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讲故事----如是我闻  [转载]
ccpp      2020-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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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黑天六必治1
时间:2010-03-2601:01:54

  文以载道,儒者无不能言。夫道岂深隐莫测,秘密不传,如佛家之心印,道家之口诀哉。万事当教之理,是即道矣。故道在天地,如汞泄地,颗颗皆圆;如月映水,处处皆见。大至于治国平天下,小至于一事一物,一动一言,道无不在焉。
  
  谨以《阅微草堂笔记》原序为序,敬拜纪昀先生。
  
  少年时偶得一册《阅微草堂笔记》,初看时惊险恐惧,以致夜不成寐,待弱冠,竟爱不释手。小子不才,将道听途说鬼神灵异之事结成一集,以博一笑。闲暇无聊,慢慢道来,敬请列位看官赏光置足。
  
  
  一.小儿眼净
  
  前几日和朋友K歌,某友乘酒兴高歌一曲《得民心者的天下》,神似刘欢,众人大笑,想他区区副科,这类曲可是他随便唱的?笑罢想起倒霉的胤礽,天下岂有四十年的太子乎?呵呵,还真有,比如查尔斯,69年册封威尔士亲王,位列不列颠王储,屈指算来41年了。爱德华一世征服威尔士,威尔士贵族肉烂嘴不烂,提出未来的威尔士统治者必须满足四大条件:一要生于威尔士,二要帝王之后,三要不说英语和法语,四要道德上纯洁无瑕,没有冤枉过一个人。如此条件,基本要请上帝下凡定夺了。长腿爱德华不仅腿长,脑筋急转弯玩的也漂亮,立刻把刚出生的儿子抱出来,这婴儿生于此地,国王之子,不会说话,婴儿哪里有道德问题?尿裤自是不算的。于是乎,英国王储日后都会册封为威尔士亲王。
  
  啰嗦一堆,言归正传,道德纯洁无瑕对成人来说难于上青天,圣人行业早已取缔,手持圣人执照的恐怕就得到孩子堆里寻找了,故而民间盛传小儿眼净,对鬼神灵异洞若观火,全不似成年人浑浑噩噩只把眼光投在酒色财气四字上,鬼神之类亦是不欺良民,只惧险恶之徒,自是远之。抑或气弱体虚之人,偶尔见之。此番说法,我本不信,不过若是这孩子是我表弟,就另当别论了。
  
  此表弟是我三姨的孩子,生于1984年,少时单纯可爱,时有目睹,现如今已入阅遍天下A片而心中无码之胜境,鬼神见他必是远遁千里无缘再见。三姨家早年住在铁路边的日本式住宅中,沿着铁路大概有百十栋日式住宅,解放后分给化工研究院的职工。三姨夫结婚时分到的,以年资算,三姨夫绝无可能分到房子,不过原房主坚决要求调房,那时新建了几栋单元房,等待分房的趋之若鹜,平房倒是不抢手了,三姨夫算是偏得吧。搬家时,原房主年纪大,悄悄对三姨夫说,有机会还是搬走,住长了可不得了,不干净。三姨夫以为不干净是指平房烧煤所致,哪里想到此不干净非彼不干净。
  
  此宅兴建于20年代,原本是南满铁路工程师的住宅,独门独院。大概是倭人形体短小,房间都不大,小坐片刻即有气闷之感,卫生间别具一格,先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穿越浴室,里面并列两个抽水马桶,莫非倭人有一家人集体出恭的爱好?
  
  表弟属于说话早走路早懂事早的,东北话说叫“立世”,不到三岁就可以自己去厕所了,堪称幼儿园里的模范。三姨夫比较溺爱表弟,以往都是他陪着表弟去厕所,不过有小半年时间到德国接收设备,家里只剩三姨。三姨坚信男孩穷养,培养自立自然要表弟独自上厕所了,去了三四天,说什么也不去了,直说厕所里“有人有人”,不过在幼儿园依然独立操作出恭相关事宜。星星还是那个星星,厕所还是那个厕所,三姨夫在家时,绝无这类说法,开始三姨觉得是表弟撒娇,便将便盆置于走廊,没想到表弟连走廊也不去,很认真地说走廊里有个老太太一直看着他,身边还有个小孩拍皮球。
  
  三姨勃然大怒,认为表弟小小年纪就会撒谎,狠狠教训一番。从此之后,表弟来了个宁死不“拉”,宁可到院子里解决,绝不踏入卫生间半步,也绝不靠近走廊,总是汇报“有人有人”“老太太盯着他看”之类的恐怖消息。为此三姨苦恼不已,俺老娘出主意给表弟吃了十数盒牛黄安神丸,不想这败火的丸子吃下去不仅没用,在表弟的目击范围内还多了位“老头儿”,据表弟讲这老头总是在他玩的时候驱赶那老太太和小孩远离他,老头还总朝他笑,他不怕老头,老太太吓人。
  
  汇报的频率越来越高,三姨也怕了,自然而然姥姥和表弟的爷爷奶奶都惊动了,便一起来看看,俺就乘机瞧瞧热闹,那时我也不过十岁,在表弟口口声声“有人”时,俺是啥都没看见。不过找来验证的,只大表弟一岁零十八天的邻居孩子的说法可是把全家人吓得不轻,因为他也能看见!这孩子颇有语言天赋,还会画两笔,居然现场画了一副目击现场还原图,尽管有点野兽派风格,还是能看出个大概,所谓的老太太还有点驼背,脚底下穿着木拖鞋,那孩子一口咬定和化工研究院(三姨三姨夫单位)澡堂的拖鞋一模一样,国人勤俭,那些拖鞋居然是伪满时期遗留的木屐,只要没坏的,都在澡堂发挥余热;所谓的小孩子更吓人,说是脸上有一大块红,瞧着血淋淋的;老头倒是和气,穿着和表弟爷爷一模一样的衣服,白皮鞋,胸前口袋有两只笔。
  
  说真的,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大人面如死灰的样子,姥姥半晌不语,三姨嗫喏了半天突然说:这不是我爸走的时候那一身吗?姥爷去世时我才六岁,出殡的时候我还有印象,藏蓝色的中山装,白皮鞋,那是老爷到意大利考察化工设备时用省下的外汇买的,我父亲和姨夫们以及舅舅每人一双,其实那些钱集在一起可以买个冰箱的,姥姥为此埋怨了大半年。姥爷的审美比较超前,83年的时候国内怎么可能流行白皮鞋呢?很少有人以白皮鞋做寿鞋,只是姥爷有话才依了他。中山装就更可怖了,表弟的爷爷当时正穿的一身恰恰是和姥爷一起做的,面料款式一模一样。两支笔也是老爷走的时候随身带走的,一支是他学生时代用的,另一支是工作时用的,姥爷还有一支派克,遗言里说是留给舅舅未出生的孩子,如果他学习好的话。不过多年后,这支笔还是被以托梦的方式留给我了,这是后话,后文里会提到。
  
  难不成那老头就是姥爷?那老太太是谁?小孩是谁?
  
  说到这儿,自我惭愧一下,因为吃了太多的冻秋梨,肚子疼起来,可又不敢在三姨家上厕所,便跑回姥姥家解决,等我回来时,大人们似乎已经找到了对策,嘿嘿,实际效果嘛,一点都不管用。
  
  当年晚上,全家陪着姥姥到十字路口烧纸,姥姥念叨了半天,说是让姥爷别再惦记了,不要回来了,别吓着孩子什么的。与此同时,表弟的奶奶也采取了行动,用一块红布包着他家的家谱让表弟枕着睡觉。第二天,三姨几乎是哭着给俺老娘打电话,说是表弟说老头是不来了,可那老太太领着那孩子居然敢进屋了!三姨在我家住了四个多月,所幸表弟没在我家看见什么。
  
  斗转星移,三姨夫回来了,一到家就听说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怪事也就接踵而至。只要三姨夫在家,表弟的目击能力完全为零,不过鉴于大干四化的需要,三姨夫又承担调试设备的重任,早出晚归,只要他不在家,表弟便会持续汇报那老太太和小孩子的动态,一会儿在走廊,一会又到五斗橱边,最吓人的是表弟言之凿凿说那孩子总想找他玩。接连几次,三姨夫火了,认为表弟绝对是撒谎,结结实实教育了一顿。不过刚打完,三姨夫前脚出门,老太太后脚就出现在表弟的视线中。
  
  表弟的爷爷也算高知,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一套,倒是表弟的奶奶从老家找了一个跛足的半瞎子要来看看,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八十年代,这类事在城市也算挺犯忌讳的,据说为此两位老人吵得不可开交,我再次有幸旁观,不过只看到送他走,做法事没看到,觉得这位如果豁出去不洗脸,基本就是济公了。
  
  这位七十来岁的样子,一只眼是浑浊的,所谓玻璃花,这是天生的,跛足是文革时被打的,早些年这位是表弟奶奶老家附近闻名的“大仙儿”,干瘦干瘦的,一说话嘴角便泛起一堆泡沫。据三姨事后转述,老先生屋里屋外转了一圈,要了个铁盆,然后把人都清出去,十来分钟吧,把人都叫进来,屋里弥漫着烧纸的味道,老先生只说了一句:横死的,还是坐地根儿的,送不走,两不扰就行了。小孩眼净,女人体虚,屋里没阳气。接着让表弟喝了点纸灰水,说实在的,如果三姨夫不是碍着亲娘的面子,老先生准埃一巴掌。
评论




2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39:31
接下来的事情我见到了,送老先生出门去饭店,老先生回头瞧了三姨夫一眼,说:你豪横啊,两条人命,前一个积了德了,后一个悔半辈子,两顶。越豪横阳气越大,你在,百弊皆无。
  
  三姨夫当场就傻在那里,本来他是不想陪着老先生去饭店的,接下来的两三天三姨夫对老先生殷勤备至。事后才知道,1979年的时候,三姨夫曾经见义勇为失手打死一个抢劫的小伙子,三姨夫的身体很好,是从抢劫者手里夺的铁管回手一轮,不想打在对方太阳穴附近,因为这事,三姨夫在单位里受到好一顿表扬,所谓不受四人帮毒害的时代青年。家里人知道的都不多,何况一个基本不走动的农村半瞎子呢?第二条人命?三姨夫反复打听,老先生总是笑而不语,问急了就说天热少出去。
  
  自从喝了纸灰水,表弟真的看不到老太太和小孩了,而且他似乎把以前的目击经历忘得一干二净,有时我和他提起,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因为他一点也记不得了。
  
  1992年,记得好像是中日邦交正常化二十周年的什么劳什子活动,本地接二连三的来日本代表团,三姨夫家突然接到市外事办公室的通知,说是有个日本人要来家看看,那家伙1934年就出生于此。三姨夫一口回绝,不料外办通过单位强行把那鬼子带来了,此一行倒真的揭开了表弟当年目击的对象之谜。老鬼子发型像隆巴多,身材像潘长江,面孔像打折处理的白薯,进院子就开始抹眼泪,说是战败的时候,听说他爸爸在长春被苏联人打死了(误传,那老家伙活到1991年才挂掉),他奶奶给他四岁的弟弟喂了毒药,自己和她妈妈也喝毒药自杀了,他在大连上学幸免,否则他奶奶会逼着他也死的。估计是太难受了,他妈妈喝下药爬着去找邻居求救,死在医院里,老太太和小孩当场就死了。唉,做鬼还阴魂不散,赖在中国。
  
  2008年头伏,三姨夫的第二条人命应验了,三姨夫开车回家,正常行驶开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一辆电动车闯红灯横穿马路,电动车径直撞到三姨夫的车尾,人飞出去十多米远,基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三姨夫并无责任,但这件事对三姨夫似乎打击挺大,甚至有些难以自拔的意思。


3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39:49
二.算命准也不准
  
  算命古已有之,甲骨文所记载大多是占卜结果,可见至迟到商代,咱们的老祖宗便对此道趋之若鹜,更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人文始祖伏羲氏,创八卦始有中华文化。咱民间叫算命,提升到学术研究范畴便可称之为预测,所谓易学、术数即为此道。理论依据是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八卦易经,小到对人生辰八字的预测,大到紫微斗数、面相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梅花易数、摸骨称骨、地理风水等等,古代的占卜、筮法均可归于算命。
  
  算命灵吗?呵呵,预测自然是根据已知推测未知,隔山打牛式的预测世间罕见,想贝利踢球时叱诧风云,预测比赛却惨不忍睹,捧谁谁死,天下乌鸦嘴集大成者莫过于此。
  
  比如生辰八字算命,用出生年月日时的干支,排成四柱八字,再用这八字排出命宫大运大限流年,加以神煞,配以星宿,可以用来推论预测人的一生轨迹,富贵穷通,寿夭祸福,性格六亲等信息。这门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神奇无限,复杂纷纭的理论能够存在数千年而不衰,自有其合理与可靠的因素。正因为他的可预知性,可重复性,可操作性,而得到人们的承认和推崇。不过要想在八字中解释所有人的命运,预测出一个人的所有人生轨迹是完全不可能的。假使某人八字所示乃亿万巨富之命,被严密看押,终生不得见天日,亿万资财何来?
  
  《易经》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天人合一,天地尚且如此,何况人?
  
  先说个算命灵验的,我那英明神武的老婆大人的大姨在四十岁时不幸罹患胃癌,不到一年撒手人寰,如果今春尚在,正好六十花甲。大姨家在本地最大的工人聚居区,所谓工人村,五十年代建造的整齐划一的苏式闷顶楼,如今幸存的已是破败不堪。大姨家楼下有位老人,终生未娶,平日绝不肯以先天发育怪异的左手示人,那手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肉团,五个稍稍突起的肉倃长在本应生出手指的部位。老人幼年时被家人送到失目先生那里学算命,算起来还是张作霖时代沈阳大名鼎鼎的张瞎子的再传弟子。解放后安排在钢厂看门,倒也吃喝不愁,只是不敢再算命了。
  
  老人说话俏皮,人缘极好,大姨时常帮着老人缝补,大概是81年开春,老人肺内感染,邻居们轮流照顾,一个来月端屎端尿,愣是没人嫌弃,老人感动的无可无不可。出院后要请大家吃饭,那年月尚无私人饭店,便在楼下搭棚摆酒,大家也不过就是说些吉祥话,老人突然说:我是吃不到今年葡萄了,临了要报答报答大伙。所谓报答就是挨个的摸骨,某某能上大学、某某高寿几何、某某婚姻危机、某某意外红伤……,三十来位邻居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说法挺让人腻歪的。几十年邻居,谁也不知道老人会这手。轮到大姨,老人叹了一声:四十岁上加小心,过了就过了,过不去就得认,你那孩子是好孩子,漂洋过海,富甲一方。说到姨夫,也是一句:儿不如侄,五十五一过就叫儿子回来吧,许是赶不上。
  
  81年的中国,人们对算命早已陌生,对老人的预测大多置之一笑,尤其是某些预测,比如离婚、出国等等,对于普通人来说既不能做,更不敢想。大姨夫妇并未往心里去,白驹过隙,六月底老人下楼时说头疼,倒地不起,送到医院已是脑干出血撒手人寰。办过丧事,众邻居从西郊的德胜殡仪馆回家的路上看到当年的葡萄刚刚转黑,不由得想起老人所说“吃不到今年的葡萄了”。日子一天一天过,老人的预言渐渐灵验,说上大学的临场发挥极佳,平日没啥希望的居然金榜题名;说红伤的果真工伤致残;说离婚的也真的离了……
  
  90年大姨四十岁过世,老婆的表哥95年考上了公费研究生到美国学计算机,后来转到加拿大,趁着互联网泡沫的机会,合伙搞了个小公司,更神奇的是居然在99年泡沫破裂前把他在公司的股份卖给一个愿意出370万美元的傻瓜,后来表哥曾说,合伙人都不想他卖,他耳边却像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出手,手续刚办完一个月,泡沫炸了!那公司很快湮灭。04年,姨父刚过完五十五岁生日就打电话要他回来,机票都定好了,没想到竟鬼使神差的被烫伤了后背,只得住院。表哥住院的事姨父无从知晓,谈不上担心,按部就班过日子罢了,不想表哥入院的第三天,姨父心梗住院,当晚是他侄子护理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早上吃早点时还逗笑话呢,笑着笑着就没声了,临走前一直是他侄子陪着他。老话说,没送终的都不是儿子。
  
  这是算命算得灵验的,不灵的例子海了去了,不灵倒不要紧,能把不灵的弄灵验还能骗到钱,那可是“本事”了。


4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0:01
书接前文,说算命不灵的还惹上无穷的后患的,这是在本地轰动一时,坊间传闻极多,我听过的版本不下七个,不过最贴切版本是听一个同行老前辈说的,老前辈是出事的那家企业的法律顾问,算是第一手资料吧。
  
  这十来年房地产行业爆炸式发展,不仅房地产商赚的脑满肠肥,相关企业也大发利市,有个关老板,年轻时是小混混,屡次被政府送到土窑亲切教育,没想到后来弄个沙场挖沙暴发,又做起了土石方生意,手底下三十来台泰拖拉给各建筑工地运残土。05年关老板在东郊开发区买了块地,那里原本是水田,沟沟坎坎的,关老板又是盖房又是绿化,院里还建了停车场。
  
  运残土都是夜里干,几十吨的大卡车疯狂呼啸,司机迷迷糊糊,事故常有,不过06年的上半年太邪性了,两个来月,撞死三人重伤一人,关老板的公司隔三差五的被媒体数落,受害者家属披麻戴孝堵着门哭嚎,这玩意儿还真闹心。手底下的办公室主任提醒以往也是这个干法,可不这样,搬了地方怎么尽出事呢,是不是找人来看看,推荐了一位新城子远近闻名的“大师”,这大师姓海,六十来岁,胡黄柳白灰五大家子他占了一个黄,就是常说的出马仙,坊间传闻百试百灵。和推荐人关系也不远,亲舅妈的叔伯兄弟,原籍也不知哪儿的人,堂口设在新城子而已。
  
  病急乱投医,关老板亲自出马请海大师上门,海大师来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连三次都是闭门羹,直到第四次,许下二十万才算答应来看看,比诸葛亮架子还大。所谓看看不过也就是瞎转悠,一会告诉办公室摆设不对,一会说后墙修得不好得开个门,最关键的是说院里的假山不好,必须挪走,能全砸碎了最好。关老板还真听话,指哪儿打哪儿,好好的假山粉身碎骨。本以为这就天下太平了,没到一个星期,又出事了,大事,一车两命,还是两口子,连市里领导都惊动了,说下狠话再出事就滚蛋。
  
  关老板的处世名言是:钱能摆平的事就不叫事。可也禁不住三天两头花自己钱去平事啊。后门也开了、假山也砸了、办公室大掉个把自己都弄迷糊了,二十万这不喂狗了吗?姓关的啥时候被这么耍过呢?手底下几个马仔把海大师塞面包车里拎来了,和推荐人一起跪在当院,那架势非出人命不可。
  
  还不等关老板开骂,海大师突然神情冷峻指着院墙边三排树说:底下有东西,挖!关老板这类货吃硬不吃软,那就挖吧,左个坑右个坑挖了半天啥也没有,海大师真沉得住气,就一句:再挖。眼见着七八个坑都三米来深了,再挖就出地下水了,还真挖出东西了----古铜色的骷髅。可把大伙吓坏了,显然那是死人,不过就算死人也得全须全尾,孤零零一个骷髅算怎么档子事?这肯定不是自杀!呵呵,得什么智力才能那么琢磨呀。
  
  赶紧报警吧,鉴定结果说是这个骷髅至少是民国时期的,男性,红旗下的警察无能为力,死亡原因不详,谁发现的谁处理吧。海大师可算逮着理了,慢条斯理:怪我,我让你开后门是不让此院聚气,推假山是不让此物凝神,没想到它已然成了气候,这些树上接清气下接地气,因他横死,怨气凝成煞气,自然冲煞你,没七条人命是挡不住他的。
  
  自从搬过来已是五条人命了,再有两条非得关门不可,关老板急得什么似的。海大师给了两个办法,一是搬走,二是他做场法事送送。搬走是万万不能的,土地价格狂涨,搬哪儿去都得花大钱;做法事还成,不过海大师开价77万,一咬牙也就这么着了。
  
  几天后海大师回话说是送走了,关老板手底下的办公室主任也不知怎么回事请病假也不露面了。更吓人的是,八月间关老板自己的两台泰拖拉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来了个追尾,前面司机没事,后面的司机被分成三部分收的尸,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关老板赶紧去找海大师,哪里还有人影,早就跑了,办公室主任家连房都卖了。
  
  这当口傻子也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关老板恼羞成怒,调动一切关系抓人,腊月间,还真把那个办公室主任堵着了,不说实话挑脚筋!真相很简单,设局骗钱,关老板公司基建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就和海大师核计好了,海大师从老坟里起出一个骷髅,办公室主任趁着种树的时候用挖掘机深挖了两米多,把骷髅埋了,就等着出事以后拿这个说事骗钱。前后骗了97万,两人四六分账,现在他也找不到姓海的了。运残土这行当出事故的概率很高,尤其是公司干大了之后,关老板玩命的揽工程,逼着司机疲劳驾驶,大大增加了出事的概率。这他娘的,算命的还得是数学家。
  
  关老板长这么大还真没让人这么玩过,一气之下顺手拿太空杯照着办公室主任脑袋来了一下,嘿嘿,也不怎么那么寸,一个崭新的植物人诞生了。关老板继续受教育,前一阵子听说是保外。


5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0:16
三.托梦
  
  在下有失眠的毛病,用小品台词说没心没肺的睡眠质量都高,只有小心眼儿的才失眠。想想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得做电视连续梦,导演手法也够拙劣,演员惨不忍睹,呵呵。
  
  说到托梦,好多人都经历过,无非就是死去的人出现在活人梦中,讲述某事,提出某个要求,表达某个意思等等,还有活人托梦的,大概是太思念了吧。
  
  我母亲经历过两次托梦,一次是姥爷,一次是她祖母。先说第一次,姥爷83年冬天去世,那是我虚岁才六岁,从小在老爷身边长大,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做人要认真。当年还不流行买墓地,骨灰一般都寄存到殡仪馆,姥爷的骨灰寄存到文官屯殡仪馆,家里托人找了个靠窗阳光明媚的好地方,姥爷生前喜欢晒太阳,不在了也不能断了这嗜好。好像是84年,我母亲一连两天都梦到老爷,说是住的地方又潮又冷又不见太阳,要换换。母亲不敢怠慢,赶紧和舅舅去祭奠,猛然发现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室扩建,原本在靠窗位置的储存格被挪到里面去了,里面挺潮,阴冷阴冷的,赶紧托人再调换位置,当晚,母亲再次梦到姥爷,说是这回好了,不过邻居不好,酒鬼。得,还得再去,果不其然,姥爷骨灰寄存格的左手边的格子里摆放的骨灰盒旁摆着四瓶酒,瞧着照片也是眼皮浮肿眼袋突出,生前必是喜好杯中之物。姥爷滴酒不沾的,住邻居也不投缘啊。再次调换,此后无事。
  
  第二次挺吓人,09年开春,母亲梦到她祖母,母亲的祖母姓翁,很慈祥的老太太,对母亲很好,不过早早过世了,舅舅和三姨都无缘得见。这次老太太要母亲给我大姑姥买一双鞋,大一点的,格外要求要矮帮短面。醒来后母亲和我老爷子念叨,老爷子最忌讳怪力乱神,直斥为睡癔症了。大姑姥八十多了,膝下三个儿子,虽说孝顺,毕竟心粗,母亲常去照顾大姑姥。这时候大姑姥身体已经不太好了,病歪歪的,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好几年前大姑姥就准备好了全套的寿衣寿鞋。母亲当天去看了大姑姥,老人状况还挺好,还能送出门,也就把买鞋的事放在一边了。刚过完清明,母亲又梦到她祖母,上来就责备说不听话,赶紧买鞋,要不就晚了。一双鞋价值几何?买到手还没出商场,接到表舅的电话说大姑姥不行了赶紧过去。老娘拎着鞋赶到医院,大姑姥已是弥留之际,前几日一直小感冒,输液三四天基本要康复了,没想到昨天夜里突然高烧,紧接着就脏器严重衰竭。当时我在场,大姑姥临终前长出一口气,说是我妈来接我了,我要走了。寿衣是现成的,最后是穿鞋,不知怎么的大姑姥的脚肿的厉害,以前准备的鞋怎么也穿不进去,母亲把托梦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拿出新鞋,奇迹,正正好好!
  
  我也经历过托梦,是姥爷。06年我结婚前十几天独自睡新房卧室里,梦到最疼爱我的姥爷来看我,当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梦,我请他进屋,倒饮料拿烟,姥爷一言不发,笑眯眯参观过新房便飘然而去,接着我听见猫叫,猛的惊醒,惊异的发现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有一杯冒着气泡的可乐,我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我完全不能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梦游的毛病,而且我记得临睡时香烟是放在卫生间里的,水杯在厨房,饮料在厨房的冰箱里。下半夜我家的老猫格外惊醒,几乎叫了整整半夜,叫声很恐怖,另外我有轻微的夜盲症,根本不可能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完成拿杯倒水又拿香烟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姥姥第二天打来电话说是也梦到姥爷,姥爷要姥姥把他当年留下的一只派克笔送给我。是梦游?是巧合?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6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0:40
四.报应不爽
  
  佛家曰因缘果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有个轮回理论,前生因后生果,可放眼望去,有几个坏蛋是被雷劈死的?现世报的事太少了,正因为少,所以格外被关注。
  
  先说个我身边的,翟大爷和我父亲是发小,精明强干,特别会算计,倒不是算计别人,而是算计自己,所谓克勤克俭,烟酒糖茶吃喝玩乐一概没有,外号“八戒”,总之凡是不必要的花销一律戒掉,其实叫“百戒”更贴切。
  
  倒不是翟大爷收入低,八十年代初期刚刚允许干个体的时候翟大爷就下海了,晚上在电影院门口卖瓜子,算起来不比年广九起步晚,然后又在医院门口卖水果,开游戏厅,开饭店,保守估计也是一两千万的身家,就这样翟大爷这辈子连个囫囵苹果都没吃过,竟是吃烂的,买衣服要是超过三十块必然念叨半年以上,对自己这样,对亲戚朋友倒是大方,比如我结婚他送了五千,不过我给他买的皮大衣营养品之类的居然都被他拿着发票给退了。一次病的起不来床了居然硬挺着不上医院,还是翟大娘到公用电话亭给我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赶去一顿数落,这才咬着牙打了三天点滴,不过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愣是管人家护士要了两麻袋滴流瓶子,五分一个卖给废品收购站!
  
  翟大爷这辈子穷怕了,兄弟姐妹八个,早些年就他爸爸一个人上班,一个月五十多块,十个人吃饭,尽管有困难补助,可还是填不饱肚子,童年的阴影太可怕。翟大爷一个女儿两儿子,小儿子和我同岁,这姐弟仨一个比一个会活着,大姐别看长的像车祸现场似的,对自己下手那叫一个狠,跑到韩国脸上挨了四十多刀可算是敢夜里出门了,一刀折合人民币一万五多点,不过不能笑,一笑电线杆子都能吓跑了;大儿子还算不错,幼年时的大脑炎没夺走他的生命,只剥夺了他的全部审美情趣和部分智力,不讲究吃喝穿戴,就是没事打点小麻将,一百元一个筹码,一晚上“捐”出去万八的没问题,人称“散财童子”;小儿子比较另类,哈韩,顺便哈日,三十多岁的人了脑袋捯饬的跟金刚鹦鹉似的,一条裤腿比我裤腰都肥,那俩鞋改个贝雷帽都富裕,从他兜里往外掏钱的女朋友能凑一车皮。这姐仨对翟大爷感情特别深,不叫爸爸,特别亲切的称他为“老SB”。
  
  翟大爷是今年正月十七走的,晚景凄凉,临终前我和老爷子去看他,翟大爷心里明白,可说不出来,身底下全是撕碎的钱,听翟大娘说三个宝贝早就把家里的十多个存折偷出去了,做些个假的糊弄,翟大爷去银行取钱,差点被送到派出所,一股急火脑出血了,姐仨真不错,还没等老头咽气就催大夫开死亡证明改房证去,互相还打起来了,刚被医院的保安撵出去。办完丧事,翟大娘去住养老院,算了一卦,说是老两口这辈子是还债的,不过还没还完,还有一大劫。
  
  如果老天有眼的话,这三个孽子居然可以逍遥自在,可以眼看着生身母亲住养老院,可以在亲爹临终前互相大打出手,老天为何视而不见呢?

