般只在良家妇女脸上才经常看到。
  这让她出离的愤怒了,胖大多肉的身体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看不起人喽,嫌老子脏啊?你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呐?”阿V嚅嗫着嘴唇,不知所措的看着像座肉山一样横在自己面前的阿苏。
  阿健从屋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散了,散了,公安来了,公安来了。”阿苏闻言先是不甘的狠狠瞪了阿V一眼,才挪动脚步往屋外走去,“这回老子放过你,在这点跟老子装哪家的好人,烂婆娘一个就不要想装干净人。”
  退回自己呆惯的角落,我太快意了,忍不住大笑起来。阿丽不知该如何劝慰自己的妈妈,只得拿起扫帚打扫起满地的瓜子壳。阿健见阿V仍然一副傻子模样站着不晓动,只得自己弯腰捡起菜盆:“你搞哪样哦?去煮饭煮饭了,下午还要做生意。”
  说罢转身把菜盆往充作厨台的桌子上一搁,不满意的说:“你今天是搞哪样,平白无故得罪人……”
  “她来找我了。”阿健诧异的回头看着阿V:“啥子?哪个来找你了?”
  “她呀,是她。”白日间这意外的恐惧令阿V用尽全力也没能表达清自己的意思。阿健并不明白阿V口中的这个‘她’究竟是什么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背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白毛汗。
  “大白日的见鬼了不是?你声音抖啥子抖嘛?”阿健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虚张声势,他发出的,是那种彻底的底气不足的声音。
  “她呀!死掉的那个!”阿V再也忍不住,大声叫起来。这回是带着哭腔的声音了,“就是她,刚才阿苏……”阿V顿住了,阿苏的笑容只有自己看见了,她嚅嗫着不知该怎么说。阿健咽了一口唾沫:“死婆娘疯了!”随即便用力推搡着阿V:“去去去,煮饭去,肚皮饿了。”阿V用劲甩开阿健,大声嘶叫起来:“我没得疯,我看见了。”
  阿丽吓得不敢言语,端起菜篮往放在房子外头的煤炉走去。


79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6:53
第二天一大早,阿健搬了一张床来放在了房间里,然后在房间中央挂了一道布帘子。这样一来,就把房间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他得意地朝着站在一旁的阿丽拍拍手上的灰尘,说:“这张新床是你的,以后你就睡这边。”
  阿丽有点茫然的点点头,看向那张属于她的新床。说是新床,其实不知是阿健从哪里捡到的一张破床,床头的木架子上刷着不知哪年哪代的红色油漆,因为时间的久远,这些油漆不可避免的斑剥脱落,经年积攒起来的灰尘和油脂,塞满了这张床的所有的缝隙。
  接下来阿V和阿丽不免又是一番刷洗,才让这张床能睡得下去人。阿健嘴里斜叼着一只劣价的香烟,把一只手搭在了阿丽肩上:“健哥对你好吧!一大早就给你张罗东西。”阿V突然出现,一把掀下阿健的手臂,顺力推了阿丽一把;“去,给自己铺床去,啥都想着我来给你做啊,懒死的不是?”末了狠狠瞪了阿健一眼:“啥子哥长哥短的,阿丽,叫叔。”
  蹲在角落的我,诧异的看着阿V,这真不像是她,难道,她还想保护阿丽不成?这怎么可能……
  未容我多想,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几个女人走了进来。认真看了看,这几个人我都认识,也算是我生前与我关系较好的邻居了。女人们手里拿着些日常用品,有旧的也有新的,把东西搁下后,大家围着阿丽打量开了。
  “呀!是个细刷的妹子耶!阿V你们哪里找来的?”
  阿V脸上笑容僵硬着,低了低头胡乱答道:“你们莫乱说,这是我姑娘。”
  嘻笑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诧异的盯着阿V和阿丽,半晌之后才有人勉强笑起来:“认真一看,是像嘞,皮肤白,眼睛大,漂亮漂亮!”
  嘻嘻,姑娘……自家的女儿也拉来了,好啊好啊,我快意的笑起来。忍不住开始上下认真打量起阿丽。淡绿色的棉布衫子,洗得有点发白的牛仔裤,这样简单的打扮很适合这样青春年少的女孩子。
  送东西来的女人们还在谈笑着,一点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样子她们想顺便在这里吃一顿饭吧。
  阿V端了一把菜蹲到门口开始洗起来,阿健悠闲的掂了一把板凳,坐到阿V旁边,取出一枝烟,点燃,爽爽的吐出一个烟圈。阿丽给屋子里的女人们倒了开水,拿了瓜子,请她们坐下来吃。
  屋子里的女人们平时说话一向荤素不忌,与男女生殖器相关的语言一向是这条街上的人惯用的词汇。但面对比她们年轻不晓事的阿丽,不少人还是多多少少忌了些口,没敢十分放肆。
  为什么呢?我开始不满意,既然阿V敢把女儿带到这里来,就说明她是想着用阿丽来挣这份钱的。你们早点开始让阿丽醒醒脑,对她绝对是有益无害的。想及此,我站到了平素说话嘴上完全没把门的阿苏后头。
  口里脏话从来不停的阿苏在阿丽面前憋得十分难受,但是对着阿丽完全不晓事的模样,那平时说惯了的一些话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只坐在一旁吃瓜子喝水,听别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可奇怪的是,本不想开口说话的阿苏心里面,却突然冒出一股强烈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她喝了口水,想把这莫名的冲动用水冲下去。却发现温水根本不管用。因为嘴巴自己张开了,开始谈起自己昨天接的一个客人,看着就鬼门鬼样的,完事后居然腿一盘开始劝人从良,你们大家说好笑不好笑?反正我是好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蹲门口的阿V直起身子,冲着屋里正嘻笑不停的女人们吼起来:“说啥呢都!没看见小姑娘在旁边啊!”女人们的毫无顾忌的笑声顿时低微了不少,在这片刻意的安静中,阿苏放肆的大笑声显得尤其突出与刺耳,她拍着大腿,笑得像是自己刚才说的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甚至于连停都停不下来。
  阿V恼怒的端起菜几步跑进屋来,用手一掀阿苏肥厚的肩:“别笑了,干什么呢?”阿苏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停得太突然,以至于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的母鸡,喉咙里还拖着一声长长的嘶哑的呜咽来作为这大笑的结束。
  她回过头看了看生气的阿V,油滋滋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她向上划动的嘴角辐度怪异,就像是有人用手用力地掰开了她的嘴,让她满口的牙都露了出来,阿V被她这怪异的笑容惊得退开了一步。阿苏的微笑慢慢向整个面孔辐射开来,她眼角下吊,两侧鼻翼兴奋的微微扇动着,用力的张着嘴,满口白生生的牙齿闪烁着瓷器独有的光泽。
  阿苏满脸淌着油汗,似乎因为这个笑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阿V恐惧的看着她,不敢靠近。她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人,也是这样在笑。那个人,对她露出了和阿苏一样的笑容。一种寒冷的感觉突然从阿V心底深处汹涌的冒出来,就像一股冰冷的寒流一样从她的心口一涌而过,这让她忍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80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7:06
阿苏满脸淌着油汗,似乎因为这个笑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阿V恐惧的看着她,不敢靠近。她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那个人,也是这样在笑。那个人,对她露出了和阿苏一样的笑容。一种寒冷的感觉突然从阿V心底深处汹涌的冒出来,就像一股冰冷的寒流一样从她的心口一涌而过,这让她忍不住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呀!她!阿苏刚才对我笑了,昨天我做了个梦,梦里面她也是这样笑的。”
  阿健莫名其妙:“哪个她呀?疯了?”
