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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静静的岸边
时间:2010-09-0720:17:58
看了那么多故事,我今天也讲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如果喜欢,还有一堆故事,不精彩绝伦,但是真实,就像是夜晚流动的空气。
为了方便描述,还是用第一人称吧。
我很小的时候,住在一所老房子里面。老房子有多老呢,大概和上个世纪在很多小县城里都可以见到的老房子那么老。不是清末就是民国。而我住的这所房子是我父亲的祖业,据说是从福建迁移到这个地方就开始修建,为什么是开始修建?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修房子不像现在那么容易,任何一幢现在看到如此面貌房子的修建完善都需要一个过程,比如一开始是草房,然后是木栅,然后是土木混合,然后......这个不是关键,所以不细说。房子修建的时候据说整个县城还没有什么规模,为数不多的零落房屋,门前是狭窄的街道,往前数百米就是田野郊区,再往前就是杂木丛生的地方。房子门前的街道是当年县城里的主干道,往上数十米就是当年的县衙后来的衙门、区公所、镇政府、县政府。据说在乱世未定的时候,常常有半夜从里面拉出来到外面行刑的人,时常哭号呼叫。
其实我要讲的故事和这个没多大关系、
我住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已经是80年代中期。当时县城街道房子都变了些模样,房子是三层的瓦房,底楼被分隔做门面、卧室、厨房、厕所,二楼其实不算楼,只能算是高约半米的隔层,用来堆了很多木板和杂物,三楼有一张大床,据说是我祖母的陪嫁,后来我父亲继母睡过,现在空置在那里。房屋整体是木结构为主,左边的房子其实也是我们的,但是被父亲的前妻卖给了家药铺,右边的房子曾经有一半是我们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又给了一家茶馆。药铺、茶馆生意很好,我父亲闲得无聊,弄来很多书出租,其实租书赚不了什么钱,只是他喜欢看书听川剧。
药店师傅手艺不错,生意很好。茶馆逢场天挤满人,平时寥落几个喝茶品酒的老主顾,等茶馆老板娘年龄稍长,她小女儿慢慢长成的时候,似乎又增加了一项新的生意内容。
我3岁半第一次住到楼上。
楼上大概有80平米宽,中间被几个柜子、一根房梁分成了前后两半。楼梯口在左,床在右。正前方是一扇4平方双开的窗户,一关上基本就没有什么光亮进来。
我记得第一晚睡的时候很久才睡着,突然觉得床要被什么吸走一样,我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床在晃动,自己眩晕起来,惊叫着醒来,我母亲快步上楼把我带下楼去挨着他们过来一晚。从此以后,我就一个人睡在这明暗交织、充满想象力的阁楼上。
我的床,高大宽敞,只是雕饰的奇怪花纹和褐色木质,告诉我她比我年龄大很多,而且有很多故事。
第一个故事:
读幼儿园的时候,我就结识了不少的同学。男的女的,让我很新奇。知道谁最漂亮,自己最喜欢,也知道谁最讨厌,自己得避着,每天听老师话,和同桌讲话,给喜欢的女孩子抢玩具,占跷跷板位置,虽然晚上时时噩梦,但是白天还是五彩缤纷。有一天晚上,我坐在床上翻一本很厚的书,漆黑的封面,密集的文字,现在想来像是圣经,似乎又不可能,大概是马列方面的吧。我不怎么看得明白里面的东西,就瞎翻翻,灯光很暗,不时我还得警惕里面一点灯光照不进的地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气息。翻着翻着很困,不知什么时候觉得书页似乎自己翻动起来,忽然停在其中一页,原来中间夹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片,我拿起照片看,是个短发女人,约有20多岁,圆脸细眉,穿着一件扣得很妥帖的毛衣。我仔细地看这个女人,忽然她咧了一下嘴,我吓得把照片丢到地上,脑海飞快地闪烁出一个同学的名字,**(此处名字就不写了,出于尊重也好,还是得避避讳吧)的母亲,**的母亲!我头皮发麻,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手里根本没什么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灯睡着了,楼下放电视的声音、街上走动的声音全都没有,周围安静得出奇。
迷迷糊糊的擦着汗,眼睛却在床边不自觉地寻找起来,我光着脚跳下床,弯腰往床下看去,背脊一股凉气冒起来,浑身不住地颤抖,一张寸照躺在床下,刚好在灯光和床板阴影分界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照片,鼓足勇气拿到眼前,寸照上似乎是个女人,但是非常模糊,看不清楚是谁,灯一下黑了。
我似乎晕了过去。
忽然我被父亲打屁股的痛觉叫醒。原来又是梦。
“你怎么不关灯就睡觉”?他严厉地问我。
“我忘了”我躲闪着他的目光。“赶快下来洗漱了去上学,再这样看我不揍死你”他狠狠地说。
**的母亲?我和**根本不熟,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我不住地问自己,在幼儿园,我认真地看了看**,他瘦瘦小小,头倒蛮大,头发稀疏,平时我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同学。
不久,学校给大家合了张影。快放假了。
第二天,他没有来。
我听谁说他母亲死了。只是听说。但是我很害怕,反复想起照片上咧嘴笑的女人,全身起鸡皮疙瘩,但是我不敢对任何人说。
过了好些天,他还是没来。
老师告诉我们,**得了脑炎,要我们注意卫生。注意......
这学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来。
开学的时候,我听说他得脑炎死了。
看着照片上他穿着一件棕褐色的灯草绒缩在角落,皱着眉头的脑袋,我想起那张黑白照片。照片再也无法找到,咧嘴笑的寸照却留在我童年,并且,这个女人似乎还出现了一次,在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