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是否都要找替身才能投胎黑猫是否都能驱邪  [转载]
ccpp      2020-3-1
原作:花城小市民
链接:http://bbs.tianya.cn/post-16-611603-1.shtml

这件事年代久远得象一场梦,如今回想起来总有一丝丝莫名的悲哀感觉。也许是我想得复杂了,也许真的是灵异的力量,希望看过的大家能告诉我一些答案。谢谢
  
  这个经历发生在我五年级回老家过暑假的时候,那年因为政策还是什么原因(具体不太记得),大部分人都搬离了祖屋,举家迁至几里外的新居群里。我小时候回老家都是住祖屋的,所以对古香古色的祖屋很有感情,这次回去虽然能住上通了自来水的新房,但还是决定和几个小伙伴回祖屋看看。
  我们回到祖屋时看到的只剩下破败的景象,没有人气的老房子显得阴暗和寂寥。我们站在天井中缅怀以前在这里打井水、和狗儿玩耍等一去不复的快乐时光。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一只纯黑的、仅四爪为白的大猫跳上井缘,半伏着身子,金黄色的大眼直瞪着我们。其它的小伙伴都露出惊惧和厌弃的表情,因为在农村的确是比较排斥黑猫的。我却偏爱黑猫,心想:如果它的爪子也是黑色的多好,最好眼睛是绿色的就更漂亮了。一边想着我一边走向它,将自己的左手轻轻地伸过去,停在猫面前约10CM左右的距离,这是我和所有猫初次见面的礼仪,因为猫都是通过气味辨别喜恶的。黑猫也将鼻子凑过来嗅了嗅,然后低低地哼了一声,似乎比较满意,没有讨厌我的意思,相反它直勾勾地与我对视,在我看来似乎想激我抱起它。我正准备行动时伙伴们来阻止我,说这只是野猫,而且看上去不祥,抱回去肯定让长辈们骂的。于是我放弃了,跟黑猫道了别,就跟着伙伴们回去了,在门槛边我回头望了一眼,黑猫在井缘上卷缩成一个圆圆的毛球状,目送我们。
  回祖屋的路有一段经过一条小河,这条河联通大海,会定时地涨潮和退潮,河中挖出的沙砾能找到一些贝壳类的残骸。

不好意思,这段经历你们可能会觉得很诡异,但其实在我的记忆中是泛着淡淡的哀愁的。可惜我是个理科生,文笔不足,总觉得自己无法很准确地表达我对这段往事的心情,而且有些情节也的确因时间而模糊了。因此,只能平铺直叙地说下去了。
  
  在经过那条河的一座石桥时,已近黄昏,本来青青的河水渡上一层夕阳的金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
  从石桥向东南面二三十米远望去可以看到一个老朽的黑色树桩在较浅的河岸处迎着流水。伙伴们欢天喜地地向前嬉闹着,而我则缓步地观望着河面,因为生长在灰色建筑群的城市里的我,觉得小桥流水是可以让时间停下来的诗情画意。
  走到桥中央时,不经意一回头,蓦然发现老树桩上蹲着一个少年,背对着我。他瘦长的背影如此静谧,以致我错觉他是这条河的一部分。少年穿着深墨色的制服,圆领子是竖着的,我后来在电视剧里看到,才想起他穿着的是民国时期学生们常见的中山装。我当时心想:他怎么能涉水跑到那个树桩上呢?虽然那里是浅水区,但真是淘气呐。
  突然,他似乎发现什么似的,回头望过来,一张清俊的、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流海有些过长,稍微遮住他的眼睛,待风微微吹起,才能看清他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由于肤色之白,更映衬出他薄薄的嘴唇诡异地红。我想他看到我,也意识到我也望着他,错愕之余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也许在笑吧,我不清楚,但不知为何,即使今天,我还能想起那一瞬间的情景,因为一接眼我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之感。
  伙伴的呼唤让我回过神来,其中一个伙伴跑过来我身边拉我一起走,说“你看什么呢?”我指着那个树桩方向,刚想开口说:“有人爬上那里玩呐。”可是惊讶地发现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不觉发了阵呆,当时小孩子的我只能纳闷,却想不出所以然。那个拉我的小伙伴笑嘻嘻地说:“不是让河神给迷了吧,小心些,这座桥可是河神常过的。”
  河神是我老家风俗里拜祭的一个神仙而已,相传这个河神是个被南海龙王派遣过来的保护神,在乡亲门口中是个好神。只是在不安定的岁月中,常有尸体从上游飘下来,乡亲们认为,这是上游的人家没有河神的保佑。而这座桥是接近上游的一处交界点,据说河神巡查常至此桥止步。
  回到新居后,我已忘记那位少年,却记挂着那只黑猫。几乎所有动物,都有纯黑的品种,黑马、黑蛇、黑狐,我觉得黑色让这些动物附上一种神秘衍生的优雅;我爱猫,最推崇的猫便是眼睛碧绿、体形庞大的黑猫。偏黄色的猫眼也曾见过,但祖屋里那只黑猫的双眸感觉有种与众不同的金色光芒。用小伙伴的话说:带有凶相。可是我却对它念念不忘。
评论