  “那个,死……”阿V一下子噤了声,因为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笑容,只有她看到了。也只有她知道,刚才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阿健哗一下扯开窗帘,推开窗户,“煮饭,下午干活。”
  阿V提起铁锅,端上洗好的菜出去了。我蹲在屋里笑得十分开心,当我拉起阿苏的嘴唇时那种感觉,真奇妙!我让她笑,她就笑了。人真的,很好玩哎。
  睡得正香被人吵醒很讨厌!可就是那持续不断的哭声就是响个没完没了。在这特别压抑的哭声中,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很讨厌很讨厌!因为这让我想起了自己还活着时的感觉。
  阿丽害怕极了,但是她不敢痛快的哭,因为阿健在旁边作势要揍她。她既恐惧又感到不安,因为妈妈没有回来。下午时,只有神色不定的那个健哥一个人回来了。她只刚提起一句妈妈怎么没回来,健哥就凶神恶煞一样的吼叫着让她住嘴。
  目睹着这个男人在屋里像困兽一样走来走去,我看得有趣极了,当男人暴跳失态的时候,多半就是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事的时候。我猜,他们肯定又去做仙人跳了。不过,看样子不很成功,因为阿V不见了,而我估计,她多半是进了局子了。
  阿健非常烦躁,但他并不十分害怕。这也不是头一回他的人被警察抓走了。只是,他拿不定主意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赶紧跑路,他怕阿V会对警察说实话。可是,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阿丽,转念一想,又觉得阿V不会,因为,她的女儿也在这里。
  阿丽低低的哭声,愈发让阿健烦燥,他一脚踢翻了一把木椅,暴喝一声:“别哭了,再哭老子打死你!”木椅子发出一声巨响掉到房间的另一头,这响动显然吓坏了阿丽,她缩在一旁不敢出声,因为强行憋着哭声,她的喉咙里发出长长的抽噎声。
  阿健碾熄烟头,开始收拾东西,最好还是出去避一避的好。他心想: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扔给阿丽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收拾衣服,哥带你出去玩几天。”
  要走!!那可不行,心念一动,我发现自己已经趴到了阿丽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衣,我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发出的热量。她的每一个肢体语言我都能理解,她的任何一个想法,哪怕一个稍纵即逝的念头,也逃不过我的感知。
  阿健此时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在这个城市里,他不是没有同乡,但是,他不能带着一个老乡们不认识的姑娘去寻求他们的帮助。因为,这太不安全了。所以当务之急,他必须先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但阿健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证去任何旅舍登记房间,而阿丽根本没有带着身份证。
  在吃了无数条街的灰尘之后,阿健选中了一眼桥洞。这地方,水泥面平整,虽然粗糙,但用来对付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这里还不要钱。
  阿丽几乎是像一件破衣服似的,被阿健粗暴的塞进桥洞里。她不明白,怎么才来城里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睡在大街上,这和要饭的叫花子有什么区别?桥洞两面透风不说,蚊子还多得不得了,随时随地准备袭击人类裸露在外的每一处肌肤。而且,她饿极了,在大街上走了这么久,土啊灰啊什么的,倒是吃够了,就是正经吃的一样也没有。
  阿健观察了桥洞内外环境,觉得这里还算比较理想。隐蔽,不易发现,而且还宽敞,两边的洞口也便于他观察周围来人的情况。这理想的桥洞让他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把装钱的袋子贴身放好,蜷缩起身体开始闭目养神。
  我诧异的发现,阿丽不动,我也不能动。就算我想看看外面的行人,也探不出头去。于是,我只好也坐在桥洞里。看着映在河水里的街灯出神。
  当阿丽第一次站在大街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座城市对自己,很可怕,她被安排站在街灯无法照射到的黑暗里。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男人,或者年轻,或者年老,但投射到她身体上的目光都让她不敢抬起头。
  审视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这个姑娘根本不敢乱动,在桥洞里住了几天之后,阿健最初的胆怯与恐惧渐渐消失了。他带着和自己一样蓬头垢面的女孩爬出了桥洞,带着阿丽这个天然的生财工具,阿健自然不能浪费,在给阿丽买了几身暴露的衣裙后,他把阿丽带到了他认为可以找到生意的地方。
  阿健在这个城市生活了时间不短了,但他对白天的城市带着一种天然的恐惧,他习惯黑暗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在这种安全的黑暗中,他得到了不少想要的东西。包括,他认为不算少的金钱,以及女人。
  他静静而有耐心的蹲在离阿丽不远的灌木丛后,这是个方便监视或及时撤离的距离。既不用害怕阿丽逃掉,也不用害怕在警察出现时跑不快。他悠闲的抽出一枝烟,带着一种饱食后的愉快心情点燃它。
  阿丽今年十七岁,所以,她完全明白阿健让她站在这里的原因。尽管她竭尽全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但那短小紧身的上衣和裙子一直在和她作对,它们总是不断在往上翻卷。强烈的羞耻感让阿丽十分痛苦,可她又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逃掉。阿健施加在她身上的毒打产生的恐惧感,战胜了她的羞耻感。只要一想起那种没头没脸的殴打,阿丽就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坐在阿丽身旁的树枝上,我得以居高临下的观察呈现在我脚下的一切。三三两两的行人时不时经过阿丽的身边。每当有男人看向她时,她便不由自主的缩起自己的脖子,双手不停拉扯着往上翻卷的衣角。在我看来,阿丽这徒劳的举动,反而更加使男人们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妓女,而且,是一个刚刚出来混的雏妓。在有些男人看来,这样的身份更能激发出他们的性欲。
  很快,便有一个男人站在了阿丽面前。这是一个发际线已经开始往后退的男人,他穿着一套铁灰色的西装,一双沾着灰尘的黑色皮鞋被他踩得嘎嘎吱吱响。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在阿丽的身上上下游移。那种样子,就好像一条贪吃的蛇看到了一只肥美多汁的老鼠。
  “好多钱弄一下嘛,妹儿?”听到这个话,阿丽吓得发晕,早忘了自己该说啥。阿健给她定好了价钱,她是处女,第一次必须要五百块,她把自己少卖一个子儿也不行。
  见她不说话,男人伸出手指,在她的手臂的皮肤上上下滑动:“妹儿,说话噻。”阿丽吓得直抖,看见她这个样子,西装男更加放肆,一只手径自伸向阿丽年轻柔嫩的胸,口里说着愈加下流而不堪入耳的话。
  伸到自己胸前的那只手让阿丽无声的哭泣起来,她无力的用手遮挡着那只禄山之爪,男人气喘吁吁起来,他显然被这种无知的、娇柔的的姿态撩拨出了更旺盛的性致。
  “妹儿,莫挡噻,哥哥摸两下,五块钱摸一回好不好?”坐在树上的我,安静甚至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谁也不比谁高贵,我下得烂,阿丽又为什么下不得。更何况,摸一下五块钱,给哪个摸不是摸呢。
  可讨厌的是,阿丽喉咙中发出的那种绝望的呜咽声,却不断的让我想到以前的我,活着时的自己。曾几何时,我喉咙中也发出过这种绝望的声音。同样的黑暗角落,同样猥琐的男人,同样的,恶梦般的回忆。而最可怕的,是我就在这恶梦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81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7:20
可讨厌的是,阿丽喉咙中发出的那种绝望的呜咽声,却不断的让我想到以前的我,活着时的自己。曾几何时,我喉咙中也发出过这种绝望的声音。同样的黑暗角落,同样猥琐的男人,同样的,恶梦般的回忆。而最可怕的,是我就在这恶梦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刹那间,无数黑暗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淹得我几乎透不过气。那仅存在回忆中的几丝美好,像勉强透过乌云的阳光一样,被迅速的淹没,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样。这座罪恶的城,在我才开始惊讶于它的美好,它便迫不及待的给予我迎头痛击,甚至没有给过我养伤的时间。在我还活着的很多时候,我都清楚的听到,一层硬壳从身体里刷刷长出来的声音。
  树下,阿丽已被男人压在了身后的墙上,她嘴里不断发出一些类似于拒绝的咕噜声,我都懒得去看她,想来,大抵她和我的过程也差不了太多,有区别的,不过是少抵抗或多抵抗一些时候罢了。
  站到树冠最高处,城市庞大繁华的灯火,像夏夜撒在银河里的群星,遥远而美丽。我从来没有站到这个高度来看过这座葬送了我的城市,时到至今,它依然在吸引我,哪怕我一直生活在它的最底层,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
  阿健紧张的咂着嘴里的烟蒂,这枝烟黄色的过滤嘴处早已被他咬得变了形,但他对此毫无察觉。他的眼睛盯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男女,琢磨着自己出去讲价的合适时间。他不能出现得太早,以免吓倒那个一心想要求欢的男人,但太晚了也不划算,他沾够了便宜,或许就不愿意再掏出自己的钱包了。
  见男人几乎已经按捺不住了,阿健咳嗽一声从灌木后站起来:“老板看我这妹儿安逸不?嫩得很嘞!今天老板你好福气,这是妹儿第一次哈。”正在兴头上的西装男被灌木丛后突然出现的阿健惊了一下,又听见他这番话,便上下打量了阿健一番:“你是哪个?我个自和我妹儿耍,与你啥事!”
