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上车的姑娘  [转载]
ccpp      2021-11-25
链接:http://bbs.tianya.cn/post-16-688822-1.shtml
原作:石真石假
时间:2010-12-2321:01:47


  久多年前,我在农村当知青。所在村子名为猫坪,位于大山深处,是当地著名的原始森林地区,盛产木材,以松、杉木为主。周围几百公里的地方,都要到这一带来调运木材。运木材的车辆,最多时每天高达二、三百辆。
  木材如何装车,是那时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因为当时吊车一类的吊装设备,在林区基本看不到,装车全靠人工蛮力解决。周边每个生产队都组织了一批劳动力给运输车装木材,以增加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由于车多人少,人工干活效率又低,速度慢,加之是给集体干活,收入归生产队,群众积极性差劲,十几个人装一个车,要花一个大上早;吃过中饭,要下午两三点钟人才到齐,天未黑就早早收工了。这样磨磨蹭蹭下来,有的车就要等上两三天才能装上材料。那年月的条件本来就很艰苦,加上在大山之中,要蹲上这么几天,驾驶员那心情之急哟!于是,有的驾驶员就动起了歪脑子—出大价钱,请人夜间加班装车。可能是出于对知青的同情,找点私活给我们干,手边也可以松动一些;也可能考虑到我们不是当地人,好说话些,估计不会遭到拒绝。所以,这种勾当总是先找到我们知青。
  那年代来运木材的车,基本上是青一色的“老解放”,我们戏称“老乌鸦”。这种车若装运杉木,可以运9—10M3。若装运松木,最多可运5—6M3。白天装一个车,不论松杉,装车费5元。“歪脑子”些夜间装车,给我们开价8元,差不多是白天的2倍。40多年前的8元在知青的眼里,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字了。4个人,干上3、4个小时,每人可以分2元,十分划算。若在白天,干一天下来,钱归生产队收走,给你记个十分八分的工分,到年底结算时,十分工分能否分上两、三毛钱?还很难说。所以,但凡驾驶员找上门来,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有利可图,为何乐而不为?
  1971年中秋节过后的某一天,我们几个知青上完了一车木材,刚回到知青屋,正准备做晚饭。一位驾驶员找上门来,未等他开口,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了。留下他一起吃了晚饭,天黑后,我们与他一起偷偷地出了村子。(那时是不准私自装车的,发现的话,工钱要充公,还要向知青办公室打报告)。走出村子3公里左右,来到一条山沟中的储木场声,林管员早已等在那里准备发货,我们收拾一些干柴草,升起一堆大火,趁着火光,装起车来。
  这次装的是松木,大直径的,最大的有六、七十公分左右。我们人少,又没有“现代化”的装车工具,装车十分困难。好在木材是2米长度的标准材,而“老乌鸦”的车厢宽度是2米10,正好横着装。凭着长期的装车经验,想点土办法,加上点蛮力气,总算把一个车的木材装好了。一看表,已经12点过(0点过)。驾驶员发动车辆,准备连夜赶回县城。
  我的家就住在县城,已经半年左右没有回家了。很想回家看看。驾驶员只一个人,驾驶室尚余下两个座位。于是上前与驾驶员商量,问能否行个方便。驾驶员很爽快地答应了—月黑风高的,正好路上有个伴。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工具交同去的三位带回去,坐上车,向县城开去。
  由猫坪到县城有80多公里,由南向北行,上上下下要翻越好几座大山,一路上基本在原始森林中穿行。这条公路属于林区公路,归属林业部门管理。路面很窄小,保养也很差劲。加上往来车辆的破坏,长期的风吹雨涮,废弃的枯枝朽木,滑落的石头泥巴,一路上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路况极坏,车速只好放得慢慢腾腾的。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只走了10来公里。颠颠簸簸的来到一座大山脚下,车子封足油门,朝大山冲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总算上完了大山,开始下坡了,不远处是一个之字形的大拐弯路,地名“黑崖头”。它是大山中的一座崖壁,公路由它的顶上经过,转过之字形弯后,又由它的崖脚下通过,崖壁上下高差高达三、四十米。“黑崖头”地方十分荒僻,可以说是前不巴村,后不挨店的:南面,离它最近的村子是猫坪,但也有十七、八公里的距离;北面,离它最近的村子在三十公里开外。它前后五、六十公里范围内,都是清一色的原始森林,毒蛇猛兽出没其间,白天通过也感到阴森森的,十分的恐怖。
  车子慢慢地转了个弯,进入了崖壁顶部,再向下行了一两公里,又转回过头来,向着崖壁脚下开去。快到崖壁脚下时,驾驶员与我都猛然一惊,十分的惊诧—在车灯的照耀下,在马路的正中央,站着一位年轻姑娘!事发太突然太意外,驾驶员来了个急刹车,我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姑娘。只见她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一身全黑打扮—黑头发、黑眼睛、黑衣服、黑裙子、黑球鞋。她站在路上,半露笑脸,伸着只手,看似要搭车的样子。看到车子停了下来,她一阵风似的就到了驾驶员的车窗外,与驾驶员嘀嘟起来。驾驶员很快就转过头来,示意我把车门打开。其时我早就猜出了姑娘的意思,也估计到驾驶员不会拒绝姑娘的请求—能拒绝一个在三更天、独处深山老林之中的小姑娘的请求吗?我迅速打开了车门,让出了靠窗的坐位。
  门一开,姑娘“呼”地一下子就坐到了我的身旁,说不清是跑?是跳?是奔?还是飘;人未坐稳,车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所有的动作都十分神速,估计是她单人独马地在荒郊野外呆得太久,过分紧张的缘故。听到关门声,驾驶员松开刹车,车子绕过崖壁脚下,沿着一条山溪,一路下坡,朝前开去。
  
