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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老大中国
时间：2011-10-3001:13:34


　　只想把记忆中的一些事情记录下来，找不到适合的版面。今夜梦回，披衣坐起，打开电脑，开始一点点地把多年来那些纠结于心的诡异或是百思不解的往事在键盘上敲击，以免遗忘在渐渐衰退的脑海中。
　　一，小学二年级的新课本。
　　我生长在农村，上学比较早，读二年级时刚满六岁。那时候新课本发下来一般都在开学后很久，我记得那年新课本发下来时是一个用那时作文语言说的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日子。上午放学后我兴冲冲地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到家里。已记不清我回到家时父亲已在家中还是我回去不久他才回来的，反正是父亲一见到我高兴地拿过我的语文课本翻看起来。
　　我记忆中很清晰，父亲翻看之后，饶有兴致地读了一篇课文，是毛写给他的老师徐特立的。至今还记得父亲读那封信的神态，敬慕、兴奋。还记得那天的阳光，真的是灿烂，照在老屋门前，我坐要门槛上，父亲坐在门里边的小凳子上。
　　下午回到学校，我却在自己的课本上再也找不到那篇课文，心中一直不解，一篇篇地找着，也再没见那篇课文。那时候的农村，没有什么读物，我喜欢找来高年级的语文课本来看。因为自己对文字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识字不是一件很难的事。那时候看那些从自己家别人家楼上翻下来的线装本，那些繁体字也都能自然读得明白。当拿到五年级的语文课本后，才发现，那封父亲在我的课本上读到的那篇文章，竟然是五年级新语文书上的。
　　二，恐惧的黄昏
　　已记不清是在自己多大时的事了。那时父母还在大队部的养猪场劳动。只能从养成猪场解散去推断，当在我七、八岁以前的时候了。
　　一个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天还很亮。父亲没有回家，母亲在家。不记得因为什么事，也不记得是母亲让我去看看父亲怎么还没回来，还是我自己想去找父亲。便一个人向村后往养猪场方向走去。
　　去那个方向村子最外边有个大队部的油坊，因为村间传言那里很邪气，没有人敢住那，所以才由大队作为榨油的作坊。一到那个油坊处，天就全黑下来了，几步之内就看不清，只能依稀看见路。不远处的一个生产小队的牛栏边上，有几处鬼火晃动。那时的心间倒不那么恐惧，因为从书上看到说那些鬼火无非是磷火而已。便也大着胆继续往前走去。
　　尽管相信科学，相信那不远处无非是磷火，心里还是有些慌慌的，只是没有那么恐惧。走过了两条田埂，知道前面有一个算不上桥的过水沟上用一块石块搭成的桥，向右拐便是去养猪场的路。这时，依稀望见远远的有一黑影走过来。说远远的因为转弯，直线距离也就最多十来米吧。完全看不清的人影，四周好象寂寂的，没有一点声音，心中有些惊慌了。
　　越走越近，还是无法看清人影。那人影先走到拐弯处，我也走近了那小小的石桥。还是无法看清人影。那人影却在那里转过弯，一步跨过小石桥。我正好走到小石桥前。那人影跨过小石桥，就在我面前一步之远了。天突然好象亮了些，却也只让我看清过来的人影，是父亲。
　　看见父亲我心里轻松多了，也没有说什么。父亲牵着我的手，一起回到村中。这时发现，天还很亮，远远的什么都看得清楚。心中感觉不对，这才把刚才的情况和父母说了。他们只是告诉我以后傍晚不要再一个人去村外，特别是油坊那个方向。

三，梦境和现实
　　上初中了，村子里原来的初中部已经撤掉了，到我上中学时只能去公社办的中学去上了。那个中学叫埔塘庙，据说原来是一座庙。高年级的同学说在学校后面的山上挖土时经常会挖起白骨。我在教室前的平地上也见到陷下去的洞中有白骨的影子。
　　有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一群恶鬼追我，把我抓了起来，吊在房梁上。我记起父亲有个弟弟八岁就夭折了，便大叫，你们胆敢害我，小心我的阎王叔叔知道了对你们不客气。恶鬼们便信以为真，但把我放了。
　　我担心恶鬼们知道我说谎还会追来，就赶紧逃跑。一会恶鬼们真的就又追了上来，一边大喊道，你还敢骗我们。我吓得没有目标地乱跑。跑到一条小河边上，恶鬼们已经追近。远远的望见河上游有座桥，但知道自己要想从那座桥上过河早让恶鬼们追上了，也只得向那小桥跑去。
　　离小桥近了，但恶鬼们已追到身后我惶急中只得站在河边望着河对面。对面是一座小山，山上几间茅屋，茅屋前几个妇人坐在那纺线。就是古老的纺机，一手摇着纺机，一手理着棉线的那种。那几个妇人应在中年，端庄高雅。我对着她们大叫救命。
　　那几个妇人停下手中的纺线，看了看我这边一眼，说道：“MAO，别怕！”MAO是我们老家大人叫小孩的称呼。然后其中一个妇人手一张，我便到了她怀中。在她怀中我回头望去，那些恶鬼们站在河边，不敢越雷池一步。
　　梦里醒来，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第二天，学校让我们班的同学去远处一个山村挑柴火。那时我们是在学校食堂用饭盒炖饭，我们交柴火费，学校买好柴火由我们学生去挑回来。我们村这一片都是山少柴火自己都不够用，学校买柴的地方都是相对大一点的山里去买。
　　我对那些地方不大熟悉，问同学要去的村庄在哪也没有人知道。就跟着校方带队的人走就是。走到离学校几里远的一方，我惊呆了。一条如昨夜梦境中的小河，一座如昨夜梦境中的小桥。我们还得从桥上走过，桥那头一座如梦境中的小山，但山上没有茅屋，只有几冢古坟，荒凉而萧索。