  “哎哟!老板,耍起再安逸唛,嘞也不是你家嘞人噻。”阿健讨好的笑着,一面走到树下,伸出手像介绍一件令他骄傲的商品一样说:“我这个妹儿皮肤白得很,又嫩又滑,从来不得哪个男人碰过,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阿健伸手推着阿丽转了个圈,向男人展示她洁白无暇的背部皮肤:“看嘛,老板!”我清楚听见西装男的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他黝黑的喉节处明显的上下滑动着。看样子,他已经是馋极了。
  “少说七说八的,几多钱搞一回?”阿健开心的伸出两只手,比出八根指头:“八百块,干净清爽,第一回,没得病得。”男人大惊:“老子怕你抢人哦,八百块,你留起你个人玩,老子还在乎她处女不处女哦。”说罢转身作势欲走。
  阿健赶紧改口:“哎呀!老板莫走嘛,恁个好的妹儿未必你经常遇得到嗦?”见西装男脚步顿了顿,他更卖力气的吆喝起来:“哎哎!老板,你莫慌走噻!你未必看不出哟,我这妹儿几多安逸,价钱唛,我们再商量一哈嘛。”西装男转过脑袋:“噢!这才像句人话噻。”
  无趣的看着他们当着阿丽的面讨价还价,全然不顾她脸上惊恐万状的神态,就好像她根本不在那里站着,抖动着身体听他们讨论着睡她一次的价钱。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西装男以三百元人民币的价格取得了阿丽的初夜权。他得意万分,情欲高涨的抓起阿丽的手臂:“妹儿,跟哥哥走,哥哥想你得很哟。”阿健殷勤的带路:“这边,这边,老板。我们那儿床也干净,还可以洗澡。来来来。”
  阿丽僵硬着身体像木偶般的被西装男拖着向前走去,阿健悠闲的不远不近的走在后头。此刻,他的心情好极了。他心想:女人啊!真是老天爷特地为男人准备的,真他妈的是一群尤物。
  阿丽跌跌撞撞的走着,好比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随着西装男穿过一片广场,走上南堤,过了河上那道特意修建得古意盎然的石桥。她徒劳的,软弱无力的挣扎着,嘴巴里小小的哭泣声被广场上的喧闹淹没得无声无息。偶尔有注意到他们的路人,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冷漠,根本没有任何人打算为她做点什么。
  石桥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子,巷子岁月长久,里面有着为人类便利生活所准备的各项设施。比如:搁在黑暗角落里的垃圾箱,既可以装运垃圾,也可作为夜行人临时使用的公共厕所。当然,藏污纳垢的破旧小旅馆也是这条巷子的风景线之一,一盏昏昏欲睡的路灯把自己的光投射在旅馆的招牌上,招牌周围有一圈彩色的小灯泡,大部分的灯泡都忠于职守的闪烁着。用自己微弱的红色灯光或绿色灯光辉映出旅馆的名字:如家宾馆。
  不知为何,这样的旅馆前台坐着的,总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就好像胖女人是这种旅馆的标准配置一般。她面前的台子上搁着一本翻看得起毛的杂志,一堆嗑过的葵花壳子堆在一张报纸上。她翻起眼皮看了看进来的二男一女,吐干净嘴里的瓜子壳:“单间四十八,床大干净,有热水。”
  阿健豪气的说:“开一间。”胖女人飞快的取出登记本,办好入住手续,交给阿健一把贴着胶布的钥匙:“303。”
  阿健赶在头里走上了去二楼的梯子:“这边走,老板。”他趿拉着自己后跟已经踩塌了的皮鞋,走得飞快。
  这种廉价的旅舍我来过许多次。我一直十分排斥把客人领到自己租的小屋去,直到阿健用巴掌教导我几次这样做不划算之后,我才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的把客人领回家。如果这次不是阿健不敢回出租屋,他肯定也不会花钱带着客人来旅馆的。
  在潜意识里,我的身子,本是为某个从没有出现过的男人留着的。我一直相信,这个男人迟早总会出现的。不过当然了,一直到我死,他也没有出现。
  跟着他们的脚步,我也上了楼,这是个和巷子一样年代久远的建筑,走廊里铺着刷油漆的木板,天花板上吊着颗孤零零的白炽灯,上面落满了黑色的苍蝇的排泄物。303的房门上,有不少爆起的黄色漆皮,它们翻翻卷卷的挂在门板上,看得人直肉痒痒。阿健飞快的拧开门,把钥匙交给西装男,这是在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来打扰他。在顺便用眼神警告了六神无主的阿丽之后,他老老实实的下了楼。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真是一个优秀的,有职业道德的皮条客。
  西装男迫不及待的关上门,他甚至来不及检查门是否完全锁死,就把阿丽压到了铺着白床单的木床上。白色床单经过多次洗涤和晾晒,展现出一种和岁月有关的淡黄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露出一些不明不白的痕迹。想来,这张床接待过不少类似我们这样的客人。气喘吁吁,肮脏丑陋,恶劣透顶!!!
  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可怕,最恐怖的一天!
  阿V摁着我,阿健不停地在打我耳光……
  混蛋!!都是一群混蛋!!
  西装男蹬掉自己的皮鞋,喘着粗气爬上床,抓住想要逃跑的女人。可是他的身体,却突然不由自主的左右晃动了几下,因为这张木床突然诡异的自己晃动起来。他诧异的停了半秒钟,来思考是不是自己动作过大弄的。但入手的滑腻皮肤让他瞬间便忘记了这张莫名其妙的床,他可不是来这家旅馆考察设施坚固度的。
  白炽灯剧烈的闪动起来,明灭不定的灯光挣扎了几下子,爆炸般的亮光一闪即灭,突然又瞬间恢复明亮。男人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头顶上的灯泡一眼,脑海中模模糊糊的闪烁出一些杂乱的念头。但躺在床上不断扭动的女人身体,使他没有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闪闪灭灭的白炽灯上。
  这个妓女不断做出的小小反抗和喉咙里从来没有停过的啜泣声让他突然不耐起来,挥手便是一个耳光:“日你个仙人板板,格老子乖一点!”想起自己今晚可是花了足足三百块钱的,凭这个价钱,在这座城市里玩低等妓女至少可以弄七八个了。所以,他当然没有必要来受这样的委屈,灯一关,那女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他便气闷起来,对自己如此的奢侈的花费与不成比例的享受愤怒了。三两下解开裤子上的皮带,把阿丽往床头方向拖了过去,几下便把女子的双手用皮带捆在了床栏上。被捆绑起来的阿丽因为恐惧哭得更大声,挣扎得更用力。


82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7:35
其实此时于她来说,哭泣与挣扎也只是一种本能的行为罢了。她努力去避开充满烟草臭味的男人嘴唇,但在这狭小不堪的床上,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她只能尽量的向后挺着,把自己的脖子努力的伸长。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剧烈的闪烁了几下之后,终于归于黑暗。一阵冷风吹开挂在木窗上的蓝布窗帘,这些蓝色的布料在风中不断的飞舞着,窗外转角处,如家宾馆这几个字周围的小灯泡红红绿绿的光芒透进窗帘,让房间里的一切时隐时现,闪闪烁烁。
  在黑暗中,女子雪白的肉体似乎更具有性的吸引力,西装男奋力扒下了她身体上的所有衣物。或许是感到绝望了吧,西装男感觉一丝不挂的女人突然僵住了,一动不再动。她向后挺直的脖子也渐渐柔软下来,随着胸口呼出的一口气,她的头慢慢在枕头上放平。
  因为一开始的挣扎,长长的黑发几乎遮住了她的脸,此时,没有被头发盖住的嘴唇中突然发出一串长长的古怪的叹息声,有几声的低笑夹杂在这串叹息中。一只湿滑的手在西装男脸上划动着:“老板莫急,慢慢的耍。”这是个突兀的声音,而且十分刺耳。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从西装男身下的女子身体上弥漫开来,她咯咯笑着,摇动着自己的头,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渐渐滑落到两侧耳边。头发下露出的,是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这张诡异的脸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一张皮肤,它像一层半透明的膜,悬浮在底下那张属于阿丽的面孔之上。
  被皮带捆绑着双手的身体上,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臂凭空出现,它在西装男的脸上,上下滑动着,又湿又黏。每一次滑动间都似乎有一层液体被粘在了男人的脸上,行动间,不时有长长的液丝牵连在手臂和男人的皮肤之间。
  西装男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完全不像人类的叫声。他以一种异样敏捷的速度比床上翻滚下来,不顾因没有皮带束缚往下滑落的裤子,连滚带爬的扑到房门前。幸而这扇油漆斑驳的木门一拉就开。
  蹲在门外的阿健被突然从门里跌出来的人吓得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就见扑出门来的人不顾一切的向外蹿来,正正撞在自己身上,一时间两个人跌做一堆。
  骂娘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撞在他身上的人就爬了起来,狂叫着往楼下奔去。阿健吃惊的看着这个发狂一般逃跑的嫖客,他赤裸着上身,一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胡乱的在空气中挥舞着,把坐在前台嗑瓜子的胖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胖女人气愤的冲着楼上吼叫起来:“搞什么名堂?”她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瓜子壳:“叫个鬼娃啊叫!吓老娘一大跳。”见楼上没有人回应,她更是气愤,站起身朝楼上走去,一面走一面骂着。
  三楼的走廊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昏暗的灯光下,一只体形硕大的蟑螂从墙角迅速爬过,走廊尽头的水管子里不时漏出一滴水,这是整个三楼里,唯一发出声音的所在。胖女人意外的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情讪讪的下楼去了。
  阿健头晕脑胀的以嘴啃泥的方式,扑俯在房间的地板上。他感觉到嘴里有一种甜甜带着铁腥味的液体流动着,嘴皮也传来让自己疼痛不已的感觉。大概是摔伤了吧,他趴在地板上想。日他个先人板板,不知道这男人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像见了鬼一样冲出来,撞得老子要死。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再呆在走廊里。阿健意外的打量着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不是,刚刚客人和阿丽进去的房间吗。
  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阿健很诧异,这会子他的感觉稀里糊涂,只记得被门里扑出来的人撞了一跟头,摔得稀里哗啦,然后……然后就在房间里了?