  再说一个远点的,我祖父的老同事郭老爷子,这位可是位人物,39年参加八路军,一身的武艺,手刃过四个鬼子,枪打死的不知道有几个,至于伪军汉奸无数。郭老爷子是河北行唐人,从小父母双亡,是姐姐拉扯大的,为了给他弄口饭吃,姐姐委身给一个富户做填房,侍候人家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不容易。
  
  郭老爷子念过几天书,十岁上拜了一个沧州师父学武,十六岁就跟着师父到天津码头扛大个,脾气又倔又急。38年夏天,郭老爷子回家定亲,姐姐进县城给新人置办铺盖,被一个汉奸瞄上了,汉奸这玩意儿比鬼子坏多了,勾来一个鬼子曹长把他姐姐祸害了,完事还捅了一刀,送到家当天人就没了。郭老爷子差点疯了,把铡刀的大刀片卸下来捆到柴火里进了县城,鬼子都在兵营里,拼命也进不去,只得摸到那个汉奸家,好家伙一家七口全给剁了。从此以后家也不要了媳妇也不娶了,就在汽车路边藏着,但凡有两三个出来的鬼子汉奸啥的,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顿狂砍,尸体剁碎了埋好。鬼子也不傻,出去回不来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了,抓了他几回愣是没抓到,不过以后再也不敢十人以下出来晃悠了。人多就不好对付了,郭老爷子单刀匹马也不是人家对手。偶然的机会,听说冀中来了八路,也打鬼子,拎着汉奸脑袋就去参加了。
  
  说实在的,别看郭老爷子念过几天书,可都就饭吃了,真认识的字也没几个,哪里搞得懂什么共产主义什么翻身做主之类的大道理?就知道只要打鬼子报仇就行,其他的就整明白一个地主老财压迫穷苦人,都是汉奸的材料,他那一技之长一般人还真没有,慢慢的当了排长了。43年当了武工队副队长领着十来号人到冀东打游击。在部队有人管着不能不顾一切的杀,尤其是队长牺牲后他就是头儿,生杀予夺全看心情了。典型的流氓无产者,打仗一个顶十个,讲政策就一句不会了。
  
  冀东有大面积的无人区,拉锯战的地方,打游击很艰苦,好不容易有点群众基础了,就有汉奸告密,堡垒户军烈属被鬼子灭门的常有。郭老爷子来了个恐怖对恐怖,发现汉奸就杀,弄得汉奸拿他赌咒发誓,听见名字就屁滚尿流。44年夏天,一户堡垒户收养了两个伤员,被本村的土地主告发了,堡垒户全家被活埋不说,两个伤员活活被狼狗撕了。其实那土地主倒也不是铁杆汉奸,而是真害怕,因为鬼子搞连坐,一家窝藏八路全村每家拉出来一个砍头。郭老爷子暴跳如雷,摸到那个土地主家,上到八十来岁的爷爷,下到三岁的孩子十六口一起给活埋了。求生的本能让三岁孩子一个劲儿的央求,郭老爷子一股激劲还是把孩子扔坑里了,按说孩子有啥错,就是一时气昏了不管不顾了,武二爷的脾气,沾边就算,不留活口。
  
  光复后郭老爷子随着李运昌的部队到东北,打天津重伤就转业到沈阳,偏巧那时候我祖父也转业到沈阳,后来还成了同事,俩人还挺投缘。全国解放,郭老爷子在组织的安排下也结了婚,怪事就来了。
  
  郭老爷子婚后生了六个孩子,可不知怎么的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岁的,都是小病开始,然后发高烧,脸憋得酱紫,嘴唇乌黑,然后就不行了,送医院都白搭,医生的结论都是高烧引起的肺积水窒息。两口子身体都特别好,郭奶奶现在还在呢,奔九十的人了走路不用拐棍,也没什么遗传病,郭老爷子那身体就不用说了,七十多的时候能抓住二十多岁的小偷,单手擒着那小毛贼送派出所,把警察都震了。
  
  没孩子的人对孩子就特别亲,记得我小时后总去郭老爷子家蹭吃蹭喝的,一边给我讲他过去的传奇经历,一边不住嘴的让我吃,老两口子的退休金花不完,买成水果给附近幼儿园孩子分,老两口子在旁边看着,先是笑,后是抹眼泪,我见过一次,挺心酸的。
  
  郭老爷子去世之前和我祖父喝酒聊天,我在边上侍候着,郭老爷子突然说:我是要完了,这辈子没孩子,我心明净的,报应,当年不该把人家三岁孩子埋了,我孩子哪个都活不过三岁,都是活活憋死的,跟活埋一个滋味,报应。


7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0:54
五.午夜惊魂
  
  这世上有鬼吗?我真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不过有人见过,一般人见的我就不说了,至亲好友见的应该比较可信。
  
  先说我二姨的亲身经历,二姨从小身体就不好,早产有点先天不足,加上那年月吃饱肚子都困难,谈不上后天保养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同学能理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据说是为了消除城乡差别,可比较奇怪的是,为啥不让农民进城呢?嘿嘿,不可说不可说。
  
  二姨是初中毕业后下乡的,其实初中文凭还注了水,停课闹革命想学习也不成,真不知怎么算作“知识”青年的。下乡的地方惨点,现在还是省级贫困县,当年就可想而知了。那年月叫生产队,主管叫生产队长,姓郝,四十多岁,胆子大心肠好。知青住的地方叫青年点,两排土坯房,十九个女生,三十个男生。来的当天郝队长就宣布纪律,就两条:一是下河洗澡的的时间规定;二是晚上不许单人出去。前一条好理解,男女分开在不同的河湾洗澡,别互相参观啥的,扰乱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就不好了。后一条令人费解,怎么就不许单人出去呢?聪明的读者可能会想:怕知青偷鸡摸狗呗。呵呵,错。那地方穷的可以,资本主义尾巴割得干干净净,凡是能看见的肉都在人身上长着呢,咬谁谁不打你?想偷也得有。
  
  没到一个星期,知青们终于明白为啥了: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两个女生晚上九点多去上村里的公共厕所,这是专门为知青修的,主要目的是收集农家肥,本地人士绝不会去的,舍不得那点玩意儿,给生产队交粪肥是可以换工分的,哪能在公厕解决?还没进厕所呢,一个女生就尖叫起来,离厕所不到十五米的地方地上站个一米来高,浑身雪白的“人”,绝对是人,因为听到尖叫声后那东西像人一样奔跑,只一瞬间就闪进一片树林不见了。两个小便失禁的女生狂奔回青年点,丢失手电筒一支。
  
  还是男生胆大,提议一起去看看,好家伙留下四个男生保护女生,其余的二十多号直奔公厕,还真邪行,那东西还在那里,还没等靠前呢,那东西霎时不见,追进一片树林踪影皆无。
  
  七嘴八舌讨论半宿,得出两点结论:一是特务;二是幸存的白毛女。这是很激发斗志的结论,立志解放全人类的知青们群情激昂。第二天向郝队长汇报,郝队长平时就有点结巴,场合越隆重事情越紧急其症状越严重,比如在公社大会上发言,先念某伟人诗词: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念到“荡”字的时候犯病了,就在好几百人面前“荡荡荡荡荡荡……”了两分钟。这回基本算不会说话了,最后终于搞明白了,什么特务?什么白毛女?扯淡,从光绪年有这个村,就有这东西,不害人,就是好开个玩笑,比如一个人出去给你来个鬼打墙之类的小游戏、放点什么东西给挪挪位置。村里尊称为“小白人”。怕知青害怕,开始没敢说。
  
  想当初这些知青可都是革命小将,自然灾害吃过糠,民兵训练扛过枪,文攻武卫受过伤,全国串联渡过江,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全无敌。心在小山村,放眼全世界,吃着高粱米,心想亚非拉。什么“小白人”?封资修哇,必须打倒批臭,再踏上亿万只脚。这主意是男生班长想的,这位我在表妹的婚礼上见过,虎背熊腰,红脸汉子。接下来的几天里就是围追堵截“小白人”,扑空不说,摔坏手电筒若干,摔伤两位。
  
  慢慢的大伙的革命斗志减弱了,除了班长之外谁也不愿意半夜出去折腾了。一个人也得革命,好像是年底,班长又出去革命了,一夜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在河边趴着呢,要不是被大伙发现得早,估计就不是脚趾坏死截肢那么便宜了。
  
  后来班长讲述了那天夜里的经历,开始他是躲在厕所里,没点精神支柱谁受得了?他就行。十一点多“小白人”现身,抓!“小白人”跑,他在后面追,拿土块砸拿棍子扫,没想到跑着跑着“小白人”没了,他却找不着路了,不停地转悠,转着转着发现是围绕树林转圈,吓坏了,准备停下来歇歇,“小白人”又出现了,再追,再转圈,这中间他拼命地喊,可居然没人听到过。折腾了大半宿,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趴地上起不来了。“小白人”还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挺不露脸的是,这紧急关头,胳膊不听指挥,括约肌自由主义,屎尿齐流,然后战略性的昏迷不醒,直到凌晨四点多被出来寻找的兄弟们发现。
  
  从此围捕活动宣告终结,两不相扰,和平共处。二姨面对面见过几次,感觉那就像五六岁的孩子,眉眼和人差不多,不过浑身雪白,眼睛是蓝色的,毛茸茸的,她在跟我描述“小白人”时,特意指向我老婆的银狐大衣领子,说是看上去差不多。而那东西在移动方式几乎是在飞,而不是跑,因为没有脚印,在雪地上也没有脚印,也没有声音,它从不进屋,最恐怖的一次恶作剧是在一个秋天把知青晒在外面的衣服都收起来泡在水缸里,没有人会无聊到这样做,估计是它。
  
  这是动物还是什么?


8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1:24
再说一个俺那英明神武的老婆大人的亲身经历,这么叫倒不是俺怕老婆,而是俺老婆确实有点吓人,比如她自称有“第六感”,这玩意儿还真灵,比如只要俺搞点小金库必然马上被破获,然后如数收缴,随即被挥霍一空。更吓人的是有神奇的预测能力,比如俺会见一下婚前好友,居然可以和她巧遇,事后据说是她偏巧要买什么东西而途径那个鬼地方,而那东西是突然需要的,靠,好歹是说清楚了,这上哪儿说理去?她对足球的预测尤其准确,主要体现在极端冷门上,比如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本人把好不容易搞到手的08奥运男足球票卖掉了,因为她预测,中国队不仅不会出线,反而会以极其丢人的方式收场,甚至预测了比分,居然全对!买俺票的哥们事后欲哭无泪,俺很庆幸,没花着钱纵贯城市面对面的看那二十多头啥玩意丢人现眼。而她本人对足球几乎一窍不通,更不要说明白球队质量了。神武也是很神武,他们家祖传几种拳术,都是快速反关节的招数,幸亏俺们都是文明人,要不……嘿嘿。
  
  这个事发生在08年,她和她堂妹一起到长春旅游,她单位实在没有花钱的地方了,只好平均一个月组织一次旅游,可以带一个家属,这玩意听着很神奇,领导八成也是吃饱了撑的。到长春也没什么好玩的,参观了一个什么影城,然后就是几个景点,然后去泡温泉,剩下就是胡吃海塞。
  
  泡温泉的地方挺邪行,在远郊,周围都是庄稼地,孤零零一座楼,离远一瞧像炮楼似的,底下有个天然温泉,不过内部还真豪华,据说是某公主主管的某大型国企集团在当地的的“职工活动中心”,这玩意谁信呢?上坟烧报纸,糊弄谁呢?
  
  洗澡搓泥没什么意思,晚上睡觉可就有意思了,老婆和堂妹住的是双人标间,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一小过道。老婆有个特别让俺崇拜的优点——躺下就能睡着,她堂妹惨点,入睡比较慢。俩人回来后俺负责接风洗尘,俩人的表情都挺不自然的,据她俩说,感觉整个团队40多人除了极个别平时没心没肺的,剩下都蔫了不少,尤其是那个倒霉领导,一大早就嚷嚷走,直接导致提前一天回来,万幸没堵着俺的“好人好事”,嘿嘿,开玩笑。
  
  还是堂妹沉不住气,直接撂了,她说在她似睡非睡的当口,突然感觉身边站着个人,她开始以为是老婆,仔细感觉明显不是,因为她可以听见老婆的呼吸声,而这个人似乎没有呼吸。门是被反锁的,窗户也有锁,而且是五楼,进来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堂妹很害怕,她想喊,但喊不出来,睁开眼看,眼前隐隐约约确实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堂妹也知道鬼压床,甚至曾经历过,但这次她感觉明显不是,而是真的有人站在那里,堂妹也是会两下子的,一般人还真不怕,但这次她是一点也动不了,据她自己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一次。后来老婆把什么东西碰掉地上了,啪的一声,堂妹感觉那个人一下子就不见了,但老婆没说话,她觉得轻松了很多,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了,第二天没敢说。
  
  老婆的描述大同小异,也是感觉堂妹身边站着个人,不过老婆当时是背对着那个黑影,也是一动不能动,也无法说话,但她的一只手在腮边,这习惯很不好,有时俺会在睡梦中无端挨一下子,但这时这个习惯就是优点了,她的这只手拼命一动,把枕边的一盒钙片碰掉地下了,随后就感觉那个黑影不见了,她怕吓着堂妹,也没敢出声,一夜未眠。
  
  事后这件事她们单位私下有人议论,那一晚遇到黑影的人几乎占到一大半,可当时谁都不敢说,原因很简单,旅游是一把手组织的,各种娱乐项目是一把手开旅行社的老婆“钦定”的,这里面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和谐社会嘛,当场议论这事太不明智了,不得弄双童鞋穿穿?呵呵。从哪儿以后,再组织旅游的规矩就是哪里热闹住哪里,非市中心区域不住。
  
  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呢?


9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2:02
接下来的故事比较恐怖,差点闹出人命来。
  
  我岳父家可以说是职业军人世家,基本每一辈都会有若干子弟从军,有时同一家族的人还能搞成阵营不同,所谓不能选择出身,可以选择道路。比如在高祖辈就有亲兄弟一个在天津小站袁大头麾下做哨官,一个跑到江浙做革命党,幸亏没机会兵戎相见;其后这样的事情家常便饭,比如老婆的祖父,幼年立志消除压迫,自然为TG冲锋陷阵,老先生的亲哥哥师从三民主义,在抗战中英勇捐躯,未及内战,幸免兄弟阋墙。岳父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某伟人贴大字报的时候玩了把四个面向,岳父自然从军了,其实在那个号称人人平等的年代,恰恰是衣分五色食分五等,贫民百姓家的孩子要么顶着知青的头衔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么成为光荣的产业工人,能从军上学的何许人也?不说也罢,免得一干毛左狂吠。
  
  74年深秋,岳父所在的高炮团驻防张北,守卫祖国心脏,时刻等待苏修打过来,说实在的虽说口号震天响,谁也不盼着真的成为战争英雄,被缅怀的滋味也不好受。现在看来苏联的威胁似乎像个笑话,呵呵,在当年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比如苏军的电子战飞机沿着中蒙边界挑衅飞行,我方雷达却不敢开机,也不敢驱逐,情报部分收集到一份苏军装备热寻的空地导弹的机密,我方几乎束手无策,应对方法是在远离跑群的地方燃起一堆大火,以图吸引导弹。如此装备劣势的情况下还要履行守土戍边职责,部队上下都是警惕万倍,同时也紧张万分,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玩高大全的都是他娘的婊子养的哈巴文人罢了。
  

  那年月部队紧急拉练是家常便饭,在野外露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要按四季分别搞几次,秋季野外驻训比较难过,早晚温差大,中午热得够呛,晚上又冻得发抖,还有蚊虫作垂死挣扎,叮咬起来分外凶狠。这次的拉练是深入草原,草原上有种蠓虫专门吸血维生,牛马尚惧其三分,何况是人了。
  
  当时拉练可不是过家家,三北地区随时备战,一切按照实战来搞,所以宿营站岗都是真枪实弹,可不像现在还搞什么枪弹分离。那时候阶级感情还是有的,一般都是新兵站上半夜,老兵站最难熬的下半夜,岳父当时是作战参谋,需要去查岗,这差事最累不过。弹药库是临时的,整得挺规矩,半地窖样式,伪装得像个大蒙古包,不过前后各有一挺12.7毫米重机枪把守,那玩意儿的威力足以直接将人体躯干打断或是击碎四肢。查岗要对口令,这玩意比较彰显智慧,对敌斗争的弦绷得很紧,对于特务破坏格外敏感,编制口令就是重脑力劳动了,他们团的口令别具特色,防特气息浓重,曾被军区推广,比如哨兵说“保卫”,假如是特务,一般都会下意识的回答“祖国”或某伟人的官讳,比较容易蒙混过关,该团的口令是要回答“坚决保卫,誓死保卫”然后哨兵还有一句“一不怕苦”,回答“自力更生”,要是有哪个倒霉蛋顺嘴回答“二不怕死”,轻者挨一枪托,重者挨一枪也未可知。基本是按这个路子来,天天更换,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一会徐志摩一会单田芳,瞎蒙肯定不行。

  下半夜两点多,轮到岳父陪着一个副团长和一个副政委查岗,前面都很顺利,弹药库附近出事了,弹药库里装的都是不安分的家伙,离宿营地有一段距离,在一个慢坡下面,坡上一挺机枪,门口一挺,双人双岗,还有一个流动哨。操作机枪的通常是老兵班长,今天也不例外,是个71年的老兵,三年班长了,超期服役的。
  
  三个人走过来,就等着对口令就完事了,没想到老兵像破了胆一样来了句“谁?站住!”这玩意太脑筋急转弯了,副政委以前是正师,老晋察冀出身,受吴胖子的牵连降级到高炮团当副政委,比较窝囊,脾气自然大,其实不过就是和吴胖子和林公子照过像罢了,这结局其实还算好的,脱了军衣受审查得多了去了,据说是聂帅为他说了话的。副政委也挺哏,来了句:“他妈的是我!”
  
  哨兵更哏:“去你妈的,谁!”话音未落,喀嚓一声把枪栓拉上了,国产54式12.7高射机枪的枪栓极为沉重,在寂静的夜里展现出的音响效果可想而知。岳父后来回忆,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三人条件反射一起卧倒。还是副团长反应比较快,说出了当晚的口令,哨兵也吓坏了,居然哭起来。据他说,他本打算开枪的,如果对方再不正经说话的话。
  
  事后才搞明白,这个班长从午夜开始接岗,一直没人来换岗,双岗自然是双人,交替换岗,和他一起的那位回去换岗一去不复返,叫流动哨也没人答应,班长开始喊,喊了半天每人回答,经过询问,居然没有任何人听见他喊,包括山坡上的哨位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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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黑天六必治1Lv8时间:2010-04-3015:46:00
  开始他以为是接岗的睡过头了,也就打算发扬风格了,没想到吓人的事开始了,一连好几个人形黑影朝他这边走过来,准确的说不是走而是飘,他先是喊口令,没人回答,然后用强光电筒去照,什么都没有,关了电筒,黑影马上就出现,而且和他保持十几米的距离,他起身去看,什么都没有,回去就又可以看见,这玩意儿的确让人难以琢磨。直到查岗的三个人过来,他还以为是黑影,就来了这么一手。
  
  刚开始谁也没往什么鬼怪的方向去想,副团长立刻紧急集合,点名两遍,缺俩人,一个是流动哨,一个班长的同岗,按说换岗不叫岗一般真没人会主动起来,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白天进行缺员射击训练,疲劳作业实在太困,真起不来,也不能弄个闹钟,全班不一起打你也好不了哪去。
  
  赶紧找人吧,还真不错,流动哨在一个水沟里趴着呢,昏迷不醒,换岗的那位离他不远,一嘴的泥,也是不省人事。以随队卫生兵的水平这基本算不治之症,鼓捣了一番后直接塞吉普车里送医院,还好,都脱离危险了。时候俩人都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走着路眼前一黑,醒了就在医院里。
  
  这件事后来调查了很多次,袭击哨兵可不是小事,一对一排查看看晚上谁出去了,除了其他地方正常换岗之外,并没有发现私自出去的事情;食物中毒也不可能,因为不可能只是两个人中毒,再者说压缩饼干导致中毒还真是闻所未闻;对当事人也都进行了政审,根正苗红,表现一贯突出,除了那个副政委有“前科”,其余人都是某伟人的好战士。这件事也就成了悬案,团政委做主压下来不上报,开会宣布纪律到此为止,不许传播不许打听。后来岳父转业回来,那个班长继续留队,85年裁军才以正连转业。
  
  05年老战友聚会,岳父和那个班长都参加了,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问那班长究竟看见的是什么,班长并没喝酒,很清醒,他说:当年不敢说,现在敢说了,绝对是鬼,人哪有飘着的,而且他看见有的黑影手里拎着脑袋,该有脑袋的部位却空荡荡的。因为挖弹药库的时候挖出过人骨头,看数量应该是三四个人的,还有身首异处的,有一具似乎还是包着牛皮之类的东西的,不过烂的看不清楚了。野外驻训挖出东西的事多了,古墓都挖出来过,这次没当回事,把骨头捡在一起随便扔到水沟里了。
  
  莫非……莫非真的有鬼?


10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2:19
还有一个是听大货车司机说的,前几年有个便利条件,从本地往黑龙江倒腾玻璃,经常和大货车司机打交道,这帮哥们的故事特别多,有一个比较靠谱的,记忆犹新。
  
  那哥们叫建军,比我大十多岁,黑胖子,一米八多,一身的腱子肉,肚子比较不争气,所谓屎来刻不容缓,五分钟内不解决,基本就得洗裤子了。建军比较健谈,以前是本市运输公司的,后来企业转制,自己干了,风里来雨里去算是不错,手底下有那么几台车,但自己还是坚持出车,据他说是闲着难受,这话我信,天底下搞个勤快人排行的话,建军排在全世界前一千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俗话说长走夜路没有不见鬼的,建军就见过,还亲密接触了一下。那是93年,那时候建军也就三十多岁,刚刚自己干,血气方刚,恨不得一天赚个金元宝。一般开大货跑远途都是俩个司机倒班,建军舍不得,自己玩全活。这次运的东西不值钱,现在都很罕见了,叫油毡纸,可以算作是一种防水材料吧,一卷一卷的,始发地沈阳,目的地河北邯郸。当时没那么多高速,就是国道也不怎么样,建军开到锦州附近出事了。
  
  七月份,当时是晚上快九点了,天已经黑了,本想趁凉快开夜车的。建军在锦州吃了点当地特产的干豆腐,又来了点凉茶水,肚子里就有些化学反应了,赶紧找地方解手吧。公路两边都是玉米地,停好车就钻进去了,好半晌痛快完了,回来吓了一跳,车头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上面“上海”二字格外清晰,这样的包在当年就属于老土了,估计90后都没见过。七月份的天气,这女人还穿着长袖外套,这种款式北方人叫“袄罩”是冬天套在棉袄外面的一种衣物,肥肥大大,八十年代以后很少有人穿,脚底下还是那种高帮解放鞋,冷不丁一看像出土文物似的。
  
  锦州人说话有意思,非得把尾音挑上去,听着和设问差不多,一般还轻轻加个“呢”或“哦”字,显着特别客气。这大嫂就挺客气,说要搭个车,十几里地。建军是热心肠,一个中年妇女也不是车匪路霸,搭就搭呗。
  
  那大嫂也不说话,把那个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建军心里暗想:这谁抢她的?就下意识地说让她把包放在旁边,抱着挺累的。谁知道那大嫂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猛然慌张起来,一下子把包打开,敞开口给建军看,里面也不过就是些换洗衣服、三个纸包和几个梨。嘴里念叨着:啥也没有,啥也没有。
  
  建军心里话,一准儿是拿自己当坏人了,也是,嘴脸不好看,瞧着是不像好人,还整误会了,赶紧解释吧,话是开心钥匙,说明白了也就好了,那大嫂是回娘家看自己生病的母亲的,就带了点白糖和几个梨,因为着急只得连夜去。也没说几句,那大嫂一指道边一个村子说是到了,临走时千恩万谢,说啥都要留下一个梨不可。建军也是想吃,也没客气。
  
  农村夜里都很黑,建军心眼不错,琢磨着停一会儿用车灯给她点亮,事后总结,差点没把他吓死。那大嫂并不在光线照射的地方走,但还能隐约看出轮廓,建军低头看表的一瞬间,突然发现那个大嫂没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接着村里的狗就开始叫唤,建军心里一激灵,以往也听跑长途的师傅说起过一些神叨叨的事,这回八成是遇上了。再瞧大嫂留下的梨,刚才还好好的一个白梨,转眼就烂的出水了。
  
  用建军给我讲这个故事时的话说,当时他真是有一种想撒尿的感觉,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还不等他把他知道的所有神仙念叨一遍,更吓人的事出现了,脚底下有两张纸钱!
  
  这玩意谁受得了?建军吓坏了,当时也没个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人生地不熟,再往前走说实话心里真打鼓,不走吧,总不能住车里,万一大嫂再回来可如何是好?建军一咬牙,抄起摇把拿个手电筒下车,也不怎么那么巧,在他旁边就是一个饭店,不过上着扳子,砸了好半天,里面出来一位大哥,地下有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可算看着亲人了。
  
  建军强烈要求住一夜,代价是五十元,吃饭另算,当年可不是小数了。五百都住!和店主打听刚才的大嫂,刚说了一半,店主噌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谁?你看见睡了?
  
  事后一解释,建军后脊背全是汗,那大嫂死了都十六七年了,娘家在村里,老母亲得了急病,在村部打电话要她赶紧过来,就连夜搭车来了,没想到拎着大包鼓鼓囊囊的,司机起了坏心,把她杀了,尸首扔到地里,一看东西也不值钱,也扔了,好长时间都是悬案。后来那司机犯别的事进去,所谓人心似铁王法如炉,进去就全撂了,这才破案。不过从那以后,来往的司机总能遇到一个大嫂搭车,临了给个梨,拿到手就烂的不像样子。
  
  建军听完可是吓得不轻,自己和鬼难道如此亲密接触过?第二天天大亮才敢走,一结账连吃带睡一百二十多,建军也没还价。这趟买卖跑下来,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玩了。不过回来落下一个毛病,像祥林嫂似的逮着谁给谁讲,讲到一个老司机的时候,把人家逗得哈哈大笑:傻小子,一百二十多吃顿饭睡个觉你不冤吗?那地方怎么能有饭店?这就是圈套,一个女的在路上搭车,趁着司机不注意扔个纸钱,好梨换烂梨,人家还熟悉地形,拐个弯你就看不见了,你看他让你停车的地方,正好是饭店门口,怎么就那么巧?店主给你讲个故事,把你吓得够呛,还好意思还价吗?
  
