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的故事(一)  [转载]
ccpp      2022/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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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扯根闪电荡秋千
时间:2005-08-0112:24:13


  与鬼有关的事
  楔子
  “人所归为鬼,从人,象鬼头,鬼阴贼害,从厶。”
  ——《说文解字》
  鬼,这一子虚乌有却又无处不在的精神怪物,久历不衰,经世不灭。
  鬼产生的历史可谓久远。可以这么说,自从有了文字就有了关于鬼的记载。古今中外也不乏记录鬼怪的书其中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战国时代的《山海经》,两汉时期的《列仙传》,六朝时期的《拾遗记》《搜神后记》《搜神记》《志怪》,唐朝的鬼怪小说《博异志》,宋朝的《唐太宗入冥记》,金元时期的《子不语》,明代神魔小说《封神传》《剪灯新语》《剪灯余话》,清代鬼怪小说《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五种》等等。
  《礼记礼运》曰:“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鬼神以为徒......、墨子又作明鬼篇以申说鬼神之存在及其所具之赏善罚恶功能。
  无论是野蛮的人还是文明的人是拿筷子吃饭的人拿刀叉吃饭的人还是直接用手抓来吃饭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鬼神观点。所以说鬼神之说存在这么多年是有道理的。
  当然,知道鬼神之说和相信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无论是知道也好相信也好我一直记得那几句话:一,要问世界是否真的有鬼。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有。至少,存在于我们心中;二,天生异象,奸吏当道,必然鬼魅横生。
  《道德经》第60章:“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者,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论衡.知实篇》说:“国将兴,听于人;国将亡,听于神。“圣人以道莅天下,则公道昭明,人心纯正,善恶祸福,悉听于人;而妖诞之说,阴邪之气,俱不得存乎其间,故其鬼不神。“其鬼不神“是牛鬼蛇神都是随时可以兴风作浪的,但是就在圣人以道莅天下的环境里,它们就闹不起来。因为社会里充满了公道昭明,那些妖诞阴邪的人就没有基础,借故生出事端来,他们想闹,也没有人听信和理睬,因为现实社会那么公道昭明,再没有人需要那些虚空飘渺的妖诞阴邪。反之亦然。
  
  第一次见鬼
  八十年代初的冬天很冷,积雪足有一尺来厚。直从我懂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雪。也从没有领略过那么寒冷的冬天。因此到参加工作以后,我坐在空调房间还喊冷的时候,我妈总是会带着教训似的口吻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吃不得一点苦。动不动就喊冷啊累的。想起我们那会儿,雪深到膝盖,还要上三班倒。有的时候凌晨一点起来接班,人到机床上一站,手握着冰冷的铁和水。就埋头苦干。别说是空调,连个火都没有,我们那日子不也过了。
  每次到这里我摸着起了老茧的耳朵,央求妈妈给我说她的故事。妈妈于是说了她第一见鬼的情景。那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虽然雪没有化,气温很低。凌晨一点钟,接班的人来了。机床前的妈妈结束了一天的疲劳工作,赶回家准备补觉。
  天上挂着冷冷的月儿,照在雪地上,蓝莹莹地一片。那时候的工厂四周都是荒地,展眼望去,视野开阔,毫无阻隔。来来往往还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这么冷的雪地为什么除了她还有这么多人影呢。大概是贩菜卖的人吧,妈妈想,也没有特别在意。揉了揉因常时间摇机床而低垮着的双肩。再一抬头,她发现整个荒地上除了她再无任何人。
  第二天,她将这些怪事说给车间里其他人听。有几个上晚班的人也说遇到过同样的情况。朦朦胧胧看见很多人影,再一定神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听老人说,这就是鬼。因为工厂和这四周的荒地以前是乱葬岗。这些无主的鬼和游魂偶尔也会在深夜出来伸伸腿,活动活动筋骨。只要不去沾惹它们。它们是不会骚扰人的。
  一开始还是有胆子小的人很害怕。久而久之,他们对此也习以为常,见怪而不怪了。
  