2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26:49
那晚,我梦见那只猫,只记得它在月光下卷缩成团地酣睡,耳朵不时地一摆一摆。
  第二天,我心中还是一直念着那只黑猫,但又顾忌大人们看法,挣扎了一个上午,做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终于,感性战胜了理性,午饭后我侥幸地想着:“它那么漂亮,也许大人们见到它也会接受它的。”就自个往祖屋那边去了。
  无可避免地又经过了那座石桥。烈日下,我意外地发现那位本已忘却的少年,在桥下东南边的龙眼树旁呆呆地站着望着河水,还是那个静静的背影。
  正当我默默地扶着栏杆走上石桥,忽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往哪儿去啊?”我侧头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树荫下的少年向我微仰着头,嘴角挂着笑意。和那天看到的模样一般,面白唇红,清秀腼腆,只是这次距离很近,我感觉少年的瞳孔是灰色的,大约十五六岁吧。
  我从小就比较怕生,但毕竟是小孩子,别人若打了招呼,我一般是会回应的。我贴着桥栏,说我要到大屋(即祖屋)里抓只猫回去,然后就像两个刚认识的小孩那样聊开了。内容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少年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一直没有走出那片树荫。少年说他不喜欢书塾的课业,想跟家里人商量到城里的学堂(不知有没记错这些词句,只能描述大概的意思);还记得我当时回应说哪里的课都是麻烦的,都一样讨厌,还强调自己就是城里来的,一样讨厌学校的课业;少年说他原来是住那边的(即西南面,往下游方向),为了求学,所以一个人出来的,我说放假也不回去么,他默默地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你是不是要考大学了;少年问了不少城里的事,我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不懂的就顺着自己的意思编了一些,当时的我大概有一种作为城里小孩的虚荣吧,他都津津有味地听着,我就讲得更忘乎所以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觉太阳有些西斜,才想起要抓猫,我邀他一起去抓只猫,他不愿意,我有些赌气,就说不聊了,边说边往桥上走,一直原地不动的他,居然向桥边走了几步,但很快停下,不舍地望着,我说抓了猫再来找你玩,就往祖屋奔去。