  建军哪受过这个,这不是被鉴定为弱智吗,俩人就开始锵锵,直到后来现实把他教育了:再路过的时候,发现那大嫂正在饭店门口坐着呢!想想也是,一天拉进来一个就划算,就算司机直接走,她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是白跑一趟罢了。


11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2:30
六.水鬼传说
  
  认识几个鬼子,向他们打听过日本河童的故事,大多数鬼子还是比较相信,不过没有一个见过的。不过有人拍到过河童照片,五六岁孩子的身高,模样惨不忍睹,在日本一度闹得沸沸扬扬,有一个鬼子认为这是为了开发旅游业的一种炒作,是不是,俺是不知道了。
  
  中国也有水鬼,上学时一位老师是半个广西人,闲聊中曾讲过他小时候在外婆家度暑假时亲眼见过水鬼,这位老师为人严肃,治学严谨,从不妄言怪力乱神,能亲口讲述水鬼,可谓破天荒。
  
  老师的外婆家在山村里,青山绿水,那时他是九岁,所谓讨狗嫌的年纪,好不容易有个撒开了疯玩的机会自然是要将利用率提高到极限。在一条河边,不知为什么河水是绿色的,河岸边是树丛,他和几个小伙伴玩躲猫猫,小小年纪就敢玩那么大风险的游戏,佩服。他是在北方城市长大的,也没什么也外游戏的经历,躲也不会躲藏也不会藏,人家躲起来他也找不到,好在孩子们淳朴善良,比较谦让,给他先躲起来的机会,也就是说容易藏身的地方由他先来挑选。
  
  一直玩到天擦黑,小朋友们提出不在河边玩了,有水鬼,会拖小孩下河吃掉,必须转移阵地。老师一听来了兴致,别看他玩游戏不成,但知识面还是挺广的,加上配备了饼干、小手枪等“稀罕”玩意,几天功夫混成了小领袖,听说水鬼只要一上岸就行动迟缓,陡然来了兴致,他提出做个陷阱抓一个水鬼!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到底是孩子,说干就干,坑也挖好了,需要一个诱饵,他自告奋勇,不过也就是将两只脚放在水里,下水是不敢的。
  
  十多分钟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猛然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脚,他猛地一蹬腿,居然没蹬动,三五个孩子一起拉他。农村的孩子在六十年代中期基本是不穿鞋的,老师脚上穿着一双塑料凉鞋,就是这双鞋救了他的命。他感觉水下的那个东西抓住的是他的鞋,那年月的塑料质量也惨点,中国完全掌握塑料制造技术是在他那双鞋问世的五年之后,所谓塞翁失马吧,三挣两挣鞋带断裂,他一下子就从水里站起来了,撒腿就跑,一干小伙伴也作鸟兽散,回头的功夫看见水里站起来一个东西,不到一米高,瘦瘦的,胳膊挺长,腿很短,大概其像刘备同志的幼年时代。瞧着那东西还有追的意思,真是魂飞魄散,幸好那东西没追过来。
  
  一口气跑到外婆家,点上灯看脚腕子有一道紫印,倒不像手印,反倒像绳子勒的,也没敢说,第二天壮着胆子到河边一看,陷阱原封未动,一只凉鞋扔在河岸上,已经断成两截,看上去像是被利器快速切割过,上面还有些牙齿咬过的痕迹,而牙齿的间距远大于在当地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种动物。
  
  这次经历让他颇为难忘,九十年代的时候他还去过一次,不过那一次带着抓捕工具和照相机,等到了那儿一看,大失所望,上游也不知哪路神仙搞了个小造纸厂,那水远看上去像酱汤一般,不待走近刺鼻气味便扑面而来,这个环境别说水鬼,沙和尚也活不了。


12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3:34
再说一个我经历的水鬼,不过此水鬼非彼水鬼。
  
  本地西郊一米以下有大面积沙层,于是乎挖沙者风起云涌,开始不过是小规模,赶上本地几个大型工程,规模立刻扩大千倍,挖掘机、铲车、大货车加上一干地痞流氓。挖沙后通常都会留下很多大坑,加之地下水位不低,往往形成大型水坑,有的深达二十余米,没有慢坡,走下三两步便可没顶,水色比较浑浊,不过奇怪的是却偏偏有孩子愿意去玩水,甚至有成年人去游泳,还成为擦车的聚集地,人一多这些坑很快就成为极为危险的所在,每年都要淹死数人乃至十数人。有个顺口溜:大坑连小坑儿,坑坑都有水儿,水里还有鬼儿,下去就没影儿。后来大概是小品作者听说了,改编一下愣是弄到春晚当台词去了,嘿嘿,猜的。
  
  初一那年的暑假,为了集邮,我和院子里的一个大我几岁的哥们合伙到那些水坑边卖汽水,销路极好,以致抢购。不过比较不幸的是总能碰到有人溺水的事,还发觉那地界产生了一个临时职业——捞尸。每次三千,要知道这是1990年的三千,价值不菲,那时候百元票难得一见,像咱这毛孩子,兜里有个三块五块的就不错了。当然了,这也不是谁都能干的,首先要水性好胆子大,其次必须是出了名的流氓才能做,消除竞争对手的威胁,最后还得有几套装备,比如橡皮船、氧气瓶、水下照明灯之类的,内陆城市这些东西也不容易掏弄。
  
  记得是八月初,天正热,又出事了,两个孩子溺水身亡了,捞尸的一阵忙活,可算捞起一个来,家长哭天抢地悲痛万分。另一个说什么都捞不到,捞尸的水性都极好,下去几次都是一无所获,这孩子的家长急得团团转。后来大概是孩子的舅舅赶来了,这位瞧着像个人物,领着一帮警察,后来知道是铁西分局的一个科长。这位的到来引发了微妙的变化,捞尸的几个人说什么也不肯再下去了,家长出价到五千,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捞尸的不为所动,甚至逐渐散去。
  
  这舅舅真急了,联系了一台水泵抽水,这个坑大概一亩见方,十五六米深,水泵无能为力。后来请来了抚顺大伙房水库的专业打捞队,说这话已是第二天了,专业就是专业,全副武装,下去还没十分钟,抱着孩子上来了,20多个小时的浸泡早已使孩子面目全非,恐怖的是孩子脚上拴着一根绳子,打捞队说是系在水下一块大石头上,用潜水刀割断了才把孩子捞上来。
  
  如果这不是刑事案件那天底下就没王法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没见到那些捞尸的出现,直到一周后,听说是都被抓了。大概是一个被排挤的家伙到分局举报的,这伙人里有一个水性最好的叫什么红兵的,以前是东海舰队的潜水员,转业回来被自己的亲哥哥拉着入伙,他和其他人五五分成,这路买卖完全可以抵消部队的教育。手段也很简单,红兵从老战友那里弄了一套简易潜水呼吸器,在水下可以待半小时,趁着无人在水里他悄悄的溺死那些游泳的成年人或是孩子,然后绑在水下预先放置的石头上,他再悄悄爬上岸,他的任务算完事,然后就等着有“目击者”大喊:有人淹着了!等受害者家人赶来,根据情况谈判,捞尸的集体出动,装模作样捞几下子,钱就到手了。
  
  这一次是警察把他们吓着了。都说鬼如何如何,有的人一旦没了人味,还不如鬼呢。


13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6:14
七.死亡征兆
  
  是人就难逃一死,王侯将相也罢,富比陶朱也好,从未耳闻在此问题上哪位得以超越,不过倒是听说过也不幸见过一些死亡征兆的故事,分享一下。
  
  第一位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虽然比我大几岁,但并不妨碍真挚的友谊,院里十四个志趣相投的兄弟一起结拜,他序齿排行老六,我排十三,我称他为六哥,六哥为人仗义,正值果敢,从不仰仗家势,论私交除了老大,就数六哥了,可谓穿房过屋妻子不背的交情。六哥喜欢玩车,小时候就喜欢,说起来六哥十来岁就会开车,他祖父是有相当级别的离休干部,配有一部专车,早年是上海,后来是伏尔加,现在看来这两个品牌都很遥远了,不过在当年也算颇为神气。六哥最开始是和他们家司机学开车,等到可以拿驾照的年纪自然而然搞了一个,说起来我开车的启蒙老师还是六哥,不过那时候他的口头禅是:你慢点,不要命了。
  
  教育人是一回事,自己做起来又是一回事,知行合一真的很难。六哥喜欢开快车,快到让人胆战心惊,快到汽车本身都战抖。六哥出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问我这边还下不下雨,说是很快回来,在这期间要我去幼儿园接一下小侄子,晚上一起吃饭。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鞍山市区,据我所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很快赶回沈阳,高速可以快点,市区如何快得了?
  
  多年兄弟也无禁忌,我说你别着急,还是毛毛雨,地很滑,别他妈玩命。六哥平时很忌讳说死,这一次在电话结尾突然来了句:我死不了,死了你就帮我照顾孩子。我说他竟扯淡,他嘿嘿一笑,原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这玩意早晚有那么一天,没……事。有两个字比较不雅,不打也罢。
  
  接完孩子送到六哥家,嫂子正在做饭,见到我突然很担心的样子,说是六哥下午刚才给她打电话,放下电话她的右眼皮就开始跳,心绪不宁了一下午,不知会不会出事。还没等我说话呢,六哥家养了七八年的苏联黄开始低声呜咽起来,这条狗很通人性,六哥养它算是第二代。就在这时嫂子手机响了,鞍山交警打来的,六哥出事了,当场罹难。我赶紧叫上几个兄弟赶到鞍山,事故很蹊跷,快上高速了,六哥正常行驶,迎面来了一辆强行越线超车的大货,六哥的速度也不慢,反应不及,惨剧就此发生。
  
  六哥走的时候生意正蒸蒸日上,开始开辟周边市场,省内穿梭家常便饭。在六哥的葬礼上,老大哭得很厉害,说是六哥临走前俩人喝酒,老大还关照六哥年纪不小了,不能再闹着玩似的开车了,出了事爹娘老婆孩儿都没法交代,六哥来了句:没事,大不了先走一步,给哥几个在那边打块地。没想到一语成畿。
  
  嫂子是女中豪杰,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照顾双方老人,不容易,小侄子学习挺好,性情极像六哥。愿六哥在天堂里安好吧。每当我踩油门的时候总会想起六哥瞪着眼睛拍我后脑勺时说的那句:你慢点,不要命了。


14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6:46
下面说说7号那天听来的邪事,真人真事,真他娘的邪,大白天的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一共听了两个版本,稍有出入,下面行文时会标出差别之处。
  
  7号那天一早我去钢材市场,偏赶上子来,去钢材市场的必经之路还封路,我被结结实实堵在路上进退不得,三个多钟头,这玩意儿上哪儿说理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下车聊天,一个陌生朋友讲了一个故事,说的就是本地五一之后的真事,不过挺离奇的,也就一笑置之。等到了钢材市场,一个相熟的老板知道我平时就好打听怪力乱神,神秘兮兮的给我讲了堵车时听过的那个故事,故事核一样,不过精彩许多,比较可信的是这老板手下的一个雇工就住在事发地,还是一个单元的,雇工的话我觉得有一定可信度的,不过大家也可以将这作为意外事故来看待。
  
  那是一栋80年代初期建成福利房,大国企分给职工的住宅,那时候没有公摊面积的概念,五十多平米的房子居住面积就相当大了,这房子是六十四平,三室没厅,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局促,但房间可不小,都是十五六平的大屋子。这套房子的户型挺奇特,有天井,厨房窗子正对着天井,可以看见对面单元的厨房。房主是老两口,一直出租,这种老房子本地人几乎不住了,大多租给外地打工者,这栋楼九成都是租房客,不过租客是走马灯似的变化,很少有人长期居住。老两口也挺精明,分租给三户外地人,一户是中年夫妻,擦皮鞋的,住了半年多了;一户是一个二十来岁小伙子,理发的,刚搬来;一户是两个十八九的姑娘,在五爱市场卖服装的,也是刚搬来。都是大忙人,租房不过就是睡觉的地方。三户各自都有门锁,相安无事。
  
  小伙子回来比较晚,回来就睡,住了一个多星期,不想继续住了,原因很简单,闹鬼。下面是别人转述的,小伙子是永远不能开口了,说是一天夜里,小伙子睡着觉感到屋里有人,迷迷糊糊睁开眼,隐隐约约瞧着有个矮胖的人影在找什么东西,二十来岁的人大多是爆脾气,这不是进贼了吗?立刻翻身下地开灯,屋里根本没人,得,姿势不对,起来再睡吧。一连两三天都是这样,小伙子有点犯嘀咕了,趁着三户人都在就把这事说了,他这一说,中年夫妻倒没什么反应,两姑娘表示认同,她们也有这种感觉,也是开了灯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一直怀疑睡眠质量低下,但总不能三个人都低下吧?
  
  又过了一天,中年夫妻出去干活没回来,那两户在家,一个姑娘说她昨晚上又感到有人在她屋里翻东西,把另一个叫醒开灯找,一无所获。她估计八成是那对夫妻手脚不干净。小伙子说不是,门锁得好好的,怎么进来的?大哥大嫂人不错。说这地方不能住,可问题是房租真便宜,一个月才三百,相当于白住一样,搬走还舍不得。再观察两天吧,不过得和中年夫妻说一声,毕竟他们住的时间长,打听打听也好。
  
  等中年夫妻回来,小伙子软磨硬泡,大嫂子沉不住气了,说是她租房的时候就听邻居说这屋好像有点什么事,最好别租,问深了人家也不说了,不过图便宜也就租了,也是总感觉半夜屋里有人走动。她算住的时间长的,那两个屋总换人,谁也住不长。前两天小伙子说屋里有人翻东西的时候,她就想说,不过她老公暗示不让她说,说你们年轻,一来怕吓着你们,二来房东老两口不容易,那么大岁数还得抚养个孙子上学,几个房租对他们的生活很重要,万一把你们吓跑了,觉着挺对不住老两口的。不过也没事,大家不也没病没灾的吗?睡觉把门锁好了就是了。
  
  年轻人就是好奇,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想把这事弄明白,好奇害死猫,此言不虚。当天晚上,小伙子就不睡了,坐在床上等着,年轻人熬夜难点,后半夜两点来钟,小伙子就迷糊了,觉着屋里有人翻东西,眯着眼看,似乎是个人影,不过没脑袋,这玩意谁受得了?嗷的一声就窜去了,开门就跑,那两家全起来了。各抄家伙推门开灯一看,什么都没有。三家再次达成共识,他们以往看到的翻东西的黑影都像没脑袋的人影。
  
  两个姑娘和小伙子提出来说什么不能住了,太恐怖,明天找房东退钱。第二天老两口来了,挺痛快,可以退钱,偏赶上下雨,想搬也搬不走,还得对付一夜。这一夜小伙子和俩姑娘可不敢关灯了,仨人在一个屋坐着,小伙子手里还拿着把菜刀,估计是想给自己壮胆,没想到就这把刀间接断送了他的性命。
  
  干坐着谁也受不了,同龄人话题多,三人喝可乐嗑瓜子聊天,眼看后半夜三点多了,小伙子去厕所,在家里上厕所有带着菜刀的吗?去厕所得路过厨房,厨房并没开灯,小伙子无意中朝里面瞥了一眼,好家伙,借着屋里的灯光很明显看见一个无头的人影在洗手池子旁边站着呢,小伙子也不怎么来那么一股激劲,一扬手就把手里的菜刀飞出去了,这玩意也不怎么那么巧,洗手池旁边是老式的下水管,也不知道有多少同学见过,老式下水管像琉璃瓦似的,挺粗,也不怎么结实,这一菜刀正好剁在下水管上,八成是力道真狠,楞把下水管给打碎了。
  
  这房子在三楼,虽说大半夜的眼下没有楼上用水的可能,但气味难忍,赶紧想办法堵上吧,损坏的部分有拳头大,小伙子也没干过这活越堵坏的越大,一使劲一块碎片就把胳膊划开了,当时是喷血,应该是划破动脉了。小时候我手指的动脉破过,血流如注,幸好家人明白急救常识,用红领巾把胳膊勒住了,算是死里逃生吧,看来加入少先队有好处,嘿嘿。
  
  大伙七手八脚给小伙子绑胳膊,打120,后来一看干脆直接去医院吧,还没等下楼呢,小伙子就休克了,后来送到医院,没救过来。这件事就发生在五一之后的三两天里,至于怎么结局还不清楚。
  
  至此两个故事没什么差异,差异体现在如下环节:堵车时听说的比较简略,就是小伙子把胳膊划破了。而那个和受害人住一个单元的雇工说的比较详细,小伙子在堵下水管的时候,一碰下水管就坏一块,越坏越大,同住的几个人都在帮忙,厨房也开着灯,大嫂子出主意先用抹布堵着,然后她去楼上挨户通知暂时不要用水,等天亮找专业人士来修;大哥想的是另个办法,垫一块东西,然后用自行车内带缠紧了,偏巧他有一条废弃的内带,回屋去找了。两个姑娘,一个帮着小伙子打下手,一个要上厕所,自然要开厕所灯,也不怎么的,居然误关了厨房灯,厨房里一下黑下来,小伙子冷不丁一激灵,说了声“我靠”,然后就开始喷血了,之后还说了句“就在后面”,之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在厨房的姑娘听得清清楚楚,她也感觉到有个人从她身边过去了,但显然不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事后房东老两口没露面,是他女婿出面处理的。据附近的老户说,这屋子出过人命,是凶宅。十四五年前,这里原本住着房东一家五口,老两口小两口一个小孙子,老两口的儿子是个比较窝囊的人,上学的时候被欺负,上班的时候更是被欺负到家了,他们企业转制,第一批下岗名单里就有他,按说这算什么?自己干比什么不好?上班也不发工资,算什么上班呢?想不开。就落个脑袋疼的毛病,一夜一夜不睡觉,到外面溜达。他老婆平时和他也没什么感情,老婆家条件不好,子女多,房东家就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女婿还比较有钱,算条件不错的,他老婆嫁他就是贪图家庭条件了。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您都没饭辙了,怎么好要求老婆和您共度艰苦时光呢?还是想不开。他老婆也是比较过分,据说嘴脸还行,搭上附近一个半大老头,没事就挎着走,还怀孕了,这家的儿子是做过绝育手术的,总不能说那孩子是踩巨人脚印来的吧?这玩意儿再窝囊的也受不了,还是在家门口,出来进去的一身绿,邻居指指点点的。趁着家里没

  趁着家里没人,把他老婆剁了,把脑袋切下来扔了,然后自杀了,他老婆的头一直没找到,娘家也知道怎么回事,也没闹,简单火化就完事了。这点出息,可怜可悲可惜可叹。
  
  从这以后,不管谁住,都能在夜里看见一个没脑袋的身影东翻西找,估计是找自己脑袋呢。还是老话说得好,横死过人的地方不能住,便宜不可贪,遇事要冷静,气迷心不成。


15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7:03
临时插入一个故事,下面继续说死亡征兆。
  
  这回说的是岳父的一位战友麻叔家的事,传说中有四大铁,一起同过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后两条有些戏谑,不过前两条倒是真的。麻叔和岳父既是同窗又是战友,关系非同一般,要不是麻叔生的是女儿,恐怕我那英明神武的老婆大人落不到我手里,有时我就在想,麻叔,您老怎么就不生个儿子呢?唉……
  
  麻叔父亲一辈是哥仨,就麻叔这么一个男性后代,拿他当眼珠子似的,老哥仨一个眼珠儿,嘿嘿。麻叔在部队属于循规蹈矩的好同志,到地方以后也是如此,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尤其相信科学,在部队他就是技术干部,摆弄雷达的,他有一句名言:科学不能解释的,迷信更不能解释。不过一件事使他的人生观发生逆转,现在麻叔是业余研究周易,对风水之类的东西及其精通,我岳父家的摆设就是根据他的理论重新安置的,弄得我以为进错屋了呢。
  
  这事说来蹊跷,那是97年,麻叔是本地某大型国企的副总工,夏天去秦皇岛开会,没想到他乡遇故知,在会场上巧遇当年的老首长,老首长瞧着麻叔气色不好,会议结束后就领着他到海城一个所谓大仙的家里看看。倒不是麻叔有什么病,家里有事熬的,麻叔的叔叔病重,肺心病,几十年的老毛病了,他叔叔没孩子,麻叔就得照顾着,尽管有保姆还是比较操心,面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尽管十二万分的不情愿,老首长的面子不好不给,大仙家挺气派,和医院挂号差不多,十好几号人拿着号在院子的凉棚下坐着等,姑且叫“侯仙室”吧。那位老首长和大仙显然是熟人,居然能插队,大仙问麻叔算什么,本来就没什么可算的,随口来了句:算算我叔叔的病吧。然后按照规矩报上自己和叔叔的生辰八字。
  
  大仙把眼一瞪:你自己都戴上孝了,还给别人算呢?赶紧回家给令堂预备后事。也就麻叔的好脾气,换成我不踹死他。麻叔的母亲身体极好,年轻时是运动员,后来做教练,其弟子在新兴力量运动会上夺得一金一银。老太太当年七十多了,每天早上跑七八公里。麻叔还想问问,大仙很不耐烦的样子,说是赶紧回去,兴许能赶上最后一面,晚了就没戏了,你叔叔没事,还能活二年。
  
  麻叔本来不信,老首长可是深信不疑,连夜带着麻叔回沈阳,还没出高速呢,麻叔的手机响了,他母亲在五分钟前心因性猝死。
  
  从这儿以后,麻叔居然跑到海城摆那个大仙为师,一晃也十多年了。08年大仙给麻叔打电话,说是无论如何来一趟,越快越好,他还有三四天的阳寿,晚了就见不着了,麻叔赶去,果然如此。那大仙我岳父岳母都见过,据说还给我算过,当然是在嫁女儿之前了,把亲闺女嫁给我这样一点正型没有的还真得算算,结果如何不得而知。说是大仙挺干净的一个老头,知识分子,还是老右派,一生受尽磨难,就是脾气不好,投缘的怎么都行,不投缘的立刻撵出去。所谓算卦结果不好的一律不收钱,还真不是骗子。
  
  麻叔倒是颇得真传,前几年冬天我去岳父家蹭饭,麻叔也在,嘱咐我最近留神腿脚,没事别出去瞎转悠。结果没出一个星期,我和哥们踢球,也是倒霉催的,大冬天的踢球,我是临时被叫去的,鞋不大合脚,一个很蹩脚的铲射没碰着球不说楞把左脚脚踝给弄骨裂了,真没地说理去。最搞笑的是我还能在哥几个的搀扶下走着去医院,拍完片子,医生问我怎么来的,我说走来的,医生像瞧外星人似的瞧了我半天,骨裂,还敢走着来?估计是精神作用,听完一步也走不了了,改轮椅了。踢球的地方还挺成全我,隔壁就是医院,八成就是给我预备的。
  
  听人劝吃饱饭,此言不虚。


16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7:14
八.不可乱说
  
  大概咱中国的孩子从小就会被家长教育不可乱说话,所谓言多必失,有些话还真不可乱说。
  
  记得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老板(也是我的老恩师)突发奇想,非要到辽西某名山拜拜一位神祗,辽宁人大概都知道,著名的歪脖老母。本来我是不想去的,有俩妞等着泡呢,无奈只有我的驾照可以驾驶19座面包车,权当被抓劳工了,不过有个利好消息,顺路去沟帮子吃烧鸡,在泡妞和吃烧鸡之间经过五秒钟复杂的思想斗争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同行一共十四位,老恩师的亲属和朋友居多,师兄东辉也同行,这哥们刚刚遭受沉重打击——和俩女朋友同时失恋,没有邦德的身板儿,非要玩邦德的游戏,好得了吗?这次是要拜一拜看看何时抱得美人归。
  
  老恩师的一位朋友姓李,挺胖,他自己说的200斤,不过我估计他们家的体重称就到200斤,加个30斤一点问题没有。这位是学者,研究马哲的,在退休前号称本地某高校权威专家,绝对著名叫兽,笔误,教授,其实也差不多。这类科目还用人研究?京巴博美的串给个大饼子也能研究明白了。
  
  这位的嘴基本属于免费的,所谓废话八成就是这么来的,这一路上大谈精神文明建设,青年人树立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恋爱观,生下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从原始共产主义降到阶级斗争,从人民选择讲到赤旗的世界,竟是那些他自己都不信的玩意儿,跟上了发条似的,估计是平时上课没人理他,可算找到听众了,我开车可以不搭理他,东辉可倒霉了,出于礼貌还得给搭个下茬。快到的时候这位话锋一转,开始进行反对封建迷信教育,表示此次出行的目的是研究不法分子如何利用封建迷信骗人,彻底揭露云云,好家伙上纲上线,弄得车里鸦雀无声,我心里那个寒啊。
  
  别人都很虔诚,我虽然没烧香,但也恭恭敬敬,老恩师的面子是必须给的。下山的时候,那位李教授给大家算了一笔账,说是被骗去多少钱云云,上上下下人山人海,一共会是多少钱呢?又是一阵上纲上线,估计晚上就能整理材料相有关部门汇报,他们居委会的大妈中没人告诉他有关部门很忙,文革已经结束了吗?
  
  本来我走在他前面,东辉在后面叫我来根烟,我就闪在路旁,刚把烟点上,就听一声惨叫,李教授也不知怎么搞的自己绊自己来个哮天犬吃黄金餐,下山的台阶很陡,光顾着教育人了,没注意脚下,还算机灵,左手撑地,好歹算是暂时保住了面门,不过就地十八滚,直到一位好心的壮汉一脚将他拦住。
  
  等大家反应过来,好家伙,鼻青脸肿,左臂战抖,动不得一丝,裤子也破了,体恤衫也坏了,眼镜还好,就是断了一条腿。好不容易将他搀扶起来,看样子是左小臂骨折了。烧鸡是吃不成了,赶紧去医院吧,还好,除了小臂骨折,面部挫伤,肾挫伤,颈部扭伤,髋关节移位,腰椎急性挫伤和一些皮外伤之外基本就算没受伤。
  
  回来的路上李教授一句话没有。我当时就琢磨,假如在他摔倒的一刻,我还站在他前面会是什么样子呢?*&……%¥#,万幸!有些话不可乱说。


17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7:26
下面这个故事是同学的老爷子给我讲的,老人家本地某国企的技术大拿,这家企业的产品主要是采煤机组,老人家在退休前主要负责现场安装调试,既然是采煤机组,所谓现场自然是煤矿,那地界的故事可多。
  
  86年,老人到省内某地调试故障设备,这是老煤矿,日伪时期兴建的,附近还有“万人坑”,都是当年受难矿工的遗体,得有几百位。老人当年也快四十了,烟瘾很大,有个小爱好,收集煤精石,工作之余就在矿山四处溜达,有时还真有意外收获。当时是带着几个年轻助手,年轻人好玩,不过玩出格了就麻烦大了。
  
  这一天几个人溜达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四周都是矸石山,荒草半人多高,其中一个小伙子猛然发现一只野兔,几个人一合计抓几只尝尝也不错,什么工具都没有抓野兔谈何容易,累个半死,兔子毛也没捞到,找了块挺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来休息抽烟。那时候气体打火机还是稀罕物,老人有一个汽油打火机,平时挺好用的,这次说来也怪,老人一连点了三次火愣是不出火,站起来点吧,一次就成了。抽完一根再来一根,又是好几次打不着火,再站起来,一次就成了。
  
  但凡是精通技术的都是钻研精神比较强烈的,很会归纳类比,在偶然中发现必然。老人就让别人试试,一连换了好几个人,都是坐在石头上打不着火,站起来就成,这玩意挺邪行,也没风,使用方法也正确,难道是高度低就点不着?再实验一轮,蹲在地上点火,和刚才坐着的高度差不多,每人试了三次,都是一次打火成功。这玩意都没地方说理去了,事后老人回忆说当时只要坐在石头上就感觉凉嗖嗖的,不是屁股凉而是后背凉,其余几个人的感觉和他差不多,有一位感觉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回到招待所,老人就和负责接待的人聊起这事,还没等老人说完,那位脸就有点变色了,说是那地方还是别去,不干净,镇反的时候那里是刑场,前几年严打还在那里枪毙人,那块石头可不敢坐,据说枪毙人的时候那些倒霉蛋都是背靠那块石头方向的,晚上总有动静,干脆就当了堆矸石的废料场了,矿上上万职工,谁都不敢去,出过事的。至于什么事,人家也不说。老人毕竟年纪大点,听人劝,不听劝的可就倒了霉了。
  
  年轻人好奇心重,其中有位姓戟的的小伙子出了名的大胆,满不在乎,非要趁夜去看看,这辈子啥都见过,就没见过鬼,有机会不看看觉着吃亏。这位煽动性还挺强,把那几位的兴趣全提起来了,说去就去,带着矿灯,拿着镐把子,还到附近狗肉馆弄了半盆狗血,这也不听哪位神仙说的能辟邪。老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自己睡觉了,觉着都是棒小伙子,虚无缥缈的一个传说,也没什么。
  
  那几位还真不含糊,不过到了地方还是心里发毛,八月的天气,热得不得了,可那里却是凉嗖嗖的,有人提议回去,姓戟那位把嘴一撇,说了一通死的都是犯罪分子,活着斗不过人民,死了还能怎么样?老子代表人民之类的屁话。他折腾得最欢,把那半盆狗血全泼到石头周围,还跟“鬼”叫号,有种的出来呀!猛然草丛里窜出一只兔子,慌不择路往矸石山上跑,戟大胆在后面撵,矿灯虽说挺亮的,但照射范围有限,您倒留神脚下呀,往矸石山上爬了能有五六米了,脚下一滑,骨碌下来了,矸石小的也有拳头大,见棱见角,也该这戟大胆倒霉,就是背心裤衩,能露的都露着呢,可想而知了。
  
  其他几位吓坏了,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大石头上,好几盏矿灯照着他,身上都是口子,哗哗淌血,还好脑袋没事。有一位赶紧把自己的衬衫撕了给他包扎,一条胳膊还没包完呢,戟大胆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头上蹦起来了,把那几位都看傻了,这个动作也就电视里的霍元甲能做,然后就开始疯跑,转着圈跑嗷嗷地喊,狼什么样他什么样,鞋都掉了,光着一只脚还跑,地上很多小石头,全然不顾。那几位赶紧拦着他,三个人抱他都抱不住,叫他摔得鼻青脸肿的。一看是真没办法了,赶紧回去叫人,叫回来三十来号,矿上医院也来了车,七八个人一起算是把他按住了,打了一针镇静剂才算不言语了。
  