  天花板上的电灯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时明时灭。家具的影子在墙上闪闪烁烁。一阵莫名的冷意从阿健心里涌出来,这是他从没有感受过的寒冷,就是被警察追着跑,他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冷,很冷!彻骨的冷!这是怎么回事?
  阿健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房间里的第二个人。他直觉的感到,坐在床上的这个女人,不是阿丽。“你是谁?”自己的声音一出口,阿健就被吓到了,这声音又沙又刺耳,就像用指甲刮过黑板。
  床上的女人抬起头,黑发盖着她的脸,阿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她抬起胳膊,侧着头木然的对着它们,从她费劲的转来转去的头颅可以看出,她在看自己被弄伤的皮肤,突然,一阵哀鸣从女人喉咙里陡然响起。
  阿健很清楚的感觉到,她很愤怒,他很想转身逃出房间。可是,自己的两条腿,一丝一毫也挪动不了。它们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地板上,压根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任由那种彻骨的,恐怖的寒冷顺着脚踝,小腿肚,膝盖,像蛇一样的爬上来。
  床上的女人动了,她转着头,颈子像很长时间没上油保养的机械,困难而呆板的向阿健的方向移动着。


83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7:48
女人抬起头,黑发盖着她的脸,阿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她抬起胳膊,侧着头木然的对着它们,从她费劲的转来转去的头颅可以看出,她在看自己被弄伤的皮肤,突然,一阵哀鸣从女人喉咙里陡然响起。
  阿健很清楚的感觉到,她很愤怒,他很想转身逃出房间。可是,自己的两条腿,一丝一毫也挪动不了。它们像生了根一样扎在地板上,压根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任由那种彻骨的,恐怖的寒冷顺着脚踝,小腿肚,膝盖,像蛇一样的爬上来。
  床上的女人动了,她转着头,颈子像很长时间没上油保养的机械,困难而呆板的向阿健的方向移动着。
  “你,你要干什么?”阿健感觉自己的喉咙是那么干渴,他几乎是嘶叫着喊出了这句话。这是句毫无意义的问话,无论床上的女人要干什么,都不会是件让他好受的事。
  她像只蜘蛛一样张开四肢,撑起自己的身体。僵硬的移动着,鸡爪一般,奋力张开的手指试探着从床边往地板伸下来。因为床是老式的木床,离地面有些高,张开的手指没能支撑住身体,她就像只节肢动物一样从床上摔了下来,纤长的四肢在空中一阵挥舞。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阿健肯定自己听见了空气中传来的那种,类似昆虫口器发出的烦燥嘶鸣。一只不知死活的蟑螂无知无觉的向这个诡异的身体爬去,她爪子一样的手指闪电般的住了这只肮脏的昆虫,她捻了捻这只蟑螂外壳,随即把它送到了自己的嘴里,一声轻轻的肚腹破裂声从她口中传出来,那应该是蟑螂被牙齿咬破后发出的声音。虫体内的白色浆汁在她的口角处形成了一些白色的泡沫,让阿健无比的恶心。
  这具肉体,本应该年轻柔软,但却由于强烈的恐惧而变得僵硬死板。我几乎必须用尽全部的控制力,才能让它勉强以四肢着地的方式离开床板。旅馆里破旧不堪的红漆木地板像是沾满了油,滑得难以想像。我四脚朝天的,在地板上好一番挣扎,才把身体翻过来。在我努力控制身体平衡的同时,我感觉到了一只行动迅速的,完全没有智力,只凭本能活动的生命从我身边迅速溜过。
  手指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活动起来,我抓住了它,并不假思索的把它放到了嘴里,我本能的感觉到,我需要它。它的身体含有的丰富汁液,迅速的充满了我的口腔。或许只有一刹那,我便感到,自己像只巨大的蟑螂,就差背上那对可以飞的翅膀了。我的感官丰富起来,每一根汗毛都能感觉到外界的异动。一些神秘的,从来没有在我身体上出现的器官仿佛有若实质般的出现了。
  此时此刻,哪怕是最轻微的震动,也逃不过我的感知,我甚至能感觉到地板漆皮爆裂发出的细微震动。阿健吞咽唾沫的声音在我听来,也是一种巨大的声响。他的心跳杂乱无章,每一下都像巨大的锤击声,他在害怕,他在恐惧,他连动也不能动了。
  他是我的了,他是我的了!我毫不怀疑这一点,就像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死亡一样确凿。
  阿健恐惧的看到眼前的女人,她用昆虫一样的动作探知着外界的动静,一头黑发披散在地板上,每一根都好像是昆虫的触须。它们在地板上沙沙作响,向房间的各个方位吞吐伸缩着。他眼睁睁看着这些毛发渐渐向自己接近,几乎吓死。用尽最大的努力,他迫使自己的双腿向门的方向略微移动了一下,只是刹那间,那些一开始似乎还没有找到方向的毛发,立刻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探过来。
  地上的女人像节肢类动物一样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她的嘴角挂着白色的涎沫,身体颤动着,鼻翼张大,不断上下耸动,就像是啮齿类动物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她的眼神渐渐聚集,她发现自己了。
  那完全不是人类的速度,阿健的双眼几乎未能捕捉到她的确切动作,他只感觉一阵腥风迎面猛扑过来,随即便将自己全部包围。那分明是女人的身体,可却有着不属于人类触感,似乎有无数的,绒毛一样的,细小的足在自己的皮肤表面不停蠕动着。这滋味让阿健毛骨悚然,又恶心欲呕。
  她的口中发出呵呵声,她在说话:“抓……住了,抓你……我,跑不……掉,不,不让你……跑。”她的口腔中溢出的气味带着无比的恶臭,在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光下,她的皮肤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原本不存在的脓点从皮囊里,从肌层中涌现出来,像是无数气泡冲破水面一样的从皮下涌出来,然后爆裂在皮肤表面。很快,这种变化遍及全身。
  当最后一块脓疮在她脸上咕嘟落定之后,阿健知道,自己完了。他认出了这个女人,他了解这个女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可是,她明明早就死了!