  常有人觉得我很奇怪。因为我从来不怕鬼。一个女生不怕鬼,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是不是也因此所以从来没有男生约我看电影,尤其是鬼片,我不得而知。其实鬼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倒觉得人远比鬼要可怕的多。鬼虽然无影又无形,但终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人。人呢,却相反。虽然有影有形,使起坏来却捉不到摸不透。仿佛是人的种种邪念和鬼的无形结合在一起,成了披着人皮的鬼。这样的可怕的怪物就隐藏在我们四周,我们无从查起,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
评论




2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08:07
第二个与鬼有关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死了很多熟人。都是一些五十岁左右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莫名其妙的就那么死了。这让妈妈感到人生无常,危机感油然而生。那时,我和爸爸都还在上班,只有妈妈一个人退休坐在家里无事可做。由于才搬了家没有多久,爸妈住了半辈子的厂房,现在好不容易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住着,却还不习惯。没有了平日里在一起说笑的邻居,没有了畅通无阻的公共走廊,封闭室凉台和坚固的铁门带来的是更加封闭的个人生活与内心。别说是妈妈,就是我也很不习惯。象个平时野惯了的孩子突然有天把他锁进了箱子一样的暗房一般。

  这样的时候,我通常是叫妈妈讲故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也以此来打发时间。妈妈说着说着突然就说到最近死的罗伯身上去了。罗伯以前住在我们的隔壁厂房的二楼。一辈子忠厚老实,不会玩别人的狡猾。一生没有过一天称心如意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大女儿参加工作自己也可以到社保拿退休金了。却又因脑血栓暴毙在自己的家。

  妈妈还在说着他往昔的事,但我却想到了最初住在他楼上楼下的人家,没有一个善终的,也都是先后死了的。最先死的是一楼的卫先生。

  那个时候,我还在读中学,时常跑到卫先生家里去玩。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早年还教过书。可惜没有门路不得志,身体又不好,不久就被学校辞退了。于是他就在家画画或者写字,然后表幛后去卖钱。以此来贴补家用。

  他的老婆是工厂里的工人,但是到打工风潮席卷我们这里后,工厂又不紧气,他老婆便跟着一群家乡的姐妹去广州打工。一开始还是常回来看看儿子,后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年后,她带走了儿子,给卫先生留下了一纸离婚书。听说,他老婆在打工期间和一个老板好上了。那个老板不介意她带着儿子。只要她肯和卫先生彻底断绝往来。

  从此,卫先生就一个人在家里沉郁的从早坐到晚。连吃饭也成了问题。都是他自己乡下的家人和邻居来接济他。

  有一天,天气很热,我睡完午觉起来去上学。经过他房子的时候,看见屋里挂着黑白的绸子。卫先生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板上。脸上枯槁黎黑。有几个乡下的人在他身边哭着。一边哭一咒着他的老婆。
  那一刻,我知道他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何时,我已经没有去他房子里玩了。记得最后一次去的时候,他老婆还没有离开,五岁的儿子也还围在身边拿着冲锋枪满屋跑着。那个时候的他,脸色虽不是红润,但还丰满。哪像现在这样的枯瘦乌黑的可怕呢!
  据说他是死于肺病的。四周的人说到他时常骂他老婆心不好,以前他能赚到钱时死活跟着他,后来他有病了不能工作了就离弃他,绑了老板跑了。
  不知道,那女人带着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有的时候我时常也在想,要是当初她没有去外地打工,在厂里继续上班,有点闲钱就给卫先生治病,卫先生也不至于如此早死。而且死的如此凄凉。他们的日子也许会清苦,但也是其乐融融吧。

  只可惜,很多事没有假设也不能重来。唉!!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第二个死的是云叔叔。那是隔了几年。我读了高中。
  云叔叔是我爸爸的同事。年轻的时候关系可铁了。但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拨,他和我爸又闹翻了。虽然同在一个车间又住的这么近,但两家一直没有了往来。
  我至今对他的印象就是棒身体和臭脚。

