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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人老喜言旧事
时间：2014-02-1316:27:58



　　那是我初中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是哪一年的春节我记不清了，但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在除夕夜。那时春节都是回老家过的。除夕这天，家里人忙活，到了下午四点多就把年夜饭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等我叔叔回来吃饭了。

　　那时我叔在镇派出所当警察，大家也都懂，节假日警察也是要值班的，而且在大节日甚至还要更忙。我叔除夕也要值班，好在可以提前一两个钟回来吃饭。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叔叔才算赶回来了，因为是从镇里坐摩托车回屯里，也要30分钟的时间。回来了也就开饭了，但谁知道叔叔刚坐下扒拉了两口饭，电话就响了。那时我心咯噔的响了一下，总觉得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叔叔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站起来就说要回镇上了。外婆问什么回事，叔叔说不好，所长的儿子在山脚玩鞭炮，不小心掉到溶洞里去了，得立刻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披衣就立刻出门。所长家跟我家关系一向很好，大家也很是紧张。外婆说，赶紧去，赶紧去，你自己也得小心。

　　叔叔赶到镇上时，已经是五点过半了。到了事发地点，还一群人围着溶洞。孩子还是没捞起来，大家都懂，其实是已经没希望了。我们乡地处南方，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很多。这个洞里怪石嶙峋，最底下就是积水潭，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孩子掉下去不说淹死，砸在四周的石头上也是保不住命的，但是无论怎样，总要找到尸体的。所长雇了两个乡民下去打捞，就是用绳子绑住腰，然后一点一点的放下洞里去打捞，可是下了两次，都没有找到尸体。两个乡民上下两次，都几乎受不住了，脸色发白。要知道春节时间是特别冷的，这种地下溶洞的深水更不用说了，更是深寒刺骨。

　　两个乡民实在是下不去了，也不想下去了。小乡镇的人忌讳其实很多，那个溶洞又是出名的阴气重、怨气重，一般人们都是不愿靠近的。为什么说怨气重?因为那个洞w＊g搞pd的时候，许多被斗的人被丢了下去，淹杀了不少人，有些尸骸都还沉在水底没捞起来。这种洞谁又肯靠近?所长一开始给了两个乡民五千块钱，又说再给五千，下去再看看。两个乡民直摇头，只表示说是无能为力了。所长又不会水，其他乡民又不敢下，一群人在那里，都是没办法干着急的样子。所长老婆在那里已经哭得直抽噎了。后来才知道，她哭得伤心，那时已经昏迷了两三次，就是不断的哭，昏迷了醒来又继续哭，心神全乱了，就一个孩子啊，养到六岁，说没就这么没了，还是在这除夕之日，做母亲的真的是崩溃了。后来叔叔跟我说起过细节：那天所长老婆到了那里，就是一头想往洞里扎，还好被周围的人给拉住了，不然又是一条命。

　　再说回现场。叔叔那时刚好到，两个乡民又刚起来，下不去洞了。乡里做法事的老刘头也到了。老刘头做了几十年法事，这场合他不可能不来。老刘头叹气说，这洞难整，阴气重，一般人阳气弱，下去了顶不住。孩子在水里被阴气锁住，一般人下去了也找不到，也接不上来。所长问咋办?我叔说，我下去。老刘说，就小蒙(就是我叔)下去，能捞上来。说完老刘在我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我叔二话不说，绑了绳子，戴个矿工帽，就放下洞里去了。老刘在洞旁也设了坛做法事，说招孩子从水里出来。

　　回头先说说我叔这人。我叔这人，从小算命的就说他阳气盛，在乡里就没见过他那么重的，这种命格镇邪祟，是鬼物都怕的。我叔也确实从小就胆大，从小就想当警察。后来读了书先是当了两年老师，最后还是转业做了警察。他一辈子遇到的怪事不少，也没见他怕过。

　　再说回下洞的情况。我叔下洞去了十来分钟，就在下面叫说孩子找到了，叫人把他拉上去，上面的人立刻动手拉人。过了几分钟，叔叔才出了洞。身上绑着孩子的尸体。

　　再往后就自然是一系列的后事处理了。我那时还小，不怎么懂这些事情。但为什么这件事情能记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叔叔后来跟我较详细的说过当年的这个事情，那时候我已经读高中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叔叔那时候的表情很复杂。

　　叔叔说，孩子出事前就有不好的预兆了，不说迷信不迷信，但是后来事情就真的发生了。原来所长夫人在出事前几天的两个夜里都梦到了一条蛇缠在她床上，还咬了她一口。后来出来跟人闲聊说了这事，有老人跟她说要看好家里小孩子，这梦兆头不好。她也就当迷信或玩笑，没放心里去。

　　而且所长的娃儿，小憨，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跟一群小伙伴在山下玩。路过一颗大树时，他说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衣服的人站在树后的阴影里直愣愣的看着他，脸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是就是知道是看着他，他还问小伙伴们看到没有，小伙伴们都说没看到，说他骗人。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也就跟小伙伴们走了，可是回头再看，他还是看到那人在看他。他回家了跟他妈妈说，他妈妈还斥他说小孩子胡说，净乱说话。他跟妈妈说他没说谎呢，小孩子有些生气，还跟妈妈怄气了。

　　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了这事了。所以，所长夫人那天到了洞旁，就要往下跳，估计一是心神大乱，思子心切；二个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啊，都有这些事这些预兆了，还没把孩子看住，孩子就这么没了。

　　叔叔还跟我说了他下洞去捞小憨的情况。原来老刘跟他说的是：下了洞你就轻声呼孩子小名，说叔叔来接你了。我叔就是这么做的，到了洞底，叫：小憨，叔叔来接你了。就这么叫，隔一段轻叫一声，过了一会，探照灯照到的一个地方，就看到小憨的尸体慢慢慢慢的浮上来了。

　　叔叔说，那时候小憨的脸上好像还带着笑。他呢，心里难过极了。这娃儿，其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就这么没了。

　　那时叔叔还跟我说，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不是迷信呢?我说我不清楚。我叔说，我也不清楚，可是这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就发生了，也不懂怎么解释……

　　再后来，所长也调走了，后来夫妻两又有了一个娃，就不知道这娃知道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哥哥。不过我想大概是都不会知道的了。而那个溶洞，从出了这个事情之后，周围就种上了荆棘等植物，再也没人可以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