  “翠翠,翠翠,饶了我,饶了我。哥对不起你,哥错了,哥错了。”如果可以,阿健很想跪下求她放过自己,可惜他跪不下来,因为女人的身体像条蛇一样缠着他,不,她更像一条长长的蜈蚣,而自己,毫无疑问就是这条雌性蜈蚣的猎物。
  “呜哇,呜哇”阿健恐惧的听到,翠翠的嘴里发出了婴儿的啼哭声,这哭声凄厉无比,每一声都仿佛铁锯的利齿在切割自己的神经。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哭声代表着什么,这是翠翠和自己的孩子,翠翠,她曾经怀过自己的孩子。
  阿健并不是一个有自律性的皮条客,因此也就并不在意在自己有欲望时,用自己管着的女人来泄欲。更何况,有几个皮条客不这么干呢。甚至有的女人在和皮条客上过床后,反而更是死心塌地的为他挣钱。
  “翠翠,翠翠”对着这张鼻梁塌陷,口腔溃烂,嘴唇肿胀翻卷,露出牙床的脸,阿健恐惧无比,极力抑止自己不要恐怖的叫喊起来。除了一迭声的求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记得强迫眼前的女人去打掉肚子里的胎儿时,她的反抗、哀求与眼泪。
  很久以前,我以为,如果我竭力的讨好眼前的男人,他或许就会对我更好一些,我以为,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一定就不会再强迫我接受那些恶心,老丑,肮脏的男人作我的客人。结果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他扯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出租屋里拖出来,扔到门外的泥地里。那个时候正值这座城的冬天,天气很冷,天上刮着白毛风,细小的雪花一落到泥地里就被踩得稀烂,没有人修葺管理的,这座在城市拆迁建设过程中遗留下来的城中村的泥土道路,被摩托车的轮胎、人的脚,猫狗与鸡禽的爪子糟塌得面目全非。
  阿健把我用力砸在其中一堆踩塌得冒泡的泥浆中,用脚把我的脸踩进柔软稀烂的泥泞中,湿滑的泥浆灌进我的口腔与鼻孔。湿润寒冷的泥土糊满我的脸,淡淡的泥腥味混合着人类生活活动所产生的恶臭味,令我剧烈干呕起来,而我却还不敢张口,就这样衔着口中残留的泥浆闭着嘴激烈的干呕着。
  当他终于不再踩踏我,允许我抬起头时,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耳朵、鼻子、脖子,整个身体没有一处不像一只刚刚在泥浆中打过滚的母猪。顾不上别的,我大口吐着灌到嘴里的烂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食物残渣混杂着泥浆中从我口里喷涌而出,白白的在黑色的泥泞中显眼极了。
  不知从哪家的窗户里,飘出一阵阵热闹喧哗的流行歌曲‘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周围的人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围观了一阵,见我吐完了泥浆,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屋外的水管那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洗刷自己时,也便百无聊奈的散了开去。
  就在那条街尽头的诊所里,我老老实实的做掉了孩子。
  阿健惊恐的听到女人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话,她说话说得很费力,几乎是一个字或两个字的往外吐,但每一个字都让他有肝胆俱裂的感觉,他的神经几乎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与恐惧了。
  “掏……掏我”她举起自己一只胳膊,抓着阿健的手往她身体上那一片片溃疡上放去“掏……挖啊”,那是一片溃疡面红腐乱翻的肉渣一样的表面,周围仿佛被火烧灼过一样,呈现出一圈圈恶心的炭黑色。大片大片肉红色像水泡又像疣子的突起散布在她可怖的面孔上。
  “用……力,用力……挖嘛”。
  阿健哪敢真的去挖那可怕恶心透顶的皮肤,当他的指甲一碰到那肉糜一样烂得乱糟糟的身体时,他像只叫春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他竭力往回抽离着自己的手。


84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8:11
阿健哪敢真的去挖那可怕恶心透顶的皮肤,当他的指甲一碰到那肉糜一样烂得乱糟糟的身体时,他像只叫春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他竭力往回抽离着自己的手。
  查觉到他的反抗,她放弃了拉着他的手去挖那些疤痕的企图,转而往自己的下腹探去“好……地方,赚钱,能……赚钱,给……你”,她咭咭的怪笑着,腰椎怪异的扭曲起来,很快她就把自己的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向,裸露在阿健眼前的,是一个布满溃疡、脓肿、疣子、肉红色菜花状水泡的部位。
  “我,我烂了……烂,都是你……害我的。”可怜的阿健,如果他知道,报应是这么来,而且以这么可怕的形式呈现的话,他一定会更多的约束自己几乎肆无忌惮的恶毒,与对这个女子活着时的为所欲为。
  她把他裹挟得更紧了,恶臭的,如节肢动物的身体不断摩擦着阿健的衣服,气候炎热,他的衣服早就被她身上的汁水浸透。这让他感觉自己身上奇痒难耐。
  “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错了,对不起你。以后一定天天给你烧香烧纸,天天烧。”见她似乎发起愣来,只悉悉梭梭的滑动着,并没有进一步的行为与动作。阿健赶紧说:“你想要怎么样都行,都行,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烂命一条,留我在,我天天烧香烧纸给你,全家供着你。”
  阿健语无伦次的哀求着,并不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要……怎么样都行?”
  “都行,都行,咋个都行,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阿健的脸上涕泪横流,他竭力躲避着她不断靠过来的脸孔,那张布满红色、褐色的腐烂肉坑的脸可怖至极,恶臭之味冲得他头昏脑胀。
  “你,你……不,不喜欢我,以前,以前……你不是……总和我睡,睡吗?”女子的身体陡然用力:“你,过来。”
  现在,阿健和她紧密无间的挤在了一起,脸贴脸,胸贴胸,双腿交缠。宛如亲密的爱人。这种亲密让阿健吓得发狂,他努力想要让自己从这个湿滑黏腻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的力量带动着两具身体一起摔倒在地板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胖前台被楼上发出的这一声巨响吓得不轻,她吐干净嘴里的瓜子壳,用手背一抺嘴皮,一鼓作气的朝楼上奔去。一边跑一边骂:“干嘛呀干嘛呀?要拆楼啊!”第一次那个男人连滚带爬的冲下来也就罢了,现在还来。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我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恨阿健了,第一次,在和他的关系里,我占据了主动的位置。现在一切由我作主了。多好啊!太棒了!我享受着他身体给我带来的温度,很久了,我都几乎忘记肉体的温度了。
  突然房门毫无征兆的被人大力捶响,一个暴怒的女人在门外叫骂着,她捶门的力气是这么大,原本就在门上的几道裂缝不禁又扩大了一些。
  “开门,给老娘开门!是在搞什么?拆楼是不是!遇鬼是不是!开门开门!”
  这暴怒的女声在阿健听来如同天籁,他拼命地挣扎着嘶叫起来:“救命!救命哦!”