  到了医院一检查,就是一些皮外伤,有几处伤口很深,左大腿肌肉都撕裂了,肉往外翻翻着,按医生的说法,这种伤别说跑,站起来都够戗。同学的父亲是带队的,出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承担责任的,正琢磨怎么办呢。戟大胆又开始折腾了,从医院病床上一跃而起,撒丫子往外跑,大家猝不及防,赶紧追吧,从矿上医院到矸石山至少三里路,十多个人愣是没追上,戟大胆跪在那块石头前用脑袋咣咣地撞,在拦住他之前,至少撞了十多下了,流的血把眼睛都糊上了。
  
  折腾了半宿,连捆带绑,加上镇静剂,这才算安静下来,不过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断断续续的内容那叫一个吓人,都是喊冤的,声音还总变化,一会像年轻人,一会像老年人,还有女声,惟妙惟肖。矿上的领导也吓坏了,把矿上资格最老的请来,那位老先生伪满时期就在矿上,有点神叨叨的。老先生说这不是头一次出这事了,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时候矿上的土高炉就在那块大石头附近,当时有三四个人说点不着调的话,然后就这样了,差点死了。赶紧弄点贡品去拜拜,念叨念叨,兴许能好。
  
  这差事当然是同学父亲去做了,还真神奇,念叨诸如年轻人不懂事别怪罪之类的,戟大胆烧有点退了,也不说胡话了。住了几天院,也没大碍了,也没落下什么后遗症,但他自己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矿上还真不错,给写了一个证明材料,说是戟同志因公受伤,享受工伤待遇,反正那年月都是国企,出点什么事国家都管,几个医药费算不得什么,报销就是。破嘴嘚吧嘚,一点禁忌都没有,没事找事,吃点苦头不冤。


18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7:44
继续讲出言不慎招致祸端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小表舅。姨姥是我姥姥的亲妹妹,家在辽南某山清水秀的地方,姨姥爷家祖传中医,在当地极有威望,小表舅这一辈兄弟姊妹五位,都属于极有出息的,而且都是看似已经命运定性的当口突然意外的峰回路转迈上一个台阶。
  
  大表舅初中毕业,当地木材厂招工,不过是仓库管理员,偏偏赶上神州大地自学文凭的热潮,大表舅居然弄了个电大毕业,之后鬼使神差的破格被召到县里当文书,以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下海经商,早已是千万级富翁;二表舅高中毕业,在国企不过是普通工人,在场报上发表了一篇短文,被领导看重提拔为秘书,一路顺风顺水,在企业转制后已经是某品牌手机的老总,当选过本省十大杰出青年;小舅和姨姥爷学中医,现在是当地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大姨本来在中师毕业后已经分配到中学教书,偏偏来了个保送名额,到省城一家师范大学深造,其后又到复旦继续深造,留校任教,直至成为院长;小姨是家里胆子最大的,本来在当地一家百货公司做营业员,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出,小姨提出承包电器部,三年光景竟赚的数钱数到手软,后来在当地最早养殖海参,等她赚得已经不知有多少钱的时候,总说耳边有个声音提醒她赶紧把养殖场买了,她还真听话,平价把养殖场转给一个跃跃欲试的暴发户,结果第二年先是赤潮,其后日本商家取消订货,那暴发户赔光老本不说,欠下千万贷款,居然服毒自尽了。
  
  大姨和我住一个小区,平时经常走动,一次闲谈大姨给我讲了一个她亲眼目睹的真事。那是97年春节,大姨夫妇回家过年,姨姥家过年有个规矩,必须回去祭祖,尤其是要祭拜一个红布蒙照的牌位,这时候只许姨姥爷一人说话,其他人不得出半点声响,等姨姥爷念叨完了,下面的孩子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号,还要说给祖姑奶磕头了,然后磕三个头,不得再说任何话,直到祭礼完毕,一旦违背,轻则高烧不退,重则昏厥。
  
  大姨是高知,小时候对此还不以为然,跟着父母照样做便是,那几年也觉得有些怪异,为何不让人说话呢?只不过大姨颇有涵养不说不问罢了。小表舅就不成了,年轻气盛,他是老小,年纪和前面的兄姐相差较多,从小得到的关爱最多,在家里说一不二,脾气也不是很好,嘴上没把门的。这次祭祖之后,照例还要拜祭那位神秘的“祖姑奶”,偏在这时小表舅的BP响了,他就起身去回电话,大家就等着他,电话是他一位老同学打来的,两人开始聊天,也不知怎么的小表舅突然话锋一转,说是正在拜祖先呢,下面就开始不着调了,原话是:还他妈的要拜一个牌位,还得跪半拉点,我爸越老越迷信,你等我一会,糊弄完我就过去。
  
  大姨听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小表舅回来,手里还捏着一块鸡肉,一边嚼一边要跪,跪到一半,也不知怎么的,鸡肉卡到嗓子里了,上不去下不来,小表舅在地上开始打滚,痛苦万状,好在人多,连拍带捶算不把鸡肉吐出来了,再看小表舅双眼发直,谁都不认识了,直挺挺倒在地上,猛然做起来,声音都变了,像是一个老太婆:小兔崽子,我保佑你家四辈了,那么多枝我就看着你家,翅膀都硬了,用不着我了,某某某(姨姥爷的名字)你这儿子我不管了,以后我不管你们家了。然后就是一阵数落,还说了一些家庭成员们并不知道的往事,某件事给逢凶化吉了,某件事给意外之喜了,某件事破财消灾了等等,有些都是姨姥爷上辈甚至上两辈的事,其中一些事情和名字只有姨姥爷自己知道,小表舅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姨姥爷一个劲的哀求,那“老太婆”可能是心软了,最后说,我饶你一家,不过不饶他,让他躺半年吧。说完了,小表舅也清醒了,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是问我怎么躺地上呢?
  
  这之后姨姥爷把小表舅狠狠教训了一下,过了十五就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到清明才算痊愈;小表舅还真躺了半年,自己骑摩托车摔断了左腿,本来好好将养三个来月就可以了,不到两个月就要早下地练习,脚下一滑,又断了,比上回还严重,继续躺着吧,最后一算,从第一次摔伤到痊愈正好半年,半天不差。
  
  大姨后来弄明白了,这位祖姑奶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保家仙,而是一位逝去的长辈,话说还是姨姥爷高祖那一辈,兄弟五个,还有个老妹妹,这老妹妹从小腿脚不好,还天生失目,十几岁就瘫在炕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自然无人愿意迎娶,父母活着还好,父母走了就难过了,姨姥爷的高祖在家里行四,怎么算也轮不到他抚养,偏偏他就愿意独立抚养,当时他们家族还在山东即墨,高祖去世,姨姥爷的曾祖父也不嫌弃这位瘫姑姑,依然像侍奉父母一般侍奉,直到老太太快七十了才走,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总说晚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给她说话,临走时要姨姥爷的曾祖父到一个地方挖东西,说是有一箱子元宝,不过挖出来之后,必须搬家,走得越远越好,这是外财,本不该得,家里必须有人学医,救够了千人,家族就没事,否则天将大祸。还要他后世子孙供她的牌位,只要有牌位她就会保佑他们的,非富即贵,免遭祸患。说完就走了。姨姥爷的曾祖父还真听话,到那地方一挖,挖出两坛子元宝来,倒到家里的箱子里正好一箱,这真是陡然而富。这条灵验了,后面谁敢不听?全家渡海迁到辽南,三个儿子都送去学医了,有钱开路不怕找不到名师指点。时光荏苒,传到姨姥爷这一辈,还是保持这个传统。
  
  自从这事之后,小表舅像变了一个人,做事说话沉稳了许多,很快得到提拔,祭祖时他的热情最高,贡品最高级。吃一堑长一智,莫过于此。
  
  有些事真的很邪,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


19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8:00
九.人吓人?鬼吓人?
  
  我总觉得这世界上人最可怕,因为人这玩意儿太狡猾太凶残,走夜路一个人没有还真不怕,就怕后面跟上一位来,抑或迎面来一位,真犯合计。
  
  中学的时候喜欢踢球,同道者还真不少,我是左撇子,不过小时后被姥姥强行扳过来了,不过现在总觉得左手左脚比右侧肢体要灵便一些。开始我也是踢左边锋的,后来左前卫,再后来左后卫,眼下是拉拉队,真跑不动了,20分钟就歇菜了,悲哀,特别悲哀。小时候还敢上一次辽宁少年队选拔,我这左脚还被大名鼎鼎的倪继德指导看中了,去测骨龄,看软骨缝的闭合程度,没想到一下就被拿下了,据医生说长不到太高,一米七五顶天了,还真不错,我还真差点顶天了,万幸啊。同学被选上了,也打过乙级联赛,不过他的年龄太可疑了,他比我大一岁,不过后来再次相见的时候他变成比我小五岁了,好家伙再踢几年估计成我孙子了。不过这算好的,据他说有队友改了八岁的。
  
  小时候一般在某专科学校的标准球场上踢球,还有草坪,本来是不让随便进去的,一位同学的父亲是这家学校的中层管理干部,网开一面吧。那时候这学校的条件也不是很好,比如还是使用旱厕,那厕所阴森森的,窗户很少,天一黑里面基本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了。进门有条灯绳,先要拉一下,才有照明,不过就是一个二十五瓦的小灯泡,偌大的厕所,就这么点亮,有时踢完球就在里面换换衣服方便一下之类的。同学里有位叫马瑞的,特别顽皮,爱开玩笑,拿手好戏是悄悄溜进厕所,埋伏在灯绳附近,屏息凝视,就等着谁伸手去摸灯绳的时候猛然一把攥住那倒霉蛋的手腕子,嘴里鬼哭狼嚎,这玩意真挺吓人,被吓得屎尿齐流的好几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能有好报嘛。
  
  记得是一年暑假,那学校放假,基本没什么人了,正好是踢球的大好时机,常常提到很晚,直到天黑为止。那一天是比赛,和朝鲜一中踢,自我惭愧一下,以前踢了好几场真踢不过人家,我们是初中生,他们是高中生,身体真不占便宜,这一次是请了两个“外援”就是被挑到专业队的那位同学以及他的队友,专业的就是比业余的强,一球险胜,朝鲜一中愿赌服输,买了三箱汽水,这得好好庆祝一下。
  
  闹着闹着出事了,就听厕所里“妈呀”一声惨叫,大家赶紧过去,打开灯,就见马瑞坐在厕所地上,裤裆里一片阴湿,两眼直勾勾的,嘴都闭不上了。事后据他说见鬼了,汽水喝多了,想去方便一下,他总吓唬人自然要防备别人吓唬他,他先差数,大家一个不少这才敢去。进厕所伸手摸灯绳,感觉好像摸到了的时候,猛然一双冰凉冰凉的手把他双手攥住了,不过很快撒开,一阵冷风从他身边刮过,于是就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了,爆满的膀胱迸射出一股暖流,在大腿上蔓延。
  
  马瑞回家病了好久,咳嗽、发烧,用了很多退烧药也不见效,最后以大叶肺炎收场。医生也觉得他的病很蹊跷,当时比较好的几种抗生素居然对他一点作用没有,只能冰敷降温。
  
  这件事我们至今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大家都发过誓,那一晚绝对没有去吓唬人,而事实上真的一个人都不少,在马瑞喊叫的时候,也没看见厕所里出来人。马瑞自己也坦白,他去厕所前数过人数了,都在才敢去的,他也知道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吓唬他。但那双手是真真切切的,冰冷而有质感,不过从他身边穿过的那阵风很冷,绝对不是有质感的人体,就像是突然打开冷库而冒出的冷气一般冰冷。


20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8:13
继续说人吓人吓死人,我有点失眠,有时候就出去走走,长走夜路遇到的趣事就多。
  
  记得是05年,半夜一点多了,我闲着没事溜达到新开河边,所谓的新开河其实不过就是美化了的臭水沟,去的人很少,也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哪里了。我站在河边抽烟,离我不远若即若离跟着一位魁梧的中年人,唉声叹气的,我瞧着他那样似乎要寻短见似的,琢磨着积点阴德去劝劝,心里就开始打腹稿,烟抽的更凶了。还没五分钟呢,那位大哥朝我走过来,乐呵呵的说:兄弟,有啥事往开处想,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跟着你半天了,年轻轻的可不敢……
  
  听完我差点崩溃,好家伙,敢情这位大哥拿我当寻短见的了,把话说明白了,俩人一起哈哈大笑,如今我和那位大哥已是忘年交,大哥天生的热心肠,姓赵,见义勇为扶危济困捐款鲜血这类好事没少干,在下十分敬佩。
  
  赵大哥是军转干部,以前是26军炮八师教导队的,转业回来一直保持部队作风,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很少有机关习气,自然颇为不得志,我曾劝他,既然有心为人民服务,就得上去,否则您这样的好人岂不要眼睁睁看着那些王八蛋作威作福?赵大哥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脾气难改,用他的话说是宁可当一辈子正科,干点实在事,也不愿和那帮男盗女娼的龟孙子打交道。
  
  赵大哥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挺有意思。赵大哥因为很机灵,身体素质也好,又有点文化,成为炮兵侦察兵,那时我军炮兵技术建设还能薄弱,尤其是侦查手段很落后,坐标定位、目标指示、战果验证等等项目还需要人力来完成,不像现在卫星、无人机之类的那么便利迅捷。
  
  侦察兵是苦差事,炮兵侦察兵就更苦,基本技能不消说了,危险性很大,还不能有误差,炮弹打出去可是覆水难收,一旦三发齐射都没够得上目标,很可能遭致对方火力反击,整个炮群就完蛋了。另外炮兵侦察兵要到最前沿,甚至深入敌后,越靠近目标越好,所谓“向我开炮”那可不是虚构的,真要打仗还真得这么玩。本来是三人一组活动,观测器材、通讯器材都不轻,还要保持警戒,人少了不行。无奈我军向来是技术劣势,那就得高标准要求人员了,经常进行单人训练,比如前沿潜伏测目标坐标指示射击训练就很累,有时一搞三天。
  
  80年代中期,赵大哥赶上一次对抗大演习,他那时已经算是老兵了,这次做好了就能提干。演习在潍北靶场,这里是丘陵,按照事先预定的科目,赵大哥要独自一人携带各种器材隐蔽在一个山包上,在三天里不仅不能被发现,还要指示目标,他需要汇报若干个目标,对方出来的也是侦查兵,一旦特征编号被赵大哥汇报上去,就算失败,还需要抓一个舌头,对抗性很强,也挺有意思。
  
  当时是盛夏,骄阳似火,赵大哥出发前问了一句山上有树吗?答曰有。等赵大哥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有树,三棵,没有一棵比他高,总共能有一百片叶吧,鼻子都快气歪了。只能挖坑了,挖了三个一米二的潜伏坑,上面蒙上草,留下几个观察孔,守株待兔。
  
  挖最后一个潜伏坑的时候赵大哥有点害怕了,挖出一口棺材来,挺破的,棺材板都裂了大口子了,里面有人的残骸,不过早已呈土灰色,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和一个棺材一起呆三天挺讨厌的,重新挖了个坑,把那个棺材坑随便填了,弄上草伪装起来。白天无事,晚上就来事了。
  
  半夜的时候,赵大哥就觉着棺材坑里有动静,心里那个寒啊,离自己也就四五米远,就像有人敲门似的,一会儿咚咚两声,一会儿又吭吭的。虽说赵大哥带着枪呢,可一发子弹都没有,只是激光发射器,打在对方身上,对方的接收器就控制冒烟,就算阵亡,假如是鬼的话,肯定是没带着接收器啊!上哪儿冒烟去?鬼还怎么阵亡啊?
  
  这一夜把赵大哥吓坏了,汗毛倒竖,报话机里几次查岗赵大哥都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第一天的表现居然是优秀,谁知道棺材坑里还闹鬼呢?
  
  第二天下午,赵大哥运气不错,搂住一个“舌头”,按照规则那舌头就不能反抗了,那位个子不高,挺瘦的,比赵大哥矮一头,小四圈,也是老兵,还有半年就转业了,啥都不在乎了,北京的,部队里的都知道,北京兵向来都是油子,他也不跑了,原因很简单,步兵侦察兵只带一天的口粮,但也要执行三天任务,他的干粮早吃完了,宁可当俘虏了,比饿着强。北京兵瞧见干粮那叫一个高兴,赵大哥身上还带着烟,更美了,俩人作伴,赵大哥心说任务完成完不成放一边,棺材坑的动静太讨厌了,有个人最好不过。
  
  俩人就聊天,北京兵还挺仗义,主动透露了几个本方的活动方向,赵大哥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当天是初三,月牙就那么一点,天很黑,到了半夜,棺材坑里那动静又出来了,赵大哥把事情经过一说,北京兵也有点发毛,不过他毕竟大一点,说了句挖开看看,说干就干,棺材还是那样子,北京兵也够狠的,一铲子把棺材盖撬开了,里面就是骨骸,那位真不含糊,居然用铲子把骨骸扒拉来扒拉去的,好像里面还有陪葬品,像是个小盒子,那位伸手就把小盒子拿出来了,铜盒,写着同治年字样,实际就是个墨盒,里面还有一块墨,干吧得不像样子,还有一个石章,上面是篆字不认识。
  
  赵大哥就提醒,可别再摸了,棺材里的东西能随便动吗?那位满不在乎,没事,我再看看,接着还瞎摸,猛然那位像被电击了一般原地蹦起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条蛇,一米多长,手腕子那么粗,一甩手把蛇扔了,嘴里念叨:咬上了。接着就是脏话了。敢情那些动静都是这条蛇弄出来的,和鬼不沾边。
  
  赵大哥赶紧去看北京兵的伤势,那位早就把伤口包好了,说没事。第二天天大亮,那位说话了:哥们,好像是毒蛇,我腿不能动了。赵大哥一听就急了,别演习了,人命关天,赶紧送医院,那位声音都很微弱了:送我那边吧,近,快点,我要不行了。赵大哥背起那位就走,也就二里多地,对方指挥所,刚靠近,北京兵从赵大哥背上跳下来大喊:抓住他!
  
  好几个人一拥而上,赵大哥这才明白中计了,真是兵油子。不过赵大哥反应真快,大声喊出一个方位坐标,原来赵大哥也不傻,也想一箭双雕,一路上就开始计算坐标,报话机是开着的,自己那边当然听得清楚。根据演习规则,一旦指挥所坐标暴露就算输了。不过赵大哥一方派出的二十多个侦察兵就幸存赵大哥一个,根据规则,赵大哥算被俘,也是输。双方打平。
  
  其实北京兵早就发现蛇了,不过他认得是无毒蛇,这才敢假装被咬。北京兵也真够油的,他知道自己的身板不是赵大哥对手,来硬的不行,就得智取,所以玩了这么一手。事后炮八师的领导听说了,觉得这两个兵都有点意思,是好苗子,亲自拍板,赵大哥和北京兵一起提干。


21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8:29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今天偷闲,争取对得起进来看的朋友,谢谢大家抬爱。
  
  人吓人真是吓死人,前几天我们哥几个一起和一位过生日的兄弟开玩笑,差点把这哥们吓哭了。
  
  结拜兄弟的三哥过生日,而且还是结婚十周年纪念。三哥这人平时特别没正型,策划能力特别强,碰上他算是天天过愚人节了,哥几个一商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嘿嘿。三哥炒房,现在手里有二十多个房子吧,挣这类不积德的钱,就算哥几个替天行道了,嘿嘿……
  
  那天我打头阵,哥几个中三嫂最信得着我,故而如此。一见三哥我就道喜:恭喜恭喜,三哥最近发了,一下子把手里的五个房子倒出去了,赚了一百多万,恭喜恭喜!
  
  三哥都傻了,赶紧辟谣:听谁说的?扯淡!一个没卖出去!再看一边的三嫂眼睛都亮了,炯炯有神的盯着三哥,三嫂和我那英明神武的老婆学过几招,身板一流,三哥瘦小枯干,三嫂冰雪聪明,三哥有点大大咧咧稀里糊涂的,平时自然对三嫂基本属于言听计从,说气管炎也不为过。
  
  唉,我说三哥这你就不对了,也不管你借钱,至于吗?俺的演技还行,主要是平时在老婆那里锻炼出来的,瞎话张嘴就来,加之面不改色心不跳。
  
  真没有!真没卖出去!三哥都有点急了。
  
  我假装接到三哥的眼神,赶紧改口:啊?……啊,那个,那我听错了?不是,记错了。嘿嘿。然后趁三嫂倒饮料进客厅的一霎那,低声问三哥:你没告诉三嫂?早说呀,这事整的……
  
  三嫂那动作叫一个快:嘀咕啥呢?怎的智斌(三哥叫智斌)啥事瞒着我呢?自打老七在外面胡搞败露以来,几位太太结成联盟,三哥属于高危人群,红色警戒,三嫂那情报系统以及拷打和军统有一拼,三哥汗都下来了,要不是觉着打不过我,估计早动手了。我赶紧装着失言的样子和小侄子玩游戏去了,三嫂改为盘问俺老婆,老婆大人支支唔唔。
  
  紧接着四哥出场,也是进门道喜;九哥随后跟进,老九的老婆那演技真高,说得跟真事似的,要不是俺老婆事先知道怎么回事,估计她都信了;二哥绝对人才,进门就嚷嚷:老三太神了,赶明儿把我那几套也卖了……三哥是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老十、老大携手出场,掀起一个造谣高潮,三哥家住九楼,往下跳的心都有。其后是远在法国的老十一打来电话,三嫂接的,说是寄来礼物云云,然后话锋一转,听说三哥把手里的房子都倒出去了……在如此经济形势下堪称忽悠奇才,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接着混在香港、新西兰的两个兄弟也打来拜寿兼祝贺电话,三哥脸都白了。
  
  高潮是六嫂出场,六哥出事以后,大家对六嫂都挺照顾的,六嫂开了一家保健品兼化妆品直销店,我们总领着朋友去捧场,三哥也没少往那儿领人,女的居多,三哥挺有美人缘。
  
  六嫂特平静,很轻柔地建议:三哥你总领来的那个小姑娘是油性皮肤,应该多注意调理内分泌,多用点保湿清洁的……
  
  谁总领小姑娘了?我……三哥真蒙了。
  
  老七整得跟真事似的:三哥,不是兄弟说你,不能瞎扯淡,我是犯过错误的人,我都后悔了,谁都不如自己媳妇,都是骗你钱,你都快四十了,就那个小姑娘二十来岁,是,就仗着年轻呗,谁没年轻过?你给她花钱,白瞎了都……
  
  几位太太太配合了,异口同声:你见过呀?
  
  见过一个侧脸,腰条挺好,还冬天呢,三哥找我买车,我操,三哥你给她买的……老七不愧是犯过错误还能征得老婆原谅的人,这种瞎话都说得出来。三哥应该是明白了,都已经不争辩了,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估计在回忆以往他策划愚人节玩笑的情景,比如去年折腾我跑趟新民买鱼……
  
  老大在兄弟中一言九鼎,此时此刻正气凛然教育人:老三,你怎么回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我告诉你,这钱给弟妹了,记住,以后我不帮任何人保管钱,尤其是胡搞的钱。
  
  三嫂接过卡的瞬间脸色很难看,三哥要疯了。老大绝对是老大,很平静的:生日快乐!结婚纪念日快乐!这是哥几个的心意!
  
  哄堂大笑。三哥的衬衫一片阴湿,谜底揭开,三嫂一锤定音:瞧他那熊样他也不敢!吃饭去!
  
  事后三哥出示了房证,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回家以后我悄悄问老婆:要是大家一起说我,你信不信?
  
  我信,不过在你骨折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骨折?我太信了,换成我肯定是骨折了,希望不是颅骨……


22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8:42
十.鬼道
  
  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有路也没用。呵呵,瞎掰的。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有一个注意事项:人不能挡了鬼路。否则祸从天降。
  
  这个故事是听我家工厂的一个技术员说的,挺瘆的。
  
  他老家是建昌县,不过父母出来的早,老家里只剩下祖父祖母,04年他们村有一户盖房子,农村盖房需要审批宅基地手续,那户人家姓张,一家四口,两个女儿,大的十九,在天津上大学,小的十六,还在读初中,男主人在海外出了几年劳务,手里有点钱,女主人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他们家的宅基地是两块并一块,换了个新址,老辈去世了,他们家也没男孩,也不用考虑给儿子结婚花一大笔钱这类闹心事,房子盖的挺气派,二层楼,前后院子,左邻右舍都很羡慕。
  
  农村有个说法,盖房子之前必须找风水先生看看,尤其是换新房址的更要好好看看,免得冲撞了谁。男主人本人有点文化,在外面也算见多识广,对这一套就不当回事了。房子盖好半个多月家里出事了,小女儿正好中考完事,回家帮着家里干点活,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半夜,突然就语无伦次哭哭笑笑的,老张当时还没在家,张大嫂正手足无措呢,好家伙,小女儿突然脱个光膀子跑出去了,十六岁那是正八经的大姑娘了,这造型出去那也太恐怖了,把张大嫂吓坏了,好在是半夜,外面每人,张大嫂力气也大,算是拽回来了。
  
  小女儿在屋里又蹦又跳,随地便溺,活脱是疯了。等第二天张大哥回来,家里像遭了台风一般凌乱。赶紧去医院吧,医生的意思是应激性障碍,可能是刚刚结束紧张的考试引起的。其实张家的两个女儿学习都特别好,小女儿考试结果事后证明非常好,长的还漂亮,家庭条件也不错,也没什么烦心事,以前也很正常。家长自然不信,沈阳、北京转了个遍去检查,诊断大同小异。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小女儿只要在外面,跟好人一样,而且根本不记得那晚的事情。
  
  张家大女儿在暑假本来是不打算回家了,在天津找了份兼职,寻思自己赚钱买电脑的,听说妹妹有病赶紧回来,到家的当天晚上,怪事来了,她是早回来一天,张大哥一家三口还没回家呢,也是到了半夜,突然就脱光了衣服往外跑!这回更恐怖,一丝不挂。农村晚上外面很少有人,不过偏赶上村里有户人家办丧事,晚上守灵的在院子里打麻将,守灵玩麻将,这也不知道是喜事还是丧事?什么规矩呢?
  
  张家大女儿如此恐怖造型跑过来,这户人家也吓一跳,好在农村人情味浓厚一些,人家也没看笑话,赶紧拦住,用被单给围好了送回家去,还没进院子呢,这姑娘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儿,两个人夹着她还被她挣脱了,还是疯跑,一边跑一边撕身上的被单……赶紧追吧,这回不敢送家去了,那户人家的一位嫂子把姑娘送自己家去了,说来也怪,也不哭也不闹,呼呼睡觉了。
  
  就两个女儿,都是这样,您说张大哥夫妻是什么心情吧?两个女儿都办了休学手续,然后就领着看病,花钱起码也得五六万了,什么大医院小医院特色医院专科医院,这么说吧,只要打听得着的,一律去。有吃药的有打针的有心理辅导的有住院治疗的,办法多了去了,当时都挺好,就是别回家,回家就接茬往外跑,后来发展到三九天依然一丝不挂跑出去,东北的三九严寒可不是说着玩的,穿羽绒服在外面站久了都受不了,两个姑娘在外面狂奔,这玩意不是活见鬼了吗?
  
  快过年了,张大哥家邻居姓戚的一个大哥从黑龙江打工回来,这位戚大哥在当地算是比较受欢迎的,颇有威信,据说他是八字轻,我也没弄明白什么叫八字轻,不过说是有时候能看见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鬼。他会看生死,所谓看生,一个孕妇,他也不认识,男孩女孩一说就准,百试百灵,还看出双胞胎龙凤胎什么的,不要钱;所谓看死,谁家老人病重了,请他去看一眼,他并没有专业的医学知识,就是看,说是挂死相的就别救了,人还遭罪,所谓死相就是患者身边站着小鬼的。而且比较神奇的是,看上去没什么病的,他都能看出来,有些急性的心脑血管疾病,发病之前没什么预兆,他都能看出来,也是不要钱。就这么一位,挺瘆的。
  
  这戚大哥回来没两天,就找张大哥悄悄说:你家晚上怎么总不闭灯呢?院里点着两溜小灯。张大哥听完傻了,张大嫂过日子仔细,一来不可能不关灯,二来院里根本就没灯!
  