  车上,我借着车灯的散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姑娘:鹅蛋脸、人虽不算姿容艳丽、却不失几分端庄秀美;她面显几分温雅,又略显几分哀愁意;眉如柳叶,明眸皓齿,一双大眼中闪动着滚滚欲滴的泪水;肩披长发、浓密柔润、车窗外的风把它吹得高高飘起,尤如一匹迎风招展的黑锦,显出一股特别的风韵;姑娘身穿一件黑色短袖衬衫,手上戴一只闪闪发光的银镯子,一条黑色短裙子刚好盖超过膝头;脚穿一双黑色力士鞋、一双黑色短袜子套在脚上。看着她的这身打扮,总感觉有些怪异,但又觉得十分得体,也就没有在意。
  在车上,姑娘很少说话,驾驶员在专心开他的车,我没事,也就无话找话地与她攀谈起来。闲聊中,我得知姑娘姓吴,名叫多多,家住前面不远处,离黑崖头20来公里的地方,地名归寨。我问她怎么会单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子中拦车?她先是笑而不答,问急了,就简单地回了一句:走亲戚。又问她在这人打死鬼、鬼打死人的地方,哪来的亲戚?答道:到处都可以有亲戚。想想也有些许道理,又问:怎会在夜半三更的,还在拦车?答:白天没有拦下车来,天黑了回不去了,只好硬着头皮等下来,越等天越黑,越黑越不敢乱走动。问:一个人在这种鬼哭狼嚎的地方,怕不怕?答: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就这样子,问一句答半句,拉拉杂杂、东拉西扯的扯了不少。但姑娘从来不主动提起话题,给人一种吟持,庄重,神秘的感觉。这在农村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气质,我因而对她越生好感。出于青年人的冲动,我自觉不自觉地总想触摸一下她的手背,她的一只手就放在我身边的坐位上!车子转弯时,我借势把手往她的手上压下去,但她的手就好象长了眼睛,总是能鬼异地躲开;有时车子转弯,离心力的作用把我往她的身上推过去,她却不受推力的影响,反而机敏地一闪,让我的头狠狠地砸在车窗玻璃上,惹得她一阵大笑。
  车行近一个小时左右,来到一处地势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多多叫停车,说是到家了。我借着灯光向外看去:路的左边紧逼着一座大山,灯光所到之处是黑森森的原始林;路的右边有几丘水田,田中的水稻低垂着头,已经半黄;田的那边是沿路而下的那条山溪,溪涧上架着一座由三棵木头拼成的小桥;再过去,又是黑森森的原始森林。天这么黑,地这么荒,下车?为她感到恐怖,为她而担忧。也就随同她一起下了车,问要不要送送她。回答:不用了,过了桥就到家了。边说边用手指了指木桥对面,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黑沉沉的大山脚下,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若明若暗,时隐时现,估计那就是她们的寨子了。我目送着她走过田坎、走过木桥,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返回猫坪后,我们继续干生产队的活,抓我们的外块。每到夜阑人静,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时,多多的身影总飘浮在眼前,似梦非梦,不招即来,挥之不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就这样过了半年左右时间。转眼之间,已经到百花盛开的季节,农活慢慢忙了起来。我准备在插秧季节前,再回一次家,也顺路到多多她们寨子上看看,希望能遇到多多。