  门外的人声让我担心,这个房间不安全。我必须藏起来,我要带着他一起藏起来。我们躲在哪里呢?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阿健突然感觉胸前一松,翠翠松开了紧紧绑着自己的手,用腿夹起自己,两手交替着往床的方向爬过去。她十指张开,双臂像昆虫的足一样划动起来,头颅在爬行中快速而微微的向左右摆动着。阿健不知道女人是要做什么,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是要带着自己藏到床底下。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绝对不能被她带到床底去。眼下这个机会是自己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时机。
  他的力量让女人前进起来略感一些阻碍,因为阿健的挣扎,刷了红漆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杂乱无章的,沾满黏液的痕迹。不过,这注定是一场力量悬殊的争斗。
  胖前台出离的愤怒了,她能清楚的听到门内传来的,清晰的挣扎声、女人和男人的喘气声,王八羔子她心想,带着个小姑娘来糟蹋,真以为老娘是那认钱不认人的主。“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啊。”门里的人恍若未闻一般,不但如此,嘶哑的叫声反而更大了些,就连地板都被什么东西弄得唰啦唰啦响。
  胖前台稍微发挥一下想像力,就感觉自己更加怒不可遏。既然里面不开门,那就别怪老娘不给你面子了。从腰间取下钥匙,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街道拐角处那盏路灯的灯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蓝布窗帘在夜风中卟啦卟啦作响,帘角不断扑打在木制的窗框上,一团一团的白色灰尘轻轻从木缝中扑闪出来。乍一从灯光稍许明亮的走廊冲进房间,胖前台什么也看不清。但很快,她听见挣扎的声音从房间的右边传来,位于走廊右面这一排的房间,挣扎厮打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旅舍里摆放木床的地方。
  这种默默在黑暗中传来的单纯的动静让胖前台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摸索着找到灯绳的位置,用力拉动灯绳,挂在天花板正中央的白炽灯光闪了一下,灭了。再拉一次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胖前台犹豫了一下,取出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向房间里看去。
  一声恐怖至极的惨叫声,让一个正躲在街道黑暗处撒尿的醉鬼吓了个半死,险些一头栽到自己的尿里。正当他借着醉意大声喝骂时,一个胖女人从前面的小旅舍里扑跌到了街上。因为躯体太过庞大,她被自己身体巨大的惯性带动得撞在了旅舍大门正对着的砖墙上。但她根本不顾不得先爬起来,在后背顶着砖墙,几乎是退无可退的处境里仍旧拼命向身后挤靠着。
  “鬼!鬼!鬼啊!”她尖利变调的声音将醉鬼吓得尿都忘了撒。任由一滴滴的尿液滴到自己的裤子和皮鞋上。
  第二天,这座城里最出名,也是销量最好的都市报上,登出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杀案,一具被生生扭动腰椎的裸体女尸血肉模糊的倒毙在旅舍房间的地板上,另一具男尸被警方发现于同一房间的衣柜底下,他双眼圆睁,满面惊骇,身体上满是巨大的瘀痕,全身骨骼,除颅骨之外,均有不断程度的碎裂。但这并不是他的直接死因,他死于心脏麻痹。一道从门边拖到木床底部的,沾满鲜血和不明黏液的痕迹证明,他是被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拖到床底下的。所以,他几乎可以认为是被吓死的。
  警方很快清理了现场,运走了尸体。派人给旅舍的胖前台做了笔录,但从她语无伦次的叙述中,他们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从床底传来的,是人类骨骼被极力挤压所发出的可怕的咯吱作响声。一个男子在木床底下扑腾挣扎着,两条腿抽搐一般的抖动着。
  在胖前台的手机光芒中,出现的是一条,巨大的,蜈蚣样的人体,缠绕在男人的身体上。
  他们亲密无间,丝丝相连。
  因恨着彼此,而永不分离。


85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8:33
无数条透明的丝线缠绕着我,它们在空气中闪闪发光,就像缀着露珠的蛛丝一样美丽。
  它们缠得是那么紧,那么有力,渐渐的,我放弃了和它们挣扎的努力,精疲力尽的倒在了地板上。
  “医生,我的手动不了。”
  大A观察着病人放到桌面上的两只手臂,那是两只非常健康的肢体,肤色红润而富有弹性,肌肉下的骨骼看上去健美而富有力量。
  “看上去很好很健康啊,怎么会动不了呢?”大A疑惑的问道。
  “医生你看,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它们不是突然动不了,是有一个过程的。你看它们好像很正常,但是,上面缠着好多线的感觉,我的手被这些东西缠得好紧,稍微动一动就感觉被线牵绊着,总不让我做我想做的动作。”
  大A抬头看看坐在面前的病人:“手有可能抬起来吗?”
  “这可以的。”病人非常自在的抬起自己的两只手,在空中轻轻的挥了一下。
  “日常的动作,我全部可以,但是,在某些时候,手就不听我话了,我就是只想动一下手指都是不行的。”大A摘下眼镜,认真盯着眼前的病人看了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大A伸出手指,按压着病人自述的,被线缠绕的肢体,它们柔软温暖,肌肉极富弹性,他把手指在病人手臂上来回搓了两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病人便急急叫道:“轻点,疼!”
  大A停下动作,奇怪的盯着病人看了一眼,他吃疼的叫声不似作伪,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在他的皮肤上摸到任何障碍物。更别提病人口中所称的,缠满他手臂的线。
  “好吧,你知道,我是一个心理医生,你确定你这个病是应该由我给你看吗?”病人点点头:“当然,我很确定。”
  大A打开一个新的病历本:“名字?”
  “杜战,今年38岁、汉族。”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大A一边问一边写着‘按压富弹性,皮肤颜色正常、体温正常’。
  大A写完,却没听到病人的回答,抬头看去,却见病人杜战双眼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蘸水笔,他伸手拿起蘸水笔,用一根手指轻轻摩娑着锋利的笔尖,好似赞赏般的叹了一口气:“医生,你说,这样的笔尖用来插进一个人的喉咙,想必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
  大A听见自己咽下一口唾沫的声音,伸手取过杜战捏在手里的蘸水笔:“我不会就这个笔尖的杀伤力给你提供任何建议。这是枝笔,就该只用来写字的。好了,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臂活动受限制的?”
  杜战似乎有些遗憾的咂咂嘴,把目光从笔尖上收了回来:“大概三个多月以前吧,在那之前我遇到一些非常不好的事,这件事对我影响非常大。事实上,一直到现在,到今天,我都仍然被这件事控制着情绪。三个月之前,我很想做点事来摆脱这种感觉,可是,很不顺利,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转移我对这件事的注意力。而且,我的感觉,越来越差。”
  大A抬了抬自己的眉:“你遇到了一件什么样的事呢?”病人笑了笑,明显不愿意说的神情,大A想了想:“杜战,你看,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负责更多的,是患者精神或者心理方面的疾病,像你这样的问题,一般患者肯定不会来找我,而你找到了我,并确定由我来为你治疗。那么我认为,我必须了解导致你肢体活动受限的原因,也就是那件对你影响巨大的事。”
  大A的病人摇摇头:“何必一定需要知道呢,医生。”他站起来:“医生,谢谢你接待我,或许下次吧,我们再来说说这件事。”
  在他转身向外走去的时候,大A注意到他的左腿微微的瘸着,他以不很自然的姿势修正着自己的步态,走了出去。
  大A是个心理医生,所以一般来讲,他的病人或多或少都不大正常,在这个人口不多的小城里,几乎还没有人有看心理医生的意识。所以,他的病人,几乎都是由自己的老患者介绍过来的,但差不多百分之百的病人都不认为自己存在心理方面的任何问题,常常拒绝服用任何药品,仅仅只是在方便的时候过来躺一会,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自己的事情。像刚刚这样的,百中无一,认为自己有问题,主动的一个人来看病,这真的很少有。
  大A重新打开刚刚合上的病历本,38岁,杜战。像这样的年龄,正是年富力强,是一个家庭的中流砥柱。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他出现任何精神方面的问题,将是这个家庭极其重大的不幸。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困扰自己的问题呢?
  餐桌上,是一盒已经泡好的方便面,香菇鸡肉味的,女儿一直挑食,不爱吃饭,不爱吃辣,所以最喜欢这个口味的方便面。杜战在面盒上放上一双筷子:“乖乖,吃饭了。”他向着饭桌另一边招呼着点了点头:“燕子,吃饭了。”
  饭桌上放着一个土豆煮腌菜汤、西红柿炒鸡蛋、一个宫爆鸡丁。杜战挟了一筷子鸡丁放嘴里一嚼:“哟,今天这个菜我做得有点咸了,不过这花生米炸得香,燕子你将就吃。筱筱,不能光吃面,吃点爸爸做的鸡蛋。”
  大A的心理诊疗室,并不处在这个城市繁华的地段,地段太繁华,大A是绝对负担不起房租的。再加上他又是个心理医生,病人就更少了。所以他也习惯了每日饭后小小的偷一个懒,他先给自己泡上一杯酽酽的浓茶,然后舒服的半躺在诊室的沙发上,双手往脑后一枕,打算稍稍打个盹。遗憾的是,他刚刚培养出的一丝睡意,很快就被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朝挂在墙上的挂钟看去,才1:15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人在这个时间段来看病啊。
  门外的人显然很有教养,清脆而有礼貌的三下敲门声,隔一会见无回应就仍是敲三下。不急不躁,但坚决的敲着门。这表明不管门外的人是谁,他都是个很有耐心和自控能力的人。
  大A叹口气,站起身来打开了诊疗室的门。
  杜战微笑着站在门外:“你好,医生,打扰你休息了。”大A一笑:“不用客气,请进,杜先生。”
  杜战坐到大A刚刚打盹的沙发上:“医生,很抱歉中午这个时间过来打扰你,只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可以帮助我了。”
  大A其实有点意外杜战的到来,在上次自己完全没有帮到忙的情况下,他还继续过来让自己为他看病?