开始时我遍寻祖屋也不见那只金眼黑猫,感觉天渐渐暗下来时,终于决定放弃,可是走出正堂时不经意抬眼,吓出一身冷汗,那只大黑猫正悠闲地趴在主梁上居高临下望着我,金黄色的瞳孔可能因为光线渐暗而显得分外地大和亮,闪烁着一种冷漠而迷离的光芒。
  对付猫最重要的方法就是哄。我向它伸出双臂,招呼着它跳下我的怀中,一边尽量温柔地学着猫咪叫唤,还一边说一些夸奖它的话,比如说它好漂亮、我一见到它就喜欢上它、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之类的。也许你觉得动物不能用语言沟通,但我这些方法对好几只猫儿都奏效过,我期待着大黑猫象那些猫儿一样一跃而下投入我怀中。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因为当时出现一种似幻似真的感觉,黑猫对着我微微的笑,虽然我知道猫是不会笑的,但还是很用力地分辨那张俯视我的猫脸确定是否是幻觉,可惜我至今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曾看到一只猫在对我微笑。
  “小孩子这么晚了在做什么呢?”伴着这声责备我背后的大门被敲了好几下,回首便见萧师傅立在大门边。萧师傅是外乡人,据说曾是个厉害的读书人,为避祸才离乡背井来到这里,一住就四十多年了。至于他怎样曾经读书怎么厉害、为避开什么灾祸,从没有人能细说出来,倒是他晓得中医中药常常治病救人,颇受乡亲们推崇。但文革那段时期,萧师傅被安上四旧、封建什么的罪行,受尽压制,不许他行医卖药。即使如此,还是不时有乡人找他看病求药,他也不要求病人一定要给钱,给几个鸡蛋或几颗青菜他也愿意出手相助。这些年,大家都欢喜着搬去新居,他却常常惦念着回来这个祖屋群。当时的他也有九十开外了吧,却依然目光炯炯。我怯怯地指着梁上的黑猫说要抓回去养。
  “这只猫你能养么?!”萧师傅的这句语气强硬的话在我当时听来和其他大人的意思一样:野猫是不适合带回家养的。但现在想来,也许萧师傅对我的无知有些气愤。他招手要我和他一起回去。我悻悻然地走出门口,恋恋地回头看那只黑猫时,还是觉得它带着冷冷的笑意。


3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27:29
其实文中的所有对话都是我老家那边的方言,只能尽量在回忆中大体翻译成现在的文字。我发帖的原意,本是希望看官们能通过我的文字看到我当年所看到的情景,感受到我当年所感受的心情,然后能为我答疑解惑,因为在现实中,能相信并回答我的人、我所认识的只有萧师傅了,可惜他老人家已过世多年。而当年和他一起经历时年纪尚小,即使隐隐觉得不可思议,也没往深处想。
  兴许我文笔拙劣,事与愿违,还是恳请阅览过鄙贴的达人,能解开我心中的疑团。谢谢。
  
  和萧师傅走过那座石桥时,并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萧师傅突然说了一句:“小孩子别往没人的地方乱跑,被抓走了就找不回来了。”在当时的我听来,不过是大人们吓唬小孩不许调皮的陈词滥调。萧师傅接着说下去的话正是我今天的迷惑,可惜我当时并未留心,因为抓猫的心不死,自个闷闷地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拉拢些人手帮忙,想什么新办法等等。但隐约还记得他说什么人必需入土才安,说什么有亲人的祭奠(翻译不过来,大概是有亲人在临死陪护和死后送别的意思吧)才能消去秽气,不然做鬼都凄凉之类。
  小孩子的我并不是胆大的人,却对鬼神的东西无动于衷,直至今天,我还记得姥姥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人比什么都可怕。我并不是不敬鬼神,而是觉得他们都是遥远空间的存在,当时我觉得萧师傅所说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非洲那么远的地方一样事不关己。
  那天晚上,我琢磨着大黑猫究竟有没有笑,琢磨着既然怎么哄都没用,那就钓吧。我决定去找几条鱼或鱼干去试试勾大黑猫。