  听爸爸说,他的身体棒的可以打死老虎。为了他老婆他努力赚钱。不仅在车间做翻沙的体力活,还在外面开了一个小卖部。每次进货,都是踩脚踏车驮着沉重的货物往返几十公里。为了省钱,他是从来不雇车的。

  但婚姻和爱情就象是沙子,你握的越紧,沙子就流失的越快。

  在他老婆红杏出墙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来到了我家。我父母一向不是个记仇的人,看见他来更是热情周到。他进我家门的时候脱了鞋,却并不穿妈妈递给他的拖鞋。他说他是车间里脚最丑的人,怕把我家的拖鞋给穿臭了。

  我爸妈笑了一阵。他们便聊了起来。聊往昔的时光,聊最近的生活。他说他一生中最对不起的朋友就是我爸了。他说他就不明白他老婆,对她那么好,千依千顺为什么还要出去勾人。(工人说话一向很直接)。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象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关上房门去温习功课,三个小时后,他离开了。而他的脚臭却在我家绕梁三日依旧不绝。
  一个月后,他因追老婆与那个绑腿(奸夫)出了车祸。当场脑死亡。在医院住了几天,抢救无效,加上他老婆不愿再支付医疗费,终于拔了氧气管,宣布彻底死亡。

  出葬时,是爸爸和其他的工人同事一起给他抬的棺。他的白发母亲伏在棺上的白布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怎么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啊……”我、妈妈,还有在场所有的人全都落泪。

  只因棺上那白布确实很刺眼……

  后来我听妈妈和爸爸时常说起他那次来访。据说他当时还访了很多他曾经吵过架的同事朋友亲戚家里。并把自己欠别人的钱全都还清了。那一刻他的脑子记性特别的好,爸爸曾经和他说过什么他记的一清二楚。爸爸说,人在死前有一种预感(大概是第六感最灵敏的时候)云叔叔是不是也有种预感,所以才会来象爸爸道歉和好的呢?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声也哀。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虽然我不想将这些事和鬼神之说联系在一起,我宁愿相信是巧合。因为人总是要死的嘛。但确实在修建这房子时,在卫先生的云叔叔和罗伯的客厅位置有一座坟因为年代久远又埋的深,而没有启出来。而我妈妈也估计是遇到过那个鬼的!

  那是很早的时候,那片厂房还是最初的行政大楼。我妈妈那个时候由于住的远所以中午是不回去的。有天中午吃完了饭,就趴在会计室的桌子上休息。(正好是卫先生,云叔叔和罗伯的客厅位置)。她迷迷糊糊似醒非醒间,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穿着黑马褂黑布鞋的高大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妈妈当时很奇怪,这个年代谁还穿这个。她暗中掐了掐自己,很疼。更重要是,那黑马褂还在。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停在我妈面前。(我当时问我妈:“你当时怕吗?我妈说:“这个世间我惟独不怕打雷合乎鬼。因为没有做过亏心事。”)

  后来,上班的铃声响起了。妈妈很自然的坐起来上班。那黑马褂也不见了。妈妈说,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过那人的面貌。只记得那双巨大的黑布鞋与滚金边的黑马褂。那人很魁梧,象将军。


3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08:21
第三个与鬼有关的故事

  上班时,听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说,有天晚上她一个人上晚班。要下班了。正在清帐。余光中,看见更衣室那里隐隐约约有个裙子在摆动。象是个穿着裙子的人站在那里。等她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时候,大厅的门早锁了,更何况是厅内的更衣室,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听她这样说,我就问她遇到这件事是哪天。她说,就是在前天。我一算日子,正好是阴历七月十四。鬼节。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有很大的风,她来接我班的时候我还戏谑地说,今晚阴风阵阵,叫她一个人小心来着的。没有想到……
  后来,我辞退了那份工作,当时是一时的意气,辞的很潇洒,完全没有想到后果。失业那段时间是我最彷徨的日子。究竟是留在家乡这个小城镇默默的过下去,还是鼓足勇气不顾一切的出去闯个名堂出来。
  处女座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怯弱与退缩。
  我于是通过关系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服务行业对于我这个还存有书生意气的人来说是不合适的,更何况我那孤僻清高的性格。在以前那个公司的的时候还好,都是一块进去的几个人,谁也不欺负谁。可是到了这里,完全不同了。那是个关系与金钱编织着的世界。没有这些做资本,我拿着最高的文凭也只能在中专生的手下忍气吞声。
  好在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因为我毕竟还是交了一个朋友。其他的同事关系虽然不是特别好(她们拉好关系的方式就是筑长城那是我所鄙视的。所以常常与她们很疏离),但偶尔工作之余的闲聊还是不存在问题的。
  也就是那次闲聊,我听到了一个老同事说,在那两个公司没有分家的时候,曾在那个公司的大厅的更衣室里吊死过一个职员。说是她手脚不干净贪污了公款。她家里的人后来来公司闹,公司还赔了很多钱才慢慢的平息。
  这件事,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告诉我以前的那个电信的同事。不知者不惊嘛!