　　四，寝室的人影
　　还是在埔塘庙中学。我只在那读了一年，初二就转到别的学校去了。在那读初一的时候，班主任姓刘，同学们都很怕他。但他很喜欢我，对我寄以很高的期望，只是我辜负了他。
　　因为是寄宿，除了星期六回家拿菜住在家里外，每天都得上晚自习。晚自习时老师经常不在班上，我们也就经常打打闹闹，没几个认真学习的。但班主任会不定时地到班里看看。
　　有天晚自习时，我们正打闹时，我突然跑进教室，对大家说，班主任来了。因为我经常搞这名堂，所以同学们都不相信，我也确实是骗他们的。只是这一回碰巧，班主任还真的来了。于是就抓了两个打闹得凶的同学去他的宿舍训话，到下晚自习还没放回来。
　　下自习我们就回寝室睡觉了。那时一般定时学校统一熄灯的，没有熄灯时我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寝室里没有灯光，静悄悄的。我睁开眼，窗外的光线还有些，只是不那么亮。我在被子里望出去，一个人背着手在寝室中间走来走去。
　　我们那时睡的是架在架上的木板铺，校方可能是考虑初一的学生还太小，没有让我们睡双层的。躺在床上看得见那个人是个大人，心想肯定是因为太晚，班主任送那两个抓去的同学回来，便也没放在心上，轻轻地转头看看寝室的门，却又关着的，但也不敢问，便转过头又睡着了。
　　第二天问那两个被班主任抓去的同学，是不是回来时是班主任送回来的。他们说，他哪会送我们回来。我又问，你们回来时是不是熄灯了？他们说他们刚下晚自习就放回来了，到寝室时还没有熄灯。我又问他们是不是回来时寝室里的同学们还在吵，是不是有老师来过？他们说他们回来虽然没熄灯，但同学们早都睡着了，他们栓好门就睡了。
　　那就不可能有老师再进寝室的了，就是谁起床去小解，也不可能有老师进来的。老师们除了寝室里同学们吵闹不睡才会进来管一管，但我看到的那个人影以我们初一的年龄可以肯定地分辨出是大人而不是小孩子。

五，天井边上滚动的瓦缸
　　
　　小时候乡下没有什么玩的，儿时的玩伴一起时经常捉迷藏。我们住的老房子有好几进，很适合玩捉迷藏。老房子的最后一进很阴沉，所以很少有人躲到那里去。
　　有一次，我大概读小学三四年级吧，暑假里一天的下午，我们又在那里玩。玩得太多，躲哪都不那么难被找到，仍是不敢躲进最后一进，就躲到楼上去。
　　从楼上的窗子，可以窥视到最后那一进的全景。长一点的时间没有人找到楼上来，躲在那有些冲动，也有点好奇，就偷偷地窥视最后那一进。
　　下午的阳光透过天井照在天井东边的木板花窗上，渗出一丝凉意，静悄悄的连只老鼠都没有。正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时候，只见摆在天井连上一个用来装米糠的大瓦缸象是有人扶着轻轻地翻倒在地上，然后绕着天井四周转了一圈子。看着只觉好奇，一时忘了恐惧。直到那缸滚回到原处又悄无声息地竖起来才吓得汗毛耸立。

六，苍龙下海和诡异的治牙疼
　　小时候吃鱼，大家都有被鱼刺卡了喉咙的经历，那是有些痛苦的。在乡下也没什么好方法解决，一些办法用过之后不行的话就只得任其自然。但一般不是特别严重的也没什么大碍。
　　有次，依稀记得是过清明。我吃鱼时被鱼刺卡住了，怎么弄也不能把鱼刺弄出来或是吞进去。爷爷见我哭得厉害，就说，隔壁家在城里的一个叔婆回来了，让她帮忙。便把我带到隔壁家，那城里的叔婆正在吃饭。给我看了看，在墙壁上画了一条龙似的东西，念念有词的，拿杯水叫我喝下去。我照她说的做了，咕噜喝下一大口水，喉咙里的鱼刺竟真就没有了。
　　后来听说，这是那个城里叔婆以前在乡下时家传的方法，叫苍龙下海。
　　村里还有个男人，平时谁牙疼就找他。一个冬天，一大群人坐在祠堂里聊天吹牛，那个人也在。村里一个牙疼的人捧着腮帮子急急跑来找他。他笑着说，你找根钉子来。那牙疼的人说，带来了。原来大家都知道那人治牙疼是把钉子钉在木板上，念点什么，牙疼就好了。所以这牙疼的人就把钉子带来了。
　　可这次这人把钉子钉在地上。牙疼的说，不是钉在木板上吗。那人说，钉地上就行了。果然，钉子钉进地里，那人念了一些听不清的咒语，牙疼的人牙就不疼了。
　　牙疼的人走了之后，那人把钉子从地里拨了起来，一会那牙疼的人又跑来了。如此几番，那牙疼的人知道在捉弄他，把那人拉到自己家里，把钉子钉在自家屋里的木板墙上才了事。