  我小学的校长非常喜爱梅花,在学校后面的空地上种了不少植物,其中以梅树为主。评上学校的荣誉时,除了奖状,都发一枚的铝制的小徽章,上面雕的梅花非常好看,可能不值几个钱,但却是我们小学独有的。我五年级时集了三枚。其中一枚我常常带在身边,除了炫耀,还因为当时的小孩子不像现在的小孩,零用钱多,什么都用钱搞定,我们都有原始的以物易物的观念,看到小伙伴手里自己没有的喜爱之物便会以自己的珍藏来利诱交换。至今仍觉得那个没有多少零用钱的时代更有趣更快乐。
  决定了以鱼诱猫的计策后,我一早就去田里捞鱼。那时候的水塘和田地可不比现在,到处生机勃勃,只要不怕泥脏,可以随心所欲地抓鱼、虾、蟹、蛇、田鼠…应有尽有的,喷了农药后都没有了。当时可以抓到一种最大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鱼,两只雄的放在一个瓶子里会狠狠打上一架的那种,我们伙伴都常抓来斗鱼,象北方的小孩斗蟋蟀一样。不知为何,猫挺喜欢吃这种鱼的。这鱼虽小,但动作极快,捕抓时技巧和敏捷度很重要,以我的本事,晒了一上午折腾了一身汗也就收获五条,最大那一条在我巍巍颠颠爬上田时不小心倾斜了一下桶子,它居然趁机跃出水面逃了。我当时那个懊恼啊!因为那条我不准备喂猫的,打算用来斗鱼的,战斗力太强了。
  回家里冲洗了一下,吃完午饭,带着鱼桶奔祖屋去。毫不意外,在昨天的树荫下站着那位少年,这次他远远地就面对着我,好似专等我来一般。我当时揣着那枚梅花胸章,准备以此唆使他帮我抓猫。因为那只猫大概有半岁的小狼犬那么大,估计力气也很大。我仔细盘算过,得找少年这种哥哥级的搭伙比较有把握。


4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28:43
他迎面就说别晒着,招呼我进树荫里。我一进去立刻全身毛孔都收缩,就像进空调房似的。我打了个喷嚏,赶忙把鱼桶凑给他看,他立刻现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说他讨厌鱼,尤其是这种游来游去的小鱼。我很理解他,因为我也是从小受不了腥味,天生不吃鱼的人。然后我秀出那枚得意的徽章,他似乎很感兴趣。但他从我手掌里拿起那枚徽章时,手指尖触到我的掌心,有股彻骨的寒,让我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真不夸张地说,有冰块那么冷,这点我印象极深。我当时想他应该就是那种血气不够、先天阳虚的小孩。我们那里的老人都说,这种小孩即使夏天手脚都比别人凉,我大学的一个室友就是这样的体质,到冬天,手指甚至会发红发紫,以前听萧师傅说过,要补元阳才行。
  少年反复地看着那枚徽章,似乎越看越喜欢,喃喃说着这是梅吧,做得真好什么的,我不失时机地邀请他一起抓猫,结果再次被拒绝。他见我脸露不悦,便两手握拳平伸到我面前,说要送我一样东西,让我猜猜在那只手里。我心想刚刚明明看到你手中只有我送的梅花徽章外什么都没拿的。于是随便指了指,结果一打开,居然有一个碧绿色的纸镇(就是那种看书时压书的重物),如果没记错的话,上面刻着一个“恒”字。
  我心中的不快登时烟消云散,没想到这位大哥哥会魔术,这么个东西是怎么藏在手心里呢?他笑着说:“这个虽然不大,却是好玉做的,爷爷送给我的。”我也不多想,很欢喜拿过来手中把玩,刚开始觉得冰凉冰凉的,石头嘛,都是这样的。我试着用手心暖它,又对它呵气,如果是现在的我会想这个是很值钱的古董吧,大概值多少钱呢。但还是小孩子的我却想着向伙伴们炫耀,并好好地藏起来,还要一代代地传下去,就象我那几枚徽章和其它的宝贝一样。很奇怪,小孩子时期对这些事物自然萌发的爱,可以这么持久这么纯粹,而不是先估量它们的价格再决定付出多少爱。