4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08:45
第四个与鬼有关的故事
  (一)
  妈妈说,在以前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全都是野坝地。改革开放以后,才开始慢慢的修路建房的。公司收购最后一块地皮的时候,那里就只有一幢洋房独立其间了。那房子以前是吕家的产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弃置了不用。搬到河边去住了。(那时候河边都住的是大户人家)

  那是我们这个小镇上最早的一栋洋房,也是时间最久的一栋。公司里最后废物利用将它改成了员工的单身宿舍。专供外地来的员工住宿。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这栋简陋的宿舍比以前更加的破败,简直像是贫民窟。

  秦苒大概是唯一一个在过年还住在这个破旧房子里的人。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她说家里的人都到深圳她哥那里过年去了。而她不想去,所以就留在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公司就她和我处的最好。我们甚至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连独自一人在家过年理由都一样。我的家人也是到省城去过年了。而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过年,大概是孤僻的性格造就了我不喜热闹喜清净的个性吧。

  阴历27号这天晚上,秦苒与我从超市出来提着一大包的零食往宿舍赶。林荫道上的路灯大都已经被损毁,剩下几盏半瞎子像是残军败将般歪歪斜斜地竖在那里散发着萤火之光。

  由于人员都已回家,所以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冷风呼呼地吹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单调的喀吧声。
  我抬头看看天,森冷的月将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与树枝摇曳的阴影连在一起,像被一群妖魔鬼怪拉扯围攻一样,甚为诡异。
  天气冷的怪异,阴沉而压抑,风吹着身上冷飕飕的,浸骨!眼见着要下雪,但又没有下下来,一直就这样的熬着。
  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的赶到宿舍。在穿过宿舍前的那片树林时,听见了一阵阵似哭似喊的叫声。
  我说是哪家的婴儿哭。她非说是野猫在叫。我反驳说这么冷的天哪来什么野猫叫,她又说附近都没有人家又哪来的婴儿呢?
  我说,不会是弃婴吧?这样的事并不希奇,在同居成为一种时尚的现在。她说要真是弃婴这么冷的天非冻死不可。于是我和她进了林子去看个究竟,谁知道我们一进林子那声音就再也没有想起。我们打开手机照亮,但走遍树林整个角落,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能真的是野猫。这会听见有动静,不知道跑哪去了。秦苒说道。我也将她的话当了真,没有再说什么。那夜我和她在宿舍里聊天到天明。

  到第二天晚上,秦苒去提水,我将烤火炉开到最大档,依然觉得很冷。背心那块象被泼了冷水一样。周围静极了。窗外连风都停了。
  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却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唱的是昆曲〈牡丹亭〉里〈游园惊梦〉那段。我刚开始听着很受用,渐渐的觉得不对了。都回去过年了,整幢屋子就我和秦苒怎么会有人在唱戏,更奇怪的是,还有间断的婴儿哭。而且我敢肯定是我和秦苒昨晚在林子里听见的那个婴儿哭。因为这个哭声仿佛是带着一种被驱逐被扼紧生命线而挣扎出的那丝愤怒与怨恨。所以特别的凄厉。