  俩人约好了,晚上戚大哥再好好看看,第二天,戚大哥脸都白了,说是你这房子不能要了,昨晚我看十好几个鬼在你家院里来回溜达,有的还进屋了。我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你赶快找明白人来看看。
  
  所谓的明白人在东北农村就是出马仙,这些年也不怎么特别多,鱼龙混杂,虽然不排除确实有点道行的,但大多数是骗子。张大哥运气不错,没遇到骗子,来了一位,四十多岁,胡黄柳白灰占了个胡字,人家也不要钱,就说三句话:赶紧搬走。把房拆了。再盖房我给你看。说完就要走。
  
  张大哥一把拦住,没头没尾的算怎么回事?出马仙说我说了你也不信,我告诉你你家房子盖鬼道上了,那是鬼走的道,你当了鬼道,有的鬼就在你家院子里转不出去了,自然就闹腾你。你这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能信,不过等你明白了就晚了。说完就走了。
  
  张大哥思量了好几天,没信,还是看病。一直也没什么起色,转眼开春,录取小女儿的高中来信了,说是再不来上课,就不再保留学籍了。张大哥有点急了,自己做主给女儿加大药量,糊涂。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大多是抑制中枢神经的,让人的反应迟缓,动作也不灵便。一个不可挽回的灾难降临了。
  
  有一天小女儿挣脱绑她的绳子又跑了出去,还是一丝不挂,而且是刚擦黑的时候,这个村子左边有条大道,车来车往,小姑娘就站在大道中间傻笑,过往的司机谁见过这阵势,本能的反应是按喇叭,张大哥在后面正好赶过来,喊别动不打你,小姑娘一看爸爸追来了,知道必然是打一顿,也没听见喊,就跑,很不幸被一辆大货碰了,没救过来。
  
  张大哥这才回味出马仙说的“你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意思,已经没一个女儿了,不能都没了。回家就雇推土机把房推了,盖新房的时候还是请那位来看,说是没事。后来还真奇怪,大姑娘住了新房真就不闹腾了,还回到学校完成了学业。
  
  有些事真是没地方说理去,真的很难解释。


23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9:05
十一.怪物东哥
  
  其实这个怪物应该加上双引号,可不是胡黄柳白灰妖魔鬼怪之类的,是我的一位朋友,可以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因为他的手机电话簿里除了家人的电话就只有我的电话,当然还有110、119和120。从小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有些事越琢磨越吓人。
  
  这位仁兄生于1973年,比我大五岁,他有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征的名字:伏卫东。是我父亲的朋友伏大爷的二儿子,这位伏大爷也够神的,后面有他的故事,算是预告吧。我叫他东哥,东哥还有个亲哥哥,比东哥大四岁,名字更响亮:卫彪。父亲童年是在机关大院里长大的,那里的住户大多是四野系统转业的,对林彪比较有感情,彪哥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林副统帅接班人的地位写进党章,自然要去保卫一下了。这就像拜佛,有拜过去佛的,有拜现在佛的,还有拜未来佛的,伏大爷属于拜未来佛的。不过挺不幸,估计是彪哥还是孩子,能量低,只保卫了四年,随着林副统帅折戟沉沙,改了名字叫卫国。到了东哥的时候,八成是伏大爷明白了,还是拜现在佛吧,直接卫东了。
  
  东哥能出生都是奇迹,伏大娘身体特别不好,本来不想要的,不过碍于伏大爷的父母不敢直接去流产,用了点土办法,比如说从高处往下跳、跳绳、搬东西、成把的吃去疼片之类的,更狠的是没事就自己打自己肚子,以图造成个意外,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折腾还是挡不住东哥的茁壮成长,瓜熟蒂落。
  
  东哥从小就不怎么受伏大娘待见,全家都不怎么待见他,原因很简单,东哥比较“笨”,比如说说话很晚,都说贵人语迟,可两岁多了还说不出一句整话也太迟了,这得什么富贵命啊?再比如说东哥无法控制大小便,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小时候还好说,一直延续到六岁就麻烦了,医院也没个说法。还比如说东哥有学习障碍,一个字能学一天,不过只要记住了,这辈子也不忘,像我这总丢东西的马大哈最羡慕这种能力。
  
  东哥第一次表现出与众不同是在五岁的时候,那时候正赶上刚开始大干四化,伏大爷是一家国企的书记,挺忙的,早出晚归,蹬个破自行车,伏大爷眼神不好,还夜盲,挺让人担心的。有一次都晚上八点多了伏大爷还没回来,那时候没什么夜生活,这个时间外面基本就没人了。东哥突然就跑到伏大娘跟前说:我爸在坑里睡觉了。翻来覆去的。这孩子平时基本不说话,突然变碎嘴子了,伏大娘还挺机灵,赶紧给伏大爷单位打电话,说是走了半个多钟头了。算路程早就该回来了,伏大娘慌了,左邻右舍都出去帮着找,那时候我叔叔还在那边住,发现伏大爷还真在黄河大街边的一个沟里睡觉呢,哪是睡觉啊?昏迷了!事后整明白了,黄河大街两边挖沟修排水管,那大沟四米多宽,五米多深,也不知道是哪位淘气,把警告标志的小红灯给打碎了,伏大爷连人带车摔得那叫一个结实,断了一根肋骨,下颌骨骨折,其余的伤不计其数,幸亏发现得早,按医生的意思折断的肋骨有可能扎破肺部,后果不堪设想。
  
  从此以后东哥在家里的地位与日俱增,于是乎他的小人书数量呈现爆炸式增长,后来我和东哥能成好朋友主要是经常跑他们家看书看的。东哥的反应经常比别人慢一拍,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不过到挺适合小孩子的。接触多了,邪行事就来了,当时和我一去去看书的还有一个小伙伴赵博,虎头虎脑的,不过挺不幸的是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是很难治疗的那种。记得是85年夏天,我和赵博一起去东哥家看书,东哥那时候正好小学毕业,临走的时候东哥很郑重其事的拿了一套《薛刚反唐》对赵博说:你最喜欢看的,送给你了,反正你以后也来不了了。都是孩子,谁也没当回事,赵博欢天喜地的,我还挺嫉妒的。回家以后我就去外婆家了,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我老娘很沉痛的告诉我:赵博死了,上楼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东哥还救过我的命,那是1987年夏天,父亲和几个朋友一起带着孩子到山东旅游,路线是泰山、烟台、青岛、济南。我和东哥都在其中,还有几个孩子,不过都不怎么搭理东哥。在烟台的时候出问题了,烟台附近有个著名的景点----蓬莱阁,传说中八仙由此渡海,还有海市蜃楼的奇景。当时经济改革的力度很大,去蓬莱阁的旅游车有两种,一种是私人的,一种是国营的。在同一个客运站发车,竞争挺激烈,国营的是大爷,旱涝保收,那嘴脸比猪头小队长都难看,问话超过两句必然不耐烦,而且发车时间固定,一小时一趟,一个人也走,一车人也走;私人的就灵活多了,人满了就走,态度那叫和蔼可亲,还没问话呢,先把我们几个孩子轮番夸了一遍,我估计要是慢悠悠的掏钱他能管我叫爸爸。一行人就上了私人的车,开车时才买票,还差三个空座,就等着吧。东哥悄悄问我:你看司机怎么没脑袋呢?
  
  光天化日有这么吓唬人的吗?司机当然有脑袋了,还挺大的呢,所谓酱块子脑型,浓眉大眼,典型的山东大汉。东哥又说话了:我看这个车里好多人都没脑袋。后排的几个都没有。你想个办法让咱们都下车。赵博的不幸遭遇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信东哥,但家长不会信。
  
  想想也是,谁能信小孩的话?而且是这种话?我就说车里太热,下去玩会儿,几个孩子都下去了,我故意领着他们跑得远远的。很巧,车上的座位空出来,又吸引了一群人来问,这些人刚好可以填补我们一行人都下车而空出的座位。私人经营的灵活性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态度也变了:你们还走不走?伏大爷那脾气,我老爷子那脾气,听你这套?下车!换乘国营。私人车一溜烟开走了。批判了我五分钟吧,好在国营车也发车了。半路上的一幕把大家都震惊了:就是那辆私人车,车头顶着一辆大挂车,车尾被另外一辆大客车撞得面目全非。三车追尾,被夹馅儿的往往最惨。私人车的司机当场死亡,眼睛挂在胸前,真的,直到今天我依然拒绝食用猪头肉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车尾的四位乘客估计也够呛,因为血太多了。
  
  此后东哥无数次预言精准,比如我中考的成绩、高考的成绩、律考的成绩、结婚的日期等等,我结婚的日期是临时更改的,以照顾一下我老婆的祖父亲眼看到,但东哥在半年前就预言了,那时老人家还没被检查出毛病呢。
  
  东哥现在还没结婚,因为他不怎么会赚钱,因为他真的不会吸引异性,既然他会预言一些事,为什么不去买彩票买股票呢?我问过他,他说试过,不灵,心有所求就不灵,尤其是贪心妄念。东哥相亲无数,过程很恐怖,我至少为他介绍过五次对象,东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和别人睡过觉吗?令人崩溃的问题!不挨打就不错了。其实这算给我面子了,据伏大娘哽咽着说东哥不仅每次必问这个问题,而且有时还会追问和几个人睡过?或者是劝告人家不要堕胎!所谓老脸丢尽莫过于此。
  
  东哥现在在太清宫附近开了一家酿名店,代办算卦之类的,在那里他也是个怪物,我亲眼见他把送上门的生意骂出去,比如有位比较妖艳的女士来问她老公在外面乱搞怎么办?东哥直截了当:你就不是一个好货,你在外面也和别人乱睡觉。滚出去。再比如做生意的来问前景,东哥更直接:你用骗朋友的钱去做生意肯定赔!滚出去。
  
  我最佩服东哥的是他对钱没有概念,我曾帮他联系过一次生意,很简单,我结拜兄弟七哥手里有几辆二手吉普,我都联系好买主了,其实就是让东哥跟着过去,一辆加五千全归他,省得他总捡我的衣服穿。结果可好,东哥觉得这是骗人,怎么能加价呢?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人家就收了该收的钱,给我送来,然后教育我一个多小时。我是哭笑不得。比我还难受的是东哥的亲哥哥彪哥,叫习惯了,彪哥从小就是人精,现在生


24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9:16
我最佩服东哥的是他对钱没有概念,我曾帮他联系过一次生意,很简单,我结拜兄弟七哥手里有几辆二手吉普,我都联系好买主了,其实就是让东哥跟着过去,一辆加五千全归他,省得他总捡我的衣服穿。结果可好,东哥觉得这是骗人,怎么能加价呢?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人家就收了该收的钱,给我送来,然后教育我一个多小时。我是哭笑不得。比我还难受的是东哥的亲哥哥彪哥,叫习惯了,彪哥从小就是人精,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他比较会周转,人际关系高手。彪哥曾让东哥去帮忙,打虎亲兄弟嘛,谁承想东哥拒绝周转的做法,应付款必付,应收款则视对方状况而定,而且只要开会必定将彪哥种种做法数落一遍,把彪哥气得住院一次。现在是每个月给东哥一万块,派人送来,自己都不来,怕再被气住院了,东哥更逗,钱送来就要,他有个大纸箱子,往里面一扔完事,还行,没往外扔。
  
  上个月东哥终于开始谈恋爱了,我叔叔给他介绍一个农村姑娘,我领着见的面,东哥见面还是那句:你和别人睡过觉吗?那姑娘真绝:没睡过。东哥眼睛一亮:你很诚实,我喜欢你。那姑娘一笑。
  
  昨天东哥给我打电话问了一个让人抓狂的问题:沈阳哪里有电影院?而且电影院旁边必须要有许家鸡味抻面馆的。那是东哥的最爱,从小到大他请我吃饭只去哪里,我请他吃饭也必须去哪里,因为他的逻辑是请别人要吃最好的,别人请他吃要吃他喜欢的。瞧这阵势八成是要请那位姑娘吃他最爱的抻面了。靠,赶紧阻止,我说你去吃好的,东哥说那就是最好的,再说也没钱,看完电影只能吃面了。我说你来取钱,算我请嫂子吃好的行不?东哥说你请你嫂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认识你嫂子!我很佩服我的好脾气:我说的是你女朋友。东哥很正经:我的女朋友当然是我请吃饭了,你只能请你的女朋友吃饭,你已经有老婆了,就不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然后教育我五分钟。
  
  千万记住,怀孕时可不敢吃去疼片!


25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49:51
十二.诡异的小区
  
  这几年房地产事业有如吃了伟哥般斗志昂扬,把无数人逼成房奴不说,还把一部分投机客弄得神神叨叨的,例如的几个炒房的哥们,疯了,阴天下雨也不怕雷劈,说实在的,前几年俺也没少炒房,两千多买完往那里一扔,四千多一卖,这买卖缺心眼儿都能来,雷也不劈,下雨天俺不出去!眼下当爹了,为了儿子俺敢九天揽月五洋捉鳖,可就是不敢再玩这路容易遭报应的把戏了。读者朋友可别骂俺,俺真是改邪归正了。开发商这玩意以灭绝人性的态度盖房子,地方政府一边数钞票一边高呼本地房价如何合理,幽默。比如本地,为了腾出盖房子的空间政府可是动了不少脑筋,居然拆迁了一个火葬场,据说是先建绿地,等个三五年人们慢慢忘却了那块地方的初始用途便立即可以转手卖个好价钱,生财有道哇。
  
  说个真事,俺亲身经历的,本地城西北有一大片小区,开发商来头硬,他侄子和英国妞亲嘴的照片在网上可是不少,引得一干“民主人士”义愤填膺,也引得一干亲TG人士千方百计的辩解,嘿嘿,真不晓得那些人是否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林语堂的话俺就不重复了,套用网络上烂熟的一句送给这些货色: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所在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同样是个B,你一路向北能变成NB,撞破南墙不回头,就只能当个SB。那地界俺太清楚了,俺老爷子小时候常在那里玩,主要是玩战争游戏,满地坟头,玩个游击战之类的还真不错,东哥他爹伏大爷在那里可是发过小财,直到俺小时候那地方还时不时的能看见破败的坟包呢。直到六十年代,那里还是本地西部城区市民的坟地,解放前有个别名“乱葬岗子”!
  
  开工那天,也就是预售开始的时候,几个哥们把俺拽去了,那时候俺的头发还挺多呢,青春年少,有钱就赚,百无禁忌,病理性财迷阶段,预售价才两千多点,老大认识人,一次性付款92折,天上掉钱一样。几个挖掘机开始挖坑,俺心里立刻有了一种看出殡不怕殡大的的念头,一会儿挖出东西来估计能降价,嘿嘿。
  
  还真作脸,棺材板骨头架陆续出土,几位嫂夫人脸色陡变,花容失色,俺老婆那时候还没正式有“编制”呢,俺牵着她的纤纤玉手往前挤,其实不用挤,都在往后退,俺正琢磨老婆大人能不能给俺来个紧密拥抱呢,嘿,她还拽着俺往前走,乐得什么似的,后来才知道,她就爱看挖坟!恨不得亲自挖去,没地说理去了。
  
  开发商还真机灵,马上停止,改成发纪念品了。事后打听了一下,往外运了几十车骨头,请了若干和尚道士喇嘛出马仙,一顿做法,放了四个钟头鞭炮,说是镇住了。不过有位大仙撂下一句话:死三人才行!
  
  还真挺邪行,真是死了三个人,一个是施工刚开始运残土的大货车撞了一个保安,内出血,肝脾都破裂了,刚送到医院就不行了;第二个是架子工,也不知怎么的从九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生命迹象全无;第三个最邪,是电工师傅,本来都完工了,电工作业都是要断电的,也不知怎么的也不知是哪位突然合闸,肇事人现在还是悬案。
  
  这小区挺大,俺和哥几个买的是临街的房子,坐落在以往的一条土路上,没什么事,出手也快。偏偏老大的一个朋友贪得无厌,在二期买了十几处,二期在整个小区的后半部,地地道道的座落在乱葬岗子上,算是砸手里了,剩了一半。俺去过两次,一次是夏天中午,别的地方热的够呛,这边阴森森的挺凉快;还有一次是去年初秋的晚上,被约去喝酒,然后去那里打牌,本来不想去,老大发话不得不去,主要原因是俺玩四冲还成,老大被那家伙赢惨了,虽然不动钱,但面子上实在难看,必须为自己的智力讨个说法。那位在那房子养了一个小狐狸精,也不晓得是几奶,据说还是大学生,真是漂亮,比他儿子也小不了几岁,真下得去手,俺就当替天行道了。
  
  后半夜两点多了,牌局结束,主要那位脸上实在没地方贴纸条了,再贴就得贴屁股上了,老大乐坏了,搂着俺在院里好一顿表扬,冷不丁的老大不言语了,眼睛直勾勾的,捅我说:你看那边啥玩意?离我俩二十米有个凉亭,边上是一些运动器械,还有不少树,凉亭里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一动一动的。那天月朦胧,小区里的路灯据说是智能的,自动调节敏感度,估计是调成暗度照明了。俺这眼神也不济,老大六百度近视,指望他看清楚东西,没戏。
  
  俺的胆子还算是比较大,走上近前一看,靠,也不知是哪位吃饱了撑的,把一件白衬衫挂在凉亭里。老大还伸手摆弄了一下,好家伙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他脚底下窜起来,老大差点没坐地上,不是鬼,是黑猫,老大八成是碰着人家了。惊魂甫定,抽根烟吧,在运动器械那边又有动静了,那是一个练习仰卧起坐的设备,可以容纳一个人躺下,摇摇晃晃站起来一位,光着膀子:别动我衣服!敢情这位是夜间保安,洗了衣服在凉亭里晾着呢。
  
  保安五十来岁,聊了几句,说到这里挺邪行的,他马上深表赞同,可算遇上知音了,还讲个两个故事。一个是保安大叔总能在二期看到一些影子,走近了什么都没有,有时候夜间巡逻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像是有人跟着他们,回头看什么都没有;第二个挺吓人,小区里的停车位有限,住户为了争抢停车位时有冲突,有些住户把车停到临时停车位上,肯定侵犯别人的利益,划车就成了家常便饭,虽说有监控,但还要抓住人才好理赔,否则物业就要当冤大头。这位保安大叔就参加过一次夜间蹲守,守到午夜挺困了,迷迷糊糊的,就觉着身边好像有个人,睁眼看什么都没有,心里就开始打鼓,寻思换个地方,换的新地方更要命,刚坐下,背后就有人拍他一下,回头看没人,那心里的滋味可想而之,赶紧拿对讲和同事联系,同事那边声都变了:刚才不是你跟我闹吧?有人拍我好几下!保安大叔冷汗都出来了,俩人分别在临时停车场的两个对角线上,相距少说两百米,怎么可能互相拍呢?保安大叔说你别动我过去找你。说完就过去了,俩人相见无事,可说什么也不敢分开了,俩人一起行动,等再回来,出鬼了,保安大叔的马札没了。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马札是私人财产,一个也三十多块呢,当保安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心疼啊,别蹲守了,回监控室看录像去吧,录像很忠实的记录了保安大叔的系列活动,比如说他拿着马札换地方的举动和他起身去找另外一个保安,录像里还显示他起身的时候马札还在,等他回来再进画面,马札居然没了!这边的监控镜头是90度扫视的,这期间停车场上一个人都没有,马札怎么就没了呢?猫肯定拖不动,又没有其他的动物,真是见鬼了。保安大叔最后说,要不是工作难找,早就不干了,而且这边夜间大龄保安给得比别处多不少,一般也就八九百,这边给一千四,多出来的就是担惊受怕的钱。
  
  这小区是有点邪行,以后买房子可得打听好了。


26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0:02
十三.医院鬼事
  
  医院这类地方时常闹出点事来,据说算是邪地,小时候身体不好,脾胃失调,经常去辽宁中医看中医,我觉得这地方就挺可怕,倒退二十七八年,辽宁中医周边还有稻田呢,可不像现在热闹非凡。小时候有两样东西经常被用作吓唬小孩子,一样是老妈猴子,一般都是老太太的利器,比如我姥姥就经常对我祭出这个法宝,不过不怎么灵,越说我越好奇,猴见过,老妈猴子还没见过呢,我就不睡午觉,我看那玩意什么时候来!嘿嘿。还有一样我确实害怕的----医生,小时候分不清医生护士的区别,总觉得那行当实在可怕,按倒就打针,太恐怖了。
  
  说一件我亲身经历的吧,96年冬天在医院陪着祖父做24小时心脏监控,祖父放着单人间不住,非要住八人间,一辈子不搞特殊化,给他老人家当孙子一点TG的便宜也沾不到,不过为此我挺自豪的。
  
  病房里是四个病人五六个陪床的,祖父在靠近门口的床位,我背朝大门,大门是对开的,供暖好得出奇,开着门还都很热。靠窗户躺着一位老大爷,八十来岁,按病情说是心脏衰竭,不过我瞧着还挺精神的,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什么叫回光返照。晚上十点左右,老大爷格外精神,陪护他的是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婿,瞧着都是老实人。老大爷挺会使唤人,一会儿要吃橘子,一会儿要擦脸,一会儿要换背心,心脏病人挺忌讳大幅度动作的,尤其是他这样已经躺了很久的病人,瞎折腾。
  
  快到十一点了,老大爷发话了,叫儿子:你让你妈进来,站门口多累呀。底气还挺足,声音很宏亮,太不像心衰的症状了。我还以为背后有人呢,下意识回头看,门口空空如也,整个走廊都没人。我还琢磨老太太走得够快的,身体真棒,等会儿看见一定打听打听养生之道,咱也学学。还没等我琢磨完呢,老大爷变话痨了,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让你妈进来!说着说着还火了,还急脾气。
  
  临床的也是一位大爷,说话了:可别让他着急,他要干什么就赶紧的。那位儿子满脸苦笑:打扰了,您多担待吧,我妈去世都二十来年了,我上哪儿叫去呀。
  
  话音还没落呢,老大爷不干了:就在门口呢!你让她进来!这回我算明白了,心里那个寒啊,一个去世二十来年的人在门口站着呢?也就是在我身后站着呢!问题是根本没人!我祖父是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对死亡毫无恐惧,起身走到老大爷床前,瞧了瞧,低声对他儿子说:情况不太好,你赶紧打电话家家属全来。然后又让他女婿去叫医生。
  
  我也凑了过去,觉得老大爷处于一种亢奋状态,这是一种心脏病人难以承受的激动,脸色很红,血红,脖筋暴起,头上的青筋格外明显。医生来了,说是不行了,开始采取措施,先上氧气面罩,老大爷的力气很大,一把就把医生的手打开了,几乎是在呼喊:老伴儿你来了,一起走吧……然后就没动静了。在那一瞬间,我很明显的感觉身边有人经过,但事实上没有,病房很热,我只穿着一件衬衫,还把袖子挽起来,在那一刻,我感觉胳膊上的汗毛仿佛立了起来。
  
  我很小就直面过死亡,我并不恐惧死亡,也不害怕目击死亡,我觉得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所以直到今天我坚持认为不是老大爷的状况让我有害怕的感觉,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轻轻经过,也许是老大爷说的他的老伴儿。
  
  大概十五分钟后,老大爷在被切开气管后也没能摆脱死神的追逐,但和我印象中的死者不同,他的神情很安详,在切开气管的刹那我甚至看到老大爷的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与此同时心电监控仪的心跳拉直了,几次电击和三支强心针都没能战胜死神。我真的很希望从我身边经过的是老大爷的老伴儿,至少他会很欣慰。
  
  祖父见我有点发呆,说:害怕了?我说我不怕,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祖父马上打断:没有,回光返照。一夜无话。
  
  不知为什么,在后半夜我脑海里总回想阿甘他老娘的那句话: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要接受她。其实我觉得村上春树说得更好:死并不是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27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0:13
再说一个医院的鬼故事,我祖父讲的,祖父对鬼神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其实不是专门给我讲的,而是一次参加老战友葬礼后大家一起聚餐是为了回忆某位逝去的战友而顺便提起的,他是不会专门给我讲鬼故事的。
  
  一战四平时祖父是七纵的一个连指导员,不过战斗没结束就成为了营指导员,损失太大,老兵几乎打光了。四平外围的塔子山占地丢失后,四平已经无险可守,新一军正面图进,保一旅的旅长马仁兴牺牲,这件事对士气打击很大。祖父后来被战友们称为命大的主要原因是三次死里逃生,第一次是神奇的遭遇了一枚哑弹,新一军是全美式装备,打法也是美式的,重炮轰击是开场白,我军从未遭受过如此猛烈的炮击,平均每分钟挨三十发炮弹,现在看起来不算什么,但是我军的工事大多是临时搭建的,新兵较多,听见打炮吓得半死,我并不是侮辱先烈,这是人之常情。直接死于炮弹破片的其实真不多,大多是震荡伤和工事被炸飞后从天上落下来的石头枕木砸伤。在连长阵亡后,祖父当时是他们连在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也算老兵了,对机枪和战防炮的恐惧远大于对榴弹炮炮弹的恐惧,因为炮弹可以判断落点,有躲开的可能,前两者听到声音就意味着完了。东北地区的房屋一般都是青石筑起露出地面一米高的连根地基,以此为掩护安全系数很高,当然对炮弹无效,一枚炮弹正好穿房而过,落在祖父四米距离的地方,地上赫然一个尺八深的坑,居然没有爆炸,引信是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是哑弹,如果不是,没人讲故事了;第二次拼刺,大家琢磨吧,都到什么程度了,在一个破院子里,祖父同时面对两个人,第一个和他同时出枪,对方被命中要害,祖父右臂挨了一刀,手里的枪就掉了,比较诡异的是那一个还以为祖父是把枪扔了,居然楞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祖父已经把手枪掏出来了,不过第一枪没打响,在战场上根据条例,手枪必须有一根绳子栓在腰间,以防丢失,祖父原来是用一根细牛皮带拴着他的枪,后来断了,换了一根细钢链子,这玩意救了他的命,祖父用这条链子把对手勒死了,捡了一条命;第三次是快撤退了,团里面的通信员送命令来,撤退命令是书面的,祖父在一个墙角,传令兵站在他身前,正看命令呢,脸上一热,是通信员的脑浆,那还是个孩子,个子不高,一头扎进祖父的怀里,祖父左肩一阵剧痛,那颗子弹在打穿通信员头部之后偏转又打进祖父的左肩。如果没有通信员在他前面,这颗子弹很可能直接命中祖父的前胸或下颌,后果不言而喻。
  
  这次伤很重,祖父的左臂从此无法抬过肩膀的高度,后来在进关前夕也因为这次负伤的再次发作而告别军旅生涯,祖父的左肩胛骨被打碎,锁骨被打断,子弹留在体内。祖父后来被安置在舒兰的医院里,在没有X光检查的情况由一个二把刀的日本大夫直接手术取子弹,那颗子弹已经像个爆米花了。
  
  这次住院的经历让祖父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那东西。和祖父睡一盘炕的是一个营长,姓高,以前是渤海纵队的,胶东人,舌头根子比磨盘还硬,腿伤,不能下地,两个人组成互助组,祖父虽然两个胳膊都有伤,但可以下地走动,就负责出去打探消息,取饭盒之类的,把饭盒装在往兜里用牙咬着回来,然后由营长喂他吃,很默契。
  
  有一天晚上,高营长把祖父推醒了,指了指门口声音很低:伙计,你看那边,谁逮啥呢?胶东人管吃叫逮,辽南也是如此,有点意思。祖父迷迷蹬蹬的往门口看,屋当中有个站炉子,炉子上一般都有饭盒地瓜土豆之类的,难免谁饿了垫垫。可祖父在门口什么都没看到,就说哪有人啊?你睡癔症了吧?
  