  一天中午,我又搭乘上一辆运木车。这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车子离开猫坪,上完大坡,转出黑崖头,沿着山溪、慢慢地来到了多多上次半夜下车的地方—三棵木头搭成的小桥旁边,我下了车。下得车来,我站在路边,朝小桥对面看过去,小桥那边不远处是一座小丘,小丘上密密麻麻地长着些小树,再过去就是一座高高的大山,山上山下,长着大片大片的原始雨林。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到什么村寨,看不到一丁点人间烟火的样子。那天深夜,多多明明是在此地下的车,她明确指出她们寨子就在对面,我眼睁睁地看见寨子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寨子哪里去了?弄错地方了吗?由地形地貌、公里数、小水田、小桥种种特征看,没有弄错。那么,寨子一定是隐埋在森林中,高木大树遮蔽了村子。这样想着,决定走过去看个一二,来了,总得弄个明白。
  走过田埂,走过小桥,一条小路在眼前。小路很小很小,杂草丛生,很少人走动的样子,不象进出村落的路。顺着小路走去,很快就到了小丘脚下。爬上小丘,进入了小树林,是松杉次生林子;走了200来米,就到了小丘的顶部。小丘与大山的结合部是一片缓坡,缓坡上没有树,全部长满芭茅草。风吹草低处,稀稀拉拉地惊现几座小土包;在农村生活,一看就明白小土包是什么—葬人的坟头!小路顺着坟山中间延伸过去。看着日头已经西沉,我心中有点打鼓,停滞不前,是进是退?“进”与“退”互相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进入坟山不远处,一座小坟包吸引了我的眼球,不是因为什么特别原因,而是在此处的十几个坟头,只有这座立了块石碑。这座坟墓不大,长满了杂草,由草的高低和稀密程度分析,大概埋了两、三年的样子。我沿着小路来到坟墓前,一字一句读取碑文。真是: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只见石碑正中的大红字写着:“吴女朵朵之墓”!碑面右边的小字是:“生于公元1951年X月X日,殁于公元1968年X月X日”。碑面左边的小字是:“小女朵朵,于1968年X月X日,在猫坪村黑崖头地方,因车祸身亡,年17岁”。
  看到此,我浮想联翩,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头皮发麻,发根倒逆。我没有再往前走,我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也许多多的村子就在前面,也许多多的村寨就在这里!我已经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我转过身子,向小丘下面奔去,向小桥奔去,向公路边奔去……,奔跑中,背后好似有个呼声:“等等我!”;又好似有个姑娘在大笑,那笑声,尤如那天夜间,当我的头狠狠地砸在车窗玻璃上时,多多那纯情开心的笑声。……
  不解的是,半年前,那位与我一路同乘的纯真姑娘是谁?是多多?还是朵朵?多多和朵朵是否同一个人?还是多多是朵朵的姐姐?是朵朵的妹妹?还是多多就是朵朵,朵朵就是多多!谁能回答我?!
评论




2楼  楼主    ccpp      2021-11-26 0:12:32
都说很小的小孩能看到鬼这也许是真的,我5时候发生的事现在还记得。
楼主:一云1234   时间:2012-02-0922:25:33
  都说很小的小孩能看到鬼这也许是真的,我5时候发生的事现在还记得。

  我看到了死去的外祖父,他生前很喜欢我,一直把我哄到4岁。后来得病了,还一直惦记这我。有一天他梦到自己的外孙女一下就死了,他在床上大喊“就埋我床底下”醒来后,眼望着我,老泪纵横的。

  不久他去世了,我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好多事记得很清处,望着那口棺材,还有送殡的人群。玩累了就睡着了。到了晚上不困了,醒来坐在床玩了一会,是黑灯自己瞎鼓捣这玩。忽然,看见去世的老爷来到床边,站了一会,然后坐在板凳上开始吸烟,他生前烟瘾挺大的。烟头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我赶忙去喊他,他不做声,接着抽烟,我又大声的喊他,结果吧姥姥叫醒了,她把灯打开,我说见到老爷了,她说你睡吧,搂着我就睡了,我记得很清楚,不是别人,分明是已经去世的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