  “哪家的孩子这个哭法,可把嗓子要哭哑了!”秦苒提着水推门进来。
  我问道:“你也听见了么?”
  “只怕聋子都能听到了!”
  “既然这么吵,不如去我家坐坐!”不是我的幻觉。真的有婴儿哭,在这个不该有婴儿出现的地方。我抓起秦苒的手,不等她说什么拉着她就飞奔出去。
  下到一楼的时候,那声音更响了。我不知道是哪个房间传出来的。我只觉得我的寒毛都炸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带着秦苒离开这里!
  我们一口气跑到了我家,我开门的时候手哆嗦着几次都没有把钥匙孔插进去。进门后,我将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听心理学家说,这是减轻恐惧的一种方式。

  我跌坐在沙发才发现自己的腿有多软。秦苒看到我的样子,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
  “怎么了?”
  “我说了你别怕……”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发颤的。
  此话一说。秦苒的脸色也变了,问道:“到底什么事。你可别吓我啊!”
  “我想我们可能撞鬼了。绝不是吓你,是猜测。”
  秦苒足足有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我们彼此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将电视开到所有的台都停播。我们的心情才少有恢复。
  “你说的事有可能吗?”秦苒再次问到。
  “有的。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打电话问一下我妈。”我知道那栋房子是吕家的产业,而吕家的后人藕生和我妈是娃娃朋友(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


5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09:08
(二)
  在一夜的煎熬中,黎明终于来了。我从来没有哪天这么喜欢黎明。以前为了睡懒觉还做过把黎明偷走的念头呢。不到8点钟。我就给妈打电话。问那吕家后人的住址。但并没有告诉我妈事情的始末。我并不希望她担心。

  在超市随便买了点东西吃。现在就这里是没有关门的了。晃荡到快中午的时候,我和秦苒直奔我妈妈给我的那个住址。那是民政局的房子。四室三厅。极其的豪华。但是豪华背后我想到的是吕家后人藕生和她死去的母亲吕秀莲曾经吃过的苦。
  藕生听到我们的来意后,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说的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妈妈死后留下了一个盒子。说是如果谁有天问起那旧宅的事就把这个给她。”

  藕生从衣柜里拿出古行的钥匙,在箱子底部取出一个紫檀镶玳瑁的小木匣子。上面有一把生了锈的古行锁。她将钥匙插进去,打开抽屉似的匣子,里面有一层层丝质锦帕包裹着泛黄的老照片。那是一个穿着戏服的英姿秀丽的女子。
  在照片的下面还有一卷信笺纸。我轻轻地打开来看,里面的字体纤细秀丽。全是蝇头小楷。
  “这是我妈妈的字!”藕生说道。
  “那我们可以看吗?”我问道。
  “看吧,本来就是留给你们的!”
  我慢慢的读着。里面的事让我触目惊心,由于是古体,所以我简略的翻译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负罪还是愧疚,我今天把这件事记录了下来。照片上的女人是曲姨。她当时嫁给我父亲时是名角,能将《游园惊梦》里的杜丽娘给唱绝了。我父亲那时侯很喜欢听昆曲,到了外地做生意的时候一眼看中了她,就将她带了回来。我妈妈虽然是原配,但长年的吃斋念佛不大管事。荫姨是我父亲的二房,为我父亲生了一个儿子,一向很得宠。可曲姨来了后,父亲自然就冷落了她。直到,曲姨后来出事……

  (笔墨在这里停顿了很久。我看到那片化开的墨迹,想象着吕秀莲当时记录这段时的心情。)
  曲姨死的很惨!那时候,曲姨有了身孕,全家人都对她呵护倍至,尤其是我父亲。甚至连一向与她呷醋的荫姨也来献殷勤。曲姨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后来快过年了,下了很大的雪。我们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堆完雪人又到屋子后面去捉谜藏。那次我特意藏到地窖的一个缸里面。由于藏得很好,一直都没有被找到。我等得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一些嘈杂的声音惊醒。我慢慢的打开缸盖的缝沿一看,居然是我父亲。我吓得立刻缩了回去。因为父亲是不允许我们来地窖玩的。