  大A认为,自己在上一次的诊疗过程中甚至完全正确没有能让杜战相信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回来了,大A打开自己上次为他建立的病历本,坐到杜战身旁的一张软椅上。
  “杜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现在这种感觉延伸到腿了。”
  大A靠在椅背上,开始怀疑杜战是不是一个癔症患者。
  杜战把腿放到沙发上,轻轻躺了下来:“真累啊!医生,每分钟我都在找别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真是太难受了!”他转过头看着大A,面孔上淡薄的笑容也没有改变他忧愁的神态。
  “医生,你肯定觉得我是一个癔症患者吧?”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我真希望我的确是一个癔症患者。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我证明给你看,医生。”
  大A看着杜战从上衣兜里取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他盯着刀刃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杜战要怎么证明给自己看。
  杜战推出美工刀的一段刀身,往自己另一只胳膊的皮肤上划去。他的动作十分流畅自然,大A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是在试图往自己的胳膊上划上一刀,就在刀刃刚刚划破皮肤那一瞬,他的动作奇怪的停止了,这种停止动作十分突兀,明显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就在这时,杜战唰的一下拉开了自己举着美工刀的那只胳膊的袖子。
  就在那一刹那,大A看到,杜战手臂上的一排皮肤呈直线状被提起,那种感觉,就像他的皮肤里排列着数根提拽木偶的线一般。只一瞬,他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大A眨眨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没有午睡,出现了幻觉。
  “看到了吗?医生。”杜战收起美工刀,没有理会胳膊上渗出的的血丝,认真的看着大A。
  大A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像一个受惊的傻瓜,他知道,一位医生在自己的患者面前,应该永远保持睿智而从容的神态,哪怕是装的。他定了定神,勉强摆出了一副正常的表情。但冲口而出的话还是出卖了他:“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86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8:49
看杜战这个样子,大A真有想抽他一巴掌然后问清楚他究竟想到了什么。杜战伸出手:“谢谢你的帮助,医生。”大A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和他对握一下。
  “医生,不要奇怪,我让你看些东西。”杜战把手腕翻过来,露出自己的腕部。数条明显的利器伤痕出现在大A眼前,大A看得出,这些伤痕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深的伤痕几乎从腕部划到手臂的另一侧,看得出割破皮肤的人,是下了求死的决心的。
  “直到刚才为止,医生,我是一心求死,我相信你完全看得出来,不是吗?”
  大A点点头:“是的,有部分伤痕还非常新鲜,看上去就像,这个星期你还这么干过几次。”
  “是的,你说得一点不错,医生。”杜战拉下衬衣的袖子,盖住手腕上的伤痕。“一点不错,就在前两天,我还这么干了一次,可是你看,因为刚刚你看到的现象,这些伤口都不够深。”
  “可是,为什么?”大A疑惑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战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因为我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和意志,你看我的腿,我相信你早就看出我的一条腿有点瘸对不对?可是,它们在一年以前是非常健康的,是一次车祸,一次车祸让我的腿受了伤,可是,还不仅限于此,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在那次车祸中当场死亡。另一辆车的司机喝了酒,他开到了我的车道上。”
  杜战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其实,我宁愿自己没有醒,真的!”他轻轻地哽咽了一下,用力摸着自己的脸:“我宁愿和她们一起死掉,活下来让我感觉不如死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们,我有多爱我的女儿和妻子。”
  “警察和对方家属来和我谈赔偿的问题,无论他们说多少,我都摇头,最后没有办法了,对方的家属让我说个数目,我看了他一眼,我说我不要钱,我只要那个司机抵命。”
  大A看到一丝微笑出现在杜战脸上,“当然了,不可能有人给我的家人抵命,最后对方一共赔了我五十万。我拿着这笔钱出了院,行尸走肉一样回到我们曾经温馨的家。房子里空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最让我难受的,是房间里还像我们刚离开一样,好像我们一家人随时都会回来。”
  喝了一口水,杜战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会儿:“我一个人在房子里住了一个月,每天早晨都差不多是哭着醒过来的,哭够了,我吃点东西,然后坐着发呆,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或者可以做点什么。”
  “有时候我会坐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的人进进出出,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管是吵架还是说笑,都让我羡慕得要死,看着邻居,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活死人一样在生活,我突然开始想,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为什么不自杀呢?”
  “医生,你能想像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马上像火焰一样把我包围了吗?从我冒出这个念头开始,我每天都在为自杀做准备。我权衡了各种自杀的方法,最后决定使用割腕这种方法。”
  大A目瞪口呆的看着杜战在自己面前从容的谈论着,他开始觉得杜战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偏向抑制型抑郁症患者,看到大A的神情,杜战笑了:“别担心,我没事。自从我试着自杀以来,医生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景像,已经出现多次了,当然,刚开始没有这么明显。那几次我甚至成功的让自己流了不少的血,看着那些血,我肯定自己是死定了,可惜,每一次,我都醒了过来,缓过劲了,还得自己去收拾家里那一大摊子干了的血迹。”
  杜战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大A:“抽烟吗,医生?”大A摆摆手:“你抽吧,我喝茶。”杜战没有客气,掏出打火机点燃手上夹着的烟,‘咝’的一声,畅快的深吸了一口,让那股香喷喷的烟雾在肺里面回旋了几秒钟,才有滋有味的吐出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每天一包,不然杀不了这瘾,我妻子在的时候,天天骂我,我只好上阳台去抽,怕薰着她们娘俩。那时候,我真的嫌她烦,不过,人呐,都一样,没有了才开始明白什么是好。”
  接下来一枝烟的功夫,杜战都没有再说话,他认真的抽着手里的烟,直到抽完摁熄烟蒂,他才重新开口说话。
  “我这么干了几次以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老是感觉手脚被头发丝缠着一样,认真去看去找又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尤其在我想伤害自己的时候最明显了,刚开始还不算,手什么的还能动,可是渐渐的就越来越有劲,整个人感觉就好像被头发丝勒紧了,那种力量甚至让我手臂上的肌肉被切割一样的勒压出痕迹,一块一块就好像有人用鱼网绑住我的身体似的。”
  “说实在的,一开始我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更用力的想反抗那种绑住的感觉,所以搞到最后我来请你看病,因为被绑得简直走不了路,抬不了手了,那段时间,出了门还好点,回家了就被绑得好紧。”
  “后来猜测自己可能是遇了鬼,但不懂得害怕,整个人很麻木的那种感觉,甚至还巴不得鬼最好把自己害死好了。每天睡醒一睁眼,都愤怒怎么还没死?为什么还不死!”
  说着说着,杜战自己也笑了:“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刚才,我突然明白了,一直这样绑着我的,是她们,是我的燕子和筱筱。”他的笑容扩大开来:“肯定是她们,因为不想要我伤害我自己,所以才绑着我的手,我的脚,让我没有办法自杀。”
  停顿了一下,杜战的脸上出现看上去像是想要微笑的表情,但是他的眼泪很突然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哭了,毫无预兆的,一个大男人,在大A面前哭得无比伤心,就像一个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可是他忍着不哭给别人看见,回到家看到妈妈以后才会有的那种哭声。
  他的哭声让大A一听就明白,他忍了很久,他想要坚强。但是,一个人强撑的坚强,总是会在爱自己的人面前彻底瓦解。
  大A让他痛快地哭着,他明白杜战早就需要这样的哭一场。杜战的哭声让大A的喉咙里也哽哽的,硬硬的,很不舒服,他从杜战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点上,打开窗户深深的吸着烟。窗外是这个城很阔大的森林公园一角,在初夏的阳光里,树冠上嫩绿的枝条有韵律的摇曳着,一缕绿意盎然的清香扑面而来。
  大A看着杜战拉开诊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此时的他与刚走进来时完全不同,他微瘸的腿看上去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他完全放松的背影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无比幸福,而且心满意足。
  站在街道上,杜战轻松的吐出一口气,幸福的笑起来,他和街道上几乎所有人微笑。他想,他可以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多么幸福,现在多么幸福!