  然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印象最深的是少年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了,别人都当作没看见他,对在他面前走过也不理不睬,即使他打招呼,他们也装作没听见。“我知道他们有些人明明看到我的,我想跟他们说话,他们就狠狠地瞪我。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个老头子就很凶。”我说:“你在讲萧师傅吧,他是比较严肃,书读太多的人就这样,但人不坏(我小时候觉得读书读太多人的表情会变得僵硬,当时的老师们给我这种印象,因此我将这个理论推广到所有人身上)。”
  少年还说只有我愿意陪他说话,“我带你去我呆的地方玩吧,那里的鱼比你桶里的还多还大,还有很多漂亮的石头。”少年这么说,让当时的我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很讨厌鱼么?而现在的我还奇怪的是,他怎么说“呆的地方”呢,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确是用了“呆”的字眼,是寄宿在学校或亲戚家还是暂宿在旅店呢?但当时心想兴许是个好玩的地方,就答应了,“不过我得先找找那只猫。”我说完就和少年告别,约定回来时到他说的地方玩。
  
  到这里为止都是些平淡而美好的回忆,不是么?和伙伴们玩耍、探险,遇到令你神魂颠倒的黑猫,交了一个新朋友,还得了一个宝贝似的纸镇。就象是能发表在儿童刊物上的阳光故事,可那是故事,现实中,光的背面总是阴影随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措手不及,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梦魇缠绕了我将近一年,以致今后十数年我对老家望而却步,对这个曾给我带来那么多快乐的乡间那么排斥,直到今年年初长辈去世才回来一趟,却因乡邻不经意的谈话翻开了这段本已刻意淡忘的记忆。


5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29:11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忽然转阴,下起一阵骤雨。我冒雨奔到祖屋时,雨便停了,但天空仍然是厚厚的云层。
  我走到天井中央,把鱼桶搁在石井边,吸取上次的教训,我一边学猫叫唤一边打量屋梁。
  又是一声突然的凄厉猫叫让我发现黑猫,它正站在侧廊的檐下。但这次的猫叫与上次不同,让人感到惊悚。
  天井的地面很潮湿,我知道猫很讨厌水,但黑猫却一步步离开避雨的侧廊,谨慎地向我走来。我不止一次见过猫发脾气的样子,都是竖毛弓背,发出威胁的叫声。黑猫明显是不高兴,却和其它猫发脾气的样子不相像,更象是捕猎或打架的姿态。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双耳后伏,半眯着双眼似乎在调整焦距,眼神相当凶狠,咧嘴呲牙,映衬着黑色的皮毛,尖利的虎牙泛着阴森森的白光,充满压迫感。在距离我三四米左右,它停下来,后腿微微下蹲,我知道它下一秒可能就扑过来,但我当时以为它是被桶里的鱼吸引的,便把鱼桶移到我和它之间,讨好地推向它。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黑猫已像只黑色的大弹簧飞越过那只桶,猛扑而来,径直抓向我左边的上衣口袋,那里装着少年的纸镇。猫爪瞬间就把那个袋子撕烂了,我本能地往左边急转身想把黑猫甩开,结果纸镇从破洞里跌出来,在井缘上翻了翻。黑猫立刻转扑过去,我赶紧伸手去抢,可纸镇已经滚下井里。我又气又急,本想对猫大呼一声,但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黑猫紧跟着往井里纵身跳下去,响起很大的落水声,我下意识地趴到井缘边往下看,除了黑糊糊的水影,什么也没有!我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坦白讲我现在也很难描述出来。除了惊恐和慌张,大概就是气愤和沮丧。只记得我感觉呼吸有点调整不过来,靠着井栏喘气;全身湿透,明明是夏天,却感觉连脸都在发冷。我回想着大猫的眼神,那不是动物反抗性的愤怒,而是带着强烈憎恨的敌意。我低头看着破布条般的衣袋,想着如果猫爪深入皮肉,那五脏六腑可能在眨眼间就被翻出来。想到这里,我即害怕又气愤。我爱猫,经常和猫处在一起,哄猫更是自以为上手,我一直将猫看作可爱的充满魅力的精灵。那天,我终于见识到猫作为动物的凶猛,不亚于任何野外的禽兽,即使它体形远小于作为孩子的我,但它眼神、速度和尖牙利爪足以令我连回想时都颤抖。我如此心牵于它,却换来这种结局,我至今仍想不通。我气愤并不是恨猫对我的无情,而是对自己轻视动物的无耻和无知,就像很多小孩子把小鸟抓在笼子里调戏,是多么地残忍和自私。愤愤之后,剩下尽是于事无补的空虚和难过。想到如果不是我老跑到这里无事生非,猫也不会掉下井里死去,也许它可以继续悠闲地趴在大梁上发呆。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猫如此着迷,虽然我永远都觉得猫是最美丽的生物,但自此之后,我对所有包括猫在内的动物生出深深的敬畏之意。
  快到傍晚的时候,西沉的太阳才露出云层。因为关节都有点僵硬,我用力勉强地站起来,也不顾那只鱼桶,就往与少年相约的地点蹒跚而去。