七，挑阴箭。
　　在乡下，经常有人身上哪个地方痛的话，就会认为了阴箭射了。阴箭估计指的就是不是人间的箭吧。谁身上哪里痛了，就会找那些会挑阴箭的中年妇人看看。妇人就针对哪里痛在哪个地方察看。我只见过脚痛的找人挑阴箭。
　　挑阴箭的人会用冷水在膝盖内侧用力拍打，如果那里的筋突起来，就是被阴箭射中了，筋就是那里的血管，我们乡下就那么叫的。筋不突起来，那就不是被阴箭射的。
　　确定是被阴箭射了，挑阴箭的人就用针在突起的血管处扎破，里面会流出黑色的血来。如果筋突起来，扎破后流出的不是黑色的血，那也不是被阴箭射的。
　　黑血流出来以后，脚疼的人马上就不疼了。我亲眼见过的几人都很灵验。

八，会转的桌子
　　小时候，记不起当时多大了，应该不超过八岁吧。一天，叔叔的几个同学到了我们村，依稀是搞民兵集训还是什么。我家房子大，不少人就住在我们家，打地铺住在大堂里。叔叔不经意跟我说他其中一个同学有点道术，他们同学时在学校见过他那个同学玩过不少玄奇的事。我就跟叔叔吵着要看看。
　　那时候封建迷信的事不能随便张扬的，叔叔让我不要声张，被我吵得不行了他答应私下里跟同学说说。
　　也不知是叔叔根本没说还是他同学没同意，一直没有看到叔叔的同学表演。直到那些人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叔叔在他家弄了几个菜和几个同学聚一下被我碰见，我又提起这事。
　　可能是喝了点酒，叔叔的几个同学也来了劲，都嚷着要那个会道术的同学表演。那人不得已答应了，但说不能在家表演。于是我就跟着他们几个人到了生产队的队部空房子里。
　　那人在叔叔家带了一只碗，让我在队部屋前的池塘里弄了一碗水，平放在空屋堂前的地上，然后把队部用来记工分的桌子倒放在水碗上。不知哪里弄了几张冥纸，在屋前烧了，念念有词的走回屋中，对着桌子喝一声。那桌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很久才慢慢停下来。
　　那人可能来了兴致，又叫他四个同学，依顺时针方向一人扶住一只桌脚，又象刚才那样烧了些冥纸，喝了声转，那桌子又飞快地逆时针方向转了起来。四个扶着桌脚的人是反向扶着的，尽力去稳住桌子也不能让桌子停下来，只能跟着桌子倒退着，直到那人喝声停，桌子突然刹住转动。
　　叔叔那个同学说，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四个扶着桌脚的人说，他们尽力也不能让桌子停下来，只能跟着倒退，要是平时自己四个人倒退那么快只怕还站不稳。

九，坐在池塘边上的树上梳头的女人
　　
　　小时候，到了每年的下半年，村不远的小河里的水干得差不多时，爷爷常常去河里捕鱼。因为那时候鱼是国家的，我们去捕得偷偷去。当然，现在是包给外省的人养鱼了，更不准河边的人去捕了，偷捕的话就叫偷窃了，被抓到说不定还会被打个半死。而那时候管理的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大家捕些改善一下生活。
　　我一直想跟爷爷一起去，可是大人们总不让我去。爷爷半夜去我睡得正香，也没有人叫我起床。有次半夜，爷爷动身去捕鱼，我正好醒来，就赶紧起床，吵着要去。爷爷没办法，只好把我带上。那时我有十岁左右了。
　　到了河边，哪知道那天公社干部不知是哪根神经发作了还是上面有人来检查，不少人在河里巡视。鱼捕不成就只得回家睡觉了，我失望地跟着爷爷往回走。
　　天亮还早着，可能就半夜一两点钟。爷爷让我在前面走，他背着捕鱼的工具走在后面。那时我们电筒都没有，但眼神很好，在黑夜的星光下还是能依稀看得见路。
　　
　　快到村边，在一座小山的转角处，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小池塘。路已经很熟悉了，就不那么专心看路。眼光就向远处望去。
　　远处那池塘边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树杈上，看着池塘缓缓地梳着头发。我转头想问爷爷，爷爷一把按住了我的嘴，说，别做声，我们往那边走。身子一转，把我带过另外一条路上去了。
　　爷爷就这样一只手揽着我一直走回家中才放开。
　　爷爷说他也看见那个坐在树上梳头的女人，村里很多人都看到过，是个女鬼，所以不让我做声。后来爷爷晚上从来不走那条路，更不会晚上带我去捕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