  后来的挣扎声越来越甚,我还听见了女人的呜咽声。我好奇的又将缸盖缓慢而无声地移开了一条缝。我看见我父亲变得很可怕。绿色的脸气得都扭曲了。高举着鞭子,而曲姨大着肚子,被两三个家丁抓着,浑身都是血。
  我吓得捂紧嘴,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见曲姨哭泣的求道:“浩德,求你开开恩,杀了我不要紧,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父亲厉声道:“贱人,婊子,你敢背叛我。要不是荫子精明,我早做了乌龟王八蛋了。还开开心心给别人养儿子呢!”
  曲姨又转向管家道:“林管家,平时我没有对不起你,求你对老爷求求情,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不伤这孩子,我随你们怎么处置都是心甘情愿。”

  林管家叹了口气道:“三妈(三姨太),我知道你平时为人和善,对我也很照顾,可是早知今天又何必当初呢!”
  曲姨绝望的叹了口气道:“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只是可怜了我这未开眼的孩子!”
  “婊子,你敢说这不要脸的话。”父亲一声暴斥,手上的鞭子挥舞着狠狠地抽在曲姨身上。曲姨咬住嘴,血一直流到地上,殷红的一大片。
  半晌,曲姨缓过气来,四面环顾了一下,最后将目光停在我的脸上,古怪的笑了一下。我以为她看见了我。谁知道,目光又转向了父亲,恶狠狠地说:“吕浩德,你当初用媒妁之言将我骗,又拿钱收买我那没心肝的兄弟。让我嫁给你这个粗鄙小人。我与赵盛是真心相爱,你却活活的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从此不能在戏台上露脸。小心天道昭昭,因果报应!”
  父亲冷笑了一声,道:“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就让我送你们一家到地下相见。埋了!”
  几个家丁一听到我父亲的指示,立刻搬开中间一口最大的缸,掀开上面的一大片木板,露出一个很深的土坑。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曲姨丢了进去,然后不等她呼喊。将几大筐土齐齐倒下。一直到那个坑被填平,压实。才将木板锁上,与大缸恢复原样。
  整个大宅院都相信了父亲的话,以为曲姨是得了什么急性传染病连夜送走了。独我知道她是给父亲活埋的,连她那肚子里的孩子。
  唉,真是冤孽!这样的事又怎么瞒的住呢。不久就有很多仆人说半夜三更听见曲姨在房间里唱戏的声音。有时又听见婴儿的哭声。一开始,父亲还说是仆人门危言耸听。可是渐渐的他自己也相信了,就将那地窖和曲姨住过的房间封了。
  但,这也不能封住那怨气,没有到几年,整个宅院的人都死的死逃的逃。等我读书回来,这栋宅院就被我叔叔卖了。
  ……
  如果有一天,谁看到我这封手札,必是那宅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唉!
  现在能怎么办呢?
  秦苒下午和我以最快的速度将铺盖行李收拾出来,搬到我家。我原本想去那个地窖的位置看看,被秦苒阻止了。晚上,是除夕夜,人们热热闹闹放烟花的时候,我们在林子边(不敢进去)给她这个比烟花还命薄的女人烧了点纸钱。然后就回去睡大觉了。


6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09:34
第五个与鬼有关的故事
  
  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说我在家乡这个地方做一个普通的职员是埋没了自己,浪费了自己的文凭。我也曾一度为了辞职和妈妈发生过争执。她以她老一代的眼光看到了我公司里的舒适和闲散。用她的话说,比起他们做工人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每次我受了气的时候,妈妈就要带我去那油脏乌黑的机床前看看那些埋头苦干的工人。让我看看他们的工作环境,再和自己干净的办公室,冷暖空调进行对比,企图一次又一次的说服我那不平和的心态。

  我不能驳斥我妈妈的目光短浅,我知道我终将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磨掉我的激情,损毁掉我的意气。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今天的局面不是我妈妈造成的,更多的是我自己的服从和服从下的麻木与软弱。就象竖立墓碑一样,在穷人被驱赶着的命运的下游,案板上永竖着一把刀的。