6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29:49
当我远远看见少年修长的身影时,天空中只剩下太阳的余晖,已经有星星出现在天边了。看到我狼狈而颓废的样子,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然后笑我淘气。我思忖着怎样开口跟他讲那场猫的战争,他送我的纸镇掉到井里去了,犹豫着他会否生气不再和我做朋友,不知不觉间走到他面前。他站在岸边的大石上,大石上有很多苔藓和黑黑的斑痕,下面的河道是深水区,水流较下游急得多。我说你下来吧,一滑脚就掉河里去了。他嘿嘿地笑起来,说从这里去他呆的地方比较近,并扭头往下看着潺潺的流水。他扭头的角度很大,当然大家都能扭到那个角度,只是脖子会很累,但他居然能维持这个姿势好久。
  我没心情关心这些,低着头搓着破烂的衣角唯唯诺诺地想把刚才的事件谨慎地表达出来。口里才迸出几个字,少年就打断了我的话说:“放心,去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玩一起说话。”我奇怪地抬起头,看见他正咧嘴笑着俯视着我。他的声音和笑容似乎拼命地想表现温柔,可是却第一次,让我感觉惶恐不安,我愣愣地与他对视,不明所以。
  突然间,他皱起眉头低低地叫到:“你带着什么东西!”我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然后摊手给他看。
  “什么东西跟着你过来的?!”他的声音更尖利了,脸色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我赶紧往后望去,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是天空已经渐渐变成深蓝色了。
  我回头问他:“你在说什么啊…”但话没说完,一团黑影闪电般从我头上窜过去扑向少年,紧紧地抓着少年的头,即使光线不足,我也看出是那只大黑猫。少年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地喊叫,终于支持不住整个往后仰,和黑猫一起从石上往河里掉,伴随着几声凄厉的猫叫和一声能划破空气的尖锐的惨叫声,象有什么被撕成了碎片,却没有任何东西落水的声响。周围立刻恢复了安静,除了流水和虫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吓得发抖,说不话来,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心里极度恐惧,双腿发软,完全不听使唤,一下被石块绊倒,坐在地上。虽然拼命地想喊救命,但喉咙象被什么塞住了,根本无法发声;心里拼命地想着逃跑,却全身关节都不能动弹,只能发抖。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趴在石头上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有一阵浓重的腐鱼般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呛得我难以呼吸,想大声喊,才发现我们一直没有互通名字。我拔腿往乡里跑,想叫人来救命。居然在石桥边撞见萧师傅正急急地从下游走来,他一见到我,立刻松了一口气。我战战兢兢地指着河说:“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萧师傅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孩子,这个你管不了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非常迷糊,说不出所以然来。萧师傅二话不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回走。
  “就知道淘气,不听老人言。要不是你祖宗保佑,差点就抓下去了,不能投胎的!…”一路上萧师傅都这么严厉的训我,但我突然觉得很安心,安心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7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30:00
就象我前面所说的,自那次后,十数年,我未再回去故乡。那随后近一年时间里,我几乎每晚被梦魇缠绕。梦里是那个少年寂寞的背影,突然转过那张苍白的脸,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就好像盯着一个背叛他的朋友;刚开始他似乎很愤怒,脸恐怖地抽搐着,灰色的眼珠急剧地收缩成一个点,几乎完全消失,剩下弥漫着几条血丝的眼白。鼻孔里流出浓稠的草绿色的液体,嘴巴虚张成一个黑洞,拼命地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你…你…你…为什么…要…要带那个东西来!”他一只手用力紧握着,另一只手向我伸来,我害怕地拼命往后退。突然间,他停下手,脸也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但眼神里满是悲伤和哀怨。这个梦境几乎每晚重复着。这一年里我很害怕夜幕降临,恐惧入睡,变得神经衰弱,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直到年末萧师傅经过城里办事,到我家来,我才悄悄地跟他说。萧师傅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已经和那个男孩无关了。“他在那天就已经走了,不在这世上了,是你自己忘不了他。现在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的。”很神奇地,听了萧师傅一席话后,我整个心都松下来了,那晚我终于有了平静安稳的睡眠。
  之后,我尽最大的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新的身边的事物上,这段回忆也渐渐淡了,虽然间断还有做这个梦,但越来越少了,直至数年后完全没有再做这个噩梦。
  
