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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苏寻可
时间:2005-03-0415:17:39山东
在鬼话潜水好久了,终于忍不住浮上来,写写自己的故事,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放在心里,甚至不曾讲给朋友们做故事听,只怕被人笑做痴人说梦。但是去年,在鬼话的一个联接里,让一个朋友测了名字。别的暂且不论,那个朋友说我与佛有缘,又看见这里的朋友大多对这类事情保持友好态度,才鼓起勇气,写下来。算是对自己的一个安慰,也给大家一些茶余饭后的消遣罢:P
那时侯,可可3岁多一点,爸爸妈妈刚结婚没多久,爸爸是继父,但对我的疼爱甚至超越了亲生的父亲,爸爸为了我所做的牺牲,已经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对于可可来说,这是上天的恩赐。
爸爸工作的厂子的家属区。大西北的地势,虽然有山,但都不高大,并且山上树木稀疏,难得的几棵树也都不是太大。我们那个厂子,家属区和厂区是很近的,从家属区大门出来到厂区门口,只要走一个100米左右的下坡,就是厂区了。但从厂区到民工区,大概有个35分钟的路程吧,路上也是七扭八拐的,周围都是连绵的小山坡,算是盘山路。
爸爸是司机,开那种大卡的,为人豪爽善良,我记得我认识的每一位叔叔都会叫他一声:三哥。而我,也因为爸爸的缘故,在那个年代并没有象别的父母再婚的孩子一样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对待。
说起来也是我和爸爸有缘,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和他很亲,没有别的孩子那样对继父的抵触情绪,就象个小跟屁虫一样,成天粘在爸爸的身边,赖着不去幼儿园。爸爸也很开心,总是带着我跑车。
那天,有个民工家要搬家,请爸爸去帮忙,爸爸就带了又从幼儿园偷跑出来的我一起去了。东西很多的样子,一直到了很晚才搬完。他们留爸爸吃饭,爸爸喝了很多酒(酒后驾车不可取,勿模仿哦)。临走,他们给爸爸送了一网兜的鸡蛋(那种小眼的网兜,肯定是很多人小时侯都见过的东西)。
我很清楚的记得,走的时候已经12点了,因为那个叔叔家有一台老式的座钟,每个小时都会“当、当”报时的那种,当时是响过了12点以后,爸爸说:“哎呀,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媳妇要担心了。”于是我们就起身准备回去了,反正爸爸开车,也就不过1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家。
忘了说一下,民工区还是一排排的平房,大概有4排的样子,那个叔叔家,就在最前面一排。房子象划了线一样,盖的很直很整齐,而所有房子的前面,就是一座我前面所描述过的那种小山,山上有几棵稀稀拉拉的树,只有那么一两棵很大的,有撑的住一个人的分量的树。
出了门,爸爸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拿着手电筒,而摇摇摆摆的我,就费劲的拽着他的衣服角跟在后面。就在我们快要走到那排房子的侧面的车子跟前的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爸爸觉得奇怪,说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山上哭,也不怕把狼招来了,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是有一些野兽出没的,虽然不一定是狼。爸爸看看我说,咱们上去让那个阿姨回家好不好,这么晚了,会有大灰狼咬人的。我点点头,爸爸就把鸡蛋交到另一个举着手电筒的手里,牵着我上山了。
真是很小的山,在我那个看什么都还很容易觉得很大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山实在不能叫做山,充其量就是个山包吧,站在这头就能看清那头。按理说,爸爸走了10多分钟,那么大一个人在哭,早就该找到了,可是,不管爸爸的手电筒怎么照,他也看不见人,但是那个声音,却一直在我们耳朵边,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很惨的哭,在我的印象里,只有我被妈妈用笤帚打了屁股而爸爸又刚好在安慰我的时候我才会哭到那么惨:)
小小的我还不知道应该害怕,但是当我问了一个问题以后,我看到爸爸的反应就真的把我吓到了,我问:“爸爸,为什么那个阿姨要在树上面荡啊荡的?”
爸爸听了以后,手里的鸡蛋“啪”的就掉了,他一把抱起我,转身就往山下跑,我在爸爸怀里被颠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到了车跟前,爸爸拉开车门就把我丢上去,反身就把车门锁了,然后他跑到司机位那边上车就开车了,等坐在车上,我才发现爸爸的头发都竖着呢。
爸爸的头发有1寸左右吧,平常都是很服帖的趴在头皮上的,而那个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是竖起来的。后来想起来,真是人们说的,吓的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呵呵。
爸爸一路没停车也没和我说话,把车就一路开回了家属区,而我,也被爸爸吓的什么都说不出来。10多分钟的路程里,那个哭声一直就在我们的耳边响着,好象她就在车门上趴着哭一样。
家属区的门口,有两个石头狮子,当时是冬天,应该是春节前后的样子,因为门口都有大红的灯笼,当时已经被爸爸吓到了的我,在看到那些红红的灯笼以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而奇怪的是,爸爸的车头一进厂门,哭声就消失了。
后来怎么回的家,怎么睡着的,我就全都忘了。再后来,爸爸也没有让我去过那里。直到我上初中了,有一次和爸爸提起这件事情,爸爸很惊异,说我居然还记得。爸爸告诉我,后来他问过那些民工,他们说那个山上曾经有一个女人上吊死了,因为老公老是打她,她死之前哭了一夜。从那以后,他们就经常能听见那个女人在山上哭。
其实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我当时到底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但是当晚关于爸爸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晰无比。我想,当时爸爸也一定非常害怕,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保护我,所以直到如今,我都在心里感激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