  高营长还急了:有人,肯定有人。你去看看。祖父下地去看,根本没人。
  
  一连几天,高营长都吵吵有人半夜在门口吃东西,一个屋里是四个人,两个腿伤不能下地,祖父双臂不能动,一个眼睛看不见,根本不下地,再说门也没开,外面每人进来,非说有人,这不搞笑吗。放在炉子上的食品也没什变化,屋里的东西也没动,反应到医院,人家倒没说什么,就说睡觉前已经把门关好了,值班的也没看见人出来进去的。高营长还是说有人,半个月光景,祖父的右臂刀伤好一些了,起码能拿点东西了,也觉得这事不对劲,高营长不像是胡说八道的人,而且另外一位腿部负伤的也说朦朦胧胧看见有人在门口站着,看动作好像是在吃什么,也许是贼呢。
  
  祖父就留意了一下,睡觉前把炉子上所有的吃的都收起来,告诉另外三位别睡了,一起盯着,这天晚上,除了眼睛看不见的那位,都看见了一个黑影在门口,但没吃东西,只是直直的站着向里面张望。祖父喊了一声谁?黑影陡然不见。
  
  高营长突然喊了声:我知道是谁了。后来祖父才知道,在高营长看来那个影子是以前同屋的一位伤员,姓李,3纵的,41年参军,老兵了,在叶赫站受了重伤,比这屋里所有的人住进来的都早,肠子被打断了,截去了很多,治疗方案是禁固食输液,不吃东西谁受得了,总是悄悄吃点,这个医院比较会治病的基本都是留用的前日本军医或是医生,小鬼子这个玩意儿一根筋,还挺忠诚,尽职尽责,还很严厉,就强制李老兵不许吃东西,让同屋的人看着,其实是为了他好。李老兵在山东和鬼子打了四年,大腿被三八枪打过对穿,鬼子大夫不让吃这分明是害我呀,就算不害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喝米汤羊奶那还有力气吗?还怎么回部队?还怎么给穷人打天下?就这么单纯,整误会了,就偷着吃,医生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果然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李老兵不幸去世了。
  
  高营长念叨完,叹了一句:还是没吃饱,不愿意走啊。第二天打了双份的病号饭供在门口,大家早早睡了,次日病号饭问丝没动,不过以后无论是谁都看不到那个黑影了。
  
  为了别人的幸福曾有无数先烈生死搏杀,他们没有几个是为了升官发财,随时可以丧命的战场谁还会考虑名利权柄?单纯如李老兵那样的战士千千万万。


28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0:24
十四.命大命小
  
  所谓命大,无非是历经艰险还能保全生命,甚至能毫发无损;命小就惨了,风吹草动便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呜呼哎哉。这玩意儿据说是天注定,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祖父算是命大的,不过在祖父的战友中有一位的命比他可大多了,有点像唐僧,步步该灾,动辄有难,不过多次逢凶化吉,也算天大造化,不过到了晚年,却间接被一粒葡萄夺去生命,究竟是命大还是命小呢?
  
  这位前辈姓任,河北正定人,生于1918年,生日不晓得,因为家里太穷,刚出生就把他送人了,那位也够缺德,客串了一回人贩子,把他贩到北京,几经倒手被一对好心老夫妻收养作为继孙,接续他们早逝的独生子的香火,原籍他知道,姓氏只得随了那对抚养他的老夫妻。
  
  老夫妻家境殷实,还送他上学,任爷幼年体弱多病,汤药不离口,成天病歪歪的,难受就甭提了,但就是死不了,不过在十四岁上突遭变故,老夫妻在很短的时间内相继离世,他被感情淡漠的继母送到一个纸店学徒。任爷上过学,人又聪明,在学徒中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35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任爷结识了一位地下工作者,心有灵犀,从此走上革命道路。组织上安排他打进一支地方保安队,后来任爷带领一支小部队进入冀热辽根据地,和鬼子殊死搏斗了七年,那支他拉过来的部队就剩下他一个人幸存,用任爷的话说:自由有多远?就在于你鲜血迸溅之距。
  
  期间危险数不胜数,鬼子的枪法极为精准,尤其是老鬼子,说弹无虚发有点夸张,但八九不离十是有的,任爷左耳缺了一半就是这么来的,稍微偏差一点点,焉有命在?最危险的一次是42年大扫荡,任爷的部队分散突围,打到最后就剩任爷一个人,一支捡来的汉阳造,四发子弹,一个手榴弹,一把刀。在一个水泡子附近任爷被合围了,水泡里有很多枯黄的芦苇,任爷躲在一丛芦苇中,事后他觉得根本藏不住,但经过很神奇。追捕他的是三个鬼子带十几个伪军,什么年代都有愿意把自己打扮成杂种样的,但杂种比异种多几倍还真他娘的少见。鬼子之鬼也非咱栽赃陷害,危险系数高的事也不干,打发伪军进去搜,一个伪军小头目和任爷来个脸对脸,任爷确实有两下子,用枪指着他,也不言语,那位也够机灵的,把子弹带拽下来扔地上扭头就走,回去呜里哇啦一套鬼话,撤了。一旦打起来,任爷兴许能拼一个两个的,但结果必然是不幸的。
  
  48年任爷随七纵南下,那时任爷已经是七纵的一个团长,一次调动正好成为我祖父的上级,半生的缘分由此开始。不过任爷的厄运或是幸运也再次体现,任爷看地形时不慎触雷,左腿从膝盖以下完全被截去,终生与假肢为伴,不过触雷者受重伤,而他身边的两个参谋都牺牲了,换句话说,如果触雷的是他身边的人,任爷也许难以幸免。
  
  任爷后来转业到沈阳一家大型国企做行政工作,这家企业下面有很多物资仓库,任爷很负责,刮风下雨之类的恶劣天气,必然要转遍各个仓库,否则寝食难安。61年春天刮大风,任爷就吃住在一个危险品仓库里,不巧失火,他在现场带领大家救火,仓库里储存的从油页岩里提炼的焦油,极为易燃,任爷亲自往外滚油桶,假肢都烤坏了,这次事故让他全身50%烧伤,按当时的医疗条件,能够幸存下来,已经属于万幸。不过在省报记者采访他时,他本可以把自己打扮成抢救国家财产的英雄,和领袖的什么思想挂上钩,无奈性情中人,直接说这是老百姓口挪肚攒的物资云云,英雄没当成,反倒来个处分。造化弄人。
  
  文革开始,任爷的那个直脾气好得了嘛?造反派打他,他就和对方对打,对方还没抄家伙呢,他先把椅子飞出去了,这么一来,嘿嘿,现反!陪了两次法场!一般人都吓死了,任爷怎么着?跟看守吵吵:怎么的?陪法场的不给肉吃?不给你们试试,把你们烟都给我。看守们私底下议论,给他起个外号“活爹”。73年被“解放”出来,官复原职,赶上批林批孔,您说随便说点瞎话跟着念段报纸就完了呗,任爷倒好,有什么说什么,说是革命就是为了人民安居乐业过幸福生活,总他娘的运动还怎么生产?得,又被扣了一个“唯生产力的帽子”;后来批邓他也敢顶着不批,他的搭档被吓得心脏病了,任爷来了句:打仗都不怕,怕个败家娘们?好家伙,那个什么“旗手”在他眼里是败家娘们,还敢在大会上说。不愧是正定人,真有赵子龙遗风,浑身是胆。这是典型的“恶毒攻击”,再次身陷囹圄,正待处理呢,三公一母被拿下,任爷又没事了,否则,张志新什么结果他就什么结果。万幸。
  
  小时候总陪着祖父去拜访任爷,觉得老人家颇有古典侠风,86年以后头头脑脑的子弟做生意的越来越多,所谓生意不过就是倒卖批文,任爷虽说已经退了,但他提拔起来的人还都在位,任爷的小儿子觉得是个机会,就瞒着老爷子玩了几次,也不知怎么的被发觉了,一次我们去的时候,小儿子跪在院里晒太阳呢,说是让他跪三天,完事送法院。祖父就劝,说是法院都不管,说完坏了,任爷气得把桌子上的玩意全摔了,亲自要车找上面闹去了。当时我觉得完了,老头疯了。
  
  任爷一子一女,晚年住在女儿家,原因是他儿子倒卖批文他去反应居然没人管,他儿子还沾沾自喜,一气之下断绝父子关系,搬到女儿家。任爷的女婿是孤儿,也是任爷老战友的孩子,任爷把他拉扯大的,很孝顺,被任爷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无微不至。任爷晚年一次不幸中风,造成全身瘫痪,那次很危险,开颅才算保住生命,丧失了语言能力,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勉强使用。任爷喜欢吃葡萄,不过中风后嘴巴不灵便,他女婿就一个一个把葡萄剥皮去籽放到小碗里,任爷慢慢吃,没想到一颗葡萄滑到气管,任爷喊也不能喊,动也不能动,等家人发现,脸色已经酱紫,送到医院才算脱险,不过一番折腾导致任爷不久后心梗去世。
  
  任爷这辈子枪林弹雨都过来了,政治风浪也过来了,老了老了,一颗葡萄把他难倒了。命大?命小?


29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0:35
十五.跳大神
  
  东北地区以外的朋友可能不大了解什么是跳大神,这玩意挺有意思,说是封建迷信吧,有时候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说是巫术占卜吧,骗钱的也海了去了。我见过两次,第一次是玩真格的,我被“大神”清理出去,第二次是在一个小剧场,作为二人转的表演形式原滋原味展现的。跳大神一般需要两个人,一个大神,主要负责跳舞,同时负责寻找亡灵或是什么神仙鬼怪来上身,瞧着比装修都累,力气活。还有个二神,负责打鼓,等到大神被上身之后他去交流。能不能弄到钱,二神的作用比较关键,讲究的是见风使舵胡言乱语,现挂能力还得特别强,靠智力赚钱。有时候是一男一女,有时候是两个男的,很少有两个女的组合的,大概是因为女性间很难形成真正的友谊吧。
  
  东北地区的跳大神主要来源于萨满教,开始是很神圣的东西,慢慢走入民间,鱼龙混杂,二人转中有个曲牌叫“神调”也有叫“大神调”或是“跳神调”的就是直接脱胎于跳大神,有形体有说唱,既有一丝神秘感,还很俏皮,大段的流水唱词,嘴皮子没工夫不成。前几年不许公开表演,这几年随便了,早些年赵本山没出大名前和李静搭档表演过一个节目叫《跳大神》,里面就应用了神调,本省著名的民俗学家邬丙安先生在书中重点提到过,这几乎是解放后神调第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不过那个节目主题是揭露封建迷信的,不过借鉴一个桥段罢了。后来赵半山的一个弟子叫翟波的,多次表演神调,非常正宗,有点意思。
  
  我九岁那年暑假随姥姥回她辽南的老家,第一次看见跳大神的,城里孩子去农村瞧什么都新鲜,不过也遭罪,平时习惯了没门槛,冷不丁大门有半尺高的门槛太不习惯了,两个大马趴,左右膝盖匀称的摔伤,左腿红药水,右腿紫药水,自己瞧着都可乐。不过更迷糊的事在后面呢,我至今仍然是一头雾水。
  
  在我的父系家族中我的辈分很高,然而在母系家族中我的辈分又很低,这真没地方说理去,农村大多是亲戚套亲戚,一起玩的小伙伴儿中好几个是长辈,一次说急了,我飞起一脚,险些鸡飞蛋打,一位“舅舅”嚎啕大哭,惹大祸了。破财免灾吧,拉到商店,人家叫合社,爱啥啥吧,七八个孩子每人一袋“儿童乐”饼干,一瓶汽水,挺好糊弄的,不过在87年这都是好玩意儿了。那位倒霉的舅舅八成拿我当冤大头了,提出要双份,后来一打听这位舅舅真是古道热肠,也是一个小伙伴儿,也不怎么的去附近水库玩了一次水就半疯状态,哭嚎不止,打人摔东西,好几天了,打针吃药都不见效,说是给他带一份以示慰问。
  
  到了那位家,一打听,说是不许吃东西,等晚上请来一位大神给看看。这热闹我可得看看,晚上就和几个小伙伴儿去他家了,屋里院里好些人,天全黑了,大神二神出场,大神是男的,四十来岁,驴脸光脑袋,塌鼻子没眉毛,一双母狗眼儿,大嘴叉子招风耳朵,脑袋上还全是肉疙瘩,真难为给他剃头的师傅。再看女二神可把我惊着了,这绝对是神,说是鬼也行,胖的吓人,整个就是水缸精,满脸的横肉,走道腿伸不开只得踹着往前走,剃了胡子就是男的,后来的什么春哥曾哥跟她绝对比不了。
  
  先是摆好香案供果,也不过是桃子葡萄月饼绿豆糕之类的,然后关灯点蜡烛,我在屋里挤了个地方,后悔没带着照相机呀,准备工作就绪,二神开始问问题:这屋里里头谁是属虎的属鼠的属龙的?都出去!还真听话,出去好几位,后来才打听明白,他们请的神仙忌讳龙虎生肖,小伙伴儿命里忌讳肖鼠的,和我不沾边,少几个人屋里还凉快点。
  
  大神开始舞蹈,真挺吓人的,腰里一串铃铛,哗塄哗塄响,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手舞足蹈,满脸是汗,哼哼唧唧,唱词听不太清楚,只记得几句,开始是:日落西山黑了天……,请的是传说中的“黑老太”。动作幅度很大,几乎是一种癫狂状态,估计再蹦跶五分钟能休克了。二神的表情很异样,约莫十五六分钟的光景,大神突然停下来了,气喘吁吁,二神就问:咋整的?大神直翻白眼:不上神,有冲撞。
  
  俩人嘀咕了几句,在屋里挨个看,最后俩人一起奔我来了,一指我鼻子:哪天生的?是不是清明?我点头,二位异口同声:出去!院子外面待着去!
  
  我也不想生在清明节啊,这事我说了算吗?我就羡慕那些叫国庆建军立春春节的,人家过生日普天同庆,我过生日家家上坟,满世界哭咧咧烧纸的,那个别扭啊,我们家还有祖辈留下的规矩,寒食清明连着过,两天不许开火,我过生日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得,出去吧,在院外面听个现场直播吧。隐隐约约听个大概,说是那孩子玩水惊了什么黑鱼精了,黑鱼精找他麻烦,经过大神向黑老太苦苦哀求,把这事平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吧,仪式结束,二神笑眯眯的拿着一块月饼奔我来了,不笑还好点,一笑更吓人,那情形和天蓬元帅瞧见嫦娥洗澡差不多。说我命好云云,我一股邪火还没地方撒呢,答了句:命好摔成这样?命好看不到跳神的?那娘们哈哈大笑,乐得什么似的。
  
  围观者中好像是有明白人,人家告诉我说清明生人不能看跳神,冲撞,大神不来。这个事到今天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一下子知道我的生日?我刚到那个地方三天,即使亲属也不大知道我具体的生日,更别提这二位据说还是几十里外请来的,如果说是因为我是陌生面孔他瞎猜的,这个村子是大村,两千多人,小孩子他都见过吗?如果是为了做戏拿我当道具,那他何苦还要很投入的累个半死玩个前戏?这家的主人和围观者对他们深信不疑,真是高接低迎,恭敬的无可无不可,对亲爹也就这样了,何必再次造神呢?
  
  不过挺奇怪的是,那孩子从这之后还真不闹腾了,难道跳大神真具有医疗功效?心理暗示疗法能够治疗癔症或是应激性障碍?对孩子有效吗?


30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0:57
十六.怨念
  
  所谓怨念,就是某人对某件事感到怨恨而形成的一股强大的灵念,或用来表示对某件事物的狂热;也能解释为在心中存在的而又不为人知的感情,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感情,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这可不是我总结的,百度搜的,不过我挺同意的。
  
  曾经年少轻狂,也辜负过一些长辈的期望,甚至曾伤害过一些适龄女子,偶然看过去一位女友的博客,她在那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了很多恶毒的话,不过她还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曾经相处的日子,记得那些美好的,也记得那些伤感的,今年她表示她放下了,不再有思念,也不再有怨恨。我很早步入社会,十岁就会卖东西赚钱了,把金钱看做信仰,此外都是手段,总觉得看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曾经偏执的不愿去相信很多本来很美好的东西,一度以亵渎善良为荣,年近而立时才明白那是错的,为一己私欲去伤害挚爱你的人的情感是非常残忍也是非常不道德的。
  
  今天说的这个故事是我老恩师家里的真事,他不仅是我的授业恩师,也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不便于提老人家的名讳,不过这件事的奇异我总觉得难以用巧合来解释。
  
  老恩师的老家在吉林磐石,他的父亲年轻时颇为好学上进,加之家境不错,能够着力培养。他父亲十八岁时要去上大学,那年月兵荒马乱,家里要求必须先结婚生子留下后代方可离家,为了圆自己的梦,勉强答应和幼年时的定亲对象结婚圆房,从留下的照片看,那位老人英姿勃发,踌躇满志,从他眼睛里即可看出他的心在眺望远方,而他的妻子则是典型的农村姑娘形象,本分、胆怯、腼腆,远谈不上漂亮,不过眉宇间却流出一股倔强。
  
  这样的夫妻毫无趣味可言,他甚至拒绝和他妻子说话,待他妻子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后便如遇大赦般逃将去了。后面的故事没什么趣味,老恩师的父亲在大学中途奔赴延安,解放后在省报做高级编辑,很自然,他遇到了心仪的对象,也就是老恩师的生母,他用一种很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了上一段婚姻----一封信,还是托人带去的,中间人回来说那女人什么都没说,在字据上按了手印,把一个布包交给中间人带给他,包里是十几双鞋,棉单各半,不过每双鞋都被铡刀铡断了。之后就是老太太一个人带着孩子照顾公婆,公婆气得不行,临走也不认这个儿子,只认这个媳妇。
  
  老人后来还生了一子一女,他的薪水很高,每月寄给那女人五十元,所谓抚养孩子的代价,言明孩子每人十五元,女人二十元。一直到史无前例中他被遣送回原籍看管。那时他的高薪已经不再,每月四十元生活费,老恩师的生母因为坚持不离婚而被停发了生活费,身体极差,药不离口,老恩师那时作为黑五类子女被发配到一个劳改农场,每月辛苦的劳动却难以糊口,还要家里补贴十元,一家人难以为继。奇怪的是老恩师父亲每月都会从一个公社干部那里领到一封信,里面白纸一张,另附二十元,说是外地寄来的,鉴于他的身份,不给信封,只转交信和钱,直到他被解放恢复工作,临走时那干部透露了秘密,那信其实是那女人托他送的,老人大窘,去问,闭门羹,儿子回答这钱就是他当初寄来的,给母亲的份额原封未动。
  
  在后来老人多次回乡,不过就是想和前妻当面致谢,却终未获得片言,即使偶遇,老太太也会立即避开。八十年代中期,老太太过世,其后不久,老恩师的生母也过世了。老人觉得对留在乡间的两个儿子太不公平,便想调动一下,不料被坚拒,说是老太太有话,不许给他找麻烦,不要打扰他。两个儿子都挺出息,白手起家,一个跑运输,一个开镍矿,家境也很殷实,年节寿诞也来沈阳看望,不过从不留宿。
  
  01年老人去世,留下话说是对不起前妻和孩子,遗产留给孩子,最好能三人合葬。不想人家根本不要遗产,只是分别要了一张照片留念。
  
  04年,老恩师和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商定搞一个并骨仪式,作为老恩师的弟子我和一干师兄师姐前去帮忙,所谓帮忙不过就是出出车,提升点人气罢了。从沈阳出发到磐石是将近三百公里,走202国道,去时便很不顺利,下了国道路便不是很好走,那是七月,准备在老人三周年时完成并骨仪式,那天天阴得很,甚至可以说是吓人,乌云滚滚,仿佛触手可及,很快便大雨倾盆,说倾盆恐怕都难以形容,反正数量车的雨刷器都不起作用了,停在路边等待雨停,闪电霹雳炸雷,说真的,那年我也26岁了,这么大的雨这么惊人的雷还是不多见,我的车同乘的是老恩师的外甥女,她吓得不轻,说实在的,在滚滚天雷中我想起了很多亏心事,呵呵,大概是未到清算时吧,还没有雷直接找我的麻烦。
  
  不过麻烦还是来了,最后一段是冰雹,高粱米大的冰雹期间还夹杂着些许中药丸子大的,几台车狼狈不堪。其后便是涨了水,磐石山清水秀,河湖颇多,于是两台车熄火,师兄的一辆别克说什么也打不着了,大家轮番去试,还是无效,后来经专业人士检查是雷雨造成的电路问题,极微小的概率,但我们赶上了。
  
  好容易到两位伯伯家,雨后也无法上山,只得等待次日,第二天还是无法上山,直到第三天才可以,老人是火葬的,骨灰盒被包裹在塑料布里,有点破损,但大体完好,不过墓里有一泓清水,还有两只青蛙。这种举动在农村算是迁坟,不得直接被阳光照射到,于是准备了一大块红布遮挡,不过那天阴的厉害,根本没有阳光可言。
  
  准备下山时,又是一阵瓢泼大雨,在山上困了三个多小时,才算跟头把式的下得山来。第二天就是准备下葬的日子,必须连夜赶回去,在二伯家祭拜了一下就要出发。说来也怪,老太太的骨灰盒是大伯抱着,上了头车,按着规矩需要一只“引魂鸡”,其实就是一只活的大公鸡,老恩师抱着坐副驾驶,大伯在后面,司机是二师兄,手把最好的。那车也算新,应该不存在什么故障,可就是挂不上五档,好容易推上去了,自己还跳,加速也困难,到国道上这是很危险的,赶紧停下来悄悄,但谁也不会摆弄,换了两个人开,四档都挂不上去了。
  
  这时开出去还没二十公里呢,换车吧,也不怎么那么寸,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五公里都没跑出去居然能扎胎,老恩师下车去看,您说您倒把引魂鸡安置好了?那玩意儿是活物,虽说脚上绑着绳子呢,也得看住了不是?这大公鸡也不怎么的就跑了,那时候还没上国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道,两边都是玉米地,一人多高,三下两下没影了,按着当地的讲究,“引魂鸡”没有中途换的,从头再来,天都快黑了,还有两台故障车,一辆换了备胎还能走,那辆就小心翼翼跟着,原路返回,第二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老恩师面色凝重,说:我做了梦,老娘说不想走,走也走不了,自己习惯了。我看就算了。两位伯伯很惊异,都说也是做了梦,大同小异,但碍于情面不好开口。于是重新上山,安葬了老太太的骨灰,哥仨跪下磕头,我们便离开了。
  
  那几天都是阴天下雨,我们上山时还阴沉沉的,离开时天边露出太阳。回去的路上很平静,那台挂不上挡的车居然完好如初,回来检查并无任何毛病,二师兄可不是装神弄鬼的人。
  
  老太太这辈子也没原谅她的丈夫,但她凭借中国妇女传统的本分默默承受了一切,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了前夫的幸福,但她的心里却永远不会原谅,也许这就是怨念吧。


31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1:17
十七.民间传说
  
  咱中国人有个优点,特别爱传播小道消息,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从隔壁媳妇不孕到国家领导的女婿是谁,都能说得不亦乐乎,创作能力还特别强,话出三张嘴保证变味儿,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看来不虚。这玩意还分地域,比如首都北京,天子脚下,见多识广,的哥都像政治局委员似的;上海是经济中心,卧虎藏龙,买菜的阿婆都能给你讲讲美元指数。有的事越传越离谱,比如说我的几位南方朋友来沈阳谈生意,其中一位呆了三天后对我说:看来都是瞎传,我来之前听说你们这边都是黑社会,社会治安极差,我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听得我哭笑不得,七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都是黑社会?这靠谱吗?
  
  不过怪就怪在越不靠谱的事传得越邪乎,有鼻子有眼儿。先说过去的事,越琢磨越可乐。这事是祖父讲的,姥姥也讲过,反正本地的老年人大多知道,现在和上岁数的一打听都是哈哈大笑。
  
  说是一九五三年,美帝的和谈阴谋被揭穿,他要疯狂北窜霸占全朝鲜。这是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阴云笼罩安平山。在这山上,盘踞着美伪的王牌军,号称是常胜部队美式装备的白虎团,伪团部设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它是难攻易守戒备严,铁丝网一道又一道,地雷密布在前沿,明礁暗堡到处是,那口令一会儿就一换……
  
  打住,这是快板《奇袭白虎团》,小时候学相声时唱过,现在张嘴就能来,不过那时候都看不起专业打板的,像要饭的,难怪李菁被称为京城丐帮的少帮主。呵呵,言归正传,1951年,抗美援朝激战正酣,沈阳有个传闻,说是苏联大鼻子要造原子弹,用什么原料呢?童男的睾丸,数量还吓人,造一个原子弹用十万对,那玩意谁都不富裕,一般就是俩个,个别倒霉蛋还没有呢,所谓童男那就是小男孩呗,在谁家都是命根子,关注度特别强。
  
  东北人民对俄国人好印象几乎为零,内忧外患的时代背景,对新政权认识不足,又切合自身关键利益所在,这个传闻喧嚣一时。无风不起浪,主要是确实丢了几个孩子,至于怎么丢的,并不太清楚,于是民间附会就多不胜数,最后归于被带去送苏联造原子弹了。传言的后果就是小孩出门必有人看着,发现可疑人等弄不好就被群殴,晚上恨不得把门窗钉死,社会秩序大乱,直到政府出面做工作辟谣,最后抓获了几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找到丢失孩子的下落。另外对积极造谣传谣的一些人予以惩治,有些还真是特务或是坏分子,极少,大多数还就是心怀不满或是确实害怕的。
  
  闹腾了半年吧,这事算是平息了,转过年来的六月,更吓人的传闻来了:巨巨巨巨蟒!
  
  说是部队在长白山巡逻,一个连的士兵,无缘无故就消失了,赶紧找吧,发现有一条金色巨蟒在河边喝水呢,瞧见有人就扑过来一张嘴就能吸进去一个人,后来部队动用了从苏联买来的秘密武器把这条巨蟒捕获了,当然了搏斗激烈,巨蟒瞎了一只眼睛。没几天,巨蟒开始排泄,排泄物里有枪支和帽徽之类的,据说有几十只枪,换句话说那失踪的一个连的战士都是被这条巨蟒吞噬了。战士们悲痛万分,纷纷要复仇,最后科学教表示要研究,就先运到沈阳,怎么运呢?火车。这巨蟒有多大呢?直径三米,至于长度,主要看你是先听的还是后听的,我祖父算是听到比较早的,他描述说是长度十节车皮,我姥姥那时是家庭妇女,听到的自然就晚,长度就变成了二十节车皮。估计再晚听半个月的,那巨蟒的长度就是长城了,被描绘成东起九连城西至乌鲁木齐也说不定。
  
  巨蟒还有特别之处,一个鳞片像是洗澡盆那么大,一巴掌厚,子弹打上就弹飞了,炮弹打上留一个小坑,这防护等级和战列舰有一拼。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晚上光照十里,嘴巴一动就能吸入人,自然被绳子捆上了。运到沈阳就停在南站货场,用钢缆捆在火车皮上,就等着苏联人来研究了,研究明白了运到朝鲜吃美国佬去,估计有这玩意儿参战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美国佬祖宗八辈都得被吃干净了。
  
  沈阳人都知道,南站货场就在市中心,这就有不少人去看,也不怎么那么巧,货场周围封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货场职工也三缄其口,别人问货场上有什么谁也不回答。好奇心是人类发展的原始驱动力之一,驱动效果还真好,就有那胆子大的扒着墙头往里看,无一例外都被巡逻的解放军拿获,主要被询问三个问题:1.你是干什么的?2.你来这里干什么?3.看见什么了?有的人还被拘留一段时间。
  
  这就坏菜了,传得更邪乎了,谁要质疑,马上就会被质问:没有的话,怎么可能那么严密?这种传闻,但凡有点自然科学常识的人都会质疑的,很简单,作为冷血动物的巨蟒以如此庞大的体型不仅需要强健的骨骼来支撑体重,还要度过东北严寒的天气,这需要很高的热量储备,长白山地区的食物链构成能否支撑这类动物以小群体模式生存?显然不可能。这种事只能是子虚乌有,但信者甚重。
  
  人有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谁主张谁举证,强势部门应该给弱势群体主动举证,相信的人自己不举证,别人质疑还要求人家不得举证,举证后还不被采纳,搞笑吧?
  