  猪年年末,一位长辈去世,我和家人回到故乡。
  故乡的景致已经物是人非了。田地稀少,新楼房越起越多,像个克隆出来的呆板村镇。
  夜晚亲戚乡邻坐在平台上闲聊,其中一个远房叔伯已经改行做淘沙的了,因为建房的需要,淘沙比种田好赚多了。
  “你们知道么,前几天在深滩(上游的一个深水区)那里捞了具骸骨。”那个远房叔伯顺着采沙的话题说出了这样一个新闻,“象个小孩,真可怜,头被砍过,手脚都绑着石头,沉在那里,身上的骨头都不全了。应该是被谋害的。不是被故意沉在那里的话,尸身一早就飘到下游来的。”
  我的心底象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想起身走人,却动弹不能。
  “警察怎么说?”“谁家的小孩?”旁人都追着。
  “警察好像说是这是好几辈人之前的案子了。有只手骨里拽着一个胸章样的东西,掰开时都断了几根指骨呐。说不定是值钱的古董,想想啊,只剩骨头了都拽得那么紧,肯定是宝贝。”于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值钱的东西上了。
  
  我没有再听下去,因为左胸忽然袭来一阵心脏顿挫的抽痛,喉咙的气道好象被这阵抽痛噎着,鼻子有些发酸。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尝到一股淡淡的苦涩的咸味,恍惚间,那个夕阳下小桥流水的画面又变得清晰起来,以致眼前闹哄哄的人群变得模糊不清,才发觉,原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我静静等情绪平复后,插嘴问了一句:“尸骨会怎么处理?”
  远房的叔伯想了一会,说:“只知道在警察那里。估计最后也是化灰种树吧。”
  我便没再问什么了。


8楼  楼主    ccpp      2020-3-1 23:31:06
这一个月来,尘封多年的回忆之书被一页页地翻起,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快乐,有些哀伤,也有好多迷惑,但却无法以一句“都是幻觉”来解释。
  也许许多年前,真的曾有一个求学的少年,在独自上路的途中,被贼匪所害,沉尸河底。他的魂灵日夜思念亲人,无法进入轮回,寂寞地在河边徘徊。
  也许只是种种巧合,也许我记忆有残缺的篇章无法补回。
  萧师傅还在的话,心中有许多问题要好好问清楚的。可是老人家作古将近十年了。
  我知道有些网友只是将本帖作为猎奇的故事来观赏,但请不要曲解我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发帖,如果为了点击率和帖子的生命力,那应该发表在八卦或杂谈吧。可是我真的很想获取明确的答案。
  如果这里有好心的达人,可否为我解开心中的疑惑。比如:
  1、如果世上真的有魂灵,那落入水中的将不得安生么?为什么?
  2、他真的需要别人的生命来换取重生么?
  3、如果那个少年真的是灵异的话,为什么他可以在白天出现?
  4、如果那只黑猫是能辟邪且保护我的话,为什么它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