87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9:02
此刻坐在大A面前的患者是个男人,一个奇怪的男人。
  神情有一点点疲惫,身形有一点点瘦削。
  在他拿给大A的病历上:他被诊断为厌食症,但实际上他却很有食欲。
  厌食症:又称为神经性厌食(AN),指个体通过节食等手段,有意造成并维持体重明显低于正常标准为特征的一种进食障碍,属于精神科领域中“与心理因素相关的生理障碍”一类。其主要特征是以强烈害怕体重增加和发胖为特点的对体重和体型的极度关注,盲目追求苗条,体重显著减轻,常有营养不良、代谢和内分泌紊乱,如女性出现闭经。严重患者可因极度营养不良而出现恶病质状态、机体衰竭从而危及生命,5%~15%的患者最后死于心脏并发症、多器官功能衰竭、继发感染、自杀等。主要见于13~20岁之间的年轻女性,其发病的两个高峰为13~14岁和17~18或20岁,30岁后发病者少见;AN病人中男性仅有5%~10%,男女比例为1∶10。AN在高社会阶层中比低社会阶层中更普遍,发达国家高于发展中国家,城市高于农村。
  这位患者四十六岁,从理论上来说,他早已超过这个疾患的常见年龄段。在大A看来,这个病人对自己的身材并无任何特别注重的意愿。他很有进食的欲望,而且他也并不存在进食后呕吐的现象。可是,他的体重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持续性减轻,为此他不得不接受各种营养输液。而且通过各类检查,完全排查了他罹患任何消耗性疾病的可能。
  “医生,你看完我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了吗?”芝华士问道,芝华士就是前文中罹患厌食症的那位患者。此刻,他端坐在大A面前,两位身穿黑色制式服装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一名穿着白大衣的医生肩背急救箱坐在芝华士先生身旁的高背椅上。看得出来,芝华士完全属于上层社会,要不然他不会连来看大A这样的医生,也保持着这样的气派。
  “是的,我全部看了一遍。很奇怪,芝华士先生,看起来你的身体和你的主观意愿完全背道而驰,你的大脑并不觉得自己的身材有任何不妥,而你的身体却有和你不一样的看法。”
  “是的,你说得很正确,在来见你之前,我告诉过那些医生不知多少次,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个胖子,我热爱食物,我对美味佳肴充满热情。我乐于尝试各国各类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
  “那么看来,现在发生这样的情况,对你来说岂不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大A不无同情的说道,他自己也是一个美食热爱者,深知自己缺乏对美味的抵抗力。
  “唉!一点不错,医生,你来看。”芝华士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大A,大A接过来就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去,照片上是一名身穿特大号黑色西装的,身材胖大的男人,他身处一间灯光明亮,装饰优雅的房间,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女人站在他的身旁,两个人微笑着面对镜头。
  “那个男人就是我,这是三个月之前的照片。”芝华士平静的说道。大A诧异的抬头看着坐在自己沙发上的芝华士,他的身材看上去,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在三个月内瘦到如此,而且还是在他没有减肥,没有患上让身体迅速消瘦的疾病的情况下。
  “真奇怪,为什么?”大A忍不住问道。
  “是的,真奇怪!非常奇怪!”芝华士非常同意的说道。顿了顿,他对着自己的三名随从人员挥挥手:“你们到外面等候,我和医生要单独说些话。”
  “医生,你可知道,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似乎慢慢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逐渐消瘦到现在这个模样。在我频繁使用体重秤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吃多少份量的食物,我的身体就会减少多少份量的体重。吃得多,就瘦得多,吃得少,就瘦得少,不吃不少。”


88楼  楼主    ccpp      2020-4-15 17:09:11
芝华士看着大A的神情,毫不意外的一笑:“不相信,不可能,怀疑我是个疯子,是吗?”他无可奈何的笑着:“凡是我看过的所有医生,都给我做了同样的一整套检查。”大A抬头:“别的医生怎么说?”
  “怎么说?答案不就在你桌子上那些检查报告里。”芝华士戏谑的一笑。“所有的医生都查不出我有什么问题,最后,他们根据我的症状下了判断,厌食症。”
  他伸手向门外挥挥“包括现在我带来的这位保健医生,他一样有着相同的判断。所以我不信任他,但是我的妻子坚持要这样做。其实在我看来,我的保健医生想用我做研究写一篇精彩的论文更胜过想要治我的病。”
  大A看看坐在桌子对面的芝华士,他的脸色苍白,双眼下都带着淡青色的黑眼圈,眉毛疏朗,嘴唇带着一种病态的红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牙齿,那是真正的一副好牙,白花花颗颗整齐,偶而从嘴唇中露出来,总是闪着珠贝才有的微光。似乎时时都在做好咀嚼的准备。
  大A拿起手里的笔轻轻敲着放在自己桌上的芝华士的病历夹,“真是不可思议啊,芝华士先生,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做为一个个体,的确是很能引发医生们研究你的欲望啊。毕竟,竟是这样少见的状况。很有可能,我也会因此写一篇论文也说不定。”
  芝华士笑笑:“如果你愿意,医生,我能告诉你我的故事。”大A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闪烁着黑色荧光的微型录音器,很感兴趣的打开了放在桌上。“请吧,芝华士先生。”
  芝华士往诊室的沙发上靠了靠,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是一个很爱吃的人,我相信,只有热爱食物的人,才会热爱生活。你想不到我吃过多少种风味,多少个国家的食物。只要有人能说出一种我没有吃过的食物名字,我就一定会去品尝品尝。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食物是我不想去尝试的,所以,你看见了,那张照片里,我有多么胖。
  当我刚刚在食物中发现了无穷的趣味时,我认为,最好吃的,还是动物的肉,尤其是非常细嫩的小动物的肉,那种肉质,只要和你的舌头与牙齿一接触,就会喷射出最美妙的肉汁。烹饪的时候,火候不能过,酱汁也必须收得恰到好处,再搭配上一杯好酒,那就是一顿完美的午餐或晚餐。
  不过当然,在我吃得足够多之后,我的胃口开始有些膨胀了,我认为,若仅仅只是满足于一些常见的食材所烹调的菜式,那我当然已然吃得足够多了。我想我应该吃点别的,或者说,我为什么不转而尝试一些别的风味呢。那应该会很有趣,我认为。
  我有一些很懂得品尝食物的朋友,其中一个人的想法和我很相似,在他得知我有了和以往不同样的追求之后,他很愉快的邀请我品尝了一次我想要的另类食物。当然,为了不让我的胃口有损,他事先告诉我需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因为,想要把另类的食物咽下肚,有时候,是需要一些胆量的。
  当我们俩在一个中间掏空的圆桌旁坐定的时候,我很好奇,因为他带我去的,是一家很普通的餐馆,劣质的白砖地面,磨得起了毛的靠背椅面,一扇不怎么关得严实的门,就连餐馆里的厕所,也有很大的异味。
  我很不满意,这是我自己绝不可能来光顾的那种餐馆。但带我来的人,是我的生意伙伴,若非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弄坏和他的关系的,所以我忍住了对这家餐馆环境的不满,只是静静的用他们的白瓷茶杯喝水。看到我的样子,他笑了,他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试一些另类的食物,你何不抛弃一次以往拘泥的步骤,试试看呢。’他让我不要再继续喝水,然后打开一只看样子是随身携带而来的一只瓶子,往我的茶杯里倒了一些液体。‘试试看吧’,他说,在吃等一下上来的食物之前,我总是喝这个的。
  我端起杯子闻了闻,立即辨别出这是一种酒精含量很高的饮料,它在白色的瓷杯里呈现出一种琥珀一般的金黄色,有一种很奇异的药草味和淡淡的腥味溢出来。
  他拿起瓶子,很陶醉的先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会儿,‘这可是很难得的药酒,我用在里面的药材你想也想不到有多少,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些药材,全是我亲自弄来的,保证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真的。’他轻轻的啜饮了一小口,抬起手来对我示意‘来,你一定要小口的抿到嘴里,但不要马上吞下肚,你应该让这酒液在舌头上薄薄的铺上一层,才能细细的回味一下这酒里所散发的甘香。’
  我照他说的那样做了,火辣的酒液散发出溢满整个口腔的浓烈芳香,其中穿插着一缕奇异的淡薄的腥味,但这腥味并不会让人难受,非但不让人难受,还反而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再来一大口的想法。见我看向他手里的酒瓶,他赶紧摆摆手,告诉我不可以多喝,就这样一小杯,正适合一会儿的食物,多了,就浪费了。
  我只好无奈的收回自己的眼光,开始等待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