  后来终于是明白人渐渐占了上风,沈阳是朝鲜战争的我方最大的后勤补给基地,全国的物资和兵员都依靠沈阳南站来周转,有时会通行一些重要军用物资,部队的秘密调动换防,严加保密是很正常的,戒严也是很正常的,巨蟒之说不过就是利用信息不透明,大部分人的知识结构简单而盛行一时,谣言止于智者。慢慢的,巨蟒的事情被人淡忘了。


32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1:38
闲言少叙,继续说民间传闻,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
  
  记得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在姥姥家呆了些日子,主要是幼儿园把我开除了,太闹,用老师的话说我属于害群之马堆里那个最坏的马,说来惭愧,小时候确实比较顽劣,在我印象中在整个学生时代,有超过五分之四的老师恨不得把我立马乱刃分尸,有几位不蘸酱油活吃了我的心都有,当然了,剩下的五分之一对我很好,不过在正统假道学眼中,这部分老师也是害群之马。
  
  那一年日子比较难过,主要是姥姥不让我单独出去玩,您说一个小孩子主要任务是玩,自己玩得好好的,后面跟着一位老太太指点你不许爬高不许蹦远,这算怎么档子事?关键是还有一个恐怖的传闻:拍花子的。
  
  不知道其他地区怎么叫,反正东北地区是这么叫,我听江苏的同学提过,他们叫“拐子”,分两种,一种是一群有特异功能的人,专门骗人钱财。据说他们能通过特异功能迷惑人的神志,让人不知如何的就乖乖的把所有的钱都心甘情愿的拿出来送给这些拍花子,但是实际上,就是用所谓的迷幻药骗人的。这些人为了减小被骗人的戒备,多假扮成乞丐——叫花子,因此民间称之为“拍花子的”。我看着纯属扯淡,特异功能?姥姥,就是骗子利用人们贪心骗人罢了,被骗的还不好意思,谁愿意承认自己财迷心窍?编造出什么特异功能迷魂药之类的,给自己找辙罢了。真有特异功能干这路买卖?真算不开帐,随便找个大公司大银行玩搬运呗,美联储地下仓库里金砖有的是,有这本事的那就堪称国宝了,去那儿搬去呗,民族英雄,死了都得立碑,何苦在民间当个小骗子?迷魂药倒是有,不过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精神迷幻类药物中仅有区区三种是可以只控制大脑,而不妨碍小脑的运动功能的,换句话说,把人迷住了还能服从命令行动的药物民间基本无处寻觅,因为上述三种药物剂量要求十分严格,合成难度很大,民间骗子手里谁敢说有,那他绝对是骗子。
  
  还有一种专门对付小孩子,说是拐卖小孩儿的人会一种绝活儿,用手一拍小孩儿的脑门儿(也有说是用一种迷药粉一吹的),小孩儿就神魂颠倒了,眼睛就“花”了,左面右面和后面全是狮子老虎和山涧,只有前面这个人那有路,因此就只会跟着这个人走,于是就被拐走了。因为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姥姥对我严密看守的原因就在于当时风传在沈阳就有这么一群拐卖小孩的拍花子的,长相不错的拐到关里当儿子或是当童养媳,长相一般的就惨了,如果再辅以一身肥膘,嘿嘿,拐到手卖给养貂的当饲料!
  
  这个传言风起的原因很有意思,说是83年夏天,在两洞桥附近(沈阳的朋友都知道,也就是在老雪花啤酒厂附近)有这么一位骑一辆28自行车,后货架子上驮着两个麻袋,也是该着他倒霉,一辆拉啤酒的大货车拐弯时不小心把他刮了,人仰车翻,摔得像三孙子似的,咱国人还有个优点:围观,这几年演变成打酱油了。里三层外三层,那位爬起来就要骑车走,肇事司机真讲究,还不依不饶的非要领着那位倒霉蛋儿看病去,那位说什么也不去,僵持了一阵子有热闹了,就瞧着两个麻袋往外流血,大家就问,那位语无伦次,先是说是猪仔,没关系,这也忒大方了,群众的眼睛自然雪亮,打开麻袋一看,好家伙一个麻袋里装着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结果是那位被扭送到附近的兴工派出所,到里面一审,真真好家伙,说是拍花子拍来的,干嘛用呢?送到高花的一个养殖场喂貂,每天送一对,送了半个月了,这可是大案,人民警察赶赴高花,据说在养殖场就瞧着好几百只貂正啃孩子肉呢。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多说三天,满城风雨,传到我姥姥那里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个养殖场每天用十个孩子!养了半年多了!这得一千多孩子!
  
  这件事究竟如何呢?四个字:子虚乌有。纯属民间传言。
  
  在我大学毕业前实习的时候,听一位老前辈讲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位老前辈当时就在兴工派出所工作,后来到的法院,他还是文学爱好者,经常记录一些社会事件,这个传闻他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走访过。首先,从档案中查证在当年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报案记录;其次,在当时高花地区也没有任何养殖场,就更谈不上养貂的专业户了;最后,在前后一年时间,沈阳警方有报案记录的孩子失踪事件(走失不算)一共才有三起,一起是夫妻俩离婚丈夫把孩子藏起来不让前妻见面,一起是奶奶嫌弃是女孩,故意遗弃打算再要个生育指标,最后一起是事故造成孩子死亡,为逃避责任而掩埋尸体。三起失踪案件都有结案记录,一天十个孩子从哪里来的?周边地区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幼儿失踪事件,凑数都凑不上。
  
  这位老前辈认为这个传言能产生恐慌性效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当时严打,老百姓的不安全感极其强烈,对各种犯罪行为人为夸大,并以关心的心态向周围人群进行扩散,经过众人的整理加工,子虚乌有的事件就可以变成逻辑性极强可信度很高的“真事”;二是当时社会主流对个体经营者的一种偏见,不客气地说在那个时候谁要是失去工作,做个体户,就意味着这个人一定是犯过错误,大北监狱(沈阳的重罪监狱)出来的走投无路了。然而这部分人的收入却是那些所谓上班族的数倍乃至十数倍,为了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普遍有一种炫耀性消费,出手阔绰,比如抽烟,当年有个顺口溜:长健短万两个顿,七星三五毛毛雨。这样做的结果是只能让主流舆论更加歧视,这里的歧视一方面是上班族装蒜式的认为自己有保障了不起,一方面是对消费能力欠缺的借口,就是他娘的眼红,自己还没那个赚钱的本事,骂街还不敢,背后瞎捅咕。所以所谓的民意在后期甚至都不再谴责拍花子的,而是齐声谴责个体养殖户,国人的劣根性可见一斑。


33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2:04
接着说民间传闻,今天说的是比较具有地域特色的——沈阳鬼楼。
  
  连着好些年无论是到外地还是外地的朋友来沈,几乎都会向我打听几件事,按照排序首先是慕马大案,其次就是沈阳鬼楼,弄得人哭笑不得,这地界就没好事了?最搞笑的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讲得绘声绘色,如同亲历,真好比邻居过来告诉我我家存折放哪了,愁死我了。干脆今天就来个底掉,看看这座以讹传讹的鬼楼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鬼楼坐落在铁西区沈辽中路上,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分别是31号和33号,下面是门面房相连接。沈辽中路可以说是沈阳南部城区的东西走向的一条干道,还和外环路相连接,挺繁忙,周围是老棚户区,外地人也许不大知道,著名的艳粉街,这地方从解放后就是产业工人聚居区,但大多不是大型国企的工人,一个号称东方鲁尔的城市拥有数以百万计的产业工人,艳粉地区在以往是沈阳第二大棚户区,鱼龙混杂,那英、艾敬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当然了还有不少“有头有脸”的流氓,这里的流氓可不是贬义,真够得上这两字的凤毛麟角。后来在慕绥新任上大规模改造,此地已是花园小区,住了一辈子棚户区的老人们竟争相给慕绥新下跪鞠躬,那场景我亲眼得见,那时候老慕风度翩翩,雄心壮志,颇似干才,日后下场令人唏嘘不已。
  
  鬼楼“鬼”在哪里呢?先说他的地点,上个世纪初的老沈阳面积并不大,主要还是在城墙包围的范围内,艳粉地区还是荒地和坟地,日俄战争后小鬼子霸占南满铁路,形成了以南满铁路为纵轴的一块化外之地——满铁附属地,有小鬼子的驻军并行使主权,同时从朝鲜来了很多移民,分散在沈阳的四周,东北人称朝鲜人为“高丽”,只不过是因朝鲜的传统国名而称呼,并无贬义,不过要是后面加上“棒子”二字,那就得打起来了,那是骂人。离鬼楼现在的位置不远当年叫高丽屯,是个朝鲜人聚居区,他们带来了水稻种植技术,死后自然也要埋葬,就在鬼楼的那个位置就是坟地的一部分,还有个地名叫高丽坟地,当年算是一个地标。
  
  张氏父子在东北经营多年,搞了不少工业,但大多集中在城北和城东,九一八之后小鬼子狗戴帽子登堂入室,重新规划,大力建设西部城区为工业区,所谓的铁西区顾名思义就是南满铁路西侧区域。这次规划改变了高丽坟地的命运,彻底夷平,改为铁西各工厂附属住宅区,这玩意儿多忌讳?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闹鬼的传闻,说的是经常能看见一个白衣女鬼,白发飘飘,眼睛血红,神出鬼没的。还挺有来历,说是冤死的一个朝鲜姑娘,死后冤魂不散呈僵尸状,朝鲜人的葬俗是白衣下葬,故而这鬼就是这么一身打扮。其实根本就是人们故意编造的,原因很简单,中国人讲究阴阳殊途,谁也不愿意住在坟地上面,尤其是明知道刚刚被夷平的坟地,怎奈小鬼子武力胁迫,只好编造出这么一个白衣女鬼作为说辞,小鬼子也知道众怒难犯,便在高丽坟地中心地带扩建了一座庙,挺粗糙的,原本这地方有个破败的小庙,小鬼子鸡贼,敷衍了事,然后放出风来说是女鬼被镇住了云云,谁再传说以通匪论处,如此软硬兼施下也就不了了之。
  
  鬼楼八十年代开始兴建,断断续续,最开始是一家集体经济开发商,那时候就有商品房,不过个人购买的很少,基本都是单位购买,分给头头脑脑,鬼楼就属于这类。为了盖楼就把那个小庙拆了,92年鬼楼建成了,一共建了八年,真的,正好八年,中间波折很多,被附近居民戏称为八年抗战。建成之后就往外卖,嘿嘿,产权不清,法院查封,同时断水断电,这样一来买房子的人都成了倒霉蛋,找谁退去呢?有门路的就开始倒手,没门路的就惨了,后来可算把产权问题弄清楚了,也有水有电了,陆续来了些住户,就开始传出闹鬼的事情了。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儿,有四个耳熟能详的传闻:
  
  两口子正睡觉呢,别往歪处想,就是睡眠,明明昨晚上还在床上,第二天一睁眼好家伙睡在楼道里,媳妇还背心裤衩的挺单薄,引得好些人来打酱油;有一家正做饭,明明切好的肉正要下锅扭脸一看,没了;怪声怪影无数,比如说下楼,但凡是个人走路都得有点动静,下一步出一声,在鬼楼里可不是,而是有两声,一声是你的,另一声是谁的呢?鬼呗;最吓人的传闻是上岁数人说的,那个白衣女鬼当年不是被小庙镇住了吗?现在把小庙拆了,人家自然出来活动活动,于是就有了目击者了,鬼楼里白影翻飞,一户人家听见外面敲门,去开门没人,再敲门就不开了,从门镜往外瞧,血红一片,什么东西呢?开门一看,耶稣啊如来啊穆罕默德啊玉皇大帝啊,白衣女鬼笑眯眯的瞧着他呢!门镜里之所以血红,原因很简单,房主从里往外瞧的时候,人家白衣女鬼正从外往里面瞧呢,人家眼睛是红的嘛。


34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3:33
咱国人的优点是打酱油和传播小道消息,越是离奇怪异的传得越快,几个月功夫满城风雨。按说无风不起浪,鬼楼也确实出过事,31号楼刚盖好的时候,曾因围墙倒塌压死了一个人;住户买楼装修时,工人因为偷懒,将拆下的墙皮从窗户中扔下,不慎将一捡拾者砸死;后来,一名精神病人在楼道中过夜,结果被冻死。这就三条人命,还有后续上的。这要从沈阳大名鼎鼎的苏老板说起。这个时候关于过楼的传闻还局限于人们的猎奇心理,不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目的性并不强烈,顶多是传播者展现一下创作才能。
  
  苏老板叫苏英奇,家里是做豆腐的,后来也不怎么混入警察队伍,改革大潮中下海,生意做得很大,什么典当行娱乐城酒店等等吧。后来开始集资,季度利息是30%,这利率够恐怖的。老爷子和他打过交道,我也见过他一次,很精明强干的一个人,社会关系特别复杂,他能很轻松的办一些很困难的事,江湖气里还透着几分硬装出来的书卷气,社会阅历不深的还真容易被蒙过去。老爷子的发小和这个苏老板是哥们,拐弯抹角认识的,老爷子照顾朋友面子在苏老板那里存了五万,回来念叨,说是要带我去看看有头脸的人物是怎么待人接物的,算是长长见识,那时候看了几本金融方面的书,觉得此君不过就是玩了把中国版的旁氏骗局,以新吸收的存款偿还老客户的本息,资金链随时断裂,只不过这个苏老板门面好,他的娱乐城就在鬼楼的对面,很气派,披金的四大金刚塑像在楼前站岗。我去的那天很巧,存款五万的当场派发茅台两瓶,我那时很年轻,算是孩子吧,就以童言无忌的表情问他我爹这份补不补?苏老板哈哈大笑,说这小子不吃亏,将来毕业了跟我干吧。我心说陪你坐牢去?混了两瓶茅台,老爷子还挺不好意思,批了我两句。三个月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老爷子把本息取了出来,一年后苏老板的资金链彻底断裂,此后不久,几个老干部联名上书中央告发,当时正是国企改革攻坚阶段,银行资金捉襟见肘,上面对民间非法集资深恶痛绝,雷霆之怒,苏老板远遁国外,十数亿集资款灰飞烟灭。这路喝人血的王八蛋可算是赶上“好年头”了,真是应了《茶馆》里小唐铁嘴那句话:才都才貌双全文武带打,我们是应运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如鱼得水
  !这么简单的骗局竟可以引得无数人跟风,以致后期还要托关系才能把钱送到骗子手里,这不过是骗子们吊门槛的伎俩,悲哀。不过更悲哀的若干年后还有一伙骗子用小小的蚂蚁再次玩转那些投资无门的人,我劝了三十几个人不要参与,结果怎么着?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居然背后嘀咕我挡了人家发财的门路,骗得血本无归后才涕泪横流找我想办法,更有甚者羞于见我,太悲哀。用我哥们的话说,这年头你身边的傻子数以百万吨计,白痴比猪肉柈子还多,当好人更傻,不如耍着他们玩。这话真他娘的混蛋,不过真他奶奶的有道理。
  
  这次集资风潮好些人倾家荡产,于是跳楼便成为一种时髦的选择,鬼楼是九层,苏老板的楼是七层,不过已经被查封了,于是一些轻生者就到鬼楼去寻短见,比较可靠的说法是有三人跳楼,其中一个是女的,借了高利贷去集资,只得一死了之,有人穿这是苏老板的秘书,其实不是,就是一个盼着天上掉馅饼的财迷。当然也有很多人在那里聚集讨债,或者要求政府给个说法,这时候鬼楼的住户做出了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幸灾乐祸。这里需要说一下,只有31号楼有人居住,33号楼从未有过住户,因为它一直被法院查封。
  
  当时的社会背景是国企改革大批职工下岗,衣食尚且成问题,多有路边摆摊维持生计的,偏偏鬼楼下面有个机构市容办公室,经常有罚没的占道经营的物品在这里储存,怨恨之声自然很多;鬼楼的住户大多是先富阶层,在当年一个下岗职工占大多数的城市中,这些先富阶层首先被莫名的仇恨。于是乎鬼楼的传闻发展到一个新阶段,目的性极其强烈,传播者有一把一些愤恨的情感添加进去。
  
  这时候的鬼楼传闻主要是这样:夜晚女鬼凄厉的尖叫,火光和声响。
  
  因为33号楼一直无人居住,有些人就进去玩,还有一些外地打工人员和流浪人员进去住,慢慢的环境变得很差,31楼原本住户不多,加之是先富阶层便陆续搬走,于是整个鬼楼空荡荡的,只剩下下面门市房的一个商店和路官派出所,有些人附会称之所以派出所入住就是想镇镇鬼气。不过在鬼楼被拆迁前,录官派出所提前搬走,其实是很正常的搬迁行为,民间立刻演绎成警察也镇不住了,而且警察睡着觉就被搬到外面,经常丢东西,据说还不明不白死了好几个云云,鉴于警民关系的恶劣,大多数人听完都会幸灾乐祸或是严肃的补充道:该!死光了才好!
  
  民间还有很多探险活动,参与者多是年轻人,也各有自己的说辞,其实我的观点是鬼楼里根本没有鬼,所谓声响和火光不过就是住在里面的外地民工和拾荒者所为,有时候他们故意吓唬人,担心被人抢了睡觉的地方。
  
  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我去“探险”过,说实在的就是吃饱了撑的去猎奇,哥几个在半夜带着防身的家伙打着强光手电去鬼楼转悠,那天很冷,31号楼上不去,33号楼的玻璃全被拆了,住人的屋子都挡了塑料布,就在里面生火取暖,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分散在八九个房间里,对我们的态度很冷漠,直到看见香烟。他们从来没见过鬼,不过倒是总装鬼吓唬人,这次本想也吓我们一下,只不过摄于我们有四个人还有家伙就作罢了,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有责任用任何手段来保卫他们的住处。不过有一位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和我们同样年轻,不过蓬头垢面,狠狠的盯着我们,那眼神可以杀人,他才是真正的犀利哥。当然了,联防队员把我们驱逐了,不过一个兄弟带的猎刀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作为管制刀具没收了。那刀很贵的,后来辗转要了回来。
  
  鬼楼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传说依旧。民间传闻大多经过加工整理,要表达不同时代背景下人们的利害得失,目的性和娱乐性同样强烈。这世界就是这么精彩,也很有趣。


35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3:47
彭加木和罗布泊的传言
  
  彭加木失踪的时候我才两岁,据说当年传得沸沸扬扬,记得上大学时老师讲一个法律名词时还特意用彭加木举个例子,不想如此一来,再没人对刑法感兴趣,这堂课变成了神秘事件大讨论,听得几个名词和事件,记忆犹新。
  
  前几天六嫂打电话找我去吃饭,说是新疆来了位朋友,要我去作陪,六哥不在之后六嫂经营了一家保健品化妆品专卖店,生意甚好,哥几个经常捧场,六哥生前交游广泛,这位新疆的朋友是六哥学生时代的高班学长,今年整四十,姓刘。说来也是奇怪,这位刘哥的父亲在三年前罹患肺癌,按照医生的意思活不过半年,六嫂为老人推荐了点灵芝产品,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的,颇为神奇的是,竟然活了两年半,走时也无甚痛苦,真是奇了。这次是来专程向六嫂致谢的,同时也去六哥墓上祭奠一番。
  
  这位刘哥的祖父颇是位人物,曾是王震的警卫员,进疆后一直在兵团工作,所谓献完青春献子孙那一代,刘哥也属于病理性财迷,就喜欢做生意,在家族中是个异类,常年在外奔波。和他聊得颇为投缘,喝了三次酒,实在是太低估他的酒量了,居然是那种越喝越兴奋型,不采取自杀性喝法绝对难以应对,真没地方说理去。
  
  刘哥约我去新疆玩,自驾游最有趣,估计我真开车去新疆车没散架我就散架了,后来才知刘哥是个越野俱乐部的组织者,每年都要抽出时间南疆北疆遛遛,罗布泊还去了两次,不过没敢穿越,只是在外围走了一圈。说到罗布泊我兴致陡然大增,便提起和彭加木相关的传闻,诸如失踪之谜、双鱼玉佩、镜面人、神秘病毒之类的,不过没敢多说,毕竟都是听来的,我在新疆人面前说罗布泊,和外地人在我面前说鬼楼似乎是一个性质,唯恐贻笑大方。
  
  所谓双鱼玉佩说的是考古队在罗布泊一个遗址中发现的,偶然的机会居然复制了一条鱼,于是赶忙做正规试验,为了搞明白复制的鱼和原始的鱼之间的关系,科学家在鱼的一侧作了标记,结果复制出的鱼也有这个标记,不过位置是相反,恰似太极鱼的藕合结构。两条鱼动作并无关联,显然是独立个体,将其中一条注射了毒药致死,另外一条鱼依然存活,但在七小时后这条鱼也死了,于是证明了这两条鱼之间的关系仍然是同一条鱼,只是经过玉佩的功能,呈现了两条处在不同时空状态下的不同状态。从鱼都死亡的时间延续上说,这个装置往返另一个未知物质空间的时差在7小时。换句话说双鱼玉佩就是联通不同空间的装置。彭加木被双鱼玉佩复制了,只得宣布其失踪。
  
  所谓镜面人说的是很多误入那个遗址的人都被复制了,神秘病毒就更是耸人听闻,说是突发的,原本在一个神秘的地下遗址,沾染的人会变成僵尸或丧尸之类的,还有当年核试验基地之所以选择罗布泊就是要消灭这些怪物云云。彭加木作为一名植物病毒学方面的权威专家是专程赴罗布泊研究此类病毒的,不想感染,只得宣告失踪。才外还有出走海外之说等等。
  
  刘哥听完乐得不行,从自己的大腿拍到我的肩膀:这听谁说的?日他个先人哩。然后讲了一段,听得我毛骨悚然。刘哥的叔叔参与过搜寻彭加木!


36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4:06
刘哥首先驳斥了叛逃说,凡是去过罗布泊的人都会明白单人独行时除非超人,否则别说叛逃,活着出来就是天大造化,罗布泊位于新疆东南部,干旱炎热,属于戈壁沙漠,不仅有沙,还有很多砾石,有些裸露于地表,锋利如刀,划破轮胎属家常便饭,徒步行走亦是十分艰难,尤其是白天徒步,二十公里便是人体极限,何况这是新疆腹地,距离中蒙边境尚有近五百公里之遥,距离中苏边境超过700公里,以个人体力别说走着去,就是依靠车辆也必须要有数台保障车跟随。再说直升机接走之说,刘哥的叔叔当时供职于新疆军区独立五团,这种说法在理论上成例,但彭加木既没有引导设备又没有事先约定,沙漠地区飞行的直升机不可能飞最大负荷,航程会大打折扣,换句话说当年并没有任何一款直升机可以满足飞入中国境内不被发现,同时还能接走彭加木顺利飞走。叛逃说实际是个政治阴谋,尤其是所谓来自美国的目击者周光磊给中科院的信以及外媒的大肆报道,这里面有个关键证人----邓质方,牵连出这个名字才是报道的关键,还搞出彭邓二人所谓的师生关系,从两人的履历上看就是无稽之谈,邓质方1952年出生,毕业于北大物理系,彭加木五十年代在北大农学院任教,61年调到上海,难道邓质方不满十岁就上大学?而且两人研究的方向截然不同,邓是研究量子物理的,彭是研究农业化学的,基本没什么交叉。只要把邓质方在美国的信息透出来就是报道的目的,彭加木不过就是道具。彭加木1980年6月17日失踪,同年9月下旬外媒报道说他在美国,难道被苏联人接走了又去了美国?中国寻找彭加木是在11月份,换句话说在彭加木失踪时并没有大肆寻找,而是在五个月后才开始大规模寻找,总共四次,最多是调动了数千人拉网式寻找,方圆近四千平方公里。
  
  这种寻找无非是为了平息谣言,而不具有实际意义,因为以罗布泊夏季高达五十度以上的气温和时间跨度上看,根本无法找到活着的彭加木。其实说句难听的,新疆科考失踪人员甚多,要么当时立即寻找,尚有一线生机,要么受制于当时环境放弃寻找,五个月以后的寻找不过是做做样子。但是需要强调的是,无论怎么寻找,肯定需要调动米兰农场的驻军和兵团职工,除此外附近并无大型定居点,也无法安置从外面调来的大批人员。也就是说,只要寻找,刘哥的叔叔必然会知道,因为彭加木二次、三次进罗布泊的后前保障和联络工作这位老人都参与了。
  
  这里有个疑点,为什么要如此大范围寻找呢?寻找的范围早已大大超过彭加木可能的活动范围,这个很奇怪,刘哥对此的解释是“政治任务,上面要你怎样就得怎样,不可能提问题”。奇怪的是第一次寻找只出动了不到七十人,这点人力在茫茫戈壁上找人那就比较搞笑了,后三次却是人越来越多,装备越来越好,直至最后的拉网式寻找。拉网式寻找听起来像是很细致,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戈壁上有流沙,还有雅丹地貌形成的空洞,甚至雅丹本身也会随时倒塌,还要躲避大风,只敢走事先勘探好的路,根本没法拉网,这种说法不过是写报告时应付上面那些“老爷”的,真要拉网,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那么彭加木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可能性不大。如果真像传言中说的彭加木找到了所谓神秘病毒,那么为什么不立即开始寻找?刘哥描述他叔叔时候对他说过寻找时有命令:注意水,无论发现什么水源,都不许饮用,而是记录坐标报告。
  
  彭加木作为一个生物化学家,他在新疆的研究成果大多是植物病毒新种类,而进入罗布泊考察他带队的身份是中科院新疆分院副院长,以行政职务带队,而不是说要去找什么病毒。他究竟是去找什么?刘哥认为是天然重水。重水实际就是氧化氘,在天然水中重水的含量是万分之二以下,既能作为反应堆的减速剂也可以提纯出重氢,氢弹大家都晓得吧?重水如果用电解法提取代价极为昂贵,寻找天然重水是一条捷径,罗布泊钾盐资源丰富,有可能存在天然重水,所以1964年彭加木进罗布泊就是寻找天然重水,似乎是没找到,不过他带病坚持工作的态度让他成为人大代表,是六十年代科研人员的偶像,被大肆宣传,但反过来说明彭加木并不重要,否则不会如此宣传,所谓两弹元勋们都是在耄耋之年才公诸于世,有些甚至早已作古后才别人所知。二次进罗布泊是中日联合考察,彭加木的作用是向导,而没有什么科研意义,三次进入应该说还是寻找天然重水。
  
  这个结论让我感到一丝难过,好端端的人怎么成了为了证明什么的道具?无奈无耻。让人毛骨悚然。
  
  至于所谓双鱼玉佩则是来源于一本科幻小说,大概是文采过人,被信以为真。
  
  罗布泊是七十年代才干涸的,以往是个咸水湖,因为塔里木河和孔雀河的河水被过度采用以至于干涸,核实验基地被放在那里一来是那里地广人稀,二来是那里还有水源,比较适合基建和后来的实验罢了。所谓和田丧尸,纯属无稽之谈,罗布泊距离和田非常遥远,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和实验的范围在那里摆着呢,和和田完全扯不上关系。
  
  刘哥本人去过米兰农场,那是距离罗布泊最近的一个兵团建制单位,那里是个绿洲,有一个团,还有从罗布泊迁出来的罗布人,比较奇怪的是罗布人普遍长寿,而且基本不吃蔬菜,以往大量吃鱼,身体极好,九十岁的人干起活来如同小伙子,百岁为父也比比皆是,可见吃鱼有助于延缓衰老,当然了要吃没有重金属污染的鱼。
  
  彭加木最后的脚印实际是找到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于是还有几个说法:被外星人接走了、陷于流沙等等,至于究竟如何,天知道。
  
  不过我个人依然对彭加木失踪持怀疑态度,几年前罗布泊边缘发现一具干尸,从衣着到身高都和彭加木耦合,做DNA检验即可,但不想彭加木的儿子断然拒绝,这点很奇怪,难道他不想知道父亲的下落?还是知道父亲的下落认为这样做毫无意义?