  大前天,黄昏的时候,我下班回到家,看见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她哭过了!我坐到她身边,她哽咽的问我是否还记得一个何惠阿姨。一个工厂以前的老同事(我妈妈退休了)。我点了点头问怎么了。妈妈说她在摇机床的时候左手搅进了模子里。钻花把手齐腕给搅断了。左手掉在地上,白白的。手腕那地方搅的丝丝条条,血肉模糊。何惠阿姨已经神经呆木了,不懂得反应,还继续做事。其他的同事当时看到以后全都惊声尖叫起来。因为全是女人,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捡那只掉在地上的手。还是一个无意中经过的男工人看到后,抓住她那喷涌着血的断腕,另外将衣服脱下来包住她的断手,喊了几个得力的人一齐将她送到医院的。

  血腥的场面在电影里看的多了,但发生在周围熟人身上是那么叫人难以接受,尤其是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的老同事。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泪流满脸。

  前天,陆陆续续听说何惠阿姨已经送到了好一点的医院准备做手术,看能否接起那个断肢。今天又听妈妈说,手术失败了。准备进行截肢手术。我听着心惊胆战。就是说何惠阿姨以后只有一只手了。我一时间恨起那机器,恨起工人这个工种来。觉得很憋闷,就和妈妈去散步。

  走在路上,我独自胡思乱想。突然有个人叫我妈妈。妈妈一回头,发现是住在何惠阿姨楼下的周伯伯。也是一个老同事。便对她说起了那件事。没有想到周伯伯到外地去照顾周岁的孙子,才回来所以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到我妈妈说,惊讶的不敢相信,再三问了以后,眼眶就红了,捂着脸坐在路边就哭了起来。她们楼上楼下邻居住了很多年,她离开的时候还和何惠一块打过麻将,怎么知道一瞬间就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呢。

  “我们那个地方不干净,真的是块背地!”她抹了把眼泪说道。

  妈妈点点头说是的。后来妈妈对我说,她们住的地方是工厂另一边的房子,在第一中学的旁边,靠着山。一开始搬进去不到半年,三楼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的老公就莫名其妙给别人劝架,被人误砍死了。后来四楼的一个老婆婆因为儿女不孝顺,吊死在那房间里。二楼的就是何惠阿姨了。而一楼的周伯伯的丈夫本来身体很好,五十岁那年突然就得了癌症,很快就死了。

  妈妈说的这个地方我其实是知道的。我在那个中学读书,中学建在山上,山下就是她们的宿舍楼。不仅仅是如此,我在很早就听说,在开山的时候就遇到很多怪事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知道是读小学一年级还是读二年级。

  那时候到处都在开山修路建房。时常听到在哪里哪里又挖出了棺材之类的。我们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但是最可怖的就是建何惠阿姨她们的厂房的时候挖出的那具硕大的棺材。因为棺材里齐齐整整搬着三具尸体。大中小。估计是一家人,丈夫,妻子和小孩。
  当时整个城镇传的沸沸扬扬,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同一个棺里,又是怎么死的。甚至不知道施工的人后来是怎么处理了那棺材。生活里总有很多的事值得去烦恼,所以很快也将这个淡忘了。直到这些天的事我又重新想了起来。

  可能是那些棺材尸体处理的不得法吧。而且从风水的角度来说,厂房和学校建在那曾经满是坟头的山上也是很不吉利的。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无论这些不幸和鬼神是否有什么牵连,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过着很苦的生活,所以,我们该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珍惜啊!!