37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4:26
十八.乡村诡异
  
  大学开学,老家的两个在本地高校就读的族中孙子来看我,小伙子好饭量,不过倒是给我讲了几个稀奇古怪的事,挺有意思的。需要补充一下,可不是我占便宜,按辈分算真的是我孙子,我家这一支从高祖辈起序齿排行就比较靠后,曾祖那一辈已经很靠后了,祖父和父亲结婚也都算晚,几辈子积累下来,搞得我辈分很大,有时候挺别扭的。我叔叔是他那一辈男性排行中最小的,我是我这一辈男性排行中倒数第二小的,倒数第一的挺冤的,只比我小了四天,不过他在成都,不经常回来,于是乎我就成了老叔或是老爷,我有七十多岁的大哥,四五十岁的侄子,二三十岁的孙子,还有好几个重孙子呢,有时代表老爷子回去扫墓祭祖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祖定的规矩,晚辈必须搀扶长辈行礼,以示长幼有序,好家伙一群半大老头恭恭敬敬搀着我,这个别扭。真是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
  
  今天先说第一个故事:立筷子和立鸡蛋
  
  先说立筷子,这事有点意思,有位出了五服的嫂子就会这手,老太太今年至少也得七十四五岁了,我见过几次,神叨叨的,伶牙俐齿,还挺有主意,族里还有不少人视她为偶像,有个大事小情总去请教她。
  
  立筷子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比如说谁家的小孩子小媳妇突然得了急病,胡言乱语发高烧之类的一般就会请这位嫂子去立筷子,也不要钱,不过就是拿点鸡蛋挂面猪肉之类的。道具很简单,三根筷子,一碗清水,嫂子先念叨病人死去的亲人的名字,然后把三根筷子拢在一起竖直往水碗里一插,如果筷子立住了,就证明是这位死者作祟,病人家属就得买点烧纸贡品之类的祭奠祭奠。如果没立住,那就表明不是人家作祟,还得重新找犯罪嫌疑人,总而言之吧,念叨一个名字就立一次,直到立住了为止。如果把所有和病人沾亲带故的死者名字都念完了,这筷子也没立住,那麻烦就大了,就得往胡黄柳白灰几大家子那儿联系了,直到立住了找出犯罪嫌疑人,那就得颇费周折了,还得请出马仙来解决,没个几千块绝对不会罢休的,如果还是没立柱,得,准备后事吧。
  
  挺有意思的是,信者甚众,都说灵验,给我讲故事的其中一个孙子今年夏天还亲眼目睹了,这小子是学市场营销的,嘴皮子不错。说是一家的孩子下河洗个凉水澡,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小孩子发烧感冒很正常,先吃点退烧药,非但没退烧,反而开始说胡话了,内容还挺吓人,说是什么“我弄死你”之类的,那孩子七八岁,和谁能有仇呢?这玩意挺邪行的。家长也不敢怠慢,第二天赶紧去打点滴,效果不太好,不过就是高烧转为低烧,胡话倒是不说了,根本就不说话了,家长吓坏了,跟头把式的就把这位嫂子请来了。那孙子和这小孩家沾点亲戚,也去看。
  
  嫂子准备好道具,先念叨那孩子的刚死不久的姥爷的名字,没立住;接着是一个邻居,欠了点高利贷喝农药自杀的,报完名字,一下子就立住了。嫂子就说烧点纸念叨念叨吧,想是有什么对不住人家的地方,说开了就好了。小孩的父亲当时汗就下来了,这家家境挺殷实,扣大棚种菜,一年剩个四五万吧,在当地算很不错了,有钱就开始玩麻将。死去的邻居基本就算二流子吧,活该穷,一天不务正业,涉赌抽头做鬼骗钱这类事没少干,时间长了得罪人了,就打算合伙黑他一下,几个人就约了那小孩的父亲一起搞暗号。
  
  这里得说说打麻将的暗号,我最不喜欢玩麻将,原因一是坐不住,二是知道这里面的把戏,三家合伙收拾一个,你就是神仙也赢不了,输了钱是小,被当成猴子耍可就惨了,越输越想捞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插一段麻将暗号,爱打牌的各位同学回去观察,不上当是真格的。最简单的是九节鞭,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截九段代表一到九,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代表饼条万,要什么就摆弄手就成了,摸鼻子代表风头,抹嘴代表要中发白;这套路子一般人都知道,容易让人看出来,还有嘴说的密码,东北话叫令子,每一个字代表一张牌,饼子从一到九是九个字代表:没好损胡真缺等幸得,条子是:瞎输过俩钱张丢赢天,万子是:咋吃抓看上来啥要他。做动作容易让人看出来,自言自语没人管你,于是就有这么个令子,比如说你想要一万,你就说“这个破牌咋整呢”,这里面有个“咋”字,同伙就知道了你要一万,如果有他就会打出来,再比如说你要四饼,你就说“这牌没个胡了”,有个“胡”字,那就是四饼。东西南北风各有代称,有的是四句脏话,有的是前后左右,话里带着就行了,中发白有意思,掂牌是要中,数钱是要发,咂嘴是要白。就这一套骗人的把戏,我说的是最通行的,还有小团体独立定制的,那就得靠慢慢观察来确定了。总之久赌必输,小赌怡人,但绝不是发家致富的门路。
  
  这一次算计那个死鬼就是用的就是小团体自编的令子,把那小子赢得爪干毛净,赌鬼是没脸的,借了高利贷接着翻本,还是当了运输大队长,心里那个憋屈,要帐的那叫一个凶恶,按照高利贷规矩晚还一天加一分,完还十天就剁手指头了,那死鬼贪心如斗偏又胆小如豆,干脆一死了之。小孩的父亲是参与者,也分了万八块钱,心里有亏,也就默认了,赶忙就烧纸摆供,本以为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非但没见好,还越来越重,耽误了几天,孩子都咳血了。
  
  送到医院仔细检查,肺吸虫病,跟什么死鬼没关系,那孩子在河里摸了几个田螺,那玩意还敢吃?偏偏就吃了,怕家长打骂没敢说,所谓的胡话不过就是高烧引起的。可见立筷子也找不出真正的元凶,反倒耽误事。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立筷子就能立住呢?我试了几次,就用饭店的乌木筷子三根,立了十几次都没立住。还是那孙子给我解了秘,饭店的筷子头太尖,而且在筷身也没有沾水,立的时候很自然就分崩离析,需要平头的方身筷子,抹点水让筷子粘在一起,三个支点的面积就不小了,力量使用得当就能立起来,不过这需要勤学苦练。回家后我特意买了圆头方身的木筷子,如法炮制,练了两天,最多一次立住了七八秒钟。可见立筷子纯粹是一种技巧,不能代表任何预兆,也不能说明任何事。
  
  立鸡蛋和立筷子的目的大同小异,不过是道具不同,一个生鸡蛋小头立在桌面上,看上去很难,实际只要明白这里面的把戏反而比立筷子更容易,窍门在鸡蛋上,切记把鸡蛋先摇散黄了,然后就勤加练习,不信大家试试。
  
  把某种技巧披上神秘的外衣的确能蒙骗不少人,究其根源,还是自欺欺人。自己不自欺,别人谁能欺你?


38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4:55
黄皮子传说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这玩意我小时候和祖父回老家的时候见过,挺难看的,不过跑的挺快,不过因为没地方钻还是被狗逮到咬死了,不知为什么没有启动臭腺功能。听老人说这东西邪行,轻易不能伤害,肯定会被报复,搞不好伤害黄皮子的人会吊死,还能迷人,被迷了之后说的话特吓人,还能做一些难度很大的动作,不过我没亲眼见过谁被迷了。
  
  这里给黄皮子正名一下,都说黄鼠狼偷鸡,错,黄鼠狼体形不大,还没猫大,偷鸡很困难,我的一个老大哥今年都七十多了,用他的话说一辈子没看见过黄鼠狼偷鸡,逮耗子倒是常见,有时候还吃蛇,偷鸡蛋倒是有,不多,都是那句俗话闹的,洗不白了。
  
  我那俩孙子给我讲了两个关于黄皮子的故事,有点意思。第一个是说是08年冬天,外来户孙家才家的怪事,他命挺苦,父母都是残疾人,用农村话说就属于那种张罗不起媳妇的,快三十了入赘到我们本家一户,那一户和我血缘关系很远了,不过也认识,都是老实巴交的,三闺女从小小儿麻痹腿脚不利索,反正就是结婚了。其他地方我不大清楚,在东北农村这种上门女婿地位普遍偏低,挺让人瞧不起的,这孙家才挺窝囊,也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地位就可想而知了。按辈分算他比我低一辈,前年回乡祭祖,老爷子买了一车东西给本家发,我没出五服的侄子是村主任,和他家关系不错,挺照顾的,这小子爱逗,比我还没正形,告诉孙家才磕头,孙家才都快五十了,什么年代了,给我磕什么头?瞎逗嘛,没想到这位跪下就磕,紧拦慢拦都拦不住。
  
  都说黄鼠狼专咬病鸭子,还真是,去年和今年这位孙家才被黄皮子折腾得够呛,去年孙家才种白菜,可不是在开心网上啊,满以为能赚点,谁知道上市的时候菜贩子给的收购价才四分,气得够呛,就自己开三轮车到城里卖菜,倒是稳当点啊,还翻车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辛苦一季,才赚了不到七百块,还不够治病的。本来就窝囊,从那儿以后情绪更坏了。
  
  转眼到冬天,东北冬天也做不了什么户外活动,三五个人凑在一起打打牌,孙家才媳妇在家里支了几桌麻将,中午给做顿饭,谁赢了就给他们个十块八块的,一天混个五六十块吧,也挺好。这天傍晚打着打着牌,孙家才出去撒尿,在外面也不骂了句什么,回来接着玩,还没半分钟呢就开始翻白眼,一下子窜到抗上去了,光着脚踹窗户,血光四溅,屋里十多个人都楞住了,好几个去拉着,力大无比,还拉不住,然后开始说胡话,说什么“我千里找你,还打我,我让你打,我冻死你”之类的,有一个上点岁数的就说别是叫啥迷了吧,赶紧打发一个年轻的出去看,那位出去就回来了,说是院门那儿站着一个玩意儿,一尺来高,灰白的,像个猫,但还不是猫,尾巴挺大,两只爪子搭在胸前往屋里看呢,老者一听,啥猫啊,那是黄皮子。这动作我家猫倒是经常做,等着开饭一般都这德行,敢情黄皮子也会。
  
  人都有好奇心,黄皮子好几年都没见了,呼啦拉出去好几位,一看还真是,不过这么多人出来,黄皮子受惊就跑了,也是奇了,这边黄皮子跑,那边孙家才就不闹腾了,咕咚往坑上一躺,不言语了。好半晌说话了,说是怎么了?怎么不玩了?合着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等把他的伤口包好了,事也说明白了,孙家才说是刚才出去撒尿,看见一个大灰耗子在柴火垛那边慢慢爬,就顺手捡个石头子扔过去,没打着,就顺嘴骂了一句,接着就回来了。
  
  大伙就开始埋怨他,那玩意还能打?尤其是毛色发灰白的,那都是快成仙了,要是全白了就能开堂子了,后果严重云云。大冬天的玻璃全碎了,晚上怎么睡觉呢?村主任还真不错,听到信儿就打电话过来说上村委会睡一宿吧,他家还有玻璃,等天亮给他安上。一夜无话,第二天玻璃安好了,接着玩呗,还是将到天黑,这孙家才还是昨天那摸样,不过更厉害,抄起个棒子,不打人专打玻璃,还把厨房的锅碗瓢盆全砸了,电视也碎了,谁都拦不住,一边打嘴里一边念叨: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突如其来都没防备,等把他按住了,这点家当也就差不多了,跑出去一看,还是昨天那个东西,在院门口划着圈儿跑呢,看见人就跑了,孙家才也恢复常态了。村主任真就是不着调,太不讲科学发展观了,他居然给联系个开堂口的出马仙来看。那位也五十来岁,来了一看说是不行,他管不了,他是常仙太奶家的,孙家才冲撞的是黄仙太爷家的,不是一路,管不了,也不要钱就走了。
  
  这都黑话,大意是他是蛇仙,管不了道行更高的黄仙。东北的保家仙出马仙文化源远流长,这里得提几句,东北是移民汇聚的地区,以往流传着萨满教,还有拜物习惯,把山川草木动物人物视为仙家,如果谁在家供奉,就是保家仙,保一户平安财源;出马仙就更讲究了,所谓胡黄柳白灰五大仙,即狐狸、黄鼬、蛇、刺猬及老鼠,说是最容易修炼成精,出马也叫看香,出堂,修炼的差不多了,为自身修炼或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务,来到凡尘积累功德,又不方便直接幻化成人,或以直接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所以他们选择有仙缘和悟性的人类做为香童,人们又叫做出马弟子,来与其相互配合以附体的形式来度化世人。这个出马弟子可是有要求的,比公务员考试报名的难度大多了,讲究缘分和慧根,所谓缘分,前世要么和这些仙家有关系,比如什么亲子关系兄弟关系师兄弟关系等等吧,要么是童子命,就是事先安排好和这些仙家配合的。所谓慧根听虚幻的,说是人经过轮回,已经把前世的事情忘了,但是本事还在,就是不会玩了,想不起来了,仙家点拨,你就又有超能力了。
  
  得,那就得找对口的组织吧,把孙家才绑起来了,把屋里收拾了,又给安好玻璃,等着吧。三四天以后说是从北票请来一位有道行的,是个女的,半大老太太,长的那叫一个吓人,据说和芙蓉姐姐的老年状况有一拼,可惜俺是没看见啊,真遗憾。
  
  这位真有两下子,摆好了应用之物,就面如死灰开始调解,估计是对着黄皮子说的,说人家也不认识你,你一个半拉身,谁知道你是啥玩意儿?也没打着你,你闹也闹了,气也该出了,要怎么着说话。
  
  就见孙家才猛然就变了个人,白眼一翻说:我看上他媳妇了,让他媳妇跟我出马就算完,要不,我弄死他。我也不怕你,我是金花门的,你算个啥?
  那芙蓉姐姐一听口气就软了,说那也得问人家愿不愿意,哪有逼着人家的?人家还有病,不能出马啊。
  废话,她就该有病,没病我还不来呢,反正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我不管了,哪有你这样的。
  完事俩人恢复常态,芙蓉姐姐起身告辞,说是就依了它就是了,太厉害,你们上辈子的事,我真管不了。孙家才老婆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表示只要不闹怎么都行。
  
  从这天起,孙家才很正常了,改成他老婆不正常了,比如每天饭也不吃了,吃饭就吐,屋也不出了,改喝生鸡蛋了,一天五个,这边鸡刚下蛋,那边孙家才就得赶紧给他老婆送去,他老婆把鸡蛋打在嘴里直接喝下去。孙家才还突然发了笔小财,他去县城买年货,在路边捡了两个蛇皮袋,里面是紫铜屑,卖了一千多块。
  
  不过孙家才老婆的脾气越来越坏,动辄胡言乱语让孙家才跪着,还说让孙家才去找谁谁,就说个名,也不说在哪里,这玩意上哪儿找去?找不到就骂。好端端的日子眼看着就要玩完。今开春以后突然有一天,孙家才老婆昏迷不醒,等醒过来说了句:都是没用的东西

  不过孙家才老婆的脾气越来越坏,动辄胡言乱语让孙家才跪着,还说让孙家才去找谁谁,就说个名,也不说在哪里,这玩意上哪儿找去?找不到就骂。好端端的日子眼看着就要玩完。今开春以后突然有一天,孙家才老婆昏迷不醒,等醒过来说了句:都是没用的东西,不呆着了。
  
  孙家从此再无麻烦,生活又恢复到正常。我对出马仙这类事情持怀疑态度,但我也无法解释孙家的事情究竟如何原理怎样。都说科学每进一小步,迷信就要后退一大步,人类的探索旅程中有两个难点,一个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另一个就是神秘莫测的心灵。


39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5:08
插一个我中秋时听的鬼故事,省得忘了,盟大嫂讲的,一身鸡皮疙瘩。
  
  大嫂和大哥是大学同学,不过不是一届,大嫂比大哥高一届,算姐弟恋吧,这事距今得有二十多年了。大嫂67年生人,86年上大学,就在本地,学财务的。那时候大学条件不好,远不如现在,别说那时候,70后的回忆一下,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够次的,十个人一个宿舍,我还住过十二人的宿舍,屋里还闹耗子呢,充满了“生活”气息,现在只要听到这四个字,我就会立刻联想起百十双半年洗一次的臭袜子与酒精炉子上半熟的方便面的混合气味。就更别提86年了。
  
  那学校始建于二十年代,有不少老房子,宿舍里居然还有地板,一层一个水房一个厕所,大嫂大一刚入校的时候半夜里总是隐隐约约听见走廊里有人哭哭啼啼的,时而呜咽时而嚎啕,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谁有什么烦心事哭一哭,女孩子自尊心都强,也不好打听具体是谁,不过听到的人很多,有的还循着声音去找,也没发觉是谁。没几天就开始丢东西,丢那东西还挺难为情----内衣,还不是一个人丢,她们那一层平均每天得丢个十几件,都是在晾晒环节丢失的,这类事比较讨厌。那年月女生宿舍管理比较严格,门口传达室有位老太太,火眼金睛,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但凡是男的一律挡驾,家里人送东西?嘿嘿,人家不辞辛劳亲自给你传达去,想进去,没门。变态男性作案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就是女生偷女生呗,可是那也说不通,一来是内衣价值不大,用途单一,谁愿意穿别人的内衣呢?二来是尺码各异,也不成套,卖也不成啊。三来还有更值钱的东西,手表现金啥的都没丢,这叫什么贼呢?学校保卫部门是百思不得其解,蹲守了几次一无所获,最可气的就是在蹲守期间依然在丢,把保卫科的气个半死,最后给个结论:女生故意的,需要加强思想教育,不要用这种方式给学校提意见找麻烦。那时候正闹什么整顿资产阶级自由化呢,自己无能还给学生扣个大帽子,女生们也气得够呛,集体吃饱了撑的谎报这路事?最后学校干脆来个强制令:一律不许在公共区域晾晒内衣。重新更换各宿舍的门锁,要求做到出入锁门。这叫什么解决方案呢?
  
  正闹着呢,一个宿舍出事了,一个女生半夜突然尖叫起来,同宿舍众人赶紧点上蜡烛打着手电看,那女生吓得够呛,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好半晌说明白了,说是自己睡着睡着就觉得有人拽她的内裤,都拉到膝盖了,她睡觉比较惊醒,睁眼一看,好家伙,隔着蚊帐一个人站在她的床旁边,还把脸贴到蚊帐上来。蚊帐被那人的的脸压出一个突出的人脸形,看样子还是个男的,而且这个人的脸透过蚊帐直往下滴水!旁边的女生一摸蚊帐居然还真是湿的!
  
  这还了得?分明是有贼啊,女生要说胆大比男生可狠多了,抄家伙,找!宿舍屁大个地方藏不住人,再看窗户关的好好的,门还是保持反锁状态,开门把整个宿舍的人全叫醒了,一通折腾,一无所获。都说八成是睡癔症了做噩梦呢,可是那怎么解释蚊帐上水迹呢?大嫂也跑去看,真是有一片圆形的水迹,像是个人脸模样。
  
  第二天也是半夜,更吓人,三楼一个女生起夜,几乎是嚎叫着从厕所里冲出来,说是瞧见一个女的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赤身裸体在厕所洗脸呢,水池子里全是血。几个胆大的女生冲进厕所一看,什么都没有,不过水龙头半开,一股细流悄无声息,不过水池里并没有血。有人就联想起以前在夜里听到的女人哭声,议论纷纷。
  
  议论的核心是老生说根据一代代传播的小道消息,此宿舍楼向来不安静,从工农兵学员时代到如今俱是如此,究其原因是文革武斗时期该楼是造反派的指挥部,那时候所谓的革命群众分为造反派和保皇派,文攻不成改武卫了,真刀真枪不含糊,打死打伤的多了去了,还有倒霉的被抓了俘虏,新仇旧恨基本都发泄在俘虏身上,挨打是轻的,有的女俘虏还被惨无人道的给……最可怜的是一个干部子弟,开始的造反派基本都是干部子弟,这位也算风华正茂的革命女青年,视聂蒯韩谭王五大领袖为偶像,正造着反呢,老爷子出事了,一下子沦为反革命狗仔,自然被开除出造反派队伍,开除就开除呗,还不甘心,一咬牙参加了保皇派反戈一击,原本此女也是个能折腾的主儿,在造反派里还是个头目,掌握不少“核心机密”,反戈一击后居然公布于众,把派系后台和目标完全公布于众,这下子大乱。很不幸,在一次战斗中被俘,在国人心目中叛徒远比敌人可恶,大家琢磨吧,好得了吗?
  
  此女的男友是造反派,不过是个老实人,只晓得拼命求情,同伙一见,你这是立场问题,祭出小布什那套混蛋逻辑:你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恐怖分子一边?这小子也真是不行事,当然是站在组织一边了,那好,你也下手吧!那女生见此情形大概是万念俱灰,破窗跳楼,腿骨俱断,挣扎了三四天后含恨而死,临死还是身无寸缕,那小伙子跑到浑河边投水而亡。真是个懦夫。
  
  至于这段往事和女生宿舍的诡异事件有无联系我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大嫂基本不住校了,据她说在此后还是总有怪事发生,比如午夜的哭声,有人目击赤身的女子之类的,内衣也总丢,直到她们毕业,学校也没给出什么结论。


40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5:24
好久没来,讲一个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弄得我一身白毛汗。
  
  我有一位朋友姓薛,四十三岁,精明强干,他经营一家铜材商店,和我最早的铜材店正好隔壁,都说同行是冤家,不过我俩销售渠道不同,非但不产生竞争,还颇有互补的意思,经常互相介绍生意,脾气秉性还挺投契,有空就在一起喝酒聊天,他管我叫兄弟,我称他为薛大哥。薛大哥为人挺仗义,不过就是身体不好,天生的,小时候就体弱多病,按照西医的说法是免疫力低下,感冒发烧常有,薛大哥固执,有点讳疾忌医,按说吃点固本培元的中药,坚持一段时间必有改善,偏偏不信,口头禅是:活一天算一天,爱咋咋地,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好“奸商”。前半句是心理话,后半句就是开玩笑了。
  
  我平时不怎么去店里,有客户一般都直接领到仓库提货,和薛大哥少说有一个来月没见了,期间去了两次,他都不在。今天早上薛大哥给我打电话说无论如何过来一趟,出事了。我赶过去吓了一跳,薛大哥脸色发青,眼睛血红,鬓角发白,屋里凉嗖嗖的却不停的冒虚汗,点烟的时候手还抖地厉害。
  
  无需客套,薛大哥开门见山:两件事,一是让我帮忙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格外要求把财产全部留给老婆孩子,二是问问我是否认识有道行的出马仙。
  
  这两件事让我大吃一惊,嫂子我也很熟,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孝敬婆婆照顾夫家弟妹堪称无微不至,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两口子感情极好,毫无离婚的理由,相关条件也令人匪夷所思,薛大哥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同行中的佼佼者,说日进斗金也不夸张,去年有一段都没生意的时候就他有生意,而且他的进货价往往最低,我很佩服连初中毕业都注了水分的薛大哥的商业天赋。而且和出马仙什么的也不沾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大哥给我揭开谜底,问我可知道他生意好的秘密?我连说眼光独到、人格魅力、关系过硬等等七八个答案,基本都被否定,还被反问:生意人哪个做不到这些?谜底是薛大哥家族世代供养保家仙,这位保家仙从生物学角度上说是一只刺猬,道行颇高,到薛大哥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了,薛大哥的高祖在黑龙江淘金时请来的,老人一生极为发达,可惜未知天命便早逝,曾祖继承家业,在鸡西富甲一方,可怜不到四十岁就不在了,生前安排薛大哥的祖父投身抗日,几经辗转到解放时已是吉林一个县的书记,不过也是未到五十便去世。薛大哥的父亲在沈阳物资系统工作,成绩斐然,行业标兵,曾受过周总理的接见,然而更为不幸的是四十六岁便积劳成疾英年早逝,那时薛大哥才十来岁。
  
  草草说罢家族经历,薛大哥问我:你听明白了吗?我家有了保家仙他老人家之后辈辈发达,但都天命不永,这就是代价,每辈传一个人,我是老大,就传给了我,传给谁谁发达,但身体不好,活不过五十的。越是发达越活不长,我请他走,他不走,除非我死了,没后人了就走,但只要有后人就不走,谁撵他就让谁家破人亡。
  
  薛大哥有个独生女儿,弟弟家有儿子,按照规矩是要传给他侄子的,薛大哥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他成为终结者就可以了,不管遭多大罪,他也认了。为了不累及妻女,薛大哥决议离婚,送孩子出去留学,让嫂子陪着去,把家里钱都带走,再厉害的神祗恐怕也追不到外国去吧?自己净身出户,有什么报应自己承担。
  
  说实在的如果换个人跟我说这些,我非大嘴巴抽他不可,即使薛大哥跟我说我也一头雾水将信将疑,如果是离婚的借口,那何必净身出户呢?岂不是弄个两手空空?薛大哥的为人绝非如此这般卑劣。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所谓的保家仙究竟是保家还是害家?印象中薛大哥的店里有个小屋,平时总上锁,同行戏称金库,薛大哥倒是在酒酣耳热时曾提过里面供神位,我还以为不过就是关公财神等神祗,也没在意,今日想来,商家供奉关帝财神都是请在明面,极少有锁在屋里的,想来确实有不可言传的苦恼。还有一件往事也挺怪的,那时我还没搬地方,所谓搬地方不过就是后街搬到前街距离很近,车辆进出比较方便,老店的大半股份兑给一个朋友经营,那朋友全家都是虔诚的基督教新教教徒,搬的时候他送我好几本圣经和赞美诗以及宗教相关的书籍,也不好拒绝。我也不研究版本学,要好几个版本的圣经意义不大,于是就随手拿了一本打算送给薛大哥,他平日挺爱看书,就当闲书看吧,不想薛大哥小跑出来把我拦在门外,婉拒圣经,并暗示我他不可能看,不让看什么的,但并无主语,当时我还琢磨谁不让你看呢?还以为国人对基督教总有些异样情怀,向来通透的薛大哥此处也未免俗。现在想来八成是保家仙,莫非神祗间也泾渭分明党同伐异?
  
  起草离婚协议很容易,按他的意思,打几个字,打印三份,任务完成。猛然发觉薛大哥真是广有家私,光商住两用房就有七套,平日却还开着破别克,真是财不露白安全第一。我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薛大哥表示想请有道行的出马仙来帮他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转机,过几天打算去趟铁刹山看看,据说那是传说中黑老太的道场,黑老太统管东北的保家仙,是个高人辈出的地方。
  
  以我的教育经历,我本不应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我的知识结构又无法解释这些事情。薛大哥的事情我完全不能解释,太离奇了,只能祝他好运,希望他回来后能给我一个答案。


41楼  楼主    ccpp      2020-10-22 1:56:09
作者:千年之恋ABCLv4时间:2010-10-1807:27:00
  嘿嘿,说话都是北方话,很爱听
  袄罩。我们也这么说。还有锦州葫芦岛,秦皇岛,说话都爱往上拉长音
  现在听说海城好像还有个大仙,给人看命200起价
  其实,这个东西,我很信。但是我觉得,大仙也不用要钱那么多
  如果是大老板,估计你不要人家也会扔个千八百的。如果是穷人就是那个意思吧,三十二十的也别嫌少,修行是主要的啊
  

  一年日子比较难过,主要是姥姥不让我单独出去玩,您说一个小孩子主要任务是玩,自己玩得好好的,后面跟着一位老太太指点你不许爬高不许蹦远,这算怎么档子事?关键是还有一个恐怖的传闻:拍花子的。
    
    不知道其他地区怎么叫,反正东北地区是这么叫,我听江苏的同学提过,他们叫“拐子”,分两种,一种是一群有特异功能的人,专门骗人钱财。据说他们能通过特异功能迷惑人的神志,让人不知如何的就乖乖的把所有的钱都心甘情愿的拿出来送给这些拍花子,但是实际上,就是用所谓的迷幻药骗人的。这些人为了减小被骗人的戒备,多假扮成乞丐——叫花子,因此民间称之为“拍花子的”。我看着纯属扯淡,特异功能?姥姥,就是骗子利用人们贪心骗人罢了,被骗的还不好意思,谁愿意承认自己财迷心窍?编造出什么特异功能迷魂药之类的,给自己找辙罢了。真有特异功能干这路买卖?真算不开帐,随便找个大公司大银行玩搬运呗,美联储地下仓库里金砖有的是,有这本事的那就堪称国宝了,去那儿搬去呗,民族英雄,死了都得立碑,何苦在民间当个小骗子?迷魂药倒是有,不过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精神迷幻类药物中仅有区区三种是可以只控制大脑,而不妨碍小脑的运动功能的,换句话说,把人迷住了还能服从命令行动的药物民间基本无处寻觅,因为上述三种药物剂量要求十分严格,合成难度很大,民间骗子手里谁敢说有,那他绝对是骗子。
    
    还有一种专门对付小孩子,说是拐卖小孩儿的人会一种绝活儿,用手一拍小孩儿的脑门儿(也有说是用一种迷药粉一吹的),小孩儿就神魂颠倒了,眼睛就“花”了,左面右面和后面全是狮子老虎和山涧,只有前面这个人那有路,因此就只会跟着这个人走,于是就被拐走了。因为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我们老家那里也有,但是我们叫拍巴掌的,或者叫拍花巴掌的
  我一个同学的爸爸,可能是在2000年左右吧,农村人嘛,去集贸市场卖花生。卖完了回来的路上,有个人问他有洋火就是火柴吗?他说有,就给那个人。那人说大哥你也抽根烟,歇会
  就这样,中圈套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家里的存折拿出来了,上农村信用社把两万块给人家拿去了
  那段时间,我们附近村庄很多这种,成年人被拍巴掌的。貌似,大家都不敢怎么出门了。说是,南方来的人
  我们小的时候,不听话,大人也是这么吓唬我们的
  还有楼主说的那个大妈猴子、。我们这里叫大马猴子。呵呵,就是小孩子不听话,大马猴子,就会把人背到山上去吃掉。估计是吓唬人的。没有人看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