7楼  楼主    ccpp      2022/9/18 1:10:00
第六个与水鬼有关的故事

  前几天看新闻,有一个十七岁少女站在高楼哟啊自杀。后来有些好心的自愿者去劝说。渐渐的了解了情况。才知道她的妈妈去了四川打工,她的继父想强暴她,她一气之下就拿了四百块钱出来逃到这里。结果又被司机骗光了钱,并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便想到了死。最终,她还是被救了下来。

  轻生自杀的人,妈妈一直是看不起的。
  她认为,人就是青山,留着青山,就不怕没有柴。过日子就是小溪流,只要溪水不枯竭,就没有过不去的石头。
  
  我家附近有一个公园,以湖为名。亭台水榭相得益彰。湖内有荷花,鲜妍异常。为了环保,从没有人在这里游泳。也没有人敢游泳。因为前前后后,自杀或意外淹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传说这里的水鬼凶。晚上都没有人敢往水边走。
  我也记得,前段时间,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了五起事故。
  第一起一个老年妇女。她的尸体被泡了起来。卡在桥洞中才被人发现。听说是儿子家里的条件不好,自己又有了绝症,想不开,才自杀的。
  第二起也是个老人。一个住在这附近老年公寓里的老头,半夜三更说是要跑到湖里去洗手。就那样直挺挺的栽进了湖里。
  第三起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他的儿子。听他的邻居说,他下了岗,怎么都找不到工作。老婆跟人跑了,留下那六岁的儿子。有一天儿子喊着要吃肉,男人没有钱,就去肉案上赊半斤肉。那肉案老板怎么也不肯给赊。后来男人当天晚上就趁儿子熟睡后,绑着儿子,一起跳进了湖里。

  这件事在我们那里传的沸沸扬扬。因为下岗没有生活来源自杀的人那段时间有很多。但他是最惨的。因为儿子还那么小。后来,我们这个小区的人再也不买那个肉案老板的肉了。虽然他一个劲的说他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形,他的辩解也并没有挽救他的生意。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卷着铺盖回老家去种地了。

  第四起和第五起死的人最为怪异。
  第四起死的那个女人是个年轻的女人,生活也很富裕。她跳进湖里的时候,有很多目击者。那时候才晚上九点。许多散步的人陆续回家。那女人也是其中之一。本来是有说有笑的。但在凉亭的时候,她突然神情大变,整个人向前倾着,倒栽进湖里。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没有人敢跳下水去救她,因为,她的状态象是被恶水鬼扯进去做替身的。

  第五个死的人是个不到十二岁的男孩。他父母当时爱公园草地上和人聊天。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榭的扶手上。晃荡着两条腿。
  有个人看见他一会就再双手抓栏杆两脚垂进了水里。有很多小孩子不懂事这么玩,那个人也以为他是好玩。到他喊了句,仿佛是:“谁抓我的脚……”就掉进了水了去。才知道出事了。
  马上就有人跳水去救,但怎么也没有救出来。就是尸体都是第二天上午才打捞上来的。
  那段时间,在公园散步,晨练的人都在说着这些可怖的话题。我妈妈晨练回来把这些故事告诉我以后,叫我千万注意,别走水边,尤其是晚上。
  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不很在意这些罢了……
  
  有天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因为工作上的一些烦恼,独自去那个公园走来走去。横穿正个湖的有一条两米宽的小径。一头连着凉亭,一头连着水榭。

  我在那里晃荡着从这头走向那头,并对自己说一定要来回走到五十遍才回去。(估计那时候就会天亮了。)因为我不想面对我父母问讯和关心的目光。更不想对他们说谎。工作上一些事情是该自己来承受的。既然我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只好躲着。
  等我胡思乱想地走到大概是第四遍的样子,准备从凉亭那边向水榭折回走。左边的黑漆漆的水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过来。我以为是鱼,好奇之下便蹲下来看了究竟。那天有点朦胧的月亮,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总算能看的见。

  那东西越来越近,不是鱼不是青蛙之类的。它很大,象是一件破旧的衣服。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半米的样子,我看到那东西突然波动的很厉害,仿佛是有什么力量潜在水内,就等着那露出水面的那刻施放似的。
  我突然想起了,最近传说的水鬼的事。这时候它离我的脸只有二十公分的样子。我心里有个感觉,那东西确实不对劲。
  于是我马上站了起来,离开水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生命于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对于这个世界,我也许只是宇宙里的一只苟苟萤虫。可是对于我自己,我就是整个世界,我就是整个宇宙。失去了生命我就失去了一切